無憂宮,小花園,賞亭……


    石桌上擺放著玉珠玉翠一大清早去禦花園采摘來的新鮮花束,元無憂正饒有興味的修剪插花。


    玉珠估莫了一下時辰,知道這時候皇上早朝應該結束了,她抬頭看了一眼迴廊方向,卻還沒看到小花子的身影,看樣子小花子今天又沒見著施公公人了穿越之紈絝離我遠一點最新章節。


    “公主,奴婢來吧,這刺花有刺呢?”玉翠看著公主欲伸手向桌上那一枝有刺的刺花,忙上前請纓。


    “沒事,有刺的花才更有性格,相對這麽多的名花,本公主更喜歡這有刺的花。”元無憂執起一枝玫瑰放在眼前端詳著,漫不經心的說道。


    玉翠抿嘴一笑:“奴婢也沒想到公主會喜歡這刺花,幸好奴婢順手也采摘了過來。”


    玉珠眼尖的看到迴廊上走小跑過來的身影,輕聲提醒道:“公主,小花子迴來了。”


    元無憂嘴角微勾,退後一步,時間剛剛好,她插完了一束花。


    玉翠抬頭看了一眼,微微皺了皺眉,暗自嘀咕道:“不會又被拒了吧?”


    玉珠瞪了她一眼:“就你烏鴉嘴。”


    玉翠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公主,見公主麵色並沒有不悅,心裏這才鬆了一口氣,但也不敢再出言,暗自提醒自己要謹言慎行,這些日子她在王府呆久了,人又變的像以前那樣笨了。


    小花子小跑地過來,恭敬地稟報道:“公主,施公公又迴拒了見奴才。”


    “嗯。”元無憂很是隨意的應了一聲,指著桌上的青金藍八楞弦紋瓶,吩咐道:“將這瓶花送去給太妃娘娘賞玩。”


    玉珠、玉翠、小花子三人都一愣,太妃娘娘?那可是湮冷宮,現在皇上分明是在冷落公主,公主這時候還送花去湮冷宮?


    小花子很快就反應過來:“是。”


    一旁的玉翠嘴動了動,想說什麽,轉念一想,又想起當初在湮冷宮裏的公主,她就什麽話都不說了,雖然她不明白,但公主這樣做,一定有公主的道理。


    小花子捧著那瓶花並沒有遮掩,反而公明正大的去了湮冷宮,一路上,所見之人都投以異樣的目的,一些小太監也可明可暗的探尋打聽著,對於這些人,小花子一律都按元無憂吩咐的那樣坦誠相告毫不遮掩:這是公主殿下親自選的花要送去給顧太妃。


    他這樣公明正大坦蕩蕩的模樣,很快,消息就在宮中傳了個遍,反而讓各宮各殿的人拿不準不敢輕舉妄動了。


    秋寧宮。


    華麗的內殿,焚香嫋嫋,低吟悠揚的琴聲在內殿緩緩流淌著,寧妃慵懶的依靠在美人榻上,雙眼微闔的聆聽著著琴音,姣好的唇型微微上揚,似乎是對琴聲極為滿意。


    彈琴之人不是別人,正是三公主元惜珍。


    一曲終了,元惜珍微微一笑,抬眸看著闔目聽的滿意的寧妃,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明顯,眼神裏更是含著隱隱的嬌羞,她起身來到寧妃榻旁,語氣輕快中有著自得:“母妃,孩兒的琴藝是不是進步了很多?”


    寧妃睜開眼睛坐起身子,看著眼前的女兒,意味深長的道:“進步的確是很明顯。”


    元惜珍臉色愈發的明妍耀眼。


    這時候,王嬤嬤走了進來,低聲將宮裏的消息傳稟:“娘娘,無憂公主親自選了一瓶花命人送去湮冷宮。”


    寧妃眼色微閃,未出聲,元惜珍明妍的臉色卻立馬就沉了下來,暗暗咬牙道:“這個元無憂真是不死心,竟然想用這樣的法子來引起父皇注意。”她不會讓她得逞的。


    寧妃掃了她一眼,揮了揮手,王嬤嬤恭敬的退了出去。


    “母妃跟你說過很多次,無論什麽時候都要沉住氣,不能喜怒於形重生之邪道天嬌。”


    元惜珍低下頭,認錯道:“孩兒也是因為這是在母妃寢宮才會忍不住。”她不想再眼睜睜的看著元無憂再得父皇重視。


    寧妃看了她一眼,對於女兒對元無憂的妒嫉,她很了解,但是……


    “你等一下去探望一下無憂公主。”寧妃淡淡的道。


    “為什麽?孩兒不要。”元惜珍不服氣的微睜著眼睛,轉開臉不高興的道。


    寧妃麵色沉了下來,聲音低沉卻很嚴厲:“讓你去你就去,還有,你給母妃牢牢的記住,有妒嫉心是人之常情,但是如果你不將你的妒嫉心控製住,它隻會讓你變的更卑微,你會越發的沒有自信,無憂公主越是讓你不敢麵對她,你就越不能逃避。”


    “母妃……”元惜珍委屈的眼睛都紅了。


    看著女兒如此委屈模樣,寧妃嚴厲的麵色稍緩和了一些,想了想,她問道:“惜兒,你很喜歡那林唯棠?”


    元惜珍麵色倏地一紅,不自在的扭開身子,低喃如蚊鳴:“沒……沒有。”


    寧妃垂下眸,淡淡出聲:“如果你真喜歡林唯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更要與元無憂走近。”


    元惜珍先是皺眉,這關元無憂什麽事?等等,顧家……她明白了,她吃驚的迴頭:“母……”


    寧妃眼神一沉,元惜珍忙捂住嘴,左右看了看,才上前一步低聲問道:“母妃,您是想讓孩兒拉攏元無憂,拉攏顧家?”顧家是懷王母族,元無憂是懷王的嗣女,顧家和元無憂自然不可免的連在了一起,如果要拉攏顧家,就必須得和元無憂交好才行。


    “母妃,孩兒明白了。”元惜珍低聲道。


    寧妃微微一笑:“去吧。”


    “孩兒告退。”元惜珍福身退了出去。


    寧妃重新倚靠在身後的榻上,雙眼下斂,懷王無子嗣才過繼了無憂,先不論最近因為顧氏姐妹上京而引發的猜測,可在她看來,懷王娶妃生嗣反而是好事,也許,她是該出手推一把。


    依她對皇上的了解,恐怕他是樂意見懷王娶妃的,顧氏在遠西已經紮穩了根,像對付劉氏那樣恐怕會傷及根本,鏟除劉氏,皇上本身就傷了根本,皇上費了不少心力才終於有了現在的穩定,但這穩定相對整個大元國而言,其實是不夠的,氏族專權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顧氏不是劉氏,所以對待顧氏,皇上一定是安撫拉攏,果不其然如她所料,皇上重用顧淩留京任職。


    懷王就算生下子嗣,卻歲小成不了事,隻要牢牢的將懷王掌控住,顧氏也不會輕舉妄動。


    劉氏盡誅,元憂無兄無弟無依靠,圖謀的不也正是懷王與顧家的保護?


    以皇上的性子,他破例啟用林唯棠,也自然不是偶然。


    能讓皇上啟用,林唯棠的能力勿需質疑,惜兒若真嫁他,她當然樂見其成,到時候仲兒……


    禦書房。


    慶帝聽聞施濟的話後,眯了眯眼,沒出聲,隻是隨意的揮了揮手,施濟垂眉斂目的退到了一旁。


    片刻後,慶帝出聲:“明日無憂宮再來人,你無需迴拒。”晾了無憂這麽久,也是該要結束了。


    “是,皇上至尊邪風全文閱讀。”施濟恭敬出聲。


    慶帝站起身,在殿中走來走去,似乎話要說,卻又徑直沉默著。


    施濟餘光偷瞄著主子的動靜,心裏則打起了鼓。


    許久,慶帝才停止踱步,站定,背對著施濟,淡聲道:“施濟,朕是不是該立太子了?”


    施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驚惶失措的道:“皇……皇上……”


    慶帝皺眉迴頭:“起來。”


    施濟連忙起身,躬身站在那兒,頭埋在臉前。


    “朕問你,你就答。”


    施濟暗暗苦笑,主子這不是在為難他?這樣大的事情,他一個奴才怎麽能迴答?


    慶帝麵色一沉,施濟一哆嗦,差點就脫口而出了,好在他及時把話卡在了喉嚨裏,將話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他上前恭敬的迴話道:“迴皇上,奴才認為,皇上龍體安康健壯,幾位皇子又年幼,立太子一事還請皇上三思。”


    慶帝看了施濟一眼,沒出聲,隻是迴過了頭。


    施濟看著自家主子的背影,腦子也飛快的轉動了起來,皇上究竟是因為心思?


    正當施濟在飛動著腦子苦思著皇帝的心意時,慶帝此時也神情肅冷,眼神陰沉。


    楚周兩國起了戰事,外憂倒是暫時穩了下來,但這內患是越來越嚴重了。


    六大氏各踞一地,在先皇為帝中後期,幾乎是占地為王,他登基十數年才解決掉了一個劉氏,現在冀東項氏連合明王又在蠢蠢欲動。


    他派去的探子接二連三的被暗殺,當地官員也全都貪生怕死十之**都被收買,他已經再坐以待斃下去,不能再等下去了。


    “傳林唯棠。”


    “是。”


    ……


    元惜珍被寧妃點醒,但還是在雲悠宮拖延了大半天才下定決心去見元無憂。


    隻是當她帶著一行侍從浩浩蕩蕩的來到無憂宮時,卻——


    “出宮了?”雲悠宮太監小桂子傻眼了。


    無憂宮管事太監點點頭:“按時辰,公主現在怕不是正好出宮門。”


    聽聞小桂子的話,元惜珍皺眉,元無憂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麽?進宮住了一晚就又跑了?難不成是今天父皇還是沒有見她,她死心了?


    “三公主?”小桂子小心翼翼的問道。


    元惜珍迴神:“迴宮。”


    一行人又浩蕩的離開,卻在轉角處,剛好看著林唯棠進了聖陽宮。


    元惜珍眼睛一亮,剛才領著林唯棠進殿的可是施總管跟前的小太監小豆子,這麽說來,這是父皇宣召他進宮的?


    父皇宣他進宮做什麽?


    與此同時,聖陽宮,大殿。


    慶帝看著跪在殿下的林唯棠,暗沉的黑眸高深莫測起來,從寶座上起身,慢吞吞的走下寶階,在經過林唯棠身旁時,才淡聲道:“平身。”


    “謝皇上帥帥相公們我來了全文閱讀。”林唯棠起身。


    “林愛卿已經及冠了,需成家立業,愛卿可有成家的打算?”


    林唯棠微垂下眸,掩去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皇帝這話……


    “皇上說的是,隻是……”


    不等他話說完,慶帝迴轉身打斷了他,淡聲道:“朕將三公主許配給你,如何?”


    林唯棠噤聲,驚訝的抬眸,下一刻驚惶的跪了下去:“臣不敢。”


    慶帝笑了笑,淡言:“你出身是低了一些,不過,這並不是大問題。”


    林唯棠沒有出聲,麵色卻有些緊繃起來,似乎在掙紮。


    慶帝眯了眯眼,聲音有些沉:“怎麽,愛卿不願意?”


    林唯棠深深的伏身於地:“微臣出身低薄,生性懶散,本想接下父業,自此一生,卻……卻偶然得見仙顏,從此魂牽夢繞終日不得安心,這才冒死參加天子之考,幸蒙皇上開恩,不僅赦免微臣之死罪還破格錄用微臣入朝為官,皇上之恩,微臣自當盡心盡力盡忠職守不負皇恩,隻……隻是……微臣心有所屬,實在是不敢辜負三公主。”


    慶帝麵色驀然陰沉了下來,身上散發著駭人氣息。


    “微臣妄言,請皇上降罪。”林唯棠說完,再度伏身於地。


    大殿內,氣氛靜的嚇人。


    好半響,慶帝麵色恢複如常,玩味的盯著伏在地上的人,緩緩出聲:“你說你入朝為官是為了娶得意中人?”


    “迴皇上,是。”林唯棠毅然決然的迴答。


    慶帝垂眸,明知故問道:“你看中了朕哪個女兒?”


    林唯棠身子一動,頭慢慢的抬了起來,豐姿綽約,風流含魅的臉龐雖有著謙卑,卻也有著視死如歸的決然:“微臣鬥膽,微臣對無憂公主情根深種,不能自拔,此生若不能娶得無憂公主,微臣甘願終身不娶。”


    慶帝身後的施濟聽到這裏,大氣都不敢喘,這林大人真是膽大妄為。


    大殿內,又是一陣冷寂,施濟暗暗窺了一眼慶帝,心裏也有些不安起來,皇上的心思向來難以捉摸,現在就連他都拿捏不準皇上的心思。


    慶帝盯著林唯棠的目光深晦不明,似乎是在沉吟如何處決眼前膽大妄為的人。


    林唯棠此時此刻,眉眼間卻不但不緊張,反而有一種似乎心裏壓抑許久的情感終於暴發了出來一身輕鬆的意味。


    慶帝麵色既看不到怒氣也看到殺氣。


    施濟在心裏歎了一聲,這林大人著實是個膽大的,也是個聰明的。


    “朕可以將無憂公主許配給你。”


    林唯棠麵色一喜,卻並未謝恩,慶帝眼色一閃,接著說道:“但不是現在,無憂還有一年才及笄,這一年時間,你若有辦法在冀東站穩腳,且想辦法整治當地官員,待無憂公主及笄時,朕就將她賜婚給你。”


    林唯棠想也沒想就一口應承了下來:“微臣遵旨。”


    “朕等著林愛卿你的好消息,你迴去準備一下,調任聖旨稍後即達。”


    “是,微臣告退。”林唯棠這才起身恭敬的退了下去早安,軍長大人。


    看著林唯棠離開,慶帝微微一笑:“傳旨下去,封林唯棠為冀東巡按使,即日起程上任,不得有誤。”


    “是,皇上。”


    “傳朕口諭,明日午時傳無憂公主陪朕用午膳。”


    “是,皇上。”


    慶帝頓了頓,又繼續吩咐道:“讓禦膳房將晚膳傳往秋寧宮。”‘


    “是,皇上。”施濟低下頭恭敬的出聲。


    ……


    得到聖諭的秋寧宮,一陣人仰馬翻忙不不停,寧妃在榻上坐了下來,皺眉沉思。


    王嬤嬤見娘娘皺眉,很是不解:“娘娘?”皇上過來用晚膳,自然十之**會臨幸娘娘,這可是天大的喜事,怎麽娘娘反而如此神色?


    寧妃苦笑,皇上心思向來難揣測,但是這些年來了,她冷眼旁觀,也略有了解。


    自從大皇子、二皇子死後,如今宮中歲數最大的皇子是仲兒。


    不是她自誇也不是她自得,仲兒的出色,皇上心裏也很清楚,同樣的皇上心裏也更警惕。


    好在仲兒心性沉著,耐得住,沒被繁華迷了眼。


    隻是,她現在卻覺得皇上有意推仲兒出來,這究竟是考驗捶煉他,警告他還是……有意摧毀他?她實在是沒把握。


    畢竟,以皇上的身體,他最起碼還可以再活二十年,到那時候,那些年幼的皇子都已經成年,而且還會陸陸續續的有皇子公主出生。


    可是她就隻有這一個兒子,如果皇上是警告考驗,她自然不會緊張,別的她不敢說,就單單耐住寂寞,仲兒絕對可以做到。


    林府,書房。


    “什麽?棠兒,你……你要去冀東任職?”林夫人震驚的出聲。


    林唯棠點頭,麵色也有些凝重起來,此行兇險異常,不過,雖然兇險,但隻要克服戰勝了,那就是大機會。


    “可是冀東之地是項氏地盤,項氏幾乎是自地為王,你去與項氏作對……不行,棠兒,這太兇險。”林夫人一想到項氏的蠻橫作風,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連忙出聲阻攔。


    “娘,富貴險中求,更何況,此行不去也得去。”他不去也不行了。


    “可要是萬一富貴沒求成,反倒把命丟了,你讓娘怎麽辦,娘可是將所有的期盼都放在你一個人身上了。”


    林唯棠麵色淡下來:“娘對孩兒就這樣沒信心?”


    林夫人急了:“不是娘對你沒有信心,棠兒,項氏不比第五氏,第五氏早在二十多年前就開始沒落,但項氏可沒有沒落。”冀東過去是無邊無人煙的叢林,項氏就是靠著這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有恃無恐,蠻橫專權從先皇登基時就開始了,當今皇帝雖然強勢,但他坐上這皇位不僅花去了他全部的力氣,還被劉氏霸政,雖然他鏟除了劉氏,可是卻花了整整十年時間。


    “棠兒,京城剛剛穩定下來,皇上就急著要對付項氏,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弄不好,還會引發內戰。”項氏雖然從不與其餘氏族之間有來往,可唇亡齒寒的道理其餘氏族不可能不知道,牽一發而動全身,局勢必然一發不可收拾。


    林唯棠嘴角暗勾,恐怕她等的就是這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麵來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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