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宗正卿寺,大堂之上,氣氛是冷凝的,三位協查大人坐在下方,看著坐在主審堂上的顧淩,心裏都暗暗歎息,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恐怕說的就是顧公子了,坐在這協審堂上的他們都倍感壓力,可這顧公子看起來卻並沒有感覺到驚慌失措……


    施濟站在一旁,淡聲道:“顧公子,可以開始了,皇上聖諭,顧公子無需顧忌召喚上堂之人的身份,在這公堂上,顧公子您最大。”


    聽著施公公這淡漠的話語,廖大人暗暗拭了拭額頭的汗水,臉上強硬的擠出一絲笑容,可看著趙統領和餘大人那僵硬無比笑的比哭還難看的笑,他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和他們一樣。


    顧公子初生牛犢不怕虎,無畏無懼,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可他們怕皇上秋後算帳,到時候死的最慘的是他們,今日公堂審理的案子,大元國開國至今都前所未有,曆朝曆代但凡是涉及皇族宮中案件,都由宮中處理,絕對不會公開審判的。


    按常理來說,青天白日之下,他們這一群人在二皇子寢宮琉清宮搜出了大公主的屍體後,他們這一行人就沒事了,如何審判一切由皇上說了算!


    可現在倒好,這玉妃娘娘和二皇子卻齊唿喊冤要求公開審判這算了,可為什麽偏偏要讓他們協同審查?這如何不讓他們坐如針氈?


    顧淩拍著手裏的驚堂木,喊了一聲開堂後,一旁的施濟就垂下眼,似乎睡著了一樣對眼前的場麵視而不見。


    玉妃和二皇子都被帶上了堂,衣著依舊光鮮,根本就不似是被審的犯人。


    佇立在公堂之上,玉妃麻木漠然的麵容上才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一旁的二皇子臉上也不帶任何慌張,仿佛胸有成竹自己不會被判罪一樣。


    顧淩看著玉妃和二皇子,心裏浮現一絲異樣,麵上卻波瀾不驚:“傳大皇子,史大人上堂。”


    雖然隻是傳了大皇子上堂,但梅妃、五皇子都上了公堂,一旁的史開言卻隻身一人。


    顧淩抬眸掃了一眼史開言,確實如青雲所述,長身玉立,溫文爾雅,就是到了此時此刻也未見絲毫的慌亂,仿佛這裏不是公堂,而是閑庭花院。


    梅妃一副恨不得活吞了玉妃的目光恨恨的盯著玉妃和二皇子,冷哼一聲:“本宮倒要瞧瞧玉妃你是如何含血噴人的。”


    玉妃陰冷一笑,含血噴人?她要做的何止是含血噴人?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什麽可怕了的,唯有如那人所說的那樣,置之死地而後生,贏了固然好,輸了她有人陪葬。


    顧淩麵容嚴肅的敲著驚堂木,沉聲道:“顧淩奉皇上旨意協同三位大人審理大公主一案,還望各位不要心存僥幸,妄想詭辯。”


    聽著顧淩這毫不客氣的話,趙大人餘大人都嘴角抽搐,額上狂汗,廖大人也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暗自提醒著顧淩堂下人的身份。


    顧淩對於三人的提醒視若無睹,看著玉妃和二皇子問道:“為掩飾大公主死因,玉妃娘娘及二皇子火燒月清宮失,是與不是?”


    玉妃眉頭一皺:“顧淩,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本宮母子火燒月清宮?”


    玉妃此話一出,公堂之上人人都吃驚,就連梅妃聽著玉妃的迴答後也緊皺起了眉。


    顧淩心下一沉,一夜之間,玉妃和二皇子就變的有恃無恐了起來?


    “昨天顧某及三位協同大人以及施公公可是親自在琉清宮發現了大公主。”


    玉妃冷笑:“那又如何?那是本宮的女兒,本宮為了她,為了皇家的聲譽,忍下苦楚和屈辱,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本宮願意永遠將她隱藏,不讓世人發現她。”


    聽著玉妃的話,一旁低眼垂眉似是睡著了的施濟不動聲色的掀開了眼皮子掃了一眼一旁的二皇子,隻見二皇子低下了頭,嘴角卻暗暗勾起,昨天的恐懼和絕望在他身上再了看不見絲毫了,眼神微閃,一天一夜之間,情況似乎越來越超乎尋常了。


    別人不知道,可他心裏知道,皇上可是派出了暗影監察著玉妃和二皇子,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顧淩眯眼:“那就請玉妃娘娘解釋一下,為什麽要將大公主屍體隱藏在琉清宮冷窖?”


    玉妃眼神淩厲起來,恨之入骨的指向大皇子,聲音尖銳刺耳:“是這個畜生不如的東西沾汙……”


    “史琴,你再含血噴人,我和你拚了。”梅妃氣的渾身發抖,尖叫一聲撲了過去。


    施濟一記眼色,宮人太監們攔住了情緒激烈的梅妃。


    大皇子麵容陰冷的盯著玉妃:“有你這樣的母親,小王真為大皇姐不值,你不是在侮辱小王,而是在侮辱大皇姐,人死為大,大皇姐縱使千錯萬錯,她也是你十月懷胎親生的女兒,可是你卻為了苟且偷安,竟然親自潑髒水潑向大皇姐,你讓大皇姐親何以堪?你還是不是人?”


    “元佑生,你在胡說些什麽?你害怕是不是?害怕你的罪行被揭發了是不是?”二皇子氣急敗壞的道。


    五皇子氣壞了,尖聲罵道:“元夏生,不許你顛倒是非,分明是你們母子殺了大皇子,為了掩飾罪行火燒月清宮,現在被揭發了,竟然還這樣卑鄙無恥的栽贓嫁禍,不對,是髒,肮髒的髒,世上再也沒有比你們母子再無恥的人了。”


    看著眼前這樣有如市井潑婦一樣的罵戰,顧淩重重的拍著驚堂木,厲聲斥責出聲:“公堂之上有猶市井潑婦一樣失儀失態,顧淩鬥膽,請問兩位娘娘,三位皇子,你們置皇上於何處?置皇家威肅於何處?”


    坐在顧淩下方的三位大人驚慌失措,汗流浹背,就隻恨自己腳下為什麽沒有地洞讓他們鑽進去,也好過被迫無奈的坐在這裏聽著見著這一些他們根本就想聽見不想看見的皇家秘密。


    施濟聽著顧淩這一聲斥責聲,眼皮子顫動了一下,卻什麽話都沒說,隻是靜默著,此時此刻他心裏隻有為主子暗暗悲哀之餘也暗自慶幸主子沒有看到這一幕,否則必定很難過。


    雖然所有人說都主子冷血無情,心似寒鐵,可是再如何心似寒鐵,那也是肉做的,也會痛的。


    被顧淩一斥責,梅妃終於麵色先是白色,後是青色,又再變的紫色,雖然難堪,卻也還是強自冷靜了下來,命令道:“傑兒,你迴宮去。”


    五皇子元傑生一驚:“母妃……”


    “迴宮去。”梅妃厲聲道。


    五皇子不甘心的恨恨的瞪了二皇子一眼後才應諾出聲:“是,母妃。”


    五皇子離開後,梅妃走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了下來,冷聲道:“佑兒,顧大人沒有讓你說話前,無論玉妃說什麽,你都不許出聲。”


    大皇子恭敬的退到她的身旁:“是,母妃。”


    看著梅妃娘娘終於冷靜下來了,施濟眼裏閃過一絲欣慰,這才淡淡道:“玉妃娘娘,二皇子,這是公堂,請你們勿忘自己的身份。”


    顧淩神情一凜:“玉妃娘娘,顧淩不是朝堂官員,但此刻坐在公堂之上,奉旨辦案,自稱一聲本官不為過,請你陳述案情,本官還要提醒你一言一行當三思才是,否則到時候你提供不了證據,休怪本官判案不公。”


    玉妃眯眼看著坐在公堂上的顧淩,冷冷一笑:“顧大人這樣說了,本宮自然無話可說,案情陳述本宮想也無這個必要了,就請顧大人直接傳本宮的證人上堂陳述,一切自然明了。”


    三位大人驚魂未定的麵麵相覷著,一旁的施濟悄然擰起了眉。


    梅妃眼神一閃,不由自主的看向身旁的大皇子,心裏驚魂未定,史琴這賤人如此胸有成竹的證人究竟是誰?


    顧淩沉吟片刻後,同意了玉妃的要求:“好,就依娘娘所言,傳證人上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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