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柳雲龍拎著兩瓶酒,來到軍火庫旁兩個九二式重機槍陣地。


    “天氣冷,喝點酒,暖和暖和。”柳雲龍將酒瓶扔給日本憲兵。


    憲兵們見了酒,個個摩拳擦掌:“謝謝柳中佐。”


    柳雲龍叮囑道:“不夠的話去我辦公室拿。我那兒有的是酒。”


    兩個重機槍班的日本兵倒是毫不客氣。喝完了這兩瓶酒,真的去了柳雲龍的辦公室。


    柳雲龍倒是盡顯慷慨大方,又給了他們幾瓶酒。


    午夜十一點。柳雲龍透過窗戶看到,在重機槍旁值班的機槍手,竟然趁著酒興,搖頭晃腦的跳起了日本舞。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於到了午夜十二點!


    軍火庫的門突然打開。衝出上百名手持三八式步槍的共產黨戰俘!


    拿到了武器的戰俘已不再是戰俘,而是真正的戰士!


    “砰砰砰!”槍聲響了。


    他們先衝向兩挺九二式重機槍,控製住了戰俘營裏的重火力。


    不得不說,防守戰俘營的日本憲兵訓練有素。數個瞭望哨的製高點又在他們手裏。在短暫的慌亂之後,他們開始從製高點有條不紊的還擊。


    好在九二重機已經被王清他們控製。兩挺九二重機吞吐著火舌,壓製住了製高點上的憲兵。


    與此同時,北川宮也從夢中驚醒。他拿著武士刀衝出辦公室,大聲喊著:“不要亂!還擊!還擊!”


    陳清泉、劉雪峰手下的國軍戰俘聽到槍聲,亦衝出居住區。四十多個日本憲兵排成一排,用三八式向國軍戰俘們開火。


    三八式始終是栓動步槍,射速不快。九百多名國軍戰俘在複出了兩百人的傷亡後,衝入日本人當中,與他們展開肉搏。


    “轟轟轟!”戰俘營的東南角突然響起手榴彈爆炸的聲音。而後是爆豆般清脆的“噠噠噠”衝鋒槍長點射的聲音。


    柳雲龍聽出,那是芝加哥打字機湯普森的聲音。軍統上海站的人來了!


    三百多憲兵本來是換做兩班。一班值班,一班睡覺。


    睡覺的一百五十多名憲兵聽到槍聲往宿舍外衝,王清趕緊讓一挺九二重機對準了宿舍門。這挺九二重機頻頻打出短點,誰露頭就打誰。將那一百五十名憲兵壓製在宿舍裏。


    整個滬西戰俘營,在短短幾分鍾的時間內火光衝天。槍聲、爆炸聲、“殺啊”、“天鬧還嘎板載”的聲音不絕於耳。


    “轟”,一枚手榴彈在北川宮身邊爆炸,將他震暈過去。


    半小時後,這場暴動終於結束。


    三百名日本憲兵幾乎全數陣亡。


    戰俘這邊,傷亡亦是不小。一千名中國戰俘,僅存四百餘人。


    不過國軍嫡係的戰俘,一直用身體擋在五名美國人身前。這五名美國飛行員毫發無傷。


    陳清泉拎著一支三八式,來到柳雲龍身邊:“你還真是軍統的自家弟兄!走吧!”


    柳雲龍道:“往哪兒走?我還得繼續在上海潛伏呢。”


    陳清泉驚訝:“繼續潛伏?”


    柳雲龍點點頭。


    這時,柳雲龍的“情人”任素夕身著一身男裝,手裏拿著一支湯普森走到了柳雲龍麵前。


    柳雲龍驚歎:“你怎麽也來了?”


    任素夕笑了笑:“魚腸,請你記住,勇氣,有時候不專屬於男人!”


    柳雲龍走到被震暈的北川宮身邊。


    陳清泉拉動槍栓:“我斃了他。”


    柳雲龍攔住陳清泉:“別介。這位親王閣下可是我在上海灘的護身符。你的三八式別打他的腦袋,打我的肩膀,來吧!”


    陳清泉連連擺手:“骨肉計?這事兒我可做不來!”


    柳雲龍笑了笑:“你都說是苦肉計了。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兒。我又不會記你的仇。再說了,三八式穿透力強,頂多打我個對穿,我不會遭太大的罪的。”


    劉雪峰從陳清泉手裏拿過三八式:“個龜兒子滴,你們嫡係的人辦事就是婆婆媽媽!”


    說完,劉雪峰舉起三八式,對準了柳雲龍的右臂:“對不住嘍兄弟。”


    “嘭~”


    五個小時後,天亮了。


    北川宮迷迷糊糊的睜開了自己的雙眼。他看到柳雲龍正壓在他的身上,右臂一片殷紅。


    北川宮“啪啪”扇了柳雲龍兩巴掌:“義兄!快起來!”


    柳雲龍睜開眼,環顧了戰俘營一圈,脫口而出:“臥槽!這下可沒法跟影佐機關長交差了!”


    北川宮抱住了柳雲龍,這倒把柳雲龍嚇了一跳。


    北川宮幾乎帶著哭腔喊:“手榴彈爆炸時,是義兄將我壓在身下的吧?你又救了我一命!”


    二人站起身,二大隊的三百多名日本憲兵,隻剩下十幾個重傷員苟延殘喘。那三十多個漢奸看守倒是沒什麽大事兒。暴動的時候,他們全都躲在了宿舍裏,沒有露頭。


    覃人元和徐必成這兩個家夥,現在倒是抖起了威風。他倆一個拿著手槍,一個拎著警棍,高聲喊:“都給我精神點!把槍撿起來,追擊逃跑的戰俘!”


    柳雲龍命令他們道:“追個球!人家早就跑沒影了!原地待命,等待增援!”


    兩天後,上海日本陸軍醫院。


    影佐坐在柳雲龍的病床前。


    影佐身邊,坐著渡邊太郎,渡邊的手上拿著一個本子準備記錄談話內容。


    影佐問柳雲龍:“柳桑。你詳細描述下19號夜裏的情況吧。”


    柳雲龍正要開口,北川宮卻怒氣衝天的闖了進來。


    “八格!”北川宮揪住渡邊太郎的脖領,“啪啪”就是兩個耳光。


    北川宮怒罵渡邊太郎:“你的腦子讓狗吃了麽?竟然來訓問帝國親王的救命恩人?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柳幹事長,我就死在滬西戰俘營了!”


    渡邊太郎見親王殿下動了真怒,大氣都不敢出。


    一旁的影佐卻知道,用中國話說,北川宮是在指桑罵槐。


    影佐解釋道:“我們隻是來了解一下當晚的情況。”


    北川宮怒視著影佐:“機關長閣下,我的義兄為了救我受了槍傷!他需要休息!要了解情況,你們來找我就是了!哦,還有,我為滬西戰俘營的暴動事件承擔一切後果,你可以送我上軍事法庭!”


    影佐機關長歎了口氣,搖搖頭,轉身走了。


    現在日本的最高權力雖然在軍部手中,可天皇還是名義上的國家元首。北川宮這位天皇陛下的親戚、帝國親王自然也是身份高貴。影佐就算有八個膽子,也不敢冒全日本之大不韙送親王殿下上什麽軍事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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