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碼頭,覃人元興衝衝的下了輪船。


    離開上海時,他隻是一個小小的軍統上海站別動隊隊長——還是副的。重傷梅機關幹事長柳雲龍後,他倉皇出逃重慶。


    再迴上海時,他已經是堂堂的軍統上海站站長!軍銜也從少校變成了上校。戴老板甚至許諾他:在上海好好幹,等打跑了日本人,說不準你會成為少將!


    要知道,戴老板現在也不過是個少將軍銜!


    在來上海的前一夜,戴老板甚至讓自己的女秘書陪了他一夜。


    覃人元下了輪船,凝視著上海碼頭,躊躇滿誌!他甚至想:那女秘書的滋味也不過如此!今後我要睡,就睡軍統裏最有名的交際花向影心!嗬,等我成了將官,向影心還不是要哭著鬧著爬上我的床?


    覃人元迴上海後的第一個任務,是去跟一名代號“魚腸”的軍統特工接頭。


    他在萬國酒店休息了一夜。睡覺前他甚至想:嗬,做了站長就是不一樣。有大把的經費可以隨便花。以前做別動隊副隊長,哪能奢望在萬國酒店過夜?


    他拍了拍自己的皮包,皮包裏有六根大黃魚,幾千日元。


    忽然有人來敲他的門。


    覃人元一陣警覺。他將掌心雷勃朗寧上了膛,插在腰間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金發碧眼、打扮妖豔的白俄女人。


    “先生,需要我今晚陪你麽?”


    覃人元盯著這香豔的白俄女人,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先生,隻需要三百日元。今晚我是你的。”白俄女人朝著覃人元眨了下眼。


    覃人元一把將白俄女人拽進房間。


    三百日元,算的了什麽呢?不過是軍統上海站每月數額龐大的經費中的九牛一毛!


    我這個做站長的舒服了,才能心情舒暢。心情舒暢才能更好的領導上海的軍統同誌嘛!


    第二天早上,掛鍾敲了整整十一下。


    覃人元心道:“糟糕。”


    與“魚腸”約定的接頭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左右。昨夜跟那白俄女人折騰了半宿,差點誤了接頭時間!


    覃人元胡亂套上褲子,穿好外套,衝出了萬國酒店。


    他叫了一輛黃包車,來到了巴聖路的十五號公寓前。


    戴老板說,中午十二點左右,一個穿著和平建國軍上校製服的人會走進眼前的這座公寓。那個人便是軍統特工“魚腸”。日本人的清鄉圍剿計劃,就是魚腸送出的。


    覃人元心中又開始竊喜:戴老板說了,今後魚腸歸我直接指揮。將這麽重要的一名特工交給我,足見戴老板對我的信任程度!


    覃人元看了看手表,十二點一刻了。


    一輛汽車停在公寓前,走下一名身穿和平建國軍上校製服的軍官。


    那名軍官,是偽二軍軍需處長吳德。


    要說起來,吳德現在跟柳雲龍還算合夥人呢。前一陣他剛給了柳雲龍“眾金貿易公司”的幹股。


    覃人元迎麵走過去:“你好,先生,需要《上海日報》麽?”


    這是戴笠親口告訴覃人元的接頭暗號。


    吳處長一愣:“日報?什麽日報?”


    覃人元以為吳處長沒聽清,他又重複了一遍:“先生,需要《上海日報麽》?”


    吳處長一頭霧水:“你這家夥腦子有病吧?說什麽呢?”


    就在此時,十幾個手裏拿著“十四年式”手槍,身著便衣的日本憲兵衝了上來。


    這些人中間,就有真正的“軍統魚腸”柳雲龍。


    柳雲龍穿著一身黑風衣,頭戴禮帽,與以往不同的是,今天他的嘴上帶著一個碩大的白色口罩。


    吳處長畢竟是行伍出身,看到這一幕,他下意識的去摸腰間的配槍。


    柳雲龍舉起影佐機關長送給他的那支魯格p08,抬手就是一槍。


    “嘭!”子彈正中吳處長的眉心!


    柳雲龍摘下口罩,用手槍頂了頂自己歪戴著的禮帽,用嘲諷的口氣說道:“嗬,還敢拒捕呢,以為老子的槍是燒火棍?”


    與此同時,十幾個身著便衣的日本憲兵將覃人元按倒在地。


    柳雲龍走到覃人元身前,雙手拽著他的脖領:“你是什麽人?嗯?說!”


    覃人元心裏驚恐不已:難道說,自己遠大的前程,就要斷送於此了麽?這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他心裏害怕,嘴上卻是走墳地唱小曲,裝出一副堅貞不屈的樣子給自己壯膽:“我是守法的商人,你們無權抓我!”


    柳雲龍用日語吩咐日本憲兵們:“押迴梅機關!”


    轉頭,他對覃人元說:“走吧,跟我迴梅機關!嗬,梅機關的諸般刑具嚐個遍,不愁你不承認自己是誰!”


    柳雲龍帶人把覃人元押到了梅機關“柳幹事長審訊室”。


    柳雲龍兩腳搭在審訊桌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他伸手拿出三炮台的煙盒,點上愜意的吐了個煙圈兒。


    整整一支煙的功夫,柳雲龍一個字也沒有說。


    審訊的人沉默不言,被審訊的人倒是開始心虛。


    抽完了煙,他摳了摳自己的耳朵,終於開了金口:“還是不招?”


    覃人元盯著自己手上的手銬:“我沒什麽好招認的。我是守法的商人!”


    “商人?好吧商人先生。我今天讓你長長見識。我問你,你是做什麽生意的?”柳雲龍問。


    覃人元故作鎮靜的迴答:“皮貨生意。”


    柳雲龍問道:“羊皮分幾種?”


    覃人元迴答:“分山羊皮和綿羊皮。”


    覃某人迴上海的掩護身份是皮貨商人,他之前自然做了做皮貨生意方麵的功課。


    柳雲龍道:“你知不知道,山羊的舌頭跟綿羊的舌頭不同?”


    覃人元道:“這倒是沒聽說過。”


    柳雲龍摘下自己的禮帽,扔在桌上:“告訴你吧。山羊的舌頭是帶倒刺兒的!你聽說過梅機關的‘鹽漬羊舌’麽?不要誤會,這不是一道菜,而是一種酷刑!”


    說著,柳雲龍走到覃人元麵前,扒掉了他的外衣,扯掉了他襯衣的扣子。


    柳雲龍拿手比劃著:“首先,我會扒光你全身的衣服。用涼水給你衝個澡。然後呢,把你全身均勻的刷上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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