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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堯諮帶著賀山、範仲淹往那戲台而來,來到廟街的露天戲台。這戲台很是寬大,看客眾多,眾人見命案發生,皆是圍觀起來。


    小廝把陳堯諮領了進人群,隻見一群衙役已是攔住人群,一青年人,約麽十七歲,生的結實,卻是低頭不語。陳堯諮走了上前,笑道:“想必是範公子吧。”


    這青年轉過身來,見是一少年,不由得道:“你是何人,來此何幹?”


    陳堯諮微微一笑,道:“你可是人命身?”


    範公子道:“這廝光天化日之下,目無法紀,公然無禮,還要殺我,本公子隻是一時失手,他自己不小心撞到劍上。一人做事一人當,本公子不懼。”


    陳堯諮冷哼了一聲,道:“你可是不懼,可範大人不惑之年,乃隻有你一子,養你多年,你一不能孝,二辱沒父母名聲,此乃你之過也,你可是不承認。”


    範公子低下了頭,悵然感歎,道:“可此事無法挽迴,爹爹清明,定不會救我,我隻有一死,才不辱沒爹爹之名聲。”說的人心酸楚,這範公子雖是俠氣,也明是非,便不願逃脫王法。


    陳堯諮默不作聲,轉身,便看見地上躺著一人,白麵遮身,已是死去多時。陳堯諮暗自平複緊張的心情,慢慢的走了過去,道:“這位差大哥,這可是死者。”


    那差役道:“卻是如此,公子乃是範大人所派來的?”


    陳堯諮點了點頭,道:“我可否瞧瞧死者之模樣?”


    這差役驚呆了,“你、你要看,這、這死人?”


    陳堯諮點了點頭,道:“還請差大哥行個方便。”


    差役道:“公子果真想好了,你如此年少,當真不膽怯?”


    陳堯諮笑了笑道:“小子心明清澈,光明磊落,何必怕這無生有之事,你答應即可。”


    差役想了一下,道:“即使如此,到可以。”說完,便掀開那白麵,隻見那人麵色黃,眉毛青白,身躬蜷縮,正是心口劍,似是死的不甘心。


    陳堯諮看了看,便讓差役蓋上白麵,笑道:“這也是死的不甘,可不知這死者何名字?”


    差役道:“這死者本是鄉鄰惡棍,沒少做些缺德事,也是進過幾迴衙門。他本是性侯,眾人見他這德行,便叫他‘白眉猴’,至於他叫什麽名,倒是沒人記得了。”


    陳堯諮不覺吸了口氣,道:“那這上呈的備案的書,如何寫,總不能見著人的亂說一個名字吧。這可是欺瞞之罪啊。”


    差役點頭道:“公子雖是年幼,說的也是有些道理,正是為此發愁呢。而這些百姓,皆不願見範公子入獄,想聯名上保,正寫書呢。”


    陳堯諮聽及於此,細細的思片刻,笑了起來道:“這可不必,我倒是有一法子,即上報備案,也不失公允,可否?”


    範公子奇了,道:“這還有法子?”


    陳堯諮笑道:“這倒是不必擔憂,但小子有一條件。”


    範公子道:“公子如能救得下,必當重謝。”


    陳堯諮笑了笑,道:“這又何必,隻要我來寫著備案的書便可,不知差大哥意下如何?”


    這案子麻煩棘手,要是這書寫不好,可是既是欺瞞知州,又得罪範大人,兩邊不討好,此時有人來找著燙手的山芋,怎能不喜,旋即道:“當然可以,房四寶就此處。”


    陳堯諮提筆揮毫,隨意的寫著行書,不到片刻,便一紙書而成。把書遞給差役,笑道:“還請差大哥把書即刻送與州府衙門,可耽誤不得,章大人自有公論。”


    這衙役聽聞,便派人馬上送這書至州府而去,眾人的心又是提了起來。這是生是死既是看章知州所判,亦是看這書之故了。


    賀山走了過來,笑道:“少爺,你這真能成?”


    陳堯諮笑了笑道:“少爺我什麽時候玩失誤過?”


    “這倒也是,”賀山笑道:“小的不就是被收拾的人之一,我看那章知州,這次亦是八不離十了,算了,小爺心情好,不計較了。”


    範仲淹也是疑惑:“陳公子,這一紙書便可成事?”陳堯諮示意他勿要著急。


    秋蓉笑了笑道:“少爺,你這書可真能辦妥了?”


    陳堯諮笑道:“這看結果吧,估計快到了。”


    不過半個時辰,那衙役跑了迴來,大聲的嗬道:“章大人有令,過失者無罪釋放,無罪釋放,罰戲班唱戲兩日,以作補償。”


    “無罪釋放,”賀山奇道:“還真是放了,少爺你可真神了。”


    陳堯諮搖了搖頭,道:“範公子,這無罪了,你該迴府向範大人請罪了吧。”


    範公子聽聞‘無罪釋放’此言,猛的醒悟起來,急忙的站起身來,起身相跪,道:“範?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公子真神人也。”


    陳堯諮忙把他扶起,哈哈笑了起來,道:“這可並非下功勞,還是謝這死猴子吧。”說著,眾人皆是哈哈大笑起來,陳堯諮道:“咱們現迴範府,不知範大人也是急成什麽樣了。”


    範?也是點頭,道:“都是下之錯,惹得父親擔憂,公子一言使人茅塞頓開。”


    陳堯諮笑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隻要能改之則可,咱們去範府吧。”說著幾人向著範府而來。


    …………


    卻說範寬正是悲痛不已,心似刀絞,隻見小廝來報,道:“少爺和陳公子迴來了,老爺,少爺迴來了,陳公子真幫少爺洗脫罪名了。“


    範寬奇了,道:“你說什麽,洗脫罪名,?兒無罪釋放?”


    小廝正喘氣,還未出聲,朗朗笑聲便傳了過來,正是陳堯諮幾人走了進來,於他走一起的正是範?,見他麵笑如花,卻是似無事發生。


    範寬待幾人安坐,便問道:“這如何洗脫罪名呢。”


    賀山笑道:“大人,我家少爺一紙備案書,便使得章知州放了人,你說神奇否?”


    範寬是奇了,道:“這書真是如此厲害,這倒是奇事。”


    賀山哈哈大笑道:“這可不是,公子三言兩語,還未至公堂,那案子就結了。”


    範寬轉身對陳堯諮,滿臉疑惑問道:“不知賢侄乃是如何寫著書,這書科不好寫啊。”他當然知曉這事的間人難處。


    陳堯諮笑道:“小侄當然據實上稟,沒想就放了。”


    範寬搖頭,道:“不會如此,章知州此人,老夫也知曉一下,為人心胸狹窄,不能容物,怎能就此輕易地放過老夫,絕無可能。”


    陳堯諮輕搖折扇,笑道:“實伯就是好奇,那小侄便寫一份,諸位可要看仔細了。”說著便走到房四寶處,提筆揮毫,片刻即罷。


    範寬拿過那書,眾人皆是好奇的湊了上去,範寬是念出聲來:敬稟者,茲有一戲班於本埠廟街搭台唱戲,唱戲,有白眉猴謫上台滋擾,一看戲者範某協助戲班維持秩序,誤傷白眉猴,該猴當場死亡,戲班及此人仍此地。本埠父老建議,罰戲班唱戲兩日,以作補償,並以具上報。”


    範寬念完,心覺諧趣,哈哈大笑起來,道:“這也是如實稟報,這章知州還真是做了一迴糊塗蟲。”眾人一聽,皆是哈哈大笑起來。


    賀山是笑得直補了身,笑道:“少爺,你真是一絕。別人姓‘侯’寫作猴子的‘猴’,那知州還以為死了一隻猴子,當然不稀奇了。”說著又是一笑。


    陳堯諮笑道:“這倒不是問題,這樣既是對衙門有交代,也是對百姓交代,是還了公道,此乃沒事,誰還計較陳堯諮寫錯字呢。”


    範?奇道:“公子便是陳堯諮。”


    陳堯諮點了點頭,道:“下正是。”


    範?點了點頭,道:“難怪如此,能對吐蕃之戰看的如此清晰地,這些小事當是不放心上。”


    陳堯諮笑道:“範公子謬讚了,此次鬧劇,範大人倒是擔心不少,還望公子多以體己父母,勿要衝動率直,令雙親擔憂。”


    範?點頭,隨即麵對範寬道:“孩兒知錯,請父親責罰。”


    範寬似是驚訝,道:“你真能知錯悔改?”


    範?點頭,道:“聽陳公子一言,孩兒甚是覺得自己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意氣用事,孩兒悔改,當與陳公子為友。”


    範寬哈哈大笑,扶起範?道:“老夫算是沒有白擔憂一番,賢侄乃是非常之人,你與郎皆要與他多相交,不可急躁了。”範仲淹亦是點頭。


    陳堯諮拱手笑道:“範公子浪子迴頭,洗脫罪名,今日師伯可謂雙喜臨門,理當慶賀一番啊。”


    賀山也笑了起來,道:“範大人,咱們公子可是功勞不小了,這家宴,還開不開了。”說出此言,眾人又是哄堂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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