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斌歎息一聲,實話實說道:“將軍大人,此願難平啊!”


    於熙眉頭一皺,他出發前就預感到大事不妙,又依靠兄長,打聽到了朝堂言論。


    據說連國師親自作法推算,也隻得到一個“風雨飄搖,天威難測”的結論。


    因此,臨出發前,他聽說人說附近有一個很靈驗的神靈,又跟自家侄兒親自確認過,這才在這大軍即將開拔的緊要關頭,帶著幾十個親衛跑這一趟。


    要不是心裏實在放心不下,他堂堂一個軍團統帥,一等伯公,怎麽可能這麽急匆匆的鄉下這邊跑。


    “之前我在陽城平亂的時候,就聽到那邊的百信盛讚於您。


    後來,雖然沒有親至,但也聽說了您法會的規模和盛大。


    我大致思量過,以您的神力,應該已經不低於河東的田君,甚至已經有超過了吧?”


    羅斌保守的道:“未見識過田君的風采,此言不敢當啊。”


    於熙點點頭道:“說實話,要不是時間來不及,我也寧願去趟河東。


    然而,軍情如火,即使是相隔不遠的平城,我也不能多待。


    如果尊神還有什麽顧慮,隻要弟兄們能安全返迴,我一定竭盡全力的補償尊神。”


    咬了咬牙,羅斌最終道:“非我不願,實為不能也。


    話說到這裏,我也不妨給將軍透露一點天機:貴軍此去,實在是命運多舛,如果要想大家安然迴返,必須要逆天而行啊。”


    說完,羅斌小心翼翼的感應著,還好,天上沒有什麽異常的動靜。


    他並沒有將自己看到的結論說出來,隻是用了一句命運多舛,逆天而行,這兩個詞,套在任何前路不明的地方都是可以適用的。


    但也就是這兩個詞,已經可以讓於熙充分認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了。


    “風雨飄搖,天威難測;命運多舛,逆天而行!”


    嘴裏嘀嘀咕咕了一會,於熙突然慘笑一聲,從座椅上站起來,躬身朝著羅斌又是一拜道:


    “尊神交淺言深,此金玉良言,於某謹記在心。


    既然是逆天而行,那於某也不敢讓尊神違背天意。


    此番多有打擾,於某也帶了一點東西,還望尊神海涵。”


    於熙說話間的落寞全都被羅斌看在眼裏,作為一軍主帥,如果是這樣的精神狀態,那麽,也許本來能贏的戰鬥也會輸了。


    這次的四夷入侵,可早就不止是炎周朝的事了,他羅斌也早就牽連其中,最後如果失敗的話,他的下場據說會很不好。


    人家將軍是來他這尋求幫助的,他不說給人幫助,還要打擊人家信心,實在有點說不過去了。


    看著於熙轉身要走,羅斌急忙道:“將軍請慢!”


    轉身,疑惑的望著羅斌,於熙問道:“尊神還有何事?”


    羅斌咳嗽一聲道:“聽聞上古時分,有很多大妖尤其精通易算之術,更有甚者,得天之眷顧,靈異異常。”


    於熙笑道:“於某雖然孤陋寡聞,但這種大妖,於某自認也知道幾個。”


    羅斌點點頭道:“既如此,那我人族為何還能成為世界之冠,主宰這個世界呢?”


    於熙哈哈一笑道:“尊神放心,於某好歹是一軍主將,哪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天道有缺,我等男兒自當奮勇向前,與天爭命。”


    羅斌拱手道:“將軍的心懷真讓人動容,不知將軍大軍赴邊,可走平城?”


    如今是四夷入侵,羅斌又不知於熙接到的軍令,自然不知道他會奔赴東南西北哪個戰場。


    於熙猶豫了一下,反正部隊馬上就要動身,這時不說,別人也能通過他們的行進方向猜測出來。


    “東寇沿海侵襲,我火烈鳥為火屬,與之戰鬥則不利;


    而我們火烈鳥是重步兵軍團,不擅長長途奔襲,也沒有足夠的坐騎,因此北境不合適而西境則太遠。


    故陛下命我們火烈鳥往南,和南蠻們一決生死,我等行軍正好要路過平城,大概明日便會走過。”


    羅斌沉聲道:“我雖是神靈,卻也是中原之神,人族之神。


    受製於天規,我沒法隨軍作戰,但為我人族,羅某也不能袖手旁觀。


    明日大軍經過平城,羅某自當為大軍施法祝福,以求將軍能旗開得勝,繼續護佑我人族。”


    於熙躬身長拜,羅斌匆忙扶起,然而,匆忙間神念虛影的力量根本扶不動這麽一個鐵人。


    “這一拜,於某是為了火烈鳥數十萬將士,感謝尊神。”


    羅斌苦笑,又挨了一拜,看來明天是真的要賣點力氣了。


    可是,大軍國運和軍氣加身,又都是血氣方剛的漢子,血氣和煞氣驚人,這樣凝聚起來的部隊,就是仙人也不敢說法術一定會生效啊。


    砸吧下嘴巴,得,今晚估計沒覺睡了。


    於熙大踏步的走出大殿,殿外的親衛們橫七豎八的躺倒一地,一見於熙出來,連忙又重新爬了起來。


    這些人高馬大的漢子,如今各個鼻青臉腫,雖然沒性命之礙,臉麵卻丟了個幹幹淨淨。


    然而,即使是如此,從見到於熙到整隊完畢,40多個人,一共也沒有超過5個唿吸。


    哪吒得意洋洋的看著於熙,不用說,這事就是他幹的。


    於熙也不多說什麽,讓人把帶來的貢品留下,然後帶著親衛們匆匆離開。


    迴程的路上,於熙才向眾人問道:“怎麽樣,被一個乳臭未幹的孩子打敗,覺得屈辱嘛?”


    眾親衛全都不吱聲,良久,親衛隊長才道:“是我們太驕傲,太輕敵了。


    本以為一個孩子而已,再厲害又能厲害到哪裏去,結果連軍陣都沒列,戰法和訓練完全拋在了腦後。”


    眾人齊聲道:“我等讓將軍丟人了,請將軍責罰!”


    於熙笑笑道:“你們能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就好,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如果你們組成軍陣,那小孩再厲害,短時間也不可能把你們這麽多人打趴下,而自身毫發無損。


    軍隊裏,立了功就要授獎,犯了錯就要受罰。


    眼下出發在即,軍棍就不要你們挨了,等迴到軍營,脫了甲胄繞營一圈吧。”


    眾人齊齊露出苦瓜臉,以他們如今鼻青臉腫的樣子,繞營一圈,不是把麵子丟到姥姥家了?


    然而,主帥的命令,又豈是他們敢違抗的,隻好一個個把這份羞辱記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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