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悅華酒樓。


    這座清源曆史最久遠,菜品最豐盛裝修最為高檔的酒樓氣氛非常活躍。


    剛過年,本以為各行各業就要開始熱鬧起來,不曾想,各路人馬都是按兵不動,不瞧有一絲響動,但是許多外地的貨物又開始湧進城裏。


    清源碼頭上的貨物年底消化了一大半。


    據說不知何處來了一位大商販,不管是什麽貨物,隻要價格足夠低,他全部收走!


    而且萬達商會也放出話,年後他們也要大量地收貨!


    這商會的地位可不是一天兩天建立起來的,清源大半的貨物都是他們商會統銷,他們不收購,清源的貨就難以流通起來。


    許多人都猜測,萬達商會可能是走的黑路子。。


    不管是什麽路子,隻要他們的貨賣得出去,那就是好路子!


    這生意再做不起來,便隻有死路一條!


    酒樓也是看準這一波苗頭,早早地進了許多的幹貨菜品,準備過年後大幹一場,可是行情遲遲不見來,菜卻是一天天地消耗,再這樣下去,他們酒樓也挺不了多久!


    不過最近清源船廠倒是挺火熱的,以往他們就是酒樓的大主顧,每每賣出大海船,不管是船老大還是他們船廠都要在悅華酒樓置辦兩桌,來迴請上一趟,互相沾沾喜氣。


    他們船廠一年能賣上數十條船!每船都是幾萬貫的利潤,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市船司下麵的這個船廠,可是他們收入的大頭!


    這年頭也有國營企業,造船廠兵械監鹽鐵礦山等國營監造部門就是皇字頭的國企!


    他們的收入可不是小數目,民間的稅收不管哪個年代,要收上來都是千難萬難,但是國企不一樣,他們的職責就是為國創收,有錢就上交,朝廷也正是靠著他們,每年才有那麽多的錢養這麽一大幫子的官員和軍隊。


    清源船廠這級別的國企可不多,整個大宋也不超過三個數。


    如今清源的稅差不多廢了,完全沒有來源,船廠這樣效益好的監造企業也是直接殘廢,淪為寄生單位。


    誰也沒有想到,有人膽子那麽肥,敢把主意打到清源船廠這樣的‘國企’頭上!


    耶律重光鬼門關都進過好幾次了,死人都不怕,還怕區區的擺弄幾艘破船的監造,這些個人在耶律重光眼裏,就是幾個匠人,有甚好怕的?


    一個膽子太大,一個心太寬,所以注定有一方人要吃虧。


    幾個監造心情大好,點了滿滿一桌的好酒菜,幾乎把悅華酒樓的存貨都搬了上來,悅華酒樓也是賣力,請大廚子好好搞了一場,爭取來個開門紅。


    為了讓耶律重光滿意,還特意請了幾個年輕貌美的姑娘,一會不免要賣力一番,好好吹拉一場。


    還沒到上元,船廠就把寶船交付到了耶律重光手上,看著耶律重光那一臉滿意的神彩,幾個監造官員也是臉上有光,這樣好品質的寶船,隻有他們清源船廠弄得出來!


    這速度已是極致,誰能前後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把這麽大一條海船弄出來的!


    整個船廠為了拿出足夠的誠意,犧牲了全部船工的整個大年,全部窩在廠裏趕進度,終於在上元前把船給他趕了出來,這錢他們賺得是心安理得!


    為了服務好耶律重光,他們從年前到今日,可是砸了不少錢在這酒樓,終於要迴本了!


    約好的午時在酒樓相見,耶律重光把錢交過來,幾個監造早早就趕了過來,這種事可不好讓人家等自己!他們還有說有笑,這一次總算揚眉吐氣一迴!


    可是午時轉眼便到,幾個監造卻不見耶律重光的影子。


    他們還互相安慰道:‘興許是路上有什麽事耽誤了,咱們不要著急,再等一會。’


    幾個人就安下心來繼續等著,等著等著從午時一直等到傍晚太陽落山之時,一桌子的山珍海味都熱過三迴,菜都熱焉了,還是不見耶律重光的影子,幾個監造終於感覺到不對勁,可是沒辦法下論斷。


    船廠的船工來急報:‘大人不好啦,咱們的船。。’


    監造一看,心都涼了一半,不用問也知道出事了!


    監造大怒道:‘怎麽迴事!’


    船工道:‘咱們的船讓那幫蠻子給開走了!’


    ‘什麽!’幾個監造一聽當場就暈過去兩人,還有一個勉強繼續問道:‘你們這些蠢貨,誰讓你們把船直接給人家的,錢還沒給呢!’


    船工被罵得腦子都蒙了,心道:還不是你們交待了,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船給人家!沒你們的意思,誰敢這麽放肆。


    船工眼睛看了看幾個監造,不敢亂講話,於事無補就算了,還要被責罵。


    監造拍著自己大腿,連唉了好幾聲!


    ‘難怪今天左右等到這個賊廝,原來早就想好吃霸王餐,咱們讓他給騙了!’


    監工們迴過神來,心中連連大罵,這鳥人好大的膽子,使手段都算計到官府的頭上來了!


    ‘船呢,在筍江還是出海了!’


    監造大急,馬上要計劃下一步的行動。


    ‘不見影子,早出海了!’


    監工急得破口大罵:‘你們這群豬,船錢都沒給,讓人把船駛出海了,船上一個咱們的人都沒了?’


    船工急道:‘原來是有的,可是他們的人上了船以後,就把咱們的人趕下了船,咱們也不敢得罪那幫爺呀,幾位大人都交待。。’船工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都不敢出聲。


    ‘大爺個屁,這是一幫賊!追,趕緊追,這些船要是追不迴來,咱們都要下海去喂魚了!’


    船工傻愣在原地,追?拿什麽去追?


    整個船廠的船全讓人家開走了,他們隻能在碼頭上幹看著,再說了,現在也沒有其他的船敢下海,那不是找死!


    監造們急匆匆去威遠樓報官,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次,堂堂的官營船廠竟然在這個最困難的時候還大意讓人宰了一刀,幾百號的船工可是全部指望著這一批船賣出去好發錢,船沒了,錢更沒了,那他們不是白幹了!


    更麻煩的是,官府的威信直接掃地!


    清源的人都膽大到拿他們這些官府中人亂來了!


    這還得了!


    這事必須要嚴查!


    餘岡聽聞此事,氣得兩撮小胡子差點倒豎起來!


    查,嚴查,從船廠到這幫賊子一個不留,馬上嚴打!


    在清源這雪上加霜的艱難時刻,竟然有人打起了官府的主意,要是放任下去,威遠樓是不是要讓人給賣了?


    媽的,餘岡都罵出了髒話!


    人肯定是沒有地方去找了,耶律重光一幫人全是從夏德海那裏借的水手,全是海上橫慣的人物,一得到船,死命地就往海外駛了出去!


    用兩千多貫錢就換了快一個月好酒好菜,還有十幾條超級大寶船,天下沒有比這更劃算的買賣了!


    幾個監造著急上火的時候,他就在悅華酒樓的對麵,想看看這幫官員的反應。。


    ‘去跟威遠樓的人吹吹風,就說這幾個狗官裏應外合,自己吃了不少的好處,還與咱們東家有牽連,對了,主要是梁造,一定要狠狠地給我造幾個大謠,讓他馬上就進去!’


    過年的時候,耶律重光就收到了幾個人,一個姓崔,崔敏,但是耶律重光喜歡叫他崔命,人長得毫不起眼,但是性子很是艱忍,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讓幹嘛便幹嘛,很是好使。


    還有一個老頭兒,姓魏名香官,外號老官兒,看著一把年紀,實際隻是老相罷了,四十出頭的年紀,身子骨硬朗,一肚子的壞水,說起假話來都不打草稿的那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江湖人稱百打聽,這老小子幹嘛很是精明,手段也是層出不窮。


    怎麽招到這麽一幫人,耶律重光也是機緣,但是短短幾日就讓幾個跟在身邊死心踏地,使的什麽手段也不曉得,總之讓幾個人幹嘛,絕對不會亂來!


    老官兒上了街麵,很快就把消息放了出去。


    老百姓實在太閑了,閑得發慌,過年後沒有開工,沒有活幹,但是聽到這開春的第一個猛料,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難怪這行情船廠還幹得興高采烈的,原來是讓人給套路了!


    原來所有人都猜測,船廠是有官府的小道消息,年後可能有大行情,原來不是,竟是這樣的原因,所有人大失所望,一時間整個清源的民心更是惶惶,所有人都擔心,原來可沒人敢這麽亂來,現在這些旁門左道的手段全出來了!


    笑歸笑,所有人都盼著船廠有官府的小道消息,因為那能讓清源起死迴生,現在消息被證偽,所有人的心仿佛受重沉重的打擊一般,連笑也笑不出來!


    但是消息傳到威遠樓,那味道就全不一樣了!


    都在這危急的時刻,船廠的這些監造還想著亂來!


    蠹蟲!堅決清除隊伍當中的害群之馬!


    餘岡不管三七二十一,馬上下令讓人把幾個監造給抓了起來!


    本官倒要看看,他們在船廠拿了多少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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