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穿越後,梁川的記憶重置了一次,在他的認知裏,儂智高成了第一位他接觸到的曆史人物。


    誠如正統的教科書中所描述的,儂智高是一位英雄的反抗封建統治的少數民族義士,帶領西南人民反抗宋朝腐朽的暴政,形象光輝而又高大。


    可惜,史家有筆法,人性有弱點。這位民族英雄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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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洞中的油燈是用動物的油脂熬成的,燒起來會爆燃,黑煙很重同時又伴隨著一股子非常濃烈的焦味,讓人實在不舒服。


    昏暗的燈光,照不清兩人的表情。


    這樣的場景一般接下來就是兩人互相亮出底牌,然後一方拿出自己的計謀,準備陷害什麽忠良。


    可惜,現在的他們飯都吃不飽,的橋段就算了,他不想惹事,更不想與這位大名鼎鼎的民族英雄為敵!


    他自認自己沒有那麽高的不平,在這亂世之中,苟且偷生就算了,上史書,這種事輪不到他,他也不想被人給惦記上。


    一個新朝的王莾搞了一係列騷操作,讓後人留下了無數的暇想。還有一位劉秀,這小子才是真的主人公,竟然連隕石都能叫過來,不管他們是不是穿越者,如此招搖,終究都不是什麽好事!


    前有一位阿月,後有一位阿儂,梁川就想著能保這兩個女人的周全,此生便沒有遺憾,江湖的打打殺殺,還是留給其他人吧。


    ‘我竟不知我還有一位小舅!’


    儂智高率先開了口,臉上皮肉一動不動,聲音裏卻充滿了陰柔。


    ‘想來咱們是第二次見了吧,上一次在那土地廟中,我手底下的人還吃了小舅一條香豬腿!我當小舅為何對我如此周到,原來我不識小舅,小舅早就知道我了!’


    儂智高把當日在江邊山上的小廟中相遇的情景說了出來,說得梁川一頭霧水,摔到山下的時候,梁川失去了記憶,這叫他如何答得上來!


    ‘好像有吧,我現在頭受了傷,想不起來了!’


    梁川敷衍兩句想蒙混過關。


    ‘我記得小舅當初是一身黑苗打扮,怎麽現在又變了儂人,還成了我的小舅,這緣份可是不淺!’


    梁川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想了想隻覺得頭痛欲裂,不敢再想下去,可是他又很想知道其他的細節。


    倒變成梁川反問道:‘再說說,你還記得咱當初的其他什麽事?’


    儂智高以為他在裝傻,直接點破道:‘跟著小舅的那位黑苗呢,他倒是對我們意見挺大的,怎麽不見他與小舅在一起?’


    黑苗?


    梁川追問了一句,儂智高便把當初背著一個竹筐的耶律重光的形象說了出來,隨著儂智高的描述,耶律重光的形象在梁川的腦海中越來越清晰,可是就要想起耶律重光的樣子之時,他的頭痛又來了,痛得他直接抱住了頭,這強烈的反應嚇了儂智高一跳,以為梁川怎麽了,不敢再說話,冷冷地盯著梁川。


    就差一點,身形與體態梁川都想來了,連胸前的那個狼頭梁川都看到了,可是那一張臉,始終是模糊的,梁川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看著梁川痛不欲生的樣子,儂智高擔心他是裝出來的,可是細細看了半天,豆大的汗珠都出來了,難道他真的演技真有這麽好?當初他受的傷自己也看過,他自己都斷定梁川活不了了,可是這小子硬是挺過一口氣沒死活了過來!那樣的傷,對頭有傷害是很正常的事!


    儂智高突然轉念一想,不管梁川這個真實身份是什麽,如果他永遠想不起來以前的事情不是更好,就成為真正的儂人,能為自己所為,豈不更好!


    想到這一出,儂智高臉上一絲不經意的竊喜閃過,俯身扶住梁川道:‘可惜我這裏沒有儂醫,他們大多流浪在外,否則讓他們再為小舅診治一番,定能有所好轉!’


    ‘沒什麽用,我這傷是傷在頭裏麵,就怕裏麵有淤血,沒有好的設備是治不好的!’


    就算他們能治,梁川也不敢讓他們瞎搞,要是來一出???????????????像華佗治曹操那樣的外科手術,梁川寧願給疼死也不去開顱,死亡率沒有九十九也有九十八,多活一天算一天,何必與天鬥?


    ‘不行,這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要為小舅找到天下最好的大夫,讓小舅免受這樣的病痛!’


    咦,這小子今天倒說了一句人話!


    就衝這一句話,梁川對儂智高的印象有點改觀!


    一開始他以為儂智高是那種讀書負心人,這種人的內心極為陰暗,今天聊了幾句,被糊弄到了,竟然覺得儂智高為人還不錯!


    要不說儂智高是個心機婊,他想收梁川為已用,故意在梁川麵前示好,博取梁川的好感,梁川與他交往不深,自然是分辨不出來!


    ‘不用不用,我這病隻要我不去亂想,一時半會發作不了更死不了,瞎折騰隻怕死得更快,早習慣了!’


    儂智高拿出礦坑裏挖出來的黃金,擺在梁川麵前。


    ‘我算過了,一共近二百兩,我們廣源可從沒這麽多財富過!’


    梁川有些意外,本該由阿儂保管的金子,怎麽會到這小子手上。


    不過想想就通了,老子死了兒子上,現在這山洞最大的就是這小子,土司的位置一般也是父死子繼,黃金不由他來保管,其他人都不合適!


    ‘不曾想我們這片土地下麵竟然藏著這麽巨大的財富,實在令人後悔,若是當年我爹發現了這口金礦,有了這筆錢,廣南的義士義旗一揮,南越人有何懼哉?’


    這話風一轉,梁川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土司您的意思是?’


    儂智高叫了梁川一聲小舅,每次還特意把小字咬得特別重,分明是想留人又不怎麽待見他,否則叫一聲舅舅他會死,不顯得更加親近?


    梁川不想也不敢跟儂智高攀親,倒稱他一聲土司,這一聲土司可把儂智高給叫爽了!


    這就是身份與地位,算梁川你小子識相!


    梁川當然識相,他現在是為了阿儂留在這狗洞裏麵的,要不是為了自己的女人,他屁股一抬早就遠走高飛了,還犯得著在這裏受你小子的鳥氣?


    ‘我在這山洞數日,也發現了一些新奇的安排,想必這些布置都是出自小舅的手筆,雖說有些玩笑,但也頗有效果,我就且先用著,不過小舅還需費心助我!’


    儂智高緩緩收起笑意,準備切入正題,兩人為了這句話醞釀了半天。


    梁川心道,果然還是來了,這小子有備而來。


    這兩日他都是與狩獵隊的人在一起,他也知道終究要麵對儂智高這個人。


    狩獵隊的老人有情有義,紛紛表示要與梁川共存亡!他們甚至暗中表態,如果梁川願意就下手幹掉這小子,責任由他們來承擔!


    所有的儂人現在的口徑是一致的,哪怕朝廷派人來查,也查不出什麽東西來!


    梁川拒絕了,就算他與阿儂的關係再好,如果是他殺了阿儂的兒子,兩的的關係也會從此劃上句號,他可不想見到這樣的結局,儂智高不能死,他不希望阿儂傷心,與自己劃清界限!


    儂統找上自己的時候,梁川馬上就來了,沒有帶任何東西,臉上還掛著微笑。


    他把自己的姿態放到最低,避免自己因為情緒而得罪了這個年輕的土司,年輕人心高氣傲,最需要的就是尊重,這點道理梁川還是懂的!


    越是忍讓,梁川發現自己就被人欺得更慘!


    這小子現在就是準備給自己下套!


    ‘我這人閑去野鶴慣了,也沒有什麽本事,就想著一日有餐混個老死便是人生最大的目標,還能幫得上你什麽忙,莫不要拖了土司爺的後腿!’


    儂智高身邊無人可用,除了他母親阿儂,就是一個無能的儂統,早看出這小子是個膿包,他要實現自己的江湖大業,就必須招攬賢才,梁川就是他第一個目標。


    梁川都拿不下,如何讓他去誆別人?


    ‘這話就不必說了,能將這山洞經營得井井有條,小舅能力在我之上,若是不由小舅繼續打理這個洞,我也難以服眾!’


    嗯?讓他繼續管山洞,那他要幹嘛?


    一時間,梁川竟然猜不透這小子的真實想法!


    ‘我準備離開山洞幾日,據我所知,南越人已經撤離了廣源,山下才是咱們的家園,還望小舅擇日帶著儂人們下山重建家園,在我離開的這些日子,希望我娘與小舅幫襯著打理廣源的事務!’


    他還要離開!


    梁川心裏一爽,那豈不是又能跟阿儂纏綿幾日了?


    ‘聽說小舅已讓人去外麵采購糧食,不知還有多長時日能到?’


    這事梁川也不清楚,這些天他同樣在等儂烈的消息!


    ‘算了,看樣子你也是在等,就像我說的,我將會帶一部分人出門,其他人就請小舅先費心把他們安頓下山!’


    梁川本想拒絕,可是突然他發現,要是不做的話,他還有什麽理由繼續呆在這廣源?似乎不做也不妥,隻能應道:‘我盡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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