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提純好新一批的鹽,兩人馬上又踏上了前往儻猶州的路。


    身上帶太多的錢實在過於招搖。


    臨走前梁川把錢取了一部分,又在上麵加了一塊大石頭,這座小廟實在引起不了別人的注意,錢藏在這裏,梁川還算放心。


    儻猶在儂語裏麵的意思為太陽,所以儻猶州也稱太陽之城。


    一般敢起這麽霸氣名字的地方都不會太差,可是梁川到了這個鬼地方,才知道,天底下沒有最差最窮的地方,隻有更差更窮的地方!


    安德州與廣源州好歹還算個城鎮,隻是廣源州的人口少了一些,這個儻猶州簡直就是個原始部落!


    裏麵的人許多還是住著草廬子,臨時而簡易的草廬,連竹子建的吊腳樓都不多。


    兩人轉了一圈,竟然沒有販鹽的地方!


    一問之下才知道,鹽販子都懶得來這種鬼地方,因為這裏的老百姓太窮了,在這裏開店那是浪費時間和金錢,隻有每個月趕集的時候,鹽販子才會把鹽運過來,偷偷賣掉。


    兩人轉了一圈,先去買了一些肉,吃了幾天的烤雞,雖然是美味但也經不住這樣折騰,梁川排泄已經出了一點問題,不吃點綠色的菜,隻怕腸道都要堵死掉!燒烤類的食物最容易引起上火,吃多了,害處就顯現出來了。


    梁川買了一些山上的野菜,花了不到幾文錢,又買了一頭肥鴨,還有一些據說是大理還有吐蕃運來的犛牛肉,看著肉纖維就相當的厚,買迴去準備燉一鍋肉湯喝。


    這種犛牛肉其實做湯並不好吃,有機會做成風幹的臘肉,會更有一種風味。不過兩人外出到處流浪,哪裏有機會做肉幹。


    城裏沒有賣鹽的地方,更不可能有飯店酒樓之類的場所,梁川還沒有住過酒店。


    聽說大宋朝的酒樓青樓文化最牛逼,裏麵誕生了無數文人墨客的千古名篇,可是他看著儻猶這鳥地方的破爛光景一點心思也不想去住。


    他怕遇上十字坡張青家那樣的酒樓,錢沒了沒關係,就怕把命都給搭進去。


    兩人從天剛亮的時候就進城,在城裏麵繞了一圈,連一家像樣的店也沒有找到!


    沒有店消費,梁川手頭的鹽就沒辦法出手!


    而且儻猶州的人好像很害怕賣鹽的人,當梁川走進他們的店裏說明意圖之後,老板非但不高興,反而還一副驚恐的模樣!


    為什麽害怕,梁川問了人家也不會說,隻是一個勁地催梁川走。


    梁川雖然沒的打聽到,可是十有八九心裏也猜得到。


    這裏一定有人壟斷了賣私鹽的生意。不是每一處都是太平光景,都可以安心做買賣,有些人就容不得你去染指他的好處與地盤?


    兩人剛從打聽的店鋪出來,後腳就有一群儂人帶著家夥找上了門,梁川與阿月二人躲在暗處,親眼看到了這一切。


    上門的儂人厲聲質問道:「剛剛賣鹽的人,在哪?」


    店老板也是納悶:「這才一轉身,怎麽兩個人跑不見了!」


    儂人以為店老板消遣他,破口大罵道:「老鬼我告訴你,在這地方就隻有土司爺一人可以賣鹽,要是讓我知道你從別的地方偷偷進鹽,我就先拆了你這鳥店,再殺了你全家,把你們的人頭掛到路口去示眾!」


    店老板連忙告饒道:「喲爺啊,您老小的一百個肚小的也不敢壞了土司爺的事啊,這不一聽說有人來販私鹽,小的馬上就去知會爺了!」


    儂人很不痛快地繼續喝罵道:「個老子的,可是那賣鹽的還是給溜的,都是你這老鬼辦事不麻利,早幹嘛去了,定是你們兩個串通一氣,想撈好處又想做好人!」


    這店老板也是本分人,本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坦白就好了,不曾想惹上這麽一個活閻王,梁川在一旁看得都火大,這是什麽鳥世道,還有這麽不講理的,就沒有人管管了?


    此時他也管不了,兩人在原地一動不動躲在屋後躲了一天,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然後第二天趁著夜色馬上離開了儻猶州!


    梁川知道古代社會的治安很差,有權有錢的人淩駕於法律之上,他們可以橫行鄉裏不受製裁,卻沒想到可以離譜到這程度,他們和這裏的閻王爺有什麽區別,一言不和就打打殺殺,那老百姓還有活路?


    他最怕就是遇見這種場麵,沒有道理可以說,就是你死我活!這地方他們待不下去了!


    賣私鹽犯法沒錯,可是也要交給官府去審判,他們這些地下行刑隊自己把府官的職責給領走了?


    這地方簡直是土匪與作亂份子的天堂,隨便找個由頭,扯起一張大旗,就敢聲稱替天行道,然後就是割據一方,誰敢說個不字,朝廷就是要派兵來征討也要不少的時日吧!


    看著梁川緊張的樣子,阿月這個半大孩子還不知道什麽叫世事艱難人心險惡。


    不過這幾日的接觸,她隻知道,跟在梁川身旁,很有安全感。


    梁川去哪裏他就去哪裏。


    梁川帶著阿月,順著河流往下遊走,反著往上遊走就是鬱江之源,廣源州。


    據說這河一直走到盡頭,就是大海,中間能到達廣南治所所在邕州,那裏算是廣南最繁華的地方。


    不過,梁川此時不想去邕州,邕州有一處邕州鏢局,雖然他不確定鏢局出現的準確時間,但是能肯定的是,鏢局絕對不是北宋初期的產物,這年代出現鏢局,然後又要尋找一個跟自己同名同姓的人,絕對不一般!他不想去探究這鏢局跟自己有什麽過節,有好事的話肯定輪不到自己!


    將來哪怕要去邕州,也是他萬事俱備打聽清楚的時候,此時他絕不去!


    萬一這是一處險地,那自己不是去找死?自己死了倒是無所謂,還有阿月一個小姑涼怎麽辦?


    兩人在江邊找了一條船,剛上船艄公就盯著梁川一直看,明顯就是認識梁川,梁川一看到艄公的眼神,心中一個咯噔,馬上暗道,不好,隻怕又上賊船!


    這艄公年紀很大,在江上擺渡看著就有些吃力,一路上盯著梁川笑吟吟,梁川別的倒不擔心,就是在這茫茫江麵上,萬一出現什麽狀況,他們可要往哪裏逃去?


    阿月小姑娘人生第一次坐船,興奮地左看右看,江上的浪還算平穩,可是依舊晃得小姑娘不知所措。


    江麵上時不是地有魚兒躍出水麵,阿月興奮地指給梁川看。


    梁川哪裏還有心情看風景,他的手裏滿是汗水!


    緊張!


    他的眼睛同樣盯著這老艄公,船到江中,梁川想著萬一真是來尋仇的,或是水賊劫財,他就要準備動手了,身上還好帶著一把柴刀!


    思量間,他的手已經摸上了那把刀柄!


    老艄公數十年江上風波來去,見過無數人,什麽樣的風浪他沒有領教過,梁川的神情還有動作,他一看就了然於心。


    朝梁川笑笑,張嘴說道:「恩公難道把我忘了?」


    梁川一怔,他是穿越過來的,借的別人的身體,哪裏能記得眼前誰是誰。


    梁川啞然一笑。


    「瞧我這記性,是我認錯人了!」


    老艄公哪裏會記錯!


    那日,左江上的水賊尋到他這條船,跟他說了不日將會有兩個漢家人,高高大大的來坐他的船,待人上船之後,就要他把人撐到上遊,這些水賊要把這兩個漢家人的麻煩。


    水賊與梁川二人的什麽恩怨他不知道,他更


    不想知道,老艄公隻知道這些水賊兇殘無比,手段更是狠辣,殺起人來全當草芥一般!他要是不從的話,這條老命可就沒了!


    老艄公按著水賊的吩咐,真的在左江上等到梁川二人,趁著二人上船後睡著的間隙,把二人往上遊撐去,想交給水賊,不料這小動作讓梁川給發現了,本想著這迴不死也要脫一層皮,沒想到梁川竟然給了他一筆錢,把他打發了!


    老艄公一輩子就是靠船討生活,左江上已然沒有活路,拿著梁川給他的那些錢,愣是跑到了鬱江來繼續謀生,世事正巧,竟然又在江上遇見了這位恩公!


    隻是,恩公好像記不得他了,也怪,事情已過去近一年的時間,恩公哪裏能記得住自己這個小老兒!


    梁川一否認,老艄公馬上就覺得自己孟浪了!


    會得罪水賊的事兒,誰敢拿到台麵上來講,還是梁川機智,快速矢口否認,虧他活了一輩子,竟不如一個年輕的後生。


    「官人這次可是要去七源州,那裏最近可是不怎麽太平,我勸官人還是不要去了!」


    「怎麽,那裏也發生什麽事了嗎?」


    「南邊最近時不時有人來咱們大宋,老漢我以前也見過這樣的場景,這是南邊的越人又準備挑事,可能又要有戰事發生了!」


    什麽!


    梁川一個勁直唿倒黴,這他娘的是誰寫的劇本,穿越不應該是來享福的,怎麽要麽是土匪要麽就是戰亂,這還怎麽活下去,亂世人不如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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