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剛想拿倭人做文章,唿延讚就先提出了這個想法,這不是嗑睡送枕頭?


    梁川一提到倭人馬上改掉剛才相見恨晚的表情,立即換上一副同仇敵慨的表情對著唿延讚道:“將軍初到清源見此地如何?”


    “三郎切莫叫我將軍,我這是什麽將軍,比起先祖取得的成就那簡直是螢火之微,再叫可就是挖苦我了!聽說三郎力能格虎,曾經有一頭大蟲命喪三郎手下,論起這本事,我們還要甘拜下風!”


    看來這人樣子長得古板,性格倒還是挺開放的,應該挺好結交,便道:“可能大哥年紀比小弟會虛長幾歲,以後我們稱將軍為大哥如何!”


    唿延爽道:“這樣最好,賢弟以後咱們便以兄弟相稱!實不相瞞,當年我也以為南方多是煙瘴之地,對南方多有微詞,可如今來清源一看,這泉州府可謂天下膏腴,北地也就汴京與長安,洛陽等大城市可與之相提並論!實在讓諸位見笑,坐井觀天了!”


    梁川搖搖頭歎了一口氣道:“不瞞將軍,若是將軍早來幾個月,那時清源還未遭逢戰火,將軍便可以一睹盛世巨港的風彩,可謂遍地是黃金,不似如今這等殘破!”


    唿延爽一聽大怒道:“倭人實在可恨,我大宋不欺負他們這等弱民,他們反倒騎到咱們頭上來了,可惜我唿某不會水軍,否則定帶人剿盡這幫賊寇!”


    梁川一看時機差不多成熟,便低聲說道:“唿延大哥,我今天前來威遠樓一則是看望段大人傷勢,更重要的是還帶著一件絕密情報而來!”


    唿延爽一聽馬上道:“賢弟快說,什麽情報!”


    梁川對著二人道:“我兄弟孫厚樸前幾日從汴京城迴來,後來偶然間得到一對象牙雕刻,本想送與他的老泰山夏相公,了表一片孝心。本來托了順風鏢局押解,誰知這鏢局裏竟然有倭人混入,貪了我那兄弟的一對象牙!”


    夏相公,夏竦!


    剛剛唿延爽激動隻是為了表明一個態度,現在的唿延爽一聽這事,那叫一個激動,人啾的一下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一雙大手往桌子上一拍大怒道:“賊子竟然這般猖狂,夏相公的東西也敢來染指,是不是活膩歪了,我等受夏相公的恩情,才得以外放,此恩無以為報,賢弟放心,你弟兄便是我兄弟,為兄即刻清點兵馬把這鳥鏢局給圍了,一隻蚊子也飛不出去!”


    唿延家是累世武將之家,可是混到現在,一代不如一代,除了這晚輩自己不爭氣罷了,唿延讚生了四個兒子,一門分四戶,聲勢就小了許多。


    還有就是唿家的人不會來事,叫他們打仗他們是一路衝到底,迴來了跟長官大唿小叫,動不動把自己祖宗的事跡掛在嘴邊,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被有心人刻意打太壓之下,幾代人翻不過身來。


    到了唿延爽這一代,竟然連溫飽都成了問題!機緣巧合之下,唿延爽結識了高幹,高幹這人跟上級就是拿錢開路,跟下級就不會這麽黑,他還是惜才之人,見唿延爽混得這麽差勁,身上又有點本事,埋沒了人才有點可惜。


    夏竦一心想拉一幫人去南方搞一點動靜,正好高純跟高幹寫信中提到,司方行讓韓琦給發配到廣南西路,城中都監職空缺,他就在夏竦跟前保舉唿延爽,讓他補了這個缺!


    所以唿延爽到了威遠樓,跟誰的關係都一般,跟高純的關係最好!


    夏竦提攜了他唿延爽,那夏竦的事便是他唿延爽的事!唿家因為不會人情事情這些年得罪了多少人,他們可是吃苦頭吃出來的經驗教訓,現在再沒有眼力也知道要辦什麽事!


    梁川是夏竦什麽人那就不用他說了,整個汴京城都知道的!梁川這人也是夠兄弟,他一到任就給他這麽大的好處!隻要是真的,不論幫了夏竦,還是把這幫倭人一網打盡,那都是大功一件!


    梁川還要什麽調虎離山,人他都帶來了,結果一個也派不上用場。唿延爽為了表忠心,把泉州城內所有能調集的兵力全部叫到了一起,倭亂之後城裏的守兵重新配發了武器和裝備,都是路裏直接配發,威遠樓也重新在軍器監采辦了一批,兵是那些個兵,氣勢已經陡然不同!


    唿延爽一次點了兩千多號兵,每個人都是前刀後箭,身上一水的鐵甲,雖然鐵甲質量遠不如西軍的步人甲,主要部位嵌著鐵片,但是這已經足以對付南方的任何一支武裝。


    當初倭人進犯的時候,要是守泉州府的士兵有這些鐵甲,倭人就是把刀都劈斷也不可能占到便宜!


    有這麽多的人還玩個屁的調虎離山,這叫人海戰術!


    唿延爽點齊了人馬,左邊跟著高純,右邊跟著梁川,人多了梁川便沒有叫其他人,一隊人馬從校場出發,直奔清源鏢局!


    梁川叫孫叔博把倭人藏到幾口箱子當中,再讓陳四駕著一輛馬車假裝押鏢返迴清源。陳四不知鏢局被人圍了,腿上又挨了一刀,想跑都沒辦法,更沒有心情去看後麵箱子裏藏著什麽東西,一見梁川把他放了,馬上駕著馬車往鏢局趕,就為了把梁川告訴唐向天!


    鏢局門前,原來熙熙攘攘的鏢局人進人出,馬車拉著各式的鏢物往外趕,往鏢裏趕的也不少。鏢師們有的沒接到鏢,正在院子裏打熬身體。


    一轉眼,一大幫明刀荷甲的士兵便把這小小的鏢局給圍了水泄不通,鏢師反應很快,紛紛舉起刀劍護身,一個鏢師跳出來道:“你們是什麽人,你們可知道我們這是什麽地方!”


    梁川隨著唿延爽從人群當中走到鏢局裏,對著這鏢師道:“董青山,當年沒打死你,這些年我找得你好苦,唐向天在哪裏,叫那老狗滾出來受死?”


    唿延爽愣了一下,怎麽這劇本不太一樣,不是來抓倭人的,怎麽好像是來尋私仇的。。


    還好是梁川!否則他先一刀砍了!


    董青山也沒想到是梁川,眼神裏充滿了恐懼!


    “竟然是你!”董青山再也沒說什麽,大喝一聲道:“弟兄們這人就是毀了咱們清源堂,如今對頭上門來尋仇,咱們跟他拚了!”


    鏢師們哪裏敢亂動,隻見一個老頭子從屋子裏出來,正是那名看門的老頭子!


    他緩緩地從上唇撕下胡子,又把假發從頭上摘下,露出原來的真麵目,對著梁川道:“梁川我與你無怨無仇,為什麽你這麽步步相逼!”


    梁川冷笑一聲道:“你也好意思說無怨無仇,想當初我在清源立足未穩你就帶人來殺我,要不是我有一幫朋友罩著,早就做了黃泉鬼,後來在港口你三番五次來鬧事,又想置我於死地,上次跟慕容潮的事我就不說了,這些賬一筆筆算下來咱們可以說是不共戴天,今天該好好算算了吧!”


    唐向天吩付董青山道:“青山你不要再作抵抗了,當年咱們四個堂口,兩位堂主反出去跟了這廝,最近反目迫得咱們清源堂灰飛煙滅,當初沒有下死手就是錯的,現在更沒有機會了!他要殺的人是我,不會跟你們過不去!”


    梁川笑道:“其他人當然我不會跟他們過不去,你藏在這個地方,害得我好找!”


    “我就想知道你是怎麽發現我的?”


    梁川輕蔑地一笑道:“你知道這鏢局是誰開的嗎?”


    唐向天一愣,苦笑了一聲道:“這鏢局不會是你開的吧?”


    “當然不是我開的,是我兄弟開的!”


    唐向天一聽,此時萬念俱灰,他一直藏在鏢局裏,手下鏢師也大部分是當年自己的兄弟,本以為是天底下最好的掩護之所,還能暗中去打家劫舍以圖日後東山再起,沒想到這些小把戲都被人看在眼裏,鏢局竟然還是梁川的人開的。。。這不是自投羅網!


    時也命也,他還有什麽好抗爭的!


    “大哥進屋去找找,那象牙。。”


    梁川提醒了唿延爽一下,唿延爽還以為梁川是來報私仇的,兩人的對話讓他完全糊塗了,一提醒,馬上讓人進屋去搜查!


    果然,屋裏搜出了一對象牙,正是曾亞木送他的那對,唿延爽大喜,還真有象牙,看來梁川沒有騙他!


    這時陳四趕著馬車從外麵奔迴鏢局,正好一頭紮進唿延爽的包圍圈內,梁川見狀大叫道:“那人也是鏢局的鏢師快攔下來!”


    唿延爽雖然不明白攔下這人的原因,不過看了一眼高純,還是照做不誤!


    丘八們打開車上的箱子一看,後麵正藏著幾個倭人!


    “報告將軍,箱子裏有人!”


    嗯?還有這樣的操作,這功勞難不成真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唿延爽親自走到箱子邊上一看,這些人的發型怪異,身材短小,一張口更是倭語哇哇亂叫,不正是倭人!


    天呐!


    唿延爽看看高純再看看梁川,他算是看明白了,這人情還真是白送給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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