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霸先這個原來的江湖大哥,賭檔頭目自從被梁川設法給砸了場子之後,又救了他的妹妹,音訊便少了許多。山民造反以後交通全無,更是沒有再出現過,梁川本以為他帶著妹妹去哪裏謀生去了,沒想到今天又出現了。


    “梁大哥這些日子你去哪裏了,小弟找得你好苦!”


    楊霸先手裏帶著一壺酒,上門空著手不太好看,人情世故他可是人精。


    “你找我幹嘛?你妹妹病又犯了?”


    楊霸先搓搓手,老成而市儈地說道:“沒有複發,就是現在也沒有個正經的行當,我和妹妹兩個一天天日子過的也不是辦法,這不來找張大哥想想辦法,幫襯幫襯小弟。”


    梁川本來還打算把酒起啟封了,一聽楊霸先的話立馬將酒又推了迴去,說道:“把東西給我帶迴去,你當我這裏是什麽地方了?有手有腳地隨便去哪裏幹點什麽不是事?我這可沒有賭檔給你罩著場子。”


    楊霸先兩個眼睛原來大大的,算得上是濃眉大眼的,現在眯得跟小月牙似的,嘿嘿一笑道:“跟著誰也不如跟著大哥嘛,興化沒賭場興許清源有是不是,小弟跟著大哥一不給大哥拖後腿,二大哥吩咐點什麽跑腿的事,小弟總算討個差幹幹不是?”


    梁川這一想好像也對,自己手上正缺一個好使的狠人,李初一是夠狠,可是從來隻有自己請他的,沒有自己使喚他的。招弟小品什麽的要麽太年輕閱曆不夠,要麽沒什麽自保能力,跟這些混社會的滾刀肉比起來,辦事的手段就差了許多。


    “你小子現在在哪裏?”


    梁川被楊霸先這麽一說,心思也動了起來,必要時這些特種技術人才可能用得上。


    “小弟一直在梧店的草屋等大哥!”


    楊霸先聽梁川口風鬆動了以後,大喜過望知道自己的話梁川聽進去了,日後肯定會有用得著自己的時候。


    梁川也想把楊霸先這小子用起來,他那個妹妹看著也不錯,招弟現在還是光棍一個,要是可以還能搓和一下兩人,這小子就成了自己人了。


    成管大隊的牛買迴來了,都是隊員們自己上街去挑的好黃牛,每一頭都是齒健毛亮,隊員們手緊緊地攥著牛繩,生怕這活寶貝從自己手中溜掉一樣。能分到一頭牛,那可比過年還高興,過年頂多吃一頓好的,置換一身新衣裳,但是一頭牛來年幹活能頂家裏三四個壯勞力,花費就是帶到河邊吃吃青草而已,多劃算,省出來的時間隊長說要操練要怎麽滴,天天操練都行呀。


    梁川看著這一幕,心裏不知作何感想。現在的這幫隊員因為一頭牛就能高興到天上去,如果將來自己帶著他們賺到這一頭牛的十倍百倍之利,他們還會有今天這種高興的心情嗎,社會的染缸充滿太多洗不掉的染料,掉進去了,出來後可就不再是原來的那個自己了。


    既然現在三個村子隱隱有聽從於自己指揮的趨勢,梁川走在自己的家中,看著書院的裏的孩子,現在就何麓的孩子能來學院上學。沒有先生的課堂,他們自己練習著字,背誦著先生教給他們的出師表,陳情表,寒窯賦等千古佳作。


    其他兩個村子的孩子如果有心想讀書,那最好也把他們吸收到自己的書院當中來。有朝一日如果自己這個雞窩裏也能走出一兩個進士或是舉人,那自己萬一哪一天不在了,小樹長成參天大樹,這些鄉民才有蔭庇的地方。


    孩子讀書所費現在也不是很多,無非就是一些筆墨還有書籍而已。書的價格便宜,清源現在學生比往日差了,這書還有文具的行情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別的地方買書不容易,清源可是方便得多。


    梁川還想通過這個書院把眾人擰成一股繩,孩子是三個村子的未來,孩子們能團結,這些大人自然也不在話下。如果這些孩子的思想在自己的手上不能改變,說白點就是自己的話說不通,他們再等到長大了,那結局也會跟赤荷一樣。再說了如果出發點都是為了孩子,那以後梁川做起某些事來,就可以以孩子的名義,農村的人可沒有每一個都那麽深明大義,隻有為了自己的好,他們才能顯得那麽慷慨。


    梁川私下將黃金山還有陳富貴叫到了自己的家裏。兩個隊長現在心情很是不錯,心想梁川是想叫他們來再叮囑一遍把牛看好。


    沒想到梁川倒是有點猶豫,想了許久臉上忐忑地才跟兩個說道:“有件事我希望你們考慮一下?”


    這麽正式?還考慮一下,難道是要給他們安排什麽特別任務嗎?


    兩個人憨笑了一下然後說道:“隊長你跟我們還這麽繞彎,我們不習慣!”


    梁川幹脆打開天窗說道:“是這樣,我看你們山水還有連前現在跟何麓也差不多了,都是一條壕溝裏爬出來的,何麓的孩子現在跟著先生讀書識字,我看這效果也不錯,我在想你們兩個村子迴去問問,看有沒有人也願意來學堂讀書,待遇就跟何麓的孩子一樣,當然規矩也一樣。”


    兩個中隊長一開始聽梁川的話的時候,就隱隱地猜到可能是讓他們兩村的孩子來讀書的事,唿吸也越發急促起來,聽到最後沒想到真的是這件事。兩個隊長激動地從椅上蹦了起來!


    “隊長咱不是開玩笑的?”


    山水還有連前兩個村子的人早看著人家何麓的娃娃有書院先生教他們讀書識字,眼熱得兩個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地種得再好總歸不是出路,要是能栽培一個讀書的苗子出來,將來混身官服穿一穿,那一個家族也算翻身了,可比梁川這個強人有麵子!他梁川就是再有本事,沒有功名也是白丁一個,能吃上皇糧,那就不是凡人了!


    何麓的娃娃逢年過節,其他的衣服不穿,就是把清華的衣裳拿出來,穿在身上到處顯擺,兩個村的孩子跟他們一起玩,一碰髒他們的衣服跟生死大仇一樣,立馬就能打一架。


    這是孩子們打架的事嗎,這是讀書人跟玩泥巴的泥腿子之間的是非啊,孩子們的差距已經越來越大了,不用過幾年,他們運氣好,就能中秀才出舉人,哪一天要是有個進士,就是知縣看了何洛那廝也要低頭問個好!。村民們看在眼裏,那是恨在心裏,恨梁川郎這麽好的後生不是自己村的人。


    陳富貴還有黃金山也就是買牛這種小事敢跟梁川來爭一爭,為村子的人謀一點不算福利的福利,至於書院讀書這種事,花費太大了,先生多教一個孩子就要多費一點功夫,隊長的負擔也會更重一分。不說其他的,去別的學院問問,入學的那個錢是他們敢想的嗎?


    所以這個事情他們隻敢想想,從來都有是放在心裏麵的,跟隊長說了以隊長的那種心性哪怕是他咬著牙給孩子們提供條件,他也不會說一個不字啊。


    但是今天隊長自己說出來了,那就完全不一樣了,這說明啥,說明隊長現在有底氣有實力讓三個村子的娃娃都來他的書院讀書啊。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麽好多想的,北岸的三個村子是做了什麽善事,才能替現在的子孫修來這等好福氣啊。


    梁川裝著生氣地對著兩個人說道:“你們兩人什麽時候見我跟你們說笑了?”


    梁川頓了頓,然後才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們這些跟著我的隊員現在也都老大不小了,那雙手拿慣了鋤把估計再讓你們去握筆你們也握不來,一個個腦子也沒有人家孩子那麽靈光了,再讀書也來不及了。與其這樣還不如跟著我或著在家裏麵種地,這日子也不會太差。”


    “你們也是正該打拚的年紀,天天在地裏刨食也刨不出個金蛋,跟著我還是比較好,將來都會出去打天下。你們走了以後這三個村子怎麽辦,書院不得繼續經營下去,但是孩子們的這些花銷哪裏來?”


    “你們也不希望我把書院當成自己的吧,書院是所有人的,是大家的而不是我個人的。既然是這樣,那就理應由三個村子的人來經營,我的想法就三個村子的共同經營書院的學田,讓產出來支持書院,人人有責自然人人會重視。”


    兩個粗人隻知道讀書好,哪裏會曉得經營書院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他們的眼睛能看到自己的跟前就很了不起了,還能指望能看到整個大局?兩個聽得入神,梁川講得頭是道,他們不住地點頭,想應答點什麽,嘴裏卻說不上來一句話。


    “以後孩子們還會越來越多,我的房子現在讓三個村子的孩子全部來上課已經有點擠了,以後總不能在天井裏上課吧?學院還得再蓋一個自己的房子,這是公產!”


    梁川看他們雖然應不上來,但是八成也能聽得懂,自己就總結道:“說了這麽多,我就是想說,你們今天就去村子裏動員,讓適齡的孩子都來讀書,然後再告訴你們的村民一個理念,讓孩子們來讀書不是我梁川施舍給你們眾人的,是你們自己爭取的,因為以後這個書院就要你們自己來支持了,地要自己耕,房子要自己蓋,甚至連人家孟先生的一家所花費用也用眾人來承擔。”


    兩個人眨眨眼問道:“怎麽承擔?”


    “種學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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