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梁川的臉上就沒有消停過,後來連招弟也跟著一起瞎胡鬧。嗯,三叔的牛糞是要攢起來賣的,後來藝娘又去了幾趟,何三叔笑何何地說要多少拿多少,有什麽妨礙的,藝娘也不好意思一直去白拿人家的牛糞,她給了何三叔一些錢,補貼一下。


    兩個被土蜂蟄得太慘了,招弟還好,他是後來土蜂窩放進蜂箱後想過來看熱鬧惹上了這些兇神夠才被叮的。而梁川呢,他為了這些蜂能方便在蜂箱裏築巢脾,把土蜂窩那外麵一層泥巴糊的外殼給剝掉了。不剝還好,一剝掉裏還有一些看家護的土蜂,一看梁川要拆它們的家,立即就飛出來搏命,可憐梁川不敢將手上的燙手山芋扔了,隻能挨著幾隻土蜂蟄自己暴露在空氣中的臉。


    前天隻是眼皮上被蟄了一針,就腫得不成人形,現在在臉上到處是針眼,蜂窩放入蜂箱後,土蜂大軍也趕到了。


    梁川將土蜂窩放到竹林外,這裏冬暖夏涼,對麵不遠處就有山上的小溪,水源充足,而且竹林裏就是一片花海,再過不久樹林子裏的各類樹木花期也即將到來,蜜源就不成問題。這個地方梁川也觀察過了,沒有螞蟻。螞蟻可是蜂的死敵,它們也最饞蜂蜜了,一被它們發現,蜂窩可能就就成蟻窩了。竹林上有自然遮蔭的半山腰,又十分寧靜,最適宜放蜂箱。


    可憐的梁川硬著頭皮去找了很多的幹草和枯葉來蓋著蜂箱,要是太顯眼,迴頭被人搬迴家當柴禾燒了怎麽辦。亂軍之中梁川死扛著,被土蜂大軍一通亂揍,迴來的時候,那張臉已經差不多毀容了。


    梁川到家以後,眼睛幾乎睜不開了,眼縫裏隻能透進來一絲亮光,其他的完全被腫起來的大包擋住了。梁川還問了藝娘一句:“我的臉還好吧。”氣得藝娘不知是要哭還是要笑,梁川的臉滿臉的包,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嘴唇更是腫得像香腸一樣,藝娘恨不得真打他。


    兩個躺在院子裏,每隔個半個時辰,藝娘就要拿著新鮮的牛糞來給他們換一次‘藥’。這次是真的太狠了,招弟還好,梁川要不要憑著自己的金剛之軀,差點也去見閻王了。


    不僅是土蜂,梁川發現昨天夜裏連蚊子都十分地可怕。他娘的,人坐在院子裏療傷本來就招蚊蟲,腦上抹了牛糞以後這些蚊蟲屎殼螂就像發現蛋糕一樣,瘋狂地來找梁川麻煩,這才春分啊,要到了夏至怎麽辦,自己還不被蚊子搬走了。


    何保正看熱鬧不嫌事多,沒想到梁川也有吃虧的時候,一聽說被土蜂蟄壞了臉,馬上就殷勤地過來看望他了,有的沒有就往他臉上說事,梁川抹得一臉牛糞本來就不想大肆宣揚。


    梁川可不想自己的糗事被鄉親當做茶餘飯後的笑料,要談隻能談自己的光輝事跡,這些背後的血淚事就讓曆史掩埋吧。


    不說這事,就得把何保正的注意力往別的方向引。


    “何保正,咱們這夏天是不是蚊子都特別多啊?”梁川心生一計突然問題。


    何保正迴道:“你小子住在這裏好些年了,你自己難道晚上不在這裏睡嗎,講的這不是屁話嘛。咱們這裏草多,樹多,露水多,蚊子自然就多了。”


    “那你們夜裏睡覺怎麽辦,蚊子這麽多,不難受嗎。”


    “紮根蒲扇扇一扇蚊子唄,還能怎麽辦,鄉裏有賣蚊帳的,可是那絲絹做的蚊帳真他娘金貴,有幾戶人家用得起啊,忍一忍夏天就過去了。”


    “何保正現在她們這些女的去山裏砍竹子也熟門熟路了,也不必你天天跟在屁股後操心,這樣,我有一門新的活計,你想不想做!”梁川放出了一個誘餌,看看能不能讓這個老小子上鉤。


    何保正早就不想跟這群娘們多攪和了,每次一但多和哪個村婦多說上兩句話,多看上兩眼,被自己的婆娘看到了,迴家以後就不得安寧!可是梁川安排他來管這幫他又不得不服從,現在總算有解脫的機會了。


    “做,三郎你安排的我都做!”隻要不跟那些老女人的打交道都行,何保正在心裏多說了一句。


    “咱們這我進了幾趟山,發現了很多值錢可以利用的東西,你比如說山上香樟樹,香楠,還有艾草,葛根這類的東西,大家都是當成沒人要的野草野菜。咱們這夏天蚊蟲多,我有一個法子,可以解決掉蚊子的煩惱!”


    梁川說的這些東西何保正也知道,確實山上很多,多得也沒人去采,這些東西又不值錢,值錢的話早被人采光了。


    “怎麽對付蚊子?就憑這幾樣東西嗎?”何保正知道這些東西,可是他不知道梁川想幹嘛,難不成把這些砍迴來,放家裏燒去驅蚊嗎,這就太天真了,鄉民們不是不知道這些能驅蚊,但是燒起來那個味太大,蚊子是跑了,人也別想睡覺了。


    次日梁川領著何保正就奔山上了,藝娘一看梁川又要去山上,掐著他的耳朵罵道,今天要是再去惹那些土蜂就讓你疼死算了!梁川疼得哇哇叫,大喊去山上采藥啊,不是要再挖土蜂。


    葛根是中藥裏的一味藥,可是碰上水旱災年,糧食絕收的時候,或著是吃不上飯的時候,這種中藥就變成了大家救命的一味食蔬。野生的葛根肉質鮮嫩,營養也十分鮮嫩,但因為不是日常菜,更像是一種野菜,在鳳山這裏隻有吃不飽飯買不起米的人才會上山刨這玩意來吃。


    梁川看著有些心疼啊,人就是犯賤,以前吃得要吐的野菜還有皮蝦都拿來喂豬,現在一百來塊錢還要去超市搶。這葛根也一樣,現在人們不吃這玩意,可是後世的人卻拿它來當保健品,味道還跟人參有點像。


    梁川記得自己臥床的那幾天,藝娘給自己煮的小米粥裏好像就加了葛根,這玩意有千年人參的綽號呢。謝謝這小東西陪自己撐過了最艱難的時光。


    山上的葛根長在山坡、路邊草叢裏以及一些比較陰濕的地帶。刨出來的野葛根像一根蘿卜一樣,但是表麵是褐色的,分布著一些皺紋,有的野葛根個頭大,都能達到上百斤。梁川和何保正沒弄那麽多,就挖了十來斤吧,挖太多背迴去也累,還不知能不能試驗成功。


    挖完葛根就是找香楠和香樟樹,這兩種樹在林子裏也不少,深山老林砍樹的人一般也就砍些枝頭樹葉迴去燒柴,大樹去砍的還是不多,不好砍也不好背迴去。


    香樟梁川不敢去打宗祠門口那棵老樹的主意,何保正也不會同意梁川去下手,那棵樹已經變成了風水樹,意義大於它的樹木價值了。


    而香楠這種樹就比較有意思了,楠木木材和枝葉含芳香油,蒸餾可得楠木油,是高級香料,燒起來味道還能提神。楠木自古就是名貴的木材,有一種金絲楠木,成年後是帝王家最愛的,平民家也喜歡這種木頭來做壽材。金絲楠木的棺材可以號稱千年不腐,木紋如金絲水波,相當的華麗,十分受顯貴推崇。


    香楠就是藥用的價值比較大,它的紋理反而不如金絲楠,有些點發紫發黑,味道清香提神開竅醒腦,有一定的驅濁功效。


    這兩種粉還是蚊香的主要原料,再加一味艾草,基本就能實現蚊蟲去無蹤了。


    最後還要再割一些鬆脂,鬆脂裏麵含有鬆香,梁川可不會提煉鬆香,但是鬆脂就比較好弄到了。滿山都是老鬆樹,用柴刀割開幾個口子,在上麵掛幾個小碗,梁川和何保正砍香楠香樟的半天功夫就能接好多碗。


    山裏還有一味藥,蒼術。後世蒼術在自己這個地方已經不多了,因為采伐過度,大部分都需要人工繁殖,可是這個時代不一樣啊,哪怕是采中藥的也知道一個十一之稅的道理,不會竭澤而漁,都會留下一點給其他人救命,山上的草藥就很多了。


    這些東西采夠了以後,兩個人下山去采艾草,艾草跟葛根一樣,其實都是好東西,但是人們普遍沒有認識到這些草藥的金貴之處,又是在路邊隨意可采到,不是很稀罕的草藥。


    湊夠了原材料,接下來就是製作蚊香的過程了,何保正不知道梁川要做什麽,可是他知道梁川是有備而來的,眼睛一直看著,生怕梁川漏掉點什麽,迴頭自己學了個半桶水。


    春天的山頭到處充滿了生機,野麻雀斑鳩開始四處出沒。野桃樹蛇泡薜荔果掛滿了枝頭,還有一些野草莓,樹頭碧幽幽地掛著一些楊梅,季節還沒到,再過幾天就會慢慢染上一層火焰,浸點鹽巴吃到嘴裏酸溜香甜。


    梁川看見那野毛桃腿就走不動了,他喜歡的有幾樣,一個是硬桃,一個是花蛤,采點桃子迴去泡點鹽水,去毛,吃到嘴裏又脆又甜。楊秀李二花女孩子最愛吃這種小零食,給他們帶點迴去。


    他還順路去看了那個昨天放的蜂箱,土蜂飛進飛出,忙得不亦樂乎,儼然已經把這個地方當成自己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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