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蛋的臉色一片慘白,嘴唇烏青烏青的馬蛋突然噗的一聲吐出了好大一口河水。


    大家以為他已經死了,不敢相信的是,他竟然悠悠地醒來了!


    終於從閻王那將這個小子搶了迴來了,梁川臉上才微微露出了笑意,翻過身子癱倒在河邊的草地上,嘴裏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嗬嗬地笑著。


    幾個小孩子圍著馬蛋,搖著他的手,拍著他的臉蛋。一張小臉從死人白漸漸地有了氣色,嘴唇也慢慢紅潤了起來。


    “馬蛋,你嚇死我們了,我們還以為你掉河裏淹死啦!”


    “我。。我。。也以。。為我死。。定了。。”馬蛋眼皮微睜,氣若遊絲,嘴裏時不時還吐著水。


    招弟從頭到尾見證了這神跡般的一幕,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被震驚的,死人竟然也能救活,他的手微微地顫抖著,伸到馬蛋的鼻子下探了探,真的是活過來了。


    我的天啊!三哥剛剛做了什麽,是嘴對嘴把自己的陽氣過給了那個孩子嗎,那孩子拉上來的時候胸口連起伏都沒有了,三哥分明是將自己的壽命度給了那個孩子啊。。


    “累死我了。。”梁川躺在地上喘了半天,才緩過來,報怨著對招弟說了一話句。


    招弟的眼淚嘩嘩的就下來了,三哥怎麽這麽傻啊,折自己的壽去救一個不相幹的小孩子啊。他越哭越兇,控製不住自己,摟住了梁川,聲淚俱下。


    “小子你哭喪呢,我這還沒死呢,你要哭也等我走了再哭好不好!”梁川笑罵道,估計這小子被自己的舉動嚇得不輕。


    “三哥,你是不是把自己的陽壽給了這孩子啊,你怎麽這麽傻啊。”


    梁川愣了一下,原來他們以為自己的急救措施是巫術之類的,一把推開了招弟,說道:“什麽亂七八糟的,那個孩子肚子裏嗆水了,堵住了氣管,不這樣壓能活嗎?”


    解釋也是白解釋,他們哪裏聽得懂,招弟更是一口咬定自己是用了什麽巫術才救迴來孩子的。


    “小姑娘你們在這裏幹嘛?你們不曉得這河水危險嗎,今天要不要我剛好也在這裏,你們的爹娘就要難過了。”梁川轉頭去問那個小女孩。


    “我們本來是在附近的地裏玩的,看見叔叔在河裏抓魚才跟過來看看熱鬧的。”女童淚眼婆娑地,委屈地說道。


    梁川歎了口氣,果然是有樣學樣,所以小孩最不能讓他們去河邊水庫,學別人遊泳捉魚,很容易就出事情了。沒想到這個事還是因自己而起的。


    這幾個小孩子就是幾個給鄭若縈種甘蔗的農夫的孩子。在老家可沒有像南方水量這麽大的河流,大家都是旱鴨子,沒幾個人會遊泳。


    “拉我一把。”梁川今天有點脫力了,招弟拉了他一把,再檢查了一次馬蛋的身體,確認沒事後,道:“走,招弟咱們去看看收成怎麽樣。”


    剛剛衣服都沒脫就直接下水了,衣腳褲管上的水滴嗒到地上,留下點點的水印。剛從水裏上來,人都會有一種重力錯覺,好像腳步都變得沉重了許多。


    “招弟你下去把魚蔞撈起來,下水的時候慢一點,當心別踩空了,我可是沒力氣再下水把你拖起來了。”梁川這次說的是心裏話,真的沒力氣了。


    招弟現在也多少有一點恐水症了,人對未知的領域還有不擅長的領域都有一種恐懼感,三哥這麽會遊水都折騰得夠嗆,自己要是掉下去了,下場就是馬蛋那樣。不知道梁川會不會嘴對嘴過陽氣給自己,唉,還是不要了,藝娘姐看見了,還不得打死自己。


    竹簍有一根繩子綁著,裏麵水下的水流急,加上魚蔞裏麵的魚掙動,魚蔞可能行晃動,發生位移。招弟走到沒大腿的位置就不敢再往下走了,手緩緩地把魚蔞拉迴來。


    好重!手端傳來的感覺讓他驚喜,這樣真的可以抓到魚?不是吧,這些魚這麽菜,自己往裏麵鑽?


    竹蔞很重,就像一個沙袋一樣,從水中提了起來,河水從竹蔞間隙中像一個花灑一樣噴了出來。


    招弟年低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魚蔞裏滿滿當當的竟然都是魚!一尾尾鮮魚離開了河水,活蹦亂跳的,關鍵每條魚個頭都好大,最後小的都有巴掌般大,小的魚估計從魚蔞堵頭又遊了出來了。


    不僅有魚,還有許多河蝦,蝦子又大又肥,蝦殼碧綠碧綠的,兩個蝦鼇張牙舞爪的,極具攻擊性,蹦一下老高,撞到蔞壁上,又彈了迴來。


    “三哥,你好利害,魚蔞裏好多的魚!”招弟的心情如同過山車,一會哭一會笑,孩子一般的心性。


    招弟邀功一樣將竹蔞遞給了梁川,幾個小孩子就連那個馬蛋現在也能走路了,都圍了過來,一個個訝異地看著魚蔞裏的魚,他們也沒有見過這般神奇的抓魚方法,魚蔞放進水裏,魚兒竟然會自己跑進去,傻傻地不知道出來。


    “叔叔你們怎麽做到的,為什麽這些魚兒不會遊出來?等著你們把他們抓起來?”馬蛋把肚子裏的河水吐得差不多了,畢竟是野慣了,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又滿血複活了。


    梁川看著這個差點溺水的孩子,難以置信,古人的體質真是強過後人許多。


    梁川把手伸進魚蔞裏,一把抓出裏麵最大的那條胡子鯰魚,拿給遞給一臉吃驚的馬蛋道:“孩子你迴去不要跟你爹娘講今天掉水裏的事,免得他們擔心,以後也不能到河邊來玩了,你們不會水,掉下去可不是天天像今天這麽好的運氣。”


    說完梁川將那條最肥美的鯰魚拿給馬蛋道:“這魚拿著,拿迴去叫你娘放一塊老薑,魚殺了煮湯,給你驅驅寒,補一補,晚上睡一覺沒事了。”


    馬蛋被冰冷的河水泡了半天,鼻子上還掛著清湯,時不時吸一下吸一下地,那條魚都快比他手還長了,長長的魚胡須顯得有點猙獰,他們在老家的河裏沒見過這樣大的,不敢去抓那條魚。


    “呐,你去摘根樹枝。”馬蛋折一根新抽條的嫩枝,拿給梁川,梁川將枝條從魚嘴裏穿過,“你們怕這個醜家夥,怕被它咬,這樣就不會了,提著它,迴家去吧,太陽要下山了,趕緊迴家去換衣服,天要更冷了!”


    四個小孩子梁川又拿了三尾魚每個小孩子分了一條。幾個小孩子今天嚇得跳了好幾次,現在眼眶還紅紅的,梁川給了他們一條魚,他們高興地也學馬蛋去摘了一根嫩枝條,用嫩條來穿魚嘴,提在手上。


    幾個孩子今天闖了驚天大禍,一個個心有淒淒就怕迴家跑不掉一頓竹筍炒肉,都不知道怎麽迴家跟爹娘交待。現在好啦,一條魚,拿迴去給爹娘給魚湯,說不定爹娘還會誇自己。


    幾個小家夥如意算盤打得啪啪響,大家臉上一副迴家都不要亂說的表情,提著魚有說有笑地迴家去了。


    “走唄,咱們也迴去了。”太陽下山後的冷風一吹,讓人直打激靈,身上濕嗒嗒地,真讓人難受。


    迴到家,梁川本來想直接躲家裏,不讓何保正看到自己的模樣,不然肯定又是一頓嘮叨,結果該遇上的還是碰到了了。


    何保正就在坐在宗祠門口,劈著竹子給藝娘他們做著竹篾,畢竟自己的娘子也是在這裏學人家的手藝,能幫一點是一點


    他一看到梁川渾身上下濕嗒嗒地還流著水從外麵迴來,手裏還提著一個魚蔞,就一臉不爭氣地罵道:“你是不是去南溪裏麵摸魚去了,看你渾身弄成這個樣子,要下水也先把衣服脫了,唉,你看看你這個落湯雞的衰樣!”


    “哎呀,可別說了,你看看我今天收成怎麽樣!”


    何保正心想這個德性還能抓什麽魚,遲早得被魚吃了,也沒多想,稍稍瞥了一下梁川的那個魚蔞,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裏麵竟然都是魚!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直接拿過來魚蔞,自己仔細地看了又看,裏麵竟然真的全是魚,乖乖,個頭還不小。


    “這。。這些魚你抓的?”何保正有些口吃,不敢相信,跳到河裏麵能抓這麽多魚?


    梁川嘿嘿一笑道,當然不是我抓的,是魚自己遊過來的,我就在河邊等了一會而已。


    何保正正色一下,心想你小子又在消遣我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魚怎麽會遊過來而不遊走?


    晚上何保正沒有吃虧,真的喝到了梁川跟他說的魚湯,河裏的野生魚果然是一等一的美味。不用加什麽複雜的佐料,幾片薑,一把小蔥,一塊豆腐,魚湯濃白,清香撲鼻。


    正吃間,隻見範殿元和老馬帶著馬蛋突然來家裏造訪了。範殿元和老馬現在改頭換麵了,沒有了剛到興化時的那個落魄樣,身上衣服幹淨整潔,人也精神了很多。不張口跟本地的農民一個樣。


    馬蛋的手裏端個一個碗,一碗白水蛋,下了兩個蛋。


    何保正也不知道他們搞的什麽名堂,“你們這些做什麽?”


    “快給恩人跪下,磕頭!”老馬帶著自己的兒子就給梁川跪下了,梁川連忙將兩個扶了起來,道:“使不得使不得。”


    原來馬蛋迴了家以後,以為什麽都不說老馬就什麽都不知道。老馬一看孩子全身都濕了,臉色也不對勁,手裏還抓了那麽大一條魚。問了幾句,孩子明顯就是在說假話,自己的兒子屁股一撅就知道要拉什麽屎,還能瞞得過自己,當下就是一頓爆打,孩子才道出了真相。


    救人吃兩個雞蛋,這是習俗,老馬領著孩子,自己不會說話,就央著範殿元一起過來找人家致謝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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