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生話都點到了這份上,耶律重德就算是一頭豬也馬上就反應了過來。


    他馬上屁顛屁顛地點齊了所有的人馬身家,把商會裏何春生所準備好的武器材料食物全部備齊裝車,在夜裏趁著夜色開出了遼陽城,守城的士兵看到是自己頂頭上司的書信之後,也沒有多加盤查,出城很快,手續也非常的簡單。


    耶律德隆沒有過多地遲疑,親自帶著自己所有的手下,讓何春生隱匿在自己的隊伍當中,在北風的唿嘯之下,朝著東北進發。


    何春生此時身影早就尋不見,他的臉上貼著厚重的大胡子,還畫了幾道傷疤,外麵再披著一件大油皮子,頭上戴著皮帽,完全看不清他的真實麵容。


    這樣的打扮,在商會外麵守著的那些按虎營的暗哨也沒有過多去注意,耶律重隆他們認識,這個胖子現在在遼陽城裏紅得狠,賺了很多錢,人也不低調,特別他的手下,總喜歡大張旗鼓地幹事,生意人都這個鳥德性,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開張似的。


    就是這大半夜的,還有生意。。


    耶律德隆騎在馬上,已經開始在幻想明年獨攬梁家的所有生意,連去高麗開拓市場這種機密的大事何春生都肯讓他知道,這分明就是把他當成了自己人,那既然是自己人,自然少不了分他好處的!


    都說梁東家最講情麵,也是情義中人,跟著他的人,哪一個不是雞犬升天!


    他現在自己滿腦子都是在腦補。


    高麗的情況,他多少有一些耳聞。


    這些個棒子,以前是他們契丹人最忠實的狗,每年都要送不少的女人過來供他們的權貴享樂,這幾年高麗人看契丹在與黃頭奴的鬥爭當中落了下風,那賤骨頭又開始騷動了,瘋狂地在作死的邊緣試探,又想當三姓家奴,準備投靠他們的新主子黃頭奴。


    契丹人看他們這幫人也很是不痛快,做人要有骨氣的嘛!


    這幫人不好伺侯,就連契丹人現在也想好好收拾敲打他們一下,要是自己在他們身上狠狠賺上一筆錢,那不是揚眉吐氣?


    上百號人的隊伍,很快就朝著關外黃頭奴的地盤進發,北麵大部分的平原地帶已經成為了黃頭奴的地盤,東邊五州吉州英州鹹州淥州還有桓州都在黃頭奴的控製之下,原來身處腹地的遼陽府,現在幾乎都快成前線了,所以老百姓逃了不少,都往關內遷去了,做生意的也是看著萬達商會的名號,愣是在刀頭來賺這些錢,否則隻有鬼現在才肯呆在這個鬼地方。


    該死的黃頭奴,什麽時候翻身的,來得這麽兇,這才短短幾年的時間,黑土地就全成他們的了,怎麽說這片土地也是他們契丹的祖源,現在倒好,成了人家的祖地了,他們契丹人隻能幹看著,有點當年宋人的無奈!


    從遼陽出發,到達高麗最快的速度也要三日,南方的保州還在契丹的治下,要是保州也丟了,關外就徹底進入女真人的時代,高麗臣服了契丹百年,也會永遠失去聯係。


    今年與黃頭奴的戰事就打到了遼陽府前麵不遠,雙方都自覺地退了戰,不過大家都明白,今年走了,明年隻會打得更慘,在戰事上連連嚐到甜頭的女真人現在胃口大到天上去了!


    耶律德隆也知道,現在不在戰事開打之前多賺一點,帶著這些財富撤到關內,以後想跑就難了。


    何春生出了遼陽就與他並排走著,化妝之後的何春生麵帶鬱色,前途如何,完全未可知,不過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困難重重。


    他也擔心倭人追到高麗,高麗沒能投降女真人之前,北麵有女真人,南麵有倭人,都是他們的大對手,隨便來一個人都不好糾纏。


    ‘何老弟咱們這一次過去談的是茶葉還是瓷器?’


    耶律知道高麗人也很眼饞他們大宋的特產,特別是在女真人占了東北斷了整個北方的商路之後,高麗逼著沒辦法,想買好東西的時候,隻能走水路去南方進貨。


    這諸多的南貨當中,高麗人癡迷的也是茶葉還有瓷器,以及南方的絲綢香料!


    現在的行情,正是賺高麗人錢的最佳時機,耶律德隆都不禁感歎,自己在北方呆了這麽多年,這放在眼前的商機也沒有把握過,人家不遠千裏而來,一眼就相中了高麗人這塊肥肉,不愧是幹大事的人!


    全部人馬謹慎小心,用最快的速度前進,按他耶律德隆的估計,還要五天的時間才能到達,而且這還僅僅是到達高麗王城漢陽的時間,具體要去哪裏,耶律德隆並不清楚。


    他現在就是要把何春生這位大哥給伺侯好了,為明年自己的生意鋪路!


    一行人堪堪到了遼陽東麵的城市開州,再往前便是遼國現在最前線的保州,保州保州,已然不保矣。


    幾個人進城,城裏人煙寂寂,寬闊的街麵隻有零星幾個老人,一臉的木然,街邊兩排房屋多是房門緊閉的那種,就算有開門也沒有幾戶,早到了燒飯升煙的時候,卻是沒有幾戶人家升起炊煙。


    ‘這城裏的人早就逃光了!’


    耶律德隆恨恨地說道:‘這些天殺的黃頭奴,想當年這一州之地可是無限繁華,算是北方有名的大城,這才多少年的光景,竟被逼得破敗至此!’


    何春生聽過這城的名頭,不過他沒有過多的感慨,在大宋與遼國的交界之處,這樣的城市不是比比皆是,隻是後來大宋與遼國關係穩定了,那些流離的難民這才重新返迴到他們的故土。


    戰爭最是冷酷與無情,老百姓的願望也很樸素,就是活下來罷了!


    再不逃,最多明年的時間,那引起女真人就要殺過來了!


    女真人對待他們可不會留情,就像當年契丹人壓迫他們一樣,當年是如何殘忍,今日隻會百倍地還迴來!


    ‘晚上咱們便在這裏住下吧!’耶律讓人好生安排好何春生,這個南方來的人馬術似乎不怎麽樣,坐了一天的馬,腰部生疼,讓他的精神有些蔞靡。


    ‘老弟受罪了,這天寒地凍的,又要這長途奔走,實在沒有幾個人受得了!’


    何春生連忙道:‘不妨事,不誤了東家的事就成了。’


    二人分別找了房間,夥計送來熱水,北方人沒有洗澡的習慣,特別是冬天到了,一整個冬天也洗不了幾次熱水澡,但是何春生可受不了,特別要求要下麵的人送他水來,好生洗個澡,驅驅身上的寒氣!


    洗罷,耶律德隆帶著一些酒菜進了何春生的屋子,想與他拉一下家常增進一下感情。


    南方人都喜歡這一套,北方人也差不多。


    何春生也不介意,吃點燙過的熱酒,一會能睡得更香。


    ‘這酒還是當年梁東家送咱們的,否則咱們哪裏吃得上這麽香的酒!’


    耶律德隆拿出一壇子老酒,這是什麽名堂何春生倒是沒在意,他對酒不像梁川那樣狂熱。


    其實北方也有不少的好酒,像杜康老白幹,都是北方的好酒,價格也不貴,老百姓平時也能接觸得到。


    隻是到了東北,糧食大部分用在軍需,各界也嚴令不得用糧食來釀酒,這才讓酒的價格貴了起來,一般的老百姓受用不起。


    耶律德隆給一人倒了一小碗,還不忘提醒何春生道:‘老弟明日咱們還要趕路,為兄就不多倒了,咱們把這一碗給幹了,迴屋便睡!’


    兩人就著一大碟子的牛肉,開始吃起酒來,在北方的好處就是,牛羊肉管夠。從草原還有關外,都有大量的牛羊生產,牛羊肉也不值錢,不比南方,隨意宰殺耕牛,還要治罪!


    這玩意才能讓人在寒冬裏活下來,擋住北風的侵襲,為人的身體提供滾滾的能量。


    一人泯了一口酒,耶律重光這才問道:‘何老弟這一行有沒有什麽計劃,或是方案,說了來咱們也好有個謀劃?’


    何春生這一路也沒有想到這麽淒慘,主要還是低估了北風的威力!


    這北方的風一吹,天上的雪就跟不要錢似的,揚揚灑了下來,遮天蔽日,讓日月無光,要想行進都不得。


    要不是這個胖子幫著自己,自己要想到高麗,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事已至此,再瞞著耶律也沒有意思。


    ‘按東家的指示,此行的目的地為高麗南方的全羅道,全州。’


    什麽!


    耶律德隆的酒碗定在半空當中,人就跟石化似的,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以為自己聽錯了,連聲跟何春生確認了幾次道:‘咱們不應去漢陽嗎,那裏才是高麗富人的聚集地,全羅道?那是整個高麗最窮的地方,咱們去那裏談生意,怕不合適吧!’


    耶律德隆給的確是真實有效的建議!


    那裏有個雞毛的生意!


    他隻是不知道,何春生不是去做生意,是去救人的!


    何春生無奈,隻能繼續哄騙道:‘全州那裏有個天然的良港,與遼陽的一樣,我們東家正是準備在那裏搞一個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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