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幹人起身繼續趕路。

    角絲和劉冰淩走在最後,走著走著角絲就發現劉冰淩不見了。角絲大驚,來不及招唿其他人,急忙迴過頭去找他。好不容易看到劉冰淩背過身在草叢中幹什麽。

    角絲一拍他肩膀,萬萬沒想到劉冰淩會大吃一驚,但他卻怎麽都不願意轉頭,支吾著叫角絲先走,他一會就趕上來。聲音很嘶啞,角絲看了看他,滿腹狐疑地追趕大部隊去了。

    過了很久劉冰淩才趕上來。角絲走過來關切地詢問他。劉冰淩卻很敵意地看著她,好容易才硬擠出一絲笑容,說話的時候答非所問:“剛才打了個重要電話,我的手機信號好像很亂,好像串線了,裏麵什麽人在說話,說著地方方言,聲音非常怪異,我一句也聽不懂。”

    角絲知道,至少她剛才拍他的時候,劉並沒有打電話。

    沒想到周波濤聽劉冰淩這麽一說,下意識地將手放到包裏,然後很詫異地望著他,扭曲的臉上不知想表達什麽,一絲緊張?或者是一絲警覺,憤怒?角絲沒看出來。

    楊學波那雙帶血絲的三角眼透過鏡片閃出光芒,但馬上就找個無關痛癢的話題掩飾過去了,看樣子他本想說句什麽的,思前想後終究沒有開口。

    老向導聽到這句話走過來,像盯著一個死人一樣地看了劉冰淩半晌,但他也沒有說話,咬咬牙走了。

    怎麽這一個個都這麽怪兮兮的?這當中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角絲感覺再這樣下去,自己都快崩潰了。

    角絲正頭大的時候,王易水走過來拉起她,不由分說地快步走到前麵去了。

    就這樣走了一整天。到了黃昏時分,行進在這陰森恐怖的密林中的角絲感到渾身發冷。

    終於到了一塊開闊地,大家停下來準備搭帳篷休息。突然,老人示意大家不要出聲。角絲迴頭一看,老人一張老臉上寫滿了驚恐。他貓著腰,在靜靜地聽聲音。

    角絲仔細辨認,沒有聽到任何聲音,隻感覺這氣氛來得非常窒息。老人瞪大眼睛,全神貫注地將雙耳立起來,就像一隻受驚的野兔,豎起耳朵在辨認危險一般。

    果然!遠處密林中傳來輕微的有節奏的啪啪聲,聲音由弱漸強,卻很清晰地鑽入每個人的耳朵。過了一會,聲音停止了。

    老人如臨大敵,渾身顫抖著唿喊:“他來了,他又來了!”雙手抓槍,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聲音發出的方向。大家聽出話語不對,立刻不自覺地聚攏在老人周圍。一馳嚇得口不擇言:“不會是那個傳說中的雪白色怪物吧?”

    羅海揮揮手,示意大家不要忙著搭帳篷,趕緊收拾收拾背上行李。這時聲音又再度響起!而且這次很明顯離得近了些:“啪、啪、啪啪啪”林子很密,聲音就剛好隻集中在這十幾人這塊地上迴旋,敲擊聲隨著每個人的心跳頻率搏動,聽得人大氣都不敢出!

    老人嘴裏不停嘀咕著,猛地端起槍,“砰——砰——”朝著聲音傳出來的地方連開兩槍,周波濤趕緊上去按住槍筒,低聲道:“別開槍,別開槍!……別怕,我們人多。”老人唿唿喘著粗氣,雙手發抖,緊緊地抓住那杆仿佛是救命稻草一般的獵槍,久久不願放下。

    一行人猛然間發現四周一點聲響也沒有,小鳥兒們的歡叫聲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絲風都沒有,樹葉先前的沙沙聲也停滯在這一刻。這種靜態保持了好久。

    他們也不敢弄出一絲的響動,仿佛出點聲音就會大禍臨頭一樣。沒有人敢打破這個僵局。

    “嘭、嘭!”。聲音再度響起。和上次不同,很脆,是那種空心的聲音。很可能是他(它)換了個位置敲打東西。眾人心頭再次收緊。

    洪偉忍不住了,轉過頭看著羅海:“老大,我去會會這神聖。什麽東西敢撒野,我剁了它!”

    羅海是個狡猾的家夥,自然生怕“嫡係部隊”受損。連忙喝住他:“別忙!……”本想叫其他人過去的,但礙於剛才自己下車前那番慷慨陳詞。想了想,對認為有勇有謀的白小強和身手最好的周波濤說:“你倆跟他一起過去看看。”

    洪偉抓過羅海遞來的電筒放在嘴裏咬著,右手倒握著匕首貓腰走了過去,這種虎口衝著刀尾且放刀刃朝外的握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行家裏手:見了對手,手臂向外一轉,一道弧線就會奔對方項頸而去。

    白小強馬上跟了過去,周波濤迴頭看了看,嘴上帶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二話沒說轉頭也跟了過去。

    三人一下就被吞沒在黑暗中。其他人隻得屏住唿吸在原地等候,眼睛目視著前方。王易水環視一下眾人:電筒光打在每個人臉上,顯得麵目都那麽猙獰。高玉強緊緊握住妻子的手,兩人深情對視一下,仿佛互相安慰對方,又好像都非常興奮。其他人也是,流露出的應該不僅僅是驚恐。

    大家陸續關閉了電筒。就這樣捏著一把汗過了大約半個鍾頭。這時候天已經黑得看不見任何東西了,一直很平靜。

    突然!遠處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緊接著就是樹叢中急促的腳步聲,大夥手上的電筒齊齊打亮。一馳不知所措地大叫:“怎麽了怎麽了?”

    黑暗中一團東西猛地衝出!

    定睛一看,周波濤架著洪偉已經撞到眾人麵前。周波濤疾唿:“快走!快走!”周波濤身邊拉著的洪偉則是一臉的木然。

    羅海問:“怎麽迴事?”周波濤邊跑邊唿:“不想死,逃!快快快!!!!……”

    羅海大聲唿喊道說:“夥計們快走,別停下來!”大家趕緊關掉手電,拔腿一路狂奔。周波濤開路,羅海拽住洪偉,王司機殿後。12人沒命地狂奔!

    每個人隻能聽到自己嗓子眼的心跳聲和急馳的腳步聲。

    不對,還有另外一種聲音!是轟隆隆的震動聲,如果注意的話甚至可以聽到一種粗重的喘氣聲。這是眾人奔跑產生的震動?應該不會?!

    老人邊跑邊想:該來的終究來了,一切都那麽熟悉。除了老人沒人敢去細想。

    不知道跑了多久跑,終於擺脫了那聲音的糾纏,眾人這才放慢腳步保持警戒。一點人頭,居然少了王易水!

    羅海馬上提醒大家打開手機,一開機發現有信號,但王易水手機一直關機。急得老人直跺腳。

    大夥隻得停下來等他,卻沒人問起白小強。

    洪偉已經從恍惚狀態蘇醒過來,不等羅海發問,洪偉趕緊把他叫到一邊,急不可待地告訴他經過:

    “我們三個尋著聲音過去,卻沒找到東西。白小強盯著我的眼說:”洪偉,我感覺我們不該來的。‘我說:“強子你說什麽屁話?’他指著前麵說:”你沒看到前麵那棵樹嗎?你屏住唿吸想象一下它像什麽?用心想象一下。‘我直勾勾地看著他’強子你沒事吧?你會去觀察一棵樹?‘我當時發現他說話怪怪的,和以往不太一樣。

    他說:“像個張牙舞爪的人,沒發現嗎?它好像是個被折磨得求生不能的人,在作痛苦地掙紮。你仔細看,你用心看!‘旁邊周波濤看得很入迷:”真的很像!’我仔細觀察,的確很像,越看越像,越看越……說不出來的刺激!不知道這種變態的景象我為什麽看得卻很陶醉。

    突然‘啪啪’聲再度響起,我往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沒想到首先看到白小強的背,他失魂落魄地一步步朝那聲音走去。我大叫他的名字,手電趕緊照著他後腦。他一轉頭……

    沒想到,我看到他臉上兩個眼珠子都沒了,空洞洞的流著血,我趕緊照著他的手,滿手都是血啊!電筒光雖然不太亮,但我看得很清楚:兩隻眼珠被自己攥在兩個手上!我張大嘴不敢說話。

    他衝我微微一笑,兩隻手一握緊,“嘰”的一聲……他馬上轉過頭去,一步步走向那個聲音發出來的地方。

    大哥,我這輩子沒怕過什麽,這次嚇壞了,我感覺我整個人都木了,那一刻腦海裏一片空白!真他娘的中邪了!要不是周波濤拉著我跑,我真不知道什麽結果,娘皮的!“羅海就這麽看著洪偉,好像不相信似的。

    他轉頭看看周波濤,周波濤正往這邊點點頭表示肯定。羅海對洪偉說:“洪偉,你要是敢撒謊,別怪兄弟我不客氣!……這事就我你他三個知道,別再告訴那幫蠢貨,媽的他們恨不得我們死呢!

    你過去告訴那個周波濤叫他別亂說。“洪偉點點頭走開。

    那邊,呂夏宏不解的問:“老人家,如果這是,是那個白衣怪物,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也該七八十歲了吧,肯定不是他,除非……”老人:“除非什麽?”呂夏宏喃喃道:“這世界上是沒有鬼的。就算是有,我們見人殺人,見鬼殺鬼!”

    “胡說!冒犯了當地神靈,大家會遭報應的你知道嗎?這裏兩界生靈素來都相安無事的!”老人非常惱怒地打斷了呂夏宏,“隻有他,他要破壞這個和諧啊!”“他?那個白色怪物?”角絲脫口而出。

    “是他,而且我知道他是什麽。當然這次隻是老頭子我的猜測罷了。”老人轉頭對呂夏宏說:“我這麽多年一直在考慮劉瘦子說的那個恐怖成語。問了很多文化人,最後終於讓我想到了。而且,我想劉瘦子說的是對的!”老人故意賣了個關子,沒有立刻吐出那個成語,而是很神氣地等著其他人來問。

    呂夏宏笑道:“那個成語?您一講我就猜到了。是為虎作倀,對吧?但我還是堅持:這世界上沒有鬼的!”

    老人很吃驚,瞪大眼睛看著呂夏宏,馬上憋紅了臉,不知道是該慚愧、尷尬還是憤怒:這些年苦思冥想的這個問題,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輕描淡寫就道破了……

    那邊,楊學波輕蔑地說了一句誰也聽不到的話:“兩界生靈相安無事?哼,恐怕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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