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兒,做人萬不可心軟,尤其在這帝王家!莫以為善有善果。敢情用事隻會招禍其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個道理在這兒是行不通的,為了保護自己必須學會利用!”。。。。。。

    自小母後如是同我講。我不點頭也不搖頭。母後說的或許對,可我亦知,我,做不到。然我不願去忤逆母後的意。

    生來體弱,幾近氣絕。我知因早產而致,也知為此母後幾近喪命,更知此非意外早產。。。。。。

    無論是宏偉輝煌、皇氣凜然的金鑾大殿,還是雕龍刻風,雲集三千佳麗的精美後宮。自古不缺的便是爭鬥與陰謀。權利、榮寵——人人趨之若鶩。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在這華美的宮廷之中上演一幕幕腥風血雨的慘劇。

    四歲立儲,登上這榮耀之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父皇對我的寵愛可謂無人不羨。而這,於我,隻能更加使我痛苦與不甘!

    母後時時勸慰我。而又有誰能比我自己更加知曉,那些不過是些寬慰的話而已。我,隻能苦笑應之。

    我早已知,我這身體能多活一時是一時,尤其是那年大病之後。。。。。。

    權利、榮寵。眾人傾其一生所追崇的東西,我輕易便得。隻,可笑,有命得,無命享。我以為這是我最不甘的,直到她的出現。。。。。。

    我費力的拉弓射出最後一箭。眾人都屏息以待,瞧瞧,太子妃的姿容。而我也因日前的準太子妃“離奇失蹤”之事而對這個巫家小姐有些好奇。而她也在一片驚歎聲中出現在我的眼前。一片銀絲不足以遮擋她絕代風華的容顏。然她給予我的驚訝在於,她,並不是之前宮中畫像中的巫家小姐——巫弦月!那是一雙怎樣溫婉的眸子,而眼前的人卻有著一雙略細上揚魅惑人心的桃花眸。。。。。。

    微微側目,五弟怔怔的神情落入眼底。赫!連我們以倨傲鐵血而聞名蒼南的五皇子也為斯失魂麽?

    而當我真正瞧清她的模樣,才知,五弟為何是那副失魂落魄的神情。而後,我才知道她確是巫家小姐,卻是大小姐,幾乎無人知曉的大小姐——巫滿月。而我更知,那是五弟書房珍藏畫卷中的人兒,是他畫筆下心心念念數年的人。。。。。。這,或許隻我知,他知。。。。。。隻我不解他如何知曉她的存在,而且那麽早以前。

    “愛必誰地咦哎撫及——啊哈哈~~~~。。。。。。”我望著躺在地上的女子,不敢置信這是白日見到的那個豔驚四座的,我的,太子妃。。。。。。

    精美華貴的鳳冠被扔在一邊,黑亮的長發遮掩下一張精致的小臉已被酒熏得酡紅一片,兩腿交疊著斜倚著牆壁,豔態淨顯。隻那嘴裏一直咕嚕的不知道是什麽。

    而她,居然喝了我給烈風釀的雪果釀。。。。。。

    她這副模樣是給我的下馬威麽,赫!為了誰。。。。。。

    一夜未眠,她竟手腳齊用,生生地圈緊了我,力道還大的離譜,任我如何動都不鬆手,反倒更緊!無奈至極。輕微的唿吸卻若有似無地侵蝕著我脖頸的肌膚,我深深的唿吸著,感覺心跳的厲害。她是有意的還是。。。。。。我畢竟是個男人!

    細細瞧著她,白玉般潤澤剔透的肌膚,合上雙眸後的眉眼顯得安寧清逸許多。她,真的很美呢。。。。。。

    “好舒服啊~~”她享受地低語,而我想我的臉一定又紅又黑了,因為她居然將臉貼著我的磨蹭,更,更甚——流口水在我的臉上!!我何曾被人這樣待過!

    和她一起真的是狀況百出,一個比一個讓人驚訝。

    “脫下換身幹淨的吧。”我沒好氣地說著,將婢女早已整好的衣物扔給她。“髒的扔出來吧。”

    “那個,我自己洗就可以了。”她似乎有些緊張的說著。“洗?”我卻有些呆愕,自己洗?堂堂太子妃自己洗衣物?就算在將軍府她也不必這般勞作的吧。不知她怎會有這樣的念頭。

    “仍出來一起處理了。”我冷冷地說著。因為心裏想好了一個計劃。

    “那個毯子。。。。。。”“那個留給宮娥們處理便可。”我不耐煩的打斷她,因為再拖下去,那些奴才們就要進來侍候洗漱了。

    “啊?不行!那多丟人哪!算了,我都說了自己洗嘛。大不了你的我也包了,總可以吧!”她大聲疾唿。我一時無語,她的思維方式實在是有些與眾不同啊。。。。。。

    事情果然按照我的計劃進行著,母後沒有再逼我,聽到圖堂說父皇母後送了許多賞賜去她那兒呢。宮中上下也都關於我和她的事。隻是真的對謠言的力量有些後怕,小小一件事居然被傳得如此的繪聲繪色。莫名的想知道她聽到了會是怎樣的心情,是怨我,抑或正合她意呢?

    近月身子越發的不好,每次我都以為自己要死了,想著也許就這麽去了也是好的,不必再受下次的痛苦了。可是,我又是那麽的渴望活下去!正因這份渴望,我才那麽固執地不理會母後的威脅,她們的命一樣不容易,誰都不想那麽輕易的死。這種感覺或許隻有我這般整日掙紮在生與死之間的人才能深深地體會吧。

    又何苦,何苦為了我一個將死之人再搭上那麽多人的命呢。。。。。。

    正是因為前一次的急病,母後突然將婚期提前,並給我最後的通牒。“她們,一個都別想有好結果!!”

    “皇兄,近日氣色果真不錯啊!”“那是自然的啊,如斯傾城美貌的太子妃嫂嫂,太子哥哥心裏一定美極了,嗬嗬。”。。。。。。一進潤德南園就被幾個呱噪的皇弟圍著,多為調侃之詞。瞧起來,我平日對他們太過縱容了,才會這麽沒有規矩的。而她那如孩童般氣鼓鼓的樣子也跌入了我眼中。想起清早她那副故作趾高氣昂的樣子,不經意,笑了起來。

    “五哥,你瞧瞧,太子哥哥這副喜滋滋的模樣,真真是羨煞咱們兄弟啊哈哈。”十弟景修手舞足蹈著說著,逗著眾人一陣笑話。

    “三哥,你對他們太仁義了。”景冽淡淡地說著,骨子裏透著股嚴肅勁兒。眾人都識趣地噤了聲。我仍舊微微笑,“嗬嗬,是啊。本宮也是這麽覺著呢。改日一定好好整治他們。”我定定的望著景冽說。他的神情有些微的落寞。

    鬼使神差的,我竟因擔心她會餓,早早地吩咐圖堂去準備了點心之類的待她迴去後可以墊補墊補。誰知竟等來她麵色蒼白地昏在我懷中,而且是在那樣狠狠地咬了我一口之後。她的眼中充滿了不屑和憤恨,我不知她怎會用那樣的眼神。。。。。。那樣深的怨。。。。。。

    “太子爺,您這。。。。。。”圖堂有些吃驚,“奴才馬上去宣太醫來給您瞧瞧。”“不必了。”我伸手小心地摸摸又紅又腫脹的嘴唇,赫,真的有些痛呢。可想當時那人是下了多大的狠勁呐!

    “這可不成呐殿下,都腫成那樣啦!讓皇後娘娘瞧見了非打死奴才不可呢!”圖堂顫驚地說著。

    “皇後。。。。。。”我有些了然,“也許,這正合她的意呢。”我輕笑著。“幫本宮更衣。”“殿下,您這是要。。。。。。這天兒還早著呢。”

    “上朝。”“是。”圖堂雖感驚訝,卻不多問,正是我瞧中他的地方。不愧跟了我這麽多年。

    因為這副身子,我是得到父皇特許不需上早朝的,隻需私下在禦書房裏與父皇商討一些政事,再迴到九陽殿幫父皇分擔批閱一些奏折。

    今日突然上朝,是想證明一件事。而以後的以後我也才知道原來當時的自己根本也是有私心的,卻不知是迫切的想看看五弟的表情還是想自欺欺人式的宣告和炫耀。。。。。。

    “您和她說了什麽?!”我有些生氣地質問,卻沒有發現這是一直不曾有過的口氣。

    “太子,你這是在和誰說話!”母後極不悅地放下茶具。“兒臣知錯。兒臣莽撞了。方才是指太子妃,您同太子妃。。。。。。”我有些懊惱地說著。如斯小事,我竟亂了方寸!赫,巫滿月。。。。。。

    “本宮隻是教導太子妃知曉一些身為皇家女子的職責。”母後簡易地一語帶過,“這些太子你也早清楚不是麽,但這些事你就不必管了。倘若這些事她都不能處理好,那有何德何能擔起"太子妃"這個名!”

    自我那副模樣上完早朝,就在宮中傳開了。母後不會不知,按往日她定會派人來詢問,近日非但沒有,還毫無責罰地放任太子妃迴娘家去了。我便知我的猜測沒錯,她不會無故那副模樣,定是母後同她講了些什麽或暗地威嚇她什麽了。原來是“祭葬”之事。。。。。。她以為我要犧牲她一個人麽,從而生出那樣怨憤的眼神來。嗬,也罷,這樣不是正合你的心意麽歸海景束!我如此同自己講著。

    “圖堂,太子妃還沒有迴宮麽?”我隨意的問著。“迴殿下話,還沒呢。不過總左不過這一兩天呢吧,都四天了呢。”

    一兩天,還要一、兩天!我。。。。。。這是怎麽了?閉上眼,用力拍拍腦門兒。心煩氣躁、心煩意亂。。。。。。

    “殿下,殿下,您怎麽了?”圖堂緊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

    “殿下,這樣好麽。還是宣禦醫吧。”“不用,走走就好了。這宮外確實舒暢許多啊,難怪都不願迴宮了呢。”一身素衣,我竟出宮來了。心裏的那份歡喜不知從何而來。真的是這宮外的氣息令人舒暢麽。。。。。。。

    驀然,一抹小小的身影跌進眼底。是她!待看清,心中竟莫名升騰起一股怒氣。她,居然穿成那樣!而且是穿著五弟的衣服!那是五弟十五歲被封為親王時的嘉服!她竟。。。。。。

    我直直地望著那抹身影,“圖堂,去江麵上看看,五皇子的船是不是在。”

    “太。。。。。。少爺,您真是神算耶,真的在呢。”圖堂氣喘籲籲地迴話。

    我低下頭,深舒了口氣,笑了笑,“是麽。恩,原來如此。”

    原來,原來,她一直都是知道他的呀。他們。。。。。。嗬嗬,我豈不是做了那個棒打鴛鴦的人。。。。。。可是心裏真的不是滋味,因為他們的大膽不把太子放在眼裏麽,是麽?或許吧。。。。。。五弟,你是太大膽還是不小心呢,抑或是對於我的迴擊呢?那你呢,巫滿月。。。。。。。

    “圖堂,咱們迴宮吧。”“少爺,您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呢?”眼底濕熱,我轉身往來時的路走,隻是,什麽梗在心口,四周圍都變得如此的壓抑。是不是要變天了。。。。。。“少爺,是惜雲!”圖堂的話拉迴的我,循聲望去,的確是她身邊的貼身侍婢。

    她還真是個意外不斷的讓人咂舌的人呢。居然仗著著男裝就去。。。。。。真是輕佻的可以,太不知死活了,讓人識破身份,傳迴宮,死一百次都不夠!堂堂太子妃居然著男裝上那風塵之地,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掉進水裏了麽。。。。。。我竟因為一個小小解釋而暗暗歡喜起來!居然,如此輕易的影響我的心情!怎麽可以!

    “本宮不擅在眾目睽睽之下談情說愛。”我刻意冷漠地說著,縱然知道個中緣由,但瞧見那身男裝——五弟的嘉服,心中仍是莫名的不舒坦。可望見那低垂的頭,我竟心生不忍。歸海景束,你要醒醒!

    對於之後所發生的事,我想是我沒預料到的,更是她不曾想到的吧。但是,那一刻,我卻是那樣的滿足,隻因,她焦慮和心疼的樣子。那一刻竟生出就此長眠的意願!但,我知道,我不能。我必須努力的清醒過來,我不能預想母後會怎樣對待她。還有更可怕的那個躲在暗處的人會不會傷害她!!

    “我該恨弦月,讓我攤上你這麽個夫君。知道你新婚之夜便算計了我,我該恨你,可,為什麽,越是氣你,我的心越發難受,是愛是恨。。。。。。娘說,不能,不該喜歡你。。。。。。”

    朦朧間她的低語傳至耳畔,胸腔一股酸澀之意。滿月。。。。。。這麽傻,這麽傻的傻月兒啊。。。。。。

    我想疼她更想告訴她我是那麽想珍惜和擁有這份愛。亦是愈發強烈的想要活下去!但,我卻辦不到。所以,我不能。。。。。。

    雖然不願承認,但五弟才是她最好的歸宿呀!

    可我是不是太虛偽呢,否則怎會見到她拿著繡著五弟名諱的帕子而那樣的難受和憤怒難抑?

    我是那麽想放開她,從而不顧一切的流連於眾女之間。然,仿佛愈是如此,心,愈是難以抑製的寂寥起來。更甚,有那麽一刻,我可笑的想著,她聽聞了會不會在意?會不會生氣?。。。。。。

    然而我亦低估了她,竟是那樣一個倔強的女子!卻又是那樣的脆弱,一再的病倒讓我慌了神。讓我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懼!是啊,我從什麽時候開始竟這樣的在意她呢。

    而那一句“碧落黃泉,生死相隨!”亦深深地撼動了我!讓我更加憤恨於上天的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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