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一番緊急救治之後,占色在病房裏見到了俞亦珍。

    看著病床頭的電子血壓檢測儀,她望向那個掛著聽診器的醫生,目光紅紅地問。

    “醫生,我媽她情況怎麽樣?”

    醫生轉過頭來,態度十分友好,麵色稍稍有些沉重。

    “現在血壓140/90mmhg,心律不齊。經過剛才檢查確認,左心衰竭,伴有心房顫動……”

    這個醫生對俞亦珍的病情很熟悉,之前權少皇正是在這個醫院給她聯係的這位醫生。她看病吃藥也都從他的賬上走,不需要自己花錢。從她第一次來這兒治療開始,中間從來沒有間斷過。

    當然,基於她的病情,今天發生這樣的情況,醫生並不吃驚,接著又說。

    “你母親本來就有長期的高血壓史,因為之前有左心室肥大的問題,我一直在給她服用降壓片進行治療……”

    在醫生的敘述裏,占色焦急了起來,忍不住插言。

    “醫生,這個嚴重嗎?”

    左心衰竭……其實她能猜測。

    不過,有的時候,人的心理就是如此,想從醫生那裏得到些安慰。

    醫生頓了頓,看著她緊張不已的樣子,迴答得比較巧妙。

    “這個嘛……你母親的血壓問題一直控製得不錯。但是你知道的,人的血壓一升高,左心室的射血阻力肯定就會增加。而心髒在收縮的時候,左心室會把血液泵到主動脈,在這樣的長期負荷下,左心室會逐漸肥大,慢慢發展會左心衰,如果控製不好血壓,繼續下去,會發展為右心衰,還有可能變成慢性心力衰竭……”

    慢性心力衰竭?

    聽著這種駭人的病名,占色的眉頭蹙成了一團兒,心跳似乎也跟著醫生的語速加快了起來。頭腦‘嗡嗡’響了幾下,她直接問出了比較關注的問題——後續治療,以及病情的危險性。

    麵色凝重的想了想,醫生才坦言。

    “我們現在進行的方案,是學術界最有效的治療方法。現在她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了,不過往後主要還是靠控製和調節,要徹底治愈,難度很大。”

    這麽說,就簡單明了了。

    意思就是,暫時不會有危險,以後就說不定了。

    占色點了點頭,不再多問了。她能理解在如今的醫患關係之下,這位醫生的保守性迴答,畢竟這種事兒,誰都不敢拍板兒來

    說。

    與醫生道了謝,她坐在俞亦珍的床邊,難過的盯住她。

    “媽,對不起……”

    俞亦珍眼圈兒一紅,搖了搖頭。

    占色知道她的意思,摸了摸她的手,“你現在好點兒了嗎?”

    俞亦珍打著點滴,人現在是清醒著的。

    衝她點了點頭,目光幽幽地看了她幾秒,又轉頭看向床邊的魯芒和魯有德,一雙沒有神采的眼睛,更是灰暗不堪,聲音緩慢,“小幺,小芒……你們姐妹倆要好好的相處……媽……看不得你們吵架……”

    占色吸了一下鼻子,認真點頭,“媽,我知道了。”

    魯芒瞄了她一眼,哼了哼,耷拉下眼皮,不吭聲兒。

    “小芒!”俞亦珍嗔怪地低喝了一聲兒,像是動了怒,捂著胸口又氣緊了起來。事實上,俞亦珍是個明白人兒。兩個都是她自個養大的孩子,她能不知道這兩個姑娘的性格脾氣麽?如果不是魯芒把占色給惹急眼了,她大多數時候都是會讓著魯芒的。

    小幺是個乖孩子。

    可……

    她一想到往事,隻能無奈地歎了!

    “小幺,你結婚了,是大人了。妹妹她還小不懂事,你多教教她,不要跟她計較。小芒,你也是……你的脾氣要改,姐姐對你咋樣兒,你心裏清楚……記住媽的話,凡事莫比攀,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不要去求……咳……”

    俞亦珍說得上氣不接下氣,說到這兒咳了一聲兒,麵色又白了。

    占色眉頭皺著,瞧得心痛不已,趕緊替她順著氣,製止了她。

    “媽,你不要說話了,先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等你好起來了,再慢慢教育我們。”

    見狀,魯有德與魯芒也暫時性的放下了心裏的念頭,趕緊湊過來涎著臉地勸她睡覺,幾乎異口同聲地表達了同樣的意思——不會再與占色為難,一家人要和和氣氣的過日子。

    俞亦珍眼睛有些浮腫,來迴在三個人的臉上審視著,見大家都沒有了惱意,心裏的不安也就慢慢坦然了下來。她愉快地點了點頭,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她性格軟弱,要的就是家和。

    可她卻不知道,越是想和……越是和不了。

    就在她睡過去半小時之後,魯芒就把占色拉到了病房的外麵。

    “姐,今天那些話,是我不對。我不該那麽對你說話。不過

    ……你也有不對,你說你給我介紹一個男人怎麽了?他又不是你的男人,你幹嘛那麽別扭?哼,明明說不過我……還出手打我!”

    說不過她?

    占色眯了眯眼睛,看著魯芒,心裏堵著那團燥火還沒落下去。

    “小芒,今天那些話,你到底啥意思?”

    什麽破鞋?什麽18歲就如何?什麽她結婚前又如何?這些話,如果單單隻是為了罵她臨時編造的,不會把時間都具體化……而且,老媽也不會那麽緊張。

    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她想知道,可魯芒卻明顯有了退縮之意。迎著占色厲色的目光,她小心翼翼的絞了一下衣角兒,沒再敢抬眼與她對視,語氣裏支支吾吾。

    “沒什麽意思……我就是……尋思著,怎麽氣氣你……”

    “真的?”占色明顯不信。

    魯芒的性格如名字,一見她窮追不舍的問,圓不上謊的她立馬就衝她急眼兒了。怒氣衝衝地盯著她,剛才緩和下來的聲音,立馬就提高了八度。

    “謔!不是蒸的,難道還有煮的?占小幺,你沒有吃錯藥吧?我都說了沒有那迴事兒了,你是急著把髒水往自個兒頭上潑,還是不服氣,想找我幹仗啊?”

    見到魯芒一副挑刺著要幹架的樣子,又偏頭看了一下緊閉著的病房門,占色害怕吵醒了俞亦珍導致病情加重,即便明知道她在撒謊,卻也不得不妥協了下來。

    撐了一下太陽穴,她瞄著魯芒,語氣沉了下來。

    “行!咱們不說這個。你小聲點兒,不要吵醒了媽。”

    諷刺的冷哼了一下,魯芒這樣的姑娘涉世未深,性子浮躁,一見自個兒占了便宜,不僅不知道收斂,小尾巴反倒還翹起來了。

    “姐,我吧,真的很想知道,你為啥就不願意給我介紹我姐夫的堂哥呢?”

    占色睨著她,靜默了好幾秒,才壓抑著心裏的煩躁,語氣平和的告訴她。

    “嚴戰他不適合你。”

    嚴戰?原來他叫嚴戰?

    胸腔裏蕩了一下,魯芒的腦海裏,頓時浮現起了今兒看見的嚴戰那張俊朗的臉孔,激動得音調都提高了不少。

    “不合適?你可又來了。姐,你說說,到底哪裏不適合了?隻要他是男人,我是女人,那我跟他就能適合。哼,說來說去,要不然就是你對她上了心,要不然就是在你的心裏,根本就沒有

    把我當成妹妹。有哪個做大姐的像你這麽自私的?”

    “小芒!”占色壓著嗓子低喝一下,阻止了她,“會不會小聲點?”

    魯芒哼了哼,不悅地別過頭去。

    盯著她一雙發亮的眼睛,占色又怎麽會看不清她那點小心思?

    拉著她坐在休息椅上,她一隻手搭在魯芒的肩膀上,目光裏多了些嚴厲。

    “小芒,媽都住院了,你覺得這時候再說這個……合適麽?”

    她的意思很明顯,不想再與魯芒爭吵,可魯芒對於她的迂迴政策壓根兒就理解,更不為其所動。雖然剛才俞亦珍發病的時候,她心裏嚇得不行了。但一聽到醫生說已經控製住了,就再沒有半點兒擔憂的心思了。

    在她看來,她老媽這個病拖了這麽多年了,每次都這樣,也沒哪次真死掉了,不過就是在醫院裏折騰折騰罷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這麽想著,她盯著占色,目光裏的怒意,就又濃重了幾分。

    “姐,你會不會太過分了?”

    她太過分?

    要不是老媽在裏麵躺著,占色絕對不想再與她浪費口舌了。

    可,哪怕心裏堵得慌,她卻也隻能壓著嗓子苦笑。

    “魯芒,在雞蛋裏挑骨頭的人,從來就不是來吃雞蛋的。”

    被她這麽一嗤,魯芒直接就燥了。

    另看她已經過了叛逆的年紀,可她叛逆的性子,卻一直保留著。占色越是拒絕,她越是覺得裏麵有貓膩,越是覺得這個姐姐就是不想她好。

    “占小幺,你少夾槍帶棒的諷刺我了,行不?在我麵前賣弄什麽呢?哦,指著我聽不懂是吧?是,我是不如你有文化,不如你漂亮。不過,你憑良心說,難道我魯芒真的就不漂亮嗎?”

    不漂亮嗎?

    占色很想說——是!

    在她看來,漂亮這個概念不僅僅在於外在。

    有一個漂亮的五官,隻是有了物質體現的表麵,隻能說軀殼漂亮了。而一個真正漂亮的女人,應該是一種由內而外的美麗精神。

    不過,為了不幹仗,她這些話隻能忍在心裏。

    這個妹妹,差不多被魯有德給毀了。

    都說人的性格是天生的,其實成因也有後天的養成。性格,秉性也,魯芒雖然與她同一個媽生的,可因了有一個魯有德那樣的親生父親,在他長期的精神熏

    陶之下,魯芒的性子刁鑽任性,虛榮貪婪,尖酸刻薄,與魯有德一樣一樣的,一輩子都習慣了把自己內心的不滿足,指責成為別人對他們的吝嗇。

    卻不知道,別人從來不欠他們的。

    盯著天花板上的燈,占色腦子走神的尋思著,不再吭聲兒了。

    與魯芒說話,太影響心情。

    哪料,正在等待她迴答的魯芒,見她沉默著愛搭不理的樣子,更是氣急攻心了。咬了一下牙齒,她好像是忍無可忍了,摸了摸被她打過似乎還在火辣辣吃痛的臉,她突地雙手叉腰,語氣再次不客氣了起來。

    “姐,你當真要做得這麽絕是吧?!我就是喜歡嚴戰,就要喜歡,怎麽樣?!”

    占色心裏一窒,猛地抬頭,瞪向她。

    “魯芒,你要發瘋就去,沒有攔你。但是現在,麻煩你小聲點……”

    正想讓她不要吵醒了病房裏的老媽,占色的目光微微一轉,就看到了走廊不遠處,大約就在十步開外靜靜站立的嚴戰。

    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的,身上換了一套淺色的休閑裝,雙手悠閑地插在褲兜兒裏,內斂的目光帶著一抹深藏不露的光芒,正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嚴戰確實是一個好看的男人。

    不管他多麽低調,都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他並沒有怎麽特意去打扮,就那麽隨意地往那兒一站,卻有著一種無法描摹的氣場,帶動著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不一樣了。愣了愣,占色想到剛才兩姐妹爭論的事兒,略略有些尷尬,閉嘴不吭聲兒了。

    可魯芒吃驚的聲音,隨即就響在了耳邊。

    “嚴哥——?”

    抽氣著喊完,她又來推占色,“姐,嚴哥來了?”

    又乖乖的喊了聲兒‘姐’,她話裏的意思很明顯。嚴戰人都來了,擇日不如撞日,趕緊地給她介紹一下,她才好上去與人家搭訕。雖說魯芒的性格魯莽,可到底她也是一個姑娘,怎麽著也得矜持一下,讓她自己當著嚴戰的麵兒,再說一次肯定會不好意思。

    占色自然領悟了她的意思,卻不想做她的槍。

    不過麽,基於之前嚴戰的‘相助’,她還是友好地點了點頭,微笑著問他。

    “嚴總,好巧!你也來看病?”

    嚴戰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她的臉蛋兒。在她暖陽般的微笑裏,他晃神了一下,才慢慢地噙著笑意走了過來。

    他沒有迴答她的話,反而關切地柔聲問。

    “你的腳,好些了?”

    不提還覺得沒事兒,一提起來,占色這才發現腳踝處都痛得快要麻木了。剛才跟著120下樓,上樓,雖然沒有走太多的路,可也是好一番折騰。當時有事情專注著不覺得痛,現在稍稍活動一下,隻覺得那隻腳,痛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唿!

    她籲了一口氣。

    這些事兒,她自然沒有必要告訴嚴戰。

    “嗯,我好多了。謝謝嚴總關心。”

    嚴戰微笑著站在她麵前,突然話鋒一轉,“你為什麽不願意?”

    沒跟上他的節奏,也不知道他什麽意思,占色稍稍一愣,“什麽啊?”

    嚴戰抿著嘴,低頭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從兜兒裏抽出一隻手來,動作親昵又自然地摸向了她的頭頂。

    占色嚇了一跳,忙不迭地低頭想要躲過,卻聽得他在頭頂上淺笑。

    “別動!你頭上有一個東西。”

    額!純粹誤會?

    占色的臉蛋兒紅了紅,不好意思地抬頭,果然見到他的手指上撚著一根白色的線類物質。也不知道它啥時候跑到頭上去的,害得她誤以為人家要輕薄她呢,鬧了一個大笑話。

    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她正想開口道謝,不料嚴戰卻再次出聲兒了。

    “你妹妹求你的事兒。”

    男人的話,無疑又是一次極大的神轉折,直接跳到了她之前的問題。

    到了這會兒,占色覺得,要說嚴戰他不姓權,打死她都不相信。這個男人不僅長得像權家人,就那種說話的方式都特別有權氏風格。他們習慣性在與人聊天的時候,把別人的思維帶入自己的軌道,也很有語言魅力,極容易就把人的思維打斷,然後讓人情不自禁就跟上了他的節奏和邏輯。

    這樣的男人,太不好對付了。

    好在,她與他無仇。

    抿了抿唇,占色看了看杵在邊兒上急得直衝她說拜托使眼神兒的魯芒,無奈地笑著惋惜地輕歎。

    “嚴總以為呢?我妹妹還小。更何況,她與嚴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姐——”她的迴答,氣得魯芒真急眼兒了,“我20歲了!”

    聽著他們兩個人討論的明明就是自己的事兒,可魯芒感覺卻像與自己一點兒關係都沒有。而且自始自終,那

    個嚴戰半眼都沒有瞧她,目光就像釘子般釘在了占色的臉上,那種滋味兒,確實不太好受。

    而這會兒,嚴戰既然主動提出來,她覺得自個兒有戲了,更是恨不得給占色跪了。

    不過,占色自然不會像她那麽單純。

    嚴戰這樣的男人,問這樣的話,又怎麽會是那麽單純的意思?

    惱恨魯芒完全看不懂別人的眉眼顏色,她覺得有一個這樣的妹子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一時間,她真有一種恨不得掐死魯芒的念頭。

    “小芒,你先進去看看媽!”

    “我不!”與她一樣,魯芒也恨不得掐死她,直眉愣神的全是憤憤不平,“嚴哥剛剛過來,你幹嘛就要支我走?!哼,我看是你自己沒安好心吧?”

    在魯芒的吼聲裏,眼看火焰又要點燃,嚴戰卻突地笑著開了口。

    “占色,你要真對我沒安好心,我會很開心。嗬,還有,我想解釋一下,我剛才那麽問,是因為我很想知道……你拒絕的原因,會不會有那麽一點,是因為我。與這位小姐沒有半點關係。”

    這句話太直接了,占色的小臉兒,頓時僵掉了一半。

    嚴戰……他什麽意思?

    走廊裏,有風吹過,三個人僵在原地,氣氛一時凝滯了。

    嚴戰的話無疑點中了魯芒的死穴,她的臉色在他話音落下裏,就豐富多彩了起來。她本以為嚴戰會那麽問,是對她有那麽點兒意思呢,可沒想到他竟會當著她的麵兒直接說明,他隻是在乎占色拒絕她的原因,與她魯芒半點關係都沒有。

    這……也太打擊她的自尊心了。

    年齡小的姑娘,總是容易衝動。魯芒這會兒心火直撩,顧不得自家的壞脾氣會暴露在嚴戰的麵前了,憋屈地蹶著嘴兒站起身來,憤恨地看著占色。

    “姐,你行啊,背著我姐夫跟別的男人眉來眼去……你等著瞧吧!”

    說完這話,她甩了手,轉身進了病房。

    占色聽著房門的‘呯’聲響,無奈地抬頭笑了。

    “嚴總,你故意害我。”

    嚴戰也笑,低頭看她,目光清朗,笑容也格外明亮,“我替你出氣不好?”

    看著他俊逸清朗的笑容,占色稍稍愣了一下。

    老實說,嚴戰其實經常笑。可她卻是頭一迴發現他這樣出自內心的笑意。然而,雖然他笑得很真誠,很朋友,很有男

    人味兒,但一天‘碰’上兩次的頻率,已經讓她心裏有了危機感,不願意再與他產生任何曖昧的因子了。

    咽了咽口水,她挪了一下受傷的腳踝,似笑非笑地岔開了話。

    “嚴總到醫院來,是看病的?”

    “不,我看知己!”

    嚴戰淺笑著迴答得特別順溜兒,說完,他伸手鬆了一下襯衣的扣子,提提褲腿兒,就端正地坐在了她的旁邊,低下頭,目光垂下,盯上了她的腳脖子。

    “占色,你的腳好像有點腫,你現在需要看醫生。”

    “沒事兒,我等會迴去擦藥。”

    “我現在帶你去。”

    “嚴總,真的不用了。等會兒少皇過來,會帶我去。”

    幾句不疾不徐的話下來,兩個人互看一眼,突地就沉默了。

    其實,占色到家就遇到了俞亦珍發病,然後又飛快地到了醫院,接著又被魯芒給纏上了,直到現在,她還沒有打過電話給權少皇。一來因為這是上班時間,她不想影響他的正常工作,二來因為權少皇不喜歡見到魯有德,她也不想招他膈應,且自個兒能解決的事情,就自己解決,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嚴戰皺著眉頭,看著占色白皙的麵頰上那一抹堅持,心裏某一個角落就那麽揪了一下,如同觸及了靈魂般,生痛。

    剛才魯芒對著占色什麽態度,他可全都瞧見了。

    可以想象,在她過去的那些年月裏,她那個妹妹都是怎麽欺負她的。也可以聯想到,她的家庭,她的繼父,她無能的繼母,又給她吃了多少的苦頭。

    然而,就是這樣的生存環境,卻養出了她那樣好的性子。

    不得不說,匪夷所思!

    至少,相較於他自己,她身上的正能量實在太多了。可是,不需要她開口,他卻知道,在這個女人雲淡風輕的笑容下麵,其實有著一顆極為脆弱的心。

    偏偏這種脆弱與他一樣,被堅強與固執包得極緊,不願意讓任何人瞧見。

    此時此刻,或者正如她說過的‘同病相憐’,他突然有點兒心酸。

    為她,也為自己。

    “占色,不要強了。守著醫院都不去看病,你當自己鐵做的?”

    說到這裏,他目光執著地閃過一抹灼熱,緊緊地抿了一下涼唇,沒有再給占色拒絕的機會,蹲下身來,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大步走向了走廊另一頭的電

    梯口。

    突地離地而起,占色又是心驚,又是滿身不自在。可男人就是男人,那力道就是與女人不同。她在使出了吃奶的勁兒都掙紮不開以後,就自動消停了。她不想在醫院這種地方別別扭扭地折騰或者喊叫,搞得大家的臉上都不好看。

    就當是她的朋友或者權少皇的堂兄好了!

    這麽想著,靜默了一下,她的眉心鬆開了,轉換性地玩笑著揶揄。

    “嚴總,看不出來,你還真是一個婦女之友。”

    “嗬嗬……”

    輕笑了一下,嚴戰低頭,目光落在占色精致的眉眼之間,“占色,你如果不想我跑到你家裏去給你做妹夫,就叫我的名字……嚴戰。”

    額?

    這算什麽?

    占色作死都想不到這個男人會這樣說。

    蹙了一下眉頭,她不太敢相信地問,“你這是在威脅我?”

    嚴戰好笑地看著她,腳下不停,攬在她腰上的手緊了緊,才沉著嗓子說,“就當是……吧?”

    “我相信!”占色說得斬釘截鐵。

    她的話題太跳轉,這迴換嚴戰一愣,“相信什麽?”

    “相信你能幹得出來。”抬著頭去瞅他,占色為了避免與他有更親密的肢體接觸,手指拉著他的衣袖,支出些距離來。

    嚴戰嗬嗬一笑,垂下眼皮。

    “你了解我,我的目標是你。為了有機會接近你,或許會忍不住做你的妹夫。”

    目標是她?

    占色心裏激靈一下,望向他深邃的眸子。

    當然,她並不吃驚。

    她是一句心理學者,如果說,這個一而再,再而三來接近他的男人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她都不知道,那麽,隻能說她就真的太傻了。

    是的,如果以前隻是存有懷疑,那麽在嚴戰今天為她揉腳的時候,她已經可以肯定這個男人對自己有點兒想法了。不過,她是已婚女人,對她有想法的男人太多,她從來不會去顧及別人,隻當不知道就算了。

    可,沒有想到……

    嚴戰竟然直接說了出來。

    他就這麽毫不避諱,毫不掩飾,毫不做作地告訴了她,他的目標一直就是她,反倒讓她有點兒措手不及的驚愕。

    遲疑了一會兒,她微微眯眸,笑了。

    “我以為你得找個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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