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珩慢慢鬆開了手, 眸光一轉, “還有二十幾秒, 趕緊過去吧。”

    林蕪目光低垂, 輕輕嗯了一聲, 剛剛被他握住的手腕, 一片灼熱。男生的手和女生完全不一樣, 他的手寬厚又溫暖。

    好不容易走到對麵,短短的幾步路,兩人各有所思。

    秦珩側首, 問道:“你是不是長高了?”

    林蕪啊了一聲,“不知道。”

    秦珩淡笑看著她,“好像是高了一點。去年九月見到你的時候, 你沒這麽高的。”

    林蕪愣了愣, “你記得這麽清楚?”不過她好像是長高了一點點,這次媽媽也說過。她的身高應該是遺傳父親那邊, 爸爸有一米八幾的個子。“大概是一中的夥食好吧。”

    秦珩看得出來, 她說的是實話。“你們以前學校食堂飯菜不好?”

    林蕪淺淺一笑, “挺好的。”隻是和晉城無法相比的。學校沒有餐廳的, 吃飯的地方很隨意, 可以在走廊上,可以在教室。“一開始要自己從家裏帶, 後來政府給了餐費,學校有了小型食堂。因為在山區, 大家中午都不迴家的。平時有牛奶、雞蛋, 中午的菜都會葷素搭配,好了很多。”

    秦珩在電視節目上也看到過不少這樣的新聞,以前也隻是一看而過,現在聽林蕪說起來他才明白其中的辛苦。

    晚風輕輕吹著,林蕪額角的發絲隨風飄動,微微雜亂地散在臉頰上。

    突然之間,秦珩抬手,理了一下她的一縷發絲。“風真大!”他不再看她,屏氣凝神往前。

    林蕪笑了笑,繼續往前走,步子輕鬆。“人長大了真會變,你和小時候不一樣。”

    “我小時候是什麽樣?”

    “白白嫩嫩的,臉頰有點肉。就是有點高冷,看著有點嚴肅。”那時候她隻能在邊上看著他們遊戲。

    秦珩哭笑不得。

    她想了想,“屈宸比你可愛一點。”

    “他?”秦珩不滿。“你一直不肯說小時候的事,我大概也能猜到,我們肯定欺負過你。可我想來想去,我都不是那種會欺負女生的人,屈宸倒是像。”

    林蕪抿唇,“嗯嗯。已經打鈴了,我們趕緊迴去吧。”

    秦珩心想,一到關鍵問題,她跑得比誰都快。

    最後一周,負責本次校慶演出的老師還在斟酌表演節目。

    a老師:“我覺得高一兩個舞台劇《茶館》和《孔雀東南飛》太相似,可以取消一個。”

    b老師:“是啊,我一開始也是這麽覺得的,這兩個節目曆來是高中經典表演節目。但是這兩個班的孩子每日專心排練,也不想打擊他們的自信心。”

    a老師:“這事還是和校長商量一下。畢竟是校慶,多少人來看呢。”

    這事就這樣傳開了。

    宋軼眀去辦公室拿作業時正好聽到老師在說表演的事,他急匆匆趕迴班。“大家安靜一下。我們班的節目不一定能上校慶。”

    教室瞬間鴉雀無聲。

    “那就不練了,省心!”屈宸笑嘻嘻地說道。

    沈宜葶:“到底什麽情況?”

    宋軼眀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秦珩道:“隻要我們班表演的比6班好,你們擔心什麽?”

    孫陽幽幽地看著他,“可是現在就你演的最差。我們怎麽不擔心了?”

    秦珩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宋軼明:“大家有什麽主意?如果我們被pass,這段時間所有的努力不都是白費了嗎?”

    誰也不希望這樣的結果吧。

    周一妍:“我讓我爸來和校長說說情。”

    屈宸:“你要走後門?被曝光了!我們2班顏麵何存?”

    周一妍:“那你有什麽好主意?”

    屈宸:“……沒有。”

    林蕪合上作業本,聲音清脆,“可以讓我們兩個班提前預演,找幾個老師投票選擇。”

    宋軼眀擺擺手,“我覺得林蕪這個辦法好!我去找x老師。”

    秦珩看著孫陽,雲淡風輕道:“你就演個小兵,別瞎緊張,好好表演。”

    孫陽欲言又止,“其實我們最擔心的就是你,秦珩拜托你好好演。”

    大家齊刷刷地看著他。

    秦珩:“……”

    兩個班都不想被pass,為了爭取表演的機會,那幾天參加表演的同學排練都打起了十萬分精神。最後的pk,幾位老師投票選擇,最終高一2班獲得了表演的機會。

    就這樣,校慶終於到了。這一天,學校特意放了一天假。校園裏掛滿了五顏六色的小旗子。

    因為是110周年,學校不僅僅邀請了省教育廳的相關領導,還請來了如今在各界的知名校友。

    校慶演出是在上午九點半正式開始,參加表演的同學早早地就把衣服換好了。楊曦和幾個媽媽聯係好,主動來幫忙化妝,秦珩的媽媽也在其中。

    秦爸爸作為知名校友來參加活動,秦母作為演員母親過來幫忙,這兩人今天像來參加盛宴一樣,興致勃勃。

    秦媽媽對這些臭小子倒是沒有什麽興趣,兒子班上的女孩子,她還是第一次正兒八經地接觸,長得好看的還真不少。

    楊曦幫著女孩子梳頭,秦媽媽在一旁看著。“生個兒子省心不少,我現在都不會幫女孩子梳頭發。”而她本身也是事業型女性,作為省台領導,平時沒有時間弄這些。秦珩出生後,也根本沒讓她操心。秦父秦母專心打拚事業。

    楊曦打趣,“等以後秦珩給你生個孫女兒,你慢慢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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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母撇撇嘴角,“猴年馬月喔。”她轉開眼,秦珩去換衣服了,半天都沒影子。

    女孩子們都換好裝了,一起在後台等候。

    林蕪和薑曉、蔣楠一起幫忙檢查大家的麥克風。

    不一會兒,宋軼眀跑過來,氣喘籲籲的,“秦珩的那顆媒婆痣你們誰去畫?”

    蔣楠直接拒絕,“我和他不熟。”

    薑曉頭痛,軟軟地看向林蕪,“我走不開哎,林蕪,你幫幫忙,去畫一下。”

    林蕪:“我?他不會聽我的。”

    薑曉心想,他不聽你的,還能聽誰的。“那就試試吧,拜托拜托!他實在不肯就算了。”

    宋軼眀把馬克筆給她,比劃著,“在右邊這裏畫一顆。林蕪同學,辛苦你了!”

    林蕪:“……”

    秦媽媽聽到兒子的名字,對楊曦說道:“我過去看看,秦珩性格別扭,肯定又鬧事了。”

    楊曦笑,“去吧,我這兒也快好了。”

    沈宜葶也要起身,被楊曦摁住了,“頭發還沒有梳好呢。”

    “媽媽,您快點啊。”

    楊曦哪裏不知道女兒的那點心思。“葶葶,做什麽事都不能急躁。學習啊,和朋友相處也是,你要用心去看。”

    沈宜葶:“媽媽,你說話很奇怪。”

    楊曦扯了一下嘴角,“好好表演。”

    男生們早就換上了服裝,大家顧忌秦珩的麵子一直憋著笑意,端端正正地在那兒等候著,比平時老實了很多。

    秦珩穿了一件桃紅色的女裝,還戴著發套,頭發上插了一朵大紅花。他那張冷峻的臉緊繃著。

    屈宸:“珩珩,來給爺笑一個!”

    秦珩:“滾!”

    屈宸:“脾氣還挺大的嘛!”

    “秦珩,我覺得你男扮女裝挺好看的。”

    秦珩:“……”

    大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林蕪輕輕敲了敲門走進來。

    大家激動地嚷起來,“林蕪快過來看,我們班又多了一個美女。”

    秦珩拿眼看看她,見她紮起了辮子,頭發還墜了兩個流蘇穗,走動的時候,穗子輕輕晃動。

    林蕪認真地打量著他,他的妝稍微有些濃,口紅鮮豔明目,還刷了睫毛膏,睫毛又長又翹。

    屈宸嗤笑:“哎呀呀,秦大美人把林蕪都給迷住了。”

    林蕪心跳如擂,連忙躲開視線,“你的痣還沒有畫吧。我——”

    秦珩瞪著她。

    林蕪咽了咽喉嚨,“要不要我幫你畫?”

    秦珩:“……”

    林蕪握著筆,漂亮的眉形微微擰著,這真是一件艱巨的任務。見秦珩半晌沒反應,她舔舔嘴角,“好像不畫也挺好的。那我先過去了,你們也快點啊。”他真是一點沒變!和小時候一樣的不可愛。

    秦珩幽幽道:“站住!”

    林蕪狐疑地看著他。

    秦珩走了幾步,來到她麵前,“我又沒說不讓你畫。”

    林蕪:“……”

    秦珩:“你不是來給我畫痣的嗎?”肯定是薑曉讓她來的。

    林蕪唔了一聲,舉著筆抬起手臂,“那我畫了啊。”好像生怕他會反悔一樣,“你頭低下一點。”

    秦珩微微傾身,貼近她的麵龐。這麽近的距離,她唿吸的氣息都浮在他的臉上,他連她臉上的小絨毛都看的清清楚楚。

    林蕪比劃了一下,“我畫了啊。你別動啊!”另一隻手扶著他的下巴,一手拿筆在他的唇上點了點。“好像有點小。”

    秦珩:“……”

    她專注著手上的工作,全然沒有發現秦珩肆意地看著她。

    林蕪又塗了一圈,“好了。你看看還行?”

    秦珩:“……我不想看。”

    屈宸湊過來,舉著手機,“來來來,兩位看鏡頭!”

    林蕪和秦珩下意識地轉過頭。

    “哢嚓”一聲,他快速地拍下了照片。“真好!”

    秦珩臉上雖然化著妝,也掩蓋不了他此刻緊繃的表情。

    林蕪有些不自然,“那——你加油。”

    秦珩撇了撇嘴角,“走了。”嘴角隱隱地帶著一絲笑意。

    林蕪順利完成任務,臉色浮著淡淡的笑意,化了妝的緣故,她一顰一笑都是那麽可人。

    有人嚷著,“先拍照啊!”

    秦珩:“誰敢拍?!”

    “你是老大聽你的。”大家弱弱地不敢反抗,現在不拍,一會兒等演出結束,一定要瘋狂地拍。存著秦珩的黑照,以後等他結婚,給他老婆看!

    屈宸:“同誌們,演出要緊。嚴肅嚴肅!”

    大家一起出去,碰到了在門口的秦母。

    秦媽媽剛剛一直站在門口,全程看了這一幕。那是她兒子嗎?剛剛乖的和小野一樣。那是林蕪吧。上次宜行生日,她也沒看出來,兒子和人家關係這麽好啊。秦母陷入深思中。

    秦珩驚訝,“媽,你怎麽來了?”

    秦母忍著笑意,“我來幫忙的。你都化好妝了啊!”她的目光卻打量著林蕪,呦,真好看!

    林蕪禮貌地喊了一聲,“阿姨好!”

    秦母點頭,“你好啊,你穿這衣服還真好看。”

    林蕪微微赧然。

    秦珩一臉不耐,“我們先去準備了。您也趕緊找個位置。”

    秦母笑道:“放心好了,你爸坐在前排,我讓他幫你們錄像了。你們不要緊張!”

    秦珩咬牙切齒:“……”

    那一天《孔雀東南飛》演出,反響出奇地超好。直到多年後,他們再次在晉城相遇,大家還會提起這一段。那些照片沒有刪去,一直存在相冊裏。時間在飛快地走過,可那段記憶沒有變,一切好像還在昨日一般。

    古代的劇情,現代人的語言,以詼諧幽默的方式演繹了一段淒美的故事,周一妍和秦珩的反串,簡直是神來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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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級校草犧牲形象的演出,從一出場,大家就笑個不停。

    前排的領導頻頻點頭,“餘校長,真是不錯啊!劇本好,演技也出色,一中的學生真是不錯!”

    餘校長也誇讚道:“現在的孩子很有想法啊!我還擔心會影響他們的學習,但是孩子們積極性很高。”

    “青春嘛,總要給他們放鬆放鬆。”

    “是啊。我們都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

    當最後一幕結束,禮堂裏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年輕的時候總要有一兩次大膽的釋放自己,因為你也不知道,在此後的時間,我們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

    演出結束,所有人都在後台,大家興奮地擁抱著,鼓勵著,當初的爭執也如煙而去。

    林蕪和秦珩站在角落,兩人相視一笑。

    最終大家還是一起拍了合照。

    秦母和楊曦站在遠處。

    秦母:“他們這個年紀真是讓人羨慕。”

    楊曦:“是啊。看到他們我就想到我年輕的時候,真懷念。”

    秦母:“秦珩上了高中變化真的很大。”她看著前方,女孩子們來找他合影,他一臉煩躁,直接拒絕。“哎,臭脾氣還是沒改。”

    楊曦笑:“挺好了。這場戲沒有他效果就要減掉60%。”

    林蕪一直被同學拉著合影,男生們一點自覺都沒有,拍了一張又一張。

    秦珩走過去,問道:“我這個痣怎麽擦不掉?”

    林蕪見他嘴角的皮膚都搓紅了,“會不會時間太久了印到皮膚裏了。”她趕緊陪著他去洗,畢竟是她畫的。

    結果,清水洗了半天也沒洗幹淨。

    林蕪有些歉意,“可能是我畫的太重了。”

    秦珩拿眼看著她,“迴去我讓我媽弄吧。”

    林蕪擰著眉,“肯定能洗掉的。”

    秦珩挑眉,“洗不掉你負責啊?” 聲音有幾分沙啞,眉眼換了一副痞態。

    林蕪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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