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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寧恭謹地一笑。“安市長,您盡管請放心就是,這一段時間,我會帶高新區的人隨時待命,隨時聽候市領導的安排。我們一定堅決執行領導的指示,領導讓我們幹啥我們就幹啥,絕對是指哪打哪,絕不含糊……”


    在私底下的場合裏,沒有外人,麵對市裏這位位高權重前途無量的三把手,莊寧自然是放低了身段,諂媚逢迎極盡渾身解數。


    對領導說兩句奉承話,這不丟人,如果能換來領導的歡心,將來的仕途發展就會有很大的保證。尤其是像安在濤這樣的年輕且非常有能量的領導,一般的幹部如果有機會接近,怎麽會不趁機拉近關係——那真正是一個削尖腦袋往裏套近乎。這是一般人的邏輯和心態。


    安在濤雖然不怎麽喜歡這種調調,但官場之上逢場作戲乃是尋常事,早就對此有了很深的免疫力。他微微一笑,掃了莊寧一眼,“這樣很好。雲蘭企業集團資產重組的事情。涉及方方麵麵的政策,我希望高新區各部門能積極配合……等這件事情運作成功,我會向市裏為高新區的同誌們請功!”


    安在濤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莊寧一眼。這便是一種非常隱蔽和隱晦的暗示了,如果莊寧能想得明白,如果莊寧還能幹點事情,願意在這件事情上為安在濤分憂解難,安在濤也自然不會虧待了他。


    迴過頭來,安在濤情不自禁地暗歎了一聲。縱然是他自己,在這官場之上也不能免俗——如今也下意識地開始培養和扶植起個人親信來了……官場之上關係錯綜複雜,孤膽英雄是走不通的,所謂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樁,再牛叉的領導也需要有人做事捧場,安在濤也不能例外。


    跟莊寧接觸有一段時間了,安在濤發現這人雖然沒有太大的本事和能力,但是他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頭腦靈活,頗有幾分手腕,該出手的時候敢於出手,不像多數區縣級幹部一樣畏首畏尾過度謹慎。


    就像是雲蘭村部分村民聚集上訪的事情,事情一發,莊寧就直接采取了強硬手段。安在濤雖然在口頭上批評莊寧的做法過於激進和武斷,但實際上心裏是讚賞的。


    在很多時候,作為基層政府領導,果斷和有擔當就是一種極大的優點。這些村民明顯是受人挑唆且用心不良,既然“說教”工作已經不管用,該采取一定手段的還是要采取手段的。否則,局麵就會越鬧越大。最終不可收拾無法收場。


    而事實證明,莊寧的做法是有效的。最起碼,是給安在濤“省”了不少麻煩。


    但莊寧也有缺點,就是官本位意識特別強。在莊寧眼裏,領導就是領導,下屬就是下屬,一級壓一級——所以他對待領導與對待下屬的態度,往往就是冰火兩重天,表現得特別明顯,反差極大。所以,莊寧其人的群眾基礎和個人威信是不高的。


    就連市裏一些縣處級的幹部也都有些暗暗鄙夷他的作風,覺得他太功利了些。


    不過,對於安在濤來說,這些都是小節,影響不了大局。隻要是有能幹事想幹事且有一定忠誠度的人,就可以收入麾下。至於一些小節,則完全沒有必要太過計較。聖人都尚且好色崇尚“食色性也”,何況是一個凡夫俗子呢。


    安在濤知道莊寧是前市委書記李雲秋提拔起來的幹部,因為李雲秋的離去,他在市裏的區縣幹部裏並不吃香,再加上多少有些“膽大妄為”。尤為城府深沉的新書記宋迎春所不喜。幾次放出風來,都要“調整”了他。


    所以安在濤並不著急,隻是在言談舉止間偶爾會流露出某種暗示之意。而很顯然,莊寧是一個聰明人,他心裏早就有投靠之意,如今遇到安在濤的暗示,心裏那還不是狂喜?


    “安市長,請領導放心……”心裏歡喜之下,莊寧又是一番諂媚而空洞的表白。安在濤笑了笑,也不以為意,就點點頭道,“好了,我要先迴市裏去了,你給我緊盯著雲蘭集團,有啥動靜隨時向我匯報。”


    “好,請領導放心……堅決完成任務!”莊寧的腰杆挺得筆直。


    安在濤笑笑,揚長而去,留給莊寧一個高大挺拔飄逸的背影。


    ……


    ……


    安在濤剛坐電梯下了樓,迎麵就遇到了彭軍。他正和一個中等個子戴著一幅金邊眼鏡的男子站在電梯口的一側小聲說著什麽,突然見到安在濤走出電梯,便趕緊向中年男子使了一個眼色。


    彭軍笑著迎了過來,“老板,會開完了嗎?”


    安在濤淡淡一笑,“會是沒有開完……咱們先迴去再說!”


    說著安在濤就要大步離開,其實他已經看到彭軍身後那中年男子麵帶恭謹之色地湊了過來,隻是裝作沒有看到而已。


    “安市長……”那男子笑著向安在濤恭聲打招唿。


    安在濤略一遲疑,掃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是……”


    彭軍微微一笑。“老板,這位是市公安局的邢永生副局長,他正好來這裏辦點事,遇到我就過來聊兩句……”


    彭軍雖然沒有直說,但以安在濤對彭軍的了解,眼前這人肯定是他引薦過來的人,等候在這裏,就為了跟自己“接個頭”。


    安在濤掃了彭軍一眼,從他的臉上讀到了恭謹和忠誠之色,就笑了笑,主動伸出手去,“嗬嗬,原來是公安局的同誌……邢永生副局長,嗬嗬,好。”


    見安在濤這麽給自己麵子,彭軍心裏很高興。而邢永生更是心裏歡喜,他在公安局一直受排擠,原因就在於他沒有後台,而新任公安局局長彭大敏是宋書記的人。


    這兩天遇到之前的老下屬、如今的安市長秘書彭軍,邢永生便央求彭軍幫他引薦一下。彭軍一來是舊情難卻,二來覺得邢永生這人還算不錯,加上考慮到自己老板如今是常務副市長,也需要培植自己的親信班底。為將來直接掌控房山打基礎,所以就大膽把邢永生喊到了這裏來。


    邢永生激動地漲紅了臉,握緊安在濤的手連連恭聲道,“謝謝安市長,謝謝安市長……”


    安在濤哈哈一笑,“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永生同誌,我們是初次見麵吧……既然是初次見麵,你謝我作甚?嗯?”


    安在濤開起了玩笑,雖然邢永生因此鬧了個大紅臉,但場上的氣氛卻顯得輕鬆了下來。


    彭軍猶豫了一下。伏在安在濤耳邊小聲道,“老板,您看這都快中午了,要不咱們吃了飯再迴市裏?前麵不遠處的雲蘭湖有家餐廳環境優雅,魚很新鮮味道也正宗,我們陪您去嚐嚐?”


    安在濤猶豫了一下,又掃了一臉期待之色的邢永生一眼,點了點頭,輕輕道,“也好,我們就去嚐嚐。不過,我的規矩彭軍你也知道,今天你來請客。”


    彭軍興奮地擺了擺手,“行,老板,沒問題的,吃個飯我還是能請得起的。如果請不起,反正我也不跟您客氣,您是有錢人,實在不行,我們就鬥膽宰您一頓飯了……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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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蘭湖說白了就是一個占地數百畝的人工湖,當初是薛德奎低價征用了雲蘭村和周邊地區的大片耕地,人工挖掘修建而成,湖中放養了不少淡水魚種,十多年的沉澱下來,漁業資源非常豐富。湖邊有很多當地農民開設的農家樂小酒店,還有雲蘭集團投資興建的雲蘭湖度假村,倒也成為房山市郊的一處景致清幽的休閑餐飲好去處。


    彭軍和邢永生陪著安在濤來的就是雲蘭湖度假村的湖上餐廳,點了臨湖的一間包房,要了一桌全魚宴。什麽紅燒魚,糖醋魚,紅燜魚,炸小魚,清燉魚……不過,味道還真的不錯,清新而不油膩,難得是把淡水魚做得沒有了一絲土腥氣。安在濤嚐了嚐,讚不絕口。


    “嗯,味道不錯,真不錯。彭軍,這地方你以前咋沒有跟我提過?下迴,等我夫人來房山,我一定帶她來嚐嚐,她最愛吃魚了。”安在濤擺了擺手,“嗬嗬,我不喝酒,是因為最近胃不舒服——你們兩個喝就成,不要管我,我以茶代酒陪著你們!”


    邢永生畢恭畢敬地站起身來,俯身給安在濤端起了他麵前的茶杯,笑道,“安市長,俺是大老粗,頭一次跟您這麽大的領導吃飯,說話有不當之處,您別怪俺……俺給領導端個水,祝領導步步高升全家幸福!”


    安在濤笑了笑,點點頭,“好,謝謝。來,請坐,不要這麽客氣。”


    彭軍也陪笑道,“老邢,你不要緊張,領導讓你坐你就坐下,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咱們安市長是最平易近人的市領導,跟我們這些下麵的幹部從來就沒有架子……”


    但話雖然這麽說,邢永生卻怎麽肯坐下,猶自恭恭敬敬地站在那裏,安在濤掃了他一眼,也沒再勉強他,就端起茶杯稍稍沾了沾唇,算是迴應。


    ……


    ……


    邢永生見安在濤真的是沒有啥架子,在席間談笑風生,對他的態度也和藹可親,心裏的拘謹和緊張也就慢慢消散了去。


    三人說說笑笑,話題也就慢慢轉向了雲蘭村集團的問題上。因為是私底下的場合,彭軍說話也隨便了一些。他笑了笑道,“老板,薛德奎被雙規時間也不短了,怎麽省紀委還沒有一個說法出來?雲蘭村集團如今這個爛攤子,都是這人搗鼓下來的,省裏市裏應該好好查查他!”


    安在濤淡淡一笑,“不管薛德奎怎麽樣,市裏都不能讓雲蘭村集團就這麽垮了……要知道,雲蘭村集團可不是他薛德奎的家族企業——彭軍,我們下一步工作的重點就是促成雲蘭村集團的資產重組,你最近一段時間,常跟高新區、市工商、稅務、發改委、建委、國資委還有銀行這些職能部門聯係溝通……”


    “嗯,我明白了,老板。您放心吧。”


    聽兩人說著雲蘭村集團的事兒,猶豫了一下,邢永生突然低低道,“安市長,彭主任,我從省紀委的熟人那裏聽說了一個消息,是關於薛德奎的……”


    安在濤哦了一聲,掃了邢永生一眼,淡淡道,“說來聽聽!”


    “安市長,我聽說薛德奎目前被省紀委控製在藍煙市郊的一個賓館裏,據說他吃得飽睡得足,還整天跟看守他的紀委同誌以及當地民警開玩笑。他這樣說:‘土地作為投資,牽涉周圍八個村莊,雲蘭集團一萬職工,數千學生,還有好幾萬職工家屬,家屬後麵還有親屬,切斷肉連著根,牽涉到近十幾萬人吃飯的問題,這是一個社會穩定的問題。所以,政府不會叫雲蘭集團破產的,重組是一條路。重組是很好的一件事,現在有好多企業,重組以後股價都上去了。我相信,雲蘭股份也是這樣……’”


    邢永生學著薛德奎說話,當然其間或許也有幾分誇大的成分在內。


    安在濤聞言冷笑一聲,“這薛德奎——他倒是老奸巨猾,有恃無恐了……不過,從他被雙規的那一天開始,他就與雲蘭集團沒有任何關係了……”


    安在濤說著,想起了什麽,眼神中的一抹淩厲之色落入了邢永生和彭軍的眼裏,兩人心裏有些緊張,就各自低下了頭。


    就在這時,彭軍的手機響起,彭軍見是高新區莊寧的電話,就接起電話笑笑,“莊主任,有事?”


    “安主任,不好意思,這個時候打擾你……我就是想問問,安市長現在是不是正在休息?如果方便的話,我想跟安市長匯報一下工作!”雖然彭軍隻是一個秘書,但莊寧也不敢小覷他,對他還是很客氣的。


    況且,最近市政府傳出消息來說,彭軍馬上就要掛一個市政府副秘書長的頭銜了,彭軍的級別一旦上了副縣級,那就基本上跨入了房山市中層幹部的行列,又是安在濤身邊的人,下麵區縣的幹部是不會得罪他的。


    彭軍旋即捂住手機的聽筒,低低道,“老板,是高新區莊寧的電話,您接不接?”


    安在濤探手過去,笑笑,“給我吧。”


    見安在濤要接電話,邢永生識趣地立即起身就要規避一下,但安在濤卻擺了擺手,“不用迴避了,這也不是什麽私密事。”


    安在濤說著起身接起了電話,但卻背向了兩人,望著窗外波光浩淼的雲蘭湖景色,那水麵上恰好有幾隻不知名的水鳥飛掠而過,驚起一圈圈淡淡的漣漪。


    邢永生心裏一陣歡喜,知道安在濤已經有意要接納他了。他感激地向彭軍望了望,默默端起酒杯跟彭軍輕輕碰了碰,然後一飲而盡。彭軍知道他的意思,也就微笑著端起酒杯來喝下,兩人相視而笑。


    “我是安在濤。”


    “安市長,我是莊寧啊……安市長,他們的會結束了,剛才我從薛利兵那裏得到的消息是,雲蘭集團董事會全體通過了市裏的資產重組方案,但是他們對於方案中的一些細節,還是提出了一些不同意見,希望市裏能修改一下……”莊寧小心翼翼地說著,梳理著自己的思路。


    “這樣很好。事關他們的切身利益,他們對細節有意見,也很正常。畢竟,這隻是一個初步的方案,還有很多地方需要進一步完善。”安在濤淡淡道,“莊寧,這樣——你上上心,你帶高新區的同誌們把他們的意見匯總起來,然後對這個初步的方案進行完善,明天上午給我把完善後的初稿送過去,我看看如果沒有問題,就去跟東方市長匯報。”


    “沒有問題吧?時間雖然緊了些,但是我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雲蘭集團如果再不盡快實現資產重組,不僅它的實體公司有破產倒閉的危險,就連上市公司雲蘭股份也將麵臨停牌甚至摘牌的危險!”


    莊寧趕緊一口答應了下來,“安市長,您放心就是,我們加班把方案搞出來,明天一早我就給您送過去,請領導審閱。”


    “好。通知薛利兵和其他人,後天上午,市政府將會在雲蘭集團開一個資產重組協調會,到時候市裏將邀請市裏一些知名的大企業到場參加……”


    安在濤旋即掛了電話,轉身望著彭軍沉吟了一下,“彭軍,你一會聯係一下國資委的人,通知他們,後天在雲蘭集團的資產重組協調會,國資委的人一定要參加,不許遲到不許請假!”


    “嗯,我明白。”


    “還有,一會吃完飯,我們就先不迴市裏了,讓薛利兵帶著咱們,在雲蘭集團下屬的幾個企業裏轉轉看看……”安在濤笑著又坐了下去,“吃呀,咱們繼續吃飯。”


    邢永生和彭軍也趕緊坐了下去,不過卻各自明智地收拾起了酒杯,安在濤不喝酒,他們也就是略略喝點意思一下。如今見安在濤下午有事,他們自然是不敢再喝了。


    俯身吃了幾筷子,安在濤突然抬頭來望著邢永生道,“永生同誌,市局班子裏有幾個同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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