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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成功地踩在了張欣的頭上。安在濤卻沒有任何的成就感和快感,反而感覺到了某種疲倦。


    他越來越覺得,張欣留在自己身邊,就像是一枚危險的釘子,雖然自己並不怕張欣掀起什麽風浪來,但釘子終歸是釘子,始終是要刺人的。


    因而,就在這一瞬間,安在濤心裏浮起的不是“幸災樂禍”的情緒,而是要“一勞永逸”的思緒。跟張欣這樣鬥來爭去,無謂地消耗精力和時間,越來越讓人厭煩。既然如此,不如幹脆就——


    冷梅並沒有注意到,安在濤臉上的笑容背後,那一抹一閃而逝的冷酷。在某種意義上說,官場比戰場還要殘酷,踩著對手的肩膀上位者比比皆是,而對於對手的“仁慈”,實際上就等於是對自己的殘酷和不負責任。


    尤其是安在濤與張欣之間,已經沒有了任何“調和”的可能。縱然是沒有張欣的嫉妒和權力的紛爭這些因素,因為有冷梅的存在。兩人遲早都要兵刃相見的。


    官場鬥爭不是“狹路相逢勇者勝”,講究的是權謀戰術,拚的是背景、心智和人脈。在這一方麵,張欣比安在濤差得太遠,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慘敗的結局。


    安在濤從來就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他向來是雷厲風行說到做到。心裏這樣想著,思前想後權衡利弊得失,他就拿定了主意。


    但是沒多久,他就接到了自己老爺子陳近南的電話。陳近南是想要把張欣調離房山,去省裏任職。陳近南覺得自己剛剛因為提名冷梅而得罪了燕京的張家,如此可以適當向張家示好,也算是對張欣的一種“補償”吧。


    雖然陳近南對於張家並不太過看重,但張家畢竟也是京裏的權貴,作為一個剛剛起步的正部級幹部,他對於自己的政治前途非常看重,自然是不願意出現任何因小失大的地方,犯不上因此跟張家徹底成為仇人。


    但陳近南知道自己兒子跟張欣不怎麽對付,所以想先跟安在濤通通氣。


    電話裏,陳近南沉吟了一下,“小濤,團省委有個副書記的空缺,我本來想安排你過來,既然你不肯來省裏機關上,就讓那個張欣過來?”


    陳近南的話雖然沒有說明白,但安在濤卻立即明白了陳近南的真正用意。說來說去,還是想要八麵玲瓏不肯得罪任何一方,以免有人在他的政治前途上設置絆子。


    但站在陳近南的立場上。這也沒有什麽錯。


    “讓張欣這樣升官走嗎?是不是也太便宜他了……”安在濤其實並不想“趕盡殺絕”,但他太了解張欣的性情了,這人不僅驕縱狂傲,而且心胸狹窄眥睚必報,以他如今對自己的“恨意”和“嫉妒”,縱然他離開了房山,也會長期地跟自己叫板添亂——不怕歸不怕,但終歸是麻煩不是?


    所以,安在濤心裏其實另有想法,但嘴上他卻不能說什麽。


    見自己兒子良久不說話,陳近南心裏一歎,低低道,“小濤,你還年輕,有很多事情,還是要留些餘地的好。張家在京裏雖然已經落勢,但終歸是開國元勳家庭,中央領導說到底還是要給他們幾分麵子的。作為咱們來說,也不好跟他們結下死仇不是?你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你應該明白這一點。”


    “嗬嗬,我知道了。爸爸。不過,我看,你調他走他也未必肯走吧?”安在濤笑了笑,也不再多言。


    ……


    ……


    張欣一個電話把穀瀾縣縣長周麗麗給約了出來。


    他心裏煩躁渾身燥熱,就像是一隻發了情的小公狗,欲望再也遏製不住。像他這種身份的人,去娛樂場所找小姐的事情,他是幹不來的,也不屑為之;欲火發作之下,他就想起了那個對自己有點意思的風騷**周麗麗。


    身份相當,雖然周麗麗年齡大幾歲,又結過婚,但終歸還是一個有品位的女人,勉強能用用了。在趕往賓館的路上,張欣心裏惡狠狠地想著,眼前泛起周麗麗那嬌媚的臉蛋來,下麵就更加有了火熱的反應。


    進了房間,周麗麗已經早早趕了過來。


    看得出來,周麗麗經過了一番精心的打扮。像周麗麗這個30出頭的年紀,又離過婚,能遇到一個張欣這樣的男人,她心裏自然是想要抓緊抓牢。


    有了上一次會場上的“**”,再加上這一次的主動約會,周麗麗自然認為張欣對自己是很有“意思”了。


    張欣匆匆把房門關緊,就脫掉外套,急火火地將迎過來的、同樣是春心欲動的周麗麗給抱在懷裏,三把兩把就扯掉她身上的衣服,將她橫在了床上,喘息著脫掉自己的衣服。就要撲上去。


    但周麗麗畢竟不是一般的女人。做官的女人,心智豈能一般。在最後關鍵的時候,她猛然一個急刹車,緊緊推開張欣,幽幽問道,“張欣,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你可不要騙我,我可是受過一次傷害了……”


    周麗麗護衛著自己的羞處,靜靜地望著張欣,低低道,“張欣,如果你是一時衝動,那麽,你可以穿上衣服從這間屋裏走出去,我們從今往後都忘了這事就是。如果你真的喜歡我,那麽我願意把我的身子和一切都交給你。”


    “你迴答我,你喜歡我嗎?你願意娶我嗎?”


    張欣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關鍵時刻這女人裝起了純潔的少女,豈不令他恨煞急煞?他嘴裏含糊地說了聲“喜歡”或者“願意”,三摸兩摸之下,周麗麗最後一抹清明也被欲望淪陷了進去,幹柴烈火終於燃燒為了一體。


    在張欣看來,這不過是一次欲望的放縱。周麗麗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個發泄的對象,他心裏根本就沒有跟她結婚的任何心思。


    當然了,就算是他有心要娶周麗麗,他家裏也不會同意他娶一個離婚的女子,況且周麗麗還比他大幾歲。


    但對於周麗麗而言,這就是一次真正的戀愛了。這個女人,看似風騷其實非常認真,她肯讓張欣上她的床,自然是喜歡他,如果對他無意。張欣一個區長想要玩周麗麗這麽一個美麗妖嬈的女縣長,怕是還不夠資格。


    兩人在賓館裏翻雲覆雨一個下午,最後搞得都非常疲倦,擁抱著沉沉睡去,一覺醒來就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


    這一覺醒來,張欣就知道自己似乎是惹上麻煩了。周麗麗依然將他當成了自己的新男人,不僅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還跟他商量著兩人是不是同居在一起。看那架勢,還隱隱有帶他迴家見家長的味道。


    雖然作為政府官員,未婚同居也不好,但在周麗麗看來,她未嫁張欣未婚,男婚女嫁合理合情合法,也沒啥可怕的。但張欣一聽就頭大了,但也不好明著拒絕,隻能虛虛答應下來敷衍她。


    兩人出了賓館,卻不想迎麵碰到了一個熟人:房山市委辦的副主任大老張夫婦。大老張見周麗麗一臉幸福地挽著張欣的胳膊,兩人神態非常親密,不由就一怔:這兩人走到了一起?咦,不是說這張欣一直追求冷梅的嘛?


    見到熟人,張欣麵色大變,本想放開周麗麗,但不料周麗麗卻抓得更緊,更是主動跟大老張打起了招唿,“張主任,你們兩口子這是出來散步呢?”


    “嗬嗬,周縣長,我弟媳婦的父母來這裏看孩子,住在這家賓館,我們吃過飯來探望一下,嗬嗬。”大老張見周麗麗並不避諱,就用玩味的眼光掃了兩人一眼,故作驚訝道,“哦,張區長,怎麽是你?”


    張欣尷尬的哼哼一聲,勉強一笑。


    周麗麗笑笑。“張主任,我們也是出來散散步——那你們忙,我們走了。”


    說完,周麗麗還刻意跟大老張擺了擺手。


    ……


    ……


    周麗麗也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聰明如周麗麗,怎麽能看不出張欣對她是欲望成分多於感情成分。但周麗麗卻認為,感情是可以培養的,隻要兩個人在一起,感情是可以培養出來的。更重要的是,她喜歡張欣,她也相信,張欣終歸還是喜歡她的。尤其是在床上。


    所以,周麗麗也沒有故作聲勢,隻是借著大老張的嘴就把自己和張欣的事情給公開了出去。事情一開始也不知道是從大老張嘴裏還是從他老婆嘴裏傳出來的,反正到了第二天,整個房山市委市政府機關上下,沒有一個不知道這事兒的。


    穀瀾縣縣長周麗麗和良山區區長張欣談戀愛了,要結婚了!


    這個驚人的消息不脛而走。安在濤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辦公室裏接待來訪的兩個客人——薛德奎和他的女兒薛燕,之前還自稱是薛德奎助理的那個年輕的女妖精。


    薛燕是薛德奎送出國留學剛剛畢業迴國的獨生女兒,迴國的第二天就去歸寧看了一場演出,而也就是在那個晚上,因為安在濤的一曲黃昏,她就深深記住了安在濤這個名字,對這個年輕俊秀的官員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所以,聽說自己老爹要跟安在濤“打交道”,她就自告奮勇非要跟著來。


    昨晚,安在濤出席了薛德奎的宴請。一次宴會下來,他終於確認和弄明白了兩件事。


    第一,薛德奎這個小小的村官之所以成為房山市的一個風雲人物,能量如此巨大,主要是因為他跟市裏領導的關係太過密切。而這,與彭軍之前的調查結果相吻合。安在濤讓彭軍查了查這薛德奎,驚訝地發現,市裏很多領導都跟薛德奎有密切的往來,關係很好。


    而記得當晚,薛德奎借著酒勁拍著安在濤的膀子大放狂言,“安市長,咱們認識的時間短,但我老薛是一個實誠人,也是一個好交朋友的人。我跟市裏的領導關係都不錯……領導們對俺老薛,嘿嘿,還別說,都挺夠意思!”


    “哦?”安在濤淡淡笑了笑。


    見安在濤似乎有些不信,薛德奎也不知道是故意顯擺示威還是喝多了,就立即掏出手機來打了一個電話,“老邱啊,你馬上過來一下……”


    後來安在濤會議起來,應該是故意示威。薛德奎的酒量很大,常年在酒場上討生活,一頓喝個斤把酒不是問題。


    也就是過了半個多小時之後,常務副市長邱風就趕了過來。


    看到安在濤,邱風先是有些愕然,繼而就微微有些尷尬。但終歸是在官場上的混的到了一定級別的領導,邱風馬上就平靜下來,態度非常熱情和親切地伸手跟安在濤寒暄握手,“小安同誌,我們還是頭一次在酒場上遇到一起吧?”


    安在濤哈哈一笑,一邊跟邱風握手,一邊衝薛德奎朗聲道,“老薛,領導這是在批評我了……都怪你這個老薛,也不早創造個機會讓我跟邱市長練練酒量!”


    邱風大小,薛德奎也爽朗地大笑,“安市長說的是,都怪我老薛。咱們可是說好了,以後每個周末,如果兩位領導沒有重要日程安排,就跟我去鬆山湖釣魚野餐咋樣?”


    眾人說笑著。安在濤卻心裏微微一突,想起了昨天彭軍給自己說起的關於薛德奎和鬆山湖的一件往事。


    鬆山湖是房山近郊的一處休閑景區,開發商和經營者就是雲蘭企業集團。之前,不過是一個小水塘,後來薛德奎看中這個地方山清水秀就通過當地鎮政府開始征地,擴建人工湖。


    因為給予的土地補償金太低,很多農戶都不願意搬遷。據稱這薛德奎糾集了數百彪形大漢,開著推土機和大鏟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開始強拆,跟百餘農戶發生激烈衝突。


    結果,十幾個農民被打成重傷,據說還死了一個。事情鬧大了,市裏來了人,但神通廣大的薛德奎卻很快就擺平了此事,花不少錢擺平了上麵,也擺平了下麵的農戶,此事不了了之。


    ……


    ……


    就是這樣一個細節,讓安在濤心裏感到凝重起來:這個薛德奎,果然很不簡單啊!


    第二,薛德奎找上安在濤,是因為聽說安在濤要建設新焦化項目,就打上了主意。想要利用土地置換,將雲蘭村的舊村區置換出去,用一片廢地置換市中心的幾百畝商業用地,這筆賬是大有帳算的。


    應該說,薛德奎還是給雲蘭村做了一些實事的。最起碼,這個村子的農民,其富裕程度、收入和公共福利水平在整個房山市乃至東山省裏,都是首屈一指的。


    村裏統一規劃了新區,全部都是一排排的三層小別墅樓,一幢別墅住三戶人家,一家一層兩套房子,共計200多平米。而且,房間裏的裝修和家具家電都是村裏免費提供。


    在雲蘭村,所有上大學的村內青年,其學費都由村裏承擔。當然,畢業後也基本上都迴到村裏的企業去上班了。


    雲蘭村本身不過2000多人,但現在的雲蘭村卻擁有常駐人口數萬人,大部分都是各個企業的員工,周邊村子的農民大多數都不去外地打工,而是來雲蘭村。如今的雲蘭村說是一個村子,其實更像是一個繁華的小城鎮。


    所以,在雲蘭村,薛德奎就是權威極高的土皇帝一般的人物,絕對的說一不二。


    如果安在濤的這個投資幾個億的大項目再建在雲蘭村周邊,不僅可以帶動周邊地區的經濟發展,還必將為他薛德奎的政績再增添濃墨重彩的一筆。薛德奎打的這是這種主意。


    昨晚吃飯的時候,安在濤含糊其辭,並沒有答應薛德奎什麽。但這薛德奎顯然很有耐心和韌勁兒,今兒個一早,就又帶著他的女兒薛燕找上門來,將安在濤堵在了辦公室裏。


    就在安在濤應付這薛德奎父女的時候,他突然接到了冷梅的電話。在電話裏,冷梅當笑話一樣給他講了張欣和周麗麗談戀愛的消息。


    乍一聽到這個消息,安在濤著實有些意外。但慢慢地,他放下電話,嘴角就浮起一抹古怪而玩味的笑容來。


    也不知道怎麽地,這一抹笑容,落在坐在一旁靜靜聽安在濤打電話的小妖精薛燕耳朵裏,小妖精突然覺得安在濤這笑容看起來很陰險。


    安在濤正在想著張欣和周麗麗的談戀愛,薛德奎有些等不及了,就大聲道,“安市長,什麽時候有空去我們的那片地上考察一下?安市長,不是我老薛自誇,在整個房山市裏,你再也找不到像我們那裏一樣合適的地方建廠了!”


    安在濤淡淡一笑,心神收了迴來,迴頭望著薛德奎,“老薛,既然你有誠意,那麽我就抽空去看一看。不過,我可是要提醒你的是,我們要上的可是焦化項目,可是一個重工業項目,距離你們的村民小區是不是近了一些?”


    “那怕啥?你去我們那裏看看,鐵廠兩個,軋鋼廠3家,洗煤廠一個,還差你們一個焦化廠?怕啥?不就是冒冒煙嘛,想要發家致富想要有錢,又不想付出,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薛德奎大大咧咧地道,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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