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仰大會後,安在濤又跟張敗遠匯報了下最近開醫情況,然後就帶著左向東他們驅車趕往歸寧。他已經打過電話給辦公室,讓馬曉燕在歸寧賓館定下了十幾個房間。


    從種種的跡象來看,從張鵬遠跟他的談話來判斷,安在濤已經確定無疑,張鵬遠要下定決心拿下孫穀了。由此,也似乎就注定了孫穀的結局。


    其實還是那句話,孫穀動與不動,都基本上與安在濤沒有太大的關係。反正不論誰當縣委書記,都不會輪到他。他畢竟資曆太淺,網網提拔成縣委副書記,目前主要精力還在資河開區上,接替孫穀的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


    現在唯一的“看點”是。到底是誰來接任縣委書記。是冷梅,是夏庚,還是會空降一個過來?就安在濤個人對張鵬遠行事作風的了解來看,他認為冷梅的可能性比較大。


    至於夏庚,不是維持現狀就是被調走。平調到另外一個縣區去繼續當縣區長,這是比較好的結局;略次的一點的是,平調到市裏某二級單位任職。這個,下場就比較悲慘了。


    當然,也不能排除夏庚異的高升的可能性。


    不過,安在濤覺得,這種可能性實在是比較小。試想一下。如果張鵬遠想要重用夏唐,直接讓夏庚接任歸寧縣委書記就得了,何必再弄一個冷梅下去!


    從工作角度出,夏庚擔任縣委書記遠遠比冷梅要合適,因為夏庚熟悉歸寧的情況,基層工作經驗較為豐富,又是現任縣長,他來當縣委書記,更有利於歸寧局勢的穩定。


    但是官場上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不確定的因素太多,幹部的調整在很多時候,並非是以工作來作為衡量準則的。


    不過,對於安在濤來說。也就是好奇而已,這與他無關,他早已打定了主意站隊歸站隊。表態對表態,在這種敏感的關鍵時刻,他不明確站隊也不成;但張冊遠怎麽搞掉孫穀,那是張鵬遠的事情,他犯不上摻和進去被人當槍使。


    俗話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安在濤相信,孫穀在房山和歸寧經營了這麽久,一旦被逼急了誓死反撲,恐怕也會搞出不少事端來。


    安在濤心裏非常清楚當前的局勢。因為今天市裏舉行歡迎大會的事情,他很可能已經被張鵬遠變相地推到了孫穀乃至整個歸寧縣委縣政府班子的對立麵上。


    想想看,資河開區的投資商到來,縣裏卻一點也不知情,等市裏大張旗鼓地搞了歡迎儀式後才知曉,縣委縣政府這一級兩套班子的顏麵何存?毫無疑問,歸寧縣裏頭頭腦腦的怒火和不滿,都會間接泄到安在濤的身上。


    但這是張鵬遠的操控。並非安在濤所願。


    唯一該抱怨的是,富成公司的人實在是來得太不巧不應該在張鵬遠準備幹掉孫穀的節骨眼上趕過來,而恰恰被張鵬遠當成了激化歸寧政局矛盾、起戰爭號角的一個道具。


    張鵬遠之所以將安在濤推到了跟孫穀針鋒相對的前台上,聳然並非是為了考驗安在濤所謂的忠誠之心,而是試圖讓他在縣裏協助冷梅穩定局麵。在張鵬遠眼裏,在整個歸寧縣,也就隻有安在濤能信得過、能有跟孫穀較量的膽氣和謀略。從這一點上也充分可以看出,張鵬遠對夏庚實在是沒有太大的“興趣”


    但這隻是張鵬遠的一廂情願,安在濤極為排斥趟這窪渾水。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摻和進去。趨利避害是官場中人的本能,參與這事兒對自己的利益太小,甚至可以說毫無利益,但風險卻是太大,完全是在給別人做嫁衣。何去何從,自然不難判斷。


    在路上,坐在車裏望著車窗外邊密集的雨幕,安在濤嘴角抽*動了一下,心道:除非張鵬遠把話挑明。否則自己就是有多遠躲多遠,躲在一旁看熱鬧就好。


    當天晚上,安在濤把開區領導班子的全體成員叫到縣裏來,讓馬曉燕在歸寧賓館安排了兩桌飯。算是開區領導班子集體為富成公司的人接風洗塵了。


    過了兩天。


    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安在濤接到了縣委辦妾任童洪網的電話,說是今天上午要召開常委會。安在濤笑了笑,以身體不適為由請假婉拒參加常委會。


    童洪網也沒有說什麽,就掛了電話。但沒過多久,童洪剛卻又打來了電話,口氣非常的尷尬。“安了,讓您必須參加今天的常委會!”


    安在濤眉頭挑了一挑,心道孫穀你這是在挑釁嗎?想了想,他淡淡一笑,“好,我馬上去。”


    安在濤掛掉電話,趕去了縣委機關的小會議室。會議室裏。所有的常委早已到齊,而且會議顯然也已經開始。他推開門去,見會議室裏煙霧繚繞,好幾個常委神色複雜地抽著煙,孫穀正在講話,夏庚則麵色冷漠讓椅子背上。雙手抱在胸前六而冷梅,則用手帕捂住鼻孔。柳眉緊緊皺著。


    縣委組織部的一個副部長也列席了會議。


    安在濤匆匆掃了一眼眾人。然後緩緩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網坐下,幾道陰沉沉的目光就投射了過來。


    安在濤早就有充分的心理準備。他無動於衷地坐在那裏,神色平。


    孫穀哼了一聲,望著安在濤沉聲道,“安書記,你那天不是看病去了嗎?怎麽卻出現在了市裏歡迎港商的活動中?你是不是也該向縣委解釋一下,為什麽港商趕來你卻隱瞞不報?!”


    安在濤微微一笑,“孫書記,幾位領導,港商到來純屬突然,我趕到省裏去看病,意外地接到了富成公司方麵的電話,他們當晚7時下了飛機抵達天南。我正好在省裏,自然就順路接了他們。事出偶然,這也並非是我個人有意瞞報,我本想在帶著港商趕迴歸寧的路上先向市委匯報、然後再向縣委匯報,但市委領導聞報後臨時決定要召開歡迎大會,讓我即玄趕到市裏”我本以為市委會通知縣委,但或者可能是中間出現了某種遺漏了


    望著孫穀欲要噴火的眼睛,安在濤玩味地一笑,“孫書記,其實我也很意外啊,市裏組織這麽大的、事關資河開區投資的活動,怎麽會不通知縣裏?”


    孫穀的麵色一陣抽搐,黑紅的臉色變得非常鐵青起來。


    “當然,在這件事情上,我也是有疏忽之處的。在這裏,我向縣委常委會作出口頭檢討。”安在濤輕描淡寫地結束了自己的“解釋。”然後又淡然地坐在那裏,一言不。


    其實安在濤的話裏有很多“漏洞。”但在這個時候,孫穀卻不能去跟他“辯論”了,孫穀也很明白。這完全是張鵬遠的一手操控,而安在濤不過是“隨波逐流。罷了。真要較真起來扯破了臉皮,自己也占不到什麽便宜去。


    孫穀長出了一口氣,安在濤意外地現,他竟然跟夏庚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這麽一個輕微的小動作落入圭在濤的眼裏,頓時讓他覺得心裏一跳,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難道,因為危機的臨近,讓這兩人化解了宿怨抱成了一團?很有可


    喲!


    不過,安在濤旋即又曬然。縱然你們抱成團又能如何?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縣一級的幹部管理權牢牢控製在市委,張鵬遠要想鐵了心動你一個縣長和縣委書記,你們就是孫猴子也跳不出如來佛的手心去。


    無非是張鵬遠目前還顧忌到一級政權的穩定,不願意因此讓歸寧縣官場陷入混亂動蕩狀態,引起上麵領導的不滿,所以才采用了相對溫和的手段。


    接下來,令安在濤非常意外和憤怒的是,孫穀竟然不跟自己通氣,閃電般為開區組織科(副科級)安排了一個科長過去。這人叫封韜,原先是縣委辦的一個科員。


    在組織部的考察格果宣布完之後,孫穀第一個舉手,然後是夏庚,接下來,大多數常委都舉了手。


    分拆黨政綜合辦重新設立組織科的報告網報到縣裏,孫穀竟然在如此之短的時間裏就安排了一個人這很顯然是在立即向自己展開“報複”了。


    安在漆冷笑了一聲,“孫書記。開區的部門主官人選,是不是該跟我這個開區一把手通個氣呢?縣委這樣突然任命開區的下屬幹部1是不是不符合組織原則?”


    “昨天我們幾個常委碰了碰頭,經過認真討論,一致認為封韜同誌為人沉穩,工作作風樸實,組織工作經驗豐富”至於縣委考慮到安書記正在養病休假期間,也就沒有第一時間通知你。不過,今天的常委會上,不是當著你的麵對此進行討論表決的嘛!”


    “安書記有意見,可以提嘛!不過,既然大家都同意,說明封韜同誌還是勝任這個崗位的!”孫穀皮笑肉不笑地說著,慢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安在濤狠狠地攥緊了拳頭。但又悄然舒緩了開來。此時此刻,他的怒火漸漸消散而去,覺得有點可笑起來。


    可能是因為危機臨近,這孫穀的心神已經“錯亂”了,做出來的事情竟然是這麽的幼稚和弱智!或者,自知難以保住位子,在臨走之前突擊提拔一下幹部?


    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嗎?到了這個時候,你竟然還有心思跟我“較勁”?安在濤心裏冷笑一聲,突然打了個哈哈,“既然如此,我服從縣委集體的決定,就這樣。小


    安在濤撇過眼去,見冷梅正用清冷和不屑一顧的眼神從孫穀和夏庚的身上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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