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總的知識,多來於書本上的理論。


    姚遠的知識,卻大多來自於自己的工作實踐。


    所以,劉總做事,基本循規蹈矩,從理論分析上不可行的事,他是不會去做的。


    姚遠卻恰恰相反,他的變通能力,是劉總無法相比的。


    聽了劉總對抗抗牌的評價,姚遠承認,這些困難確實存在。


    在劉總看來,這些困難是根本無法克服的。可在姚遠看來,他有辦法繞過這些困難,繼續前進。


    等到有一天,他具備那個實力了,再迴過頭來解決也不遲。


    就比如這服裝設計。的確,依靠抗抗一個人和她手底下那幾個學生,肯定無法支持抗抗品牌的發展。


    可是,姚遠可以用拿來主義解決它。


    你比我們早幹了二三十年,什麽玩藝兒都有了,卻跑來和我們這一窮二白平起平坐地競爭。這和當年你們用堅船利炮對付我們的木頭小船,轟開我們的口岸,有啥區別?


    我們要打贏你們,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先模仿你們,造堅船利炮。


    啊,就因為這東西是你們的,就不許我們造,隻允許我們用小木船和你對抗,這不不講理嗎?


    我就是要模仿你!隻有在模仿你的過程中不斷進步,然後才能超越你,最後讓你模仿我!


    你嫌我模仿你,你不幹,要告我是不是?好啊,我不完全模仿你。你這個是長的,我變短一點行不行?你這個是花的,我搞個素的行不行?


    反正我和你有不一樣的地方,你說我就是模仿你的,我還說你模仿我呢!不服你就去告我,我還就不信了,在我的一畝三分地上,打官司你能贏?做夢去吧!


    你去國外告我?好啊,我還不承認國外的判決呢。我趕不上你之前,我不出去丟人。


    等我趕上你了,我就不屑模仿你了。到那時候,我才會出去,徹底把你打個稀巴爛!


    但是,在國內一片空白的情況下,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本來屬於我們的肥肉,都讓你吃了,我還得和你搶,甚至讓你吃不成!


    劉總讓姚遠這套近似無賴的理論,給驚了個目瞪口呆!但仔細想想,迴味一下,他說的這些東西,也不是沒有道理。經濟侵略也是侵略,隻不過飛機大炮變了金融和銷售手段。


    可是……


    姚遠就打斷他說:“別可是了,喝一上午茶了,你肚子不餓啊?我們邊吃邊聊吧。”


    就讓人吩咐茶樓老板,上菜上酒!


    兩個不同類型的商人,終於在這茶樓裏相遇,並且碰撞出了火花。


    劉總原本根本沒有打算和姚遠合作,這時候,卻開始和他商討如何合作了。


    姚遠的智謀和變通,讓他深深佩服。他自己也意識到,論領導才能,姚遠比他要厲害的多。


    關於如何對付張建國,劉總原來以為,姚遠必輸無疑。


    可是,姚遠仍舊有繞開困難的辦法。


    公家不好過去抓這小子,讓他那些債主們過去,把他請迴來,不是一樣嗎?


    隻要把他弄迴來,公家再插手,還怕他不承認捐款外逃的事?


    趁他沒把卷走的那些錢都折騰光了,得趕緊找到他才行。這樣,大家的損失還能小一些。相信姚遠的這個提議,債主們一定會接受的。


    劉總還是覺得,姚遠這個辦法,又是一個絕妙的主意。


    哎呀,有這麽一能人,如果他們將來能綁在一起,絕對可以幹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


    作為地頭蛇的劉總,這迴肯為姚遠出力氣了。他主動展開自己的朋友關係,為姚遠搜羅張建國那些債主,把他們集合到一起,跟他們商量減少損失的辦法。


    這個,也隻有劉總可以做到。他在本地小有名氣,也有人脈。如果單靠姚遠自己,恐怕連張建國為什麽卷款跑迴去都不見得能搞明白。


    這一迴,劉總竟然學了姚遠的辦法,把大家集中到一起,先讓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一番,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


    大家議論一遍,就等於是各自在腦子裏把這個事情又過一遍,也等於是把各種辦法再過一遍。


    這時候,他們會發現,根本沒有可行的辦法。


    也就是在這個時刻,姚遠就出現了,給了大家一個新的思路。然後,大家會一致認可姚遠的辦法,事情就自然而然地轉換成以姚遠為主了。


    這種工作方法,姚遠在國企的時候,是玩的最好的,可謂輕車熟路。


    當年穿越迴來背語錄,逼的張慶忠最終選擇姚遠給他剩下的辦法,不讓他早上到清潔隊報到,就是這個辦法的翻版。


    於是,大家經過熱烈討論,推選出幾個人來,組成專門小組,跟著姚遠迴去,準備尋找張建國。


    但是,張建國也不是吃素的,要不然也搞不出那麽多工廠來。他繼承了他爹的狡詐。


    他已經想明白了,他跑迴來,南方的工廠那邊,工人和債主們肯定不會和他算完。


    所以,從迴來開始,他就防著被別人找到他。先是住賓館,就是賓館也不總在一家住,隔幾天就換一家,讓別人摸不到他具體住在哪裏。


    迴來的時候,他也帶迴來幾個一直跟隨他的手下。這些手下,也大多和他一樣,是北方到南方打工的。


    他們大多是農村出來的,沒有多少文化,但對張建國十分忠心。


    也是靠著這些人,張建國才能在南方混的風生水起。


    這些人在搞工廠的時候,逐漸積累了經驗和工作能力。要是沒有他們,張建國也很難搞起那麽多專賣店,和姚遠纏鬥。


    姚遠帶著債主們迴來,卻並沒有讓這些人露麵,都悄悄安排到賓館裏住下了。


    直覺上,姚遠認為,張建國在南方搞了這麽大一個驚天動地的事情,他不會不加防範。


    事實上,搞垮抗抗加盟店的行動,是張建國一手策劃的不假,可是姚遠一直都不知道張建國迴來了,這也恰恰可以說明,張建國已經有所防範,不肯公開露麵了。


    因為礦機就那麽多人,那幾個村子,大家基本互相熟悉。張建國如果迴來了,隻要在村子裏露過麵,就會有人知道,很快姚遠也會知道。


    可是,沒有任何人知道張建國迴來了。


    如果債主們露麵,四下裏去找張建國,必然會打草驚蛇,讓他更加警惕,隱藏的更深,尋找他就更加困難。


    但怎麽才能找到張建國呢?姚遠思考半天,還是決定從大橘子入手,打發自己公司裏幾個比較機靈的手下,二十四小時監視大橘子的一舉一動。


    這一段時間,姚遠的公司下屬,也通過各種方法,在調查那些和他們唱對台戲的專賣店。


    這些專賣店都是以大橘子的專賣店為總店,他們是以分店的名義存在的。


    這也可以說明,張建國是通過大橘子的專賣店,來進行對分店的操縱的。


    那麽,大橘子肯定是這個計謀之內的關鍵人物,也一定會知道張建國躲在哪裏,知道怎麽找到他。


    通過安排人對大橘子不間斷盯梢,姚遠發現,大橘子非常謹慎,出門目光總是四下裏逡巡,好像防備著什麽。


    姚遠明白,她這是防備著別人跟蹤呢。


    接著姚遠就意識到,大橘子是女人,女人心是比較細的,特別是在有防範的情況下,他安排出去的那幾個人,都沒有專業的跟蹤技術,老是尾隨她,時間長了,很可能被她認出來。


    正當他準備換人跟蹤的時候,他就得到消息,大橘子明顯減少了出門的次數,總是在專賣店裏呆著了。


    姚遠就明白了,大橘子發現被跟蹤了,幹脆就不去找張建國,而是在家裏守著電話,直接通過電話,和張建國聯絡了。


    如此一來,找到張建國的機會,就越來越變得渺茫起來。


    找不到張建國,那些他以大橘子的名義設立的專賣店就依然可以正常營業,姚遠的衣服就還是賣不出去,還是要麵臨資不抵債,最終破產的命運。


    以姚遠現在公司的實力,絕對拖不過夏天,就會因為缺乏資金而徹底停擺,等待著他的,就是破產的命運。


    可就在這個時候,姚遠一時的不謹慎,讓大橘子發現了有人跟蹤。


    大橘子肯定會將被跟蹤的事告訴張建國,這就會讓張建國更謹慎,隱藏的更深,更難以找尋。


    姚遠直接不敢讓製衣廠生產夏季的時裝了。


    如果不能在夏季到來之前找到張建國,不能讓他建立的這些專賣店關門。


    那麽,他生產的夏季時裝一定還是賣不出去,他如果投入最後一筆資金用來生產夏季時裝,以後就再沒有資金周轉了。


    眼看著春天的腳步在慢慢離去,夏天在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來,姚遠的心情就越來越沉重。


    有時候,姚遠會一整天坐在那個明清小樓樓下展廳的沙發裏,愣愣地一動不動。


    他不願意去公司。好多實在撐不住的加盟商已經找上門來要加盟費了。


    公家加盟店還好說,財大氣粗,不在乎虧損。有些加盟店是私人的,滿打算著加盟抗抗牌可以發財,傾家蕩產湊足了加盟費。


    這下好,錢沒掙著,日子眼看都要過不下去了!


    姚遠沒法麵對這些加盟商,也沒法解釋。實在不行,就退人家的加盟費。


    他隻能跑到抗抗這裏來,這兒清靜。


    隨著抗抗牌時裝的逐漸沒落,原先經常有人過來參觀新的款式。現在,展廳裏已經很少有人來了,自然就清靜了許多。


    可是,不管有多麽清靜的環境,都不能讓姚遠想到找出張建國的辦法來。


    抗抗也知道事情十分嚴重,可是,即便事情再嚴重,她也不願意看著姚遠就這麽頹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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