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遠當然不能對抗抗說實話,就又跟她講一大堆什麽超前意識。


    其實,他跟抗抗講的,他自己也不懂,為的就是蒙混過關。


    抗抗這時候都開始崇拜他了,自然就覺得他講的道理過於高深,是自己笨,無法理解,也就不去多想了。反正有姚遠這個諸葛亮在她背後站著出主意,自己聽他的就好,不用懂這些高深的道理。


    雖然抗抗很忙,小慧過來幫忙的事,姚遠還是沒有答應。


    姚遠越不答應,張順才就越懷疑那間屋裏藏著什麽東西,甚至懷疑大傻他媽根本就沒死,還在那間屋裏藏著。


    他現在讓那個鬼嚇得,都坐了病了。姚遠越不答應小慧過去,他就越覺得自己的主意對,越要設法把小慧送過去。


    最終,在張順才寫了保證書,不僅他簽了字,他們一家人,包括張建軍都簽了字的情況下,姚遠才勉強同意了。


    姚遠做過培養幹部啊。在國企裏,想著爬上去,不會揣摩領導心思,那你還做什麽培養幹部?所以,他揣摩別人心思的本事,練的是最好的,特別是揣摩當幹部的心理。


    姚遠就是要給張順才製造一種假象,讓他始終懷疑那間屋裏藏著什麽東西,始終好奇。所以,張順才越想把小慧弄過來,他就越不同意,始終吊著他的胃口。


    看看胃口吊的差不多,張順才的好奇心已經達到巔峰的時候,他突然就同意了。


    其實,那間屋裏已經什麽都沒有了,連那台大功率的米國收音機,姚遠都恢複原樣了。


    這樣,小慧過來,就不會發現什麽。越發現不了什麽,張順才就越會胡思亂想,不敢輕舉妄動。


    你就在那裏瞎猜去吧。等到時間長了,你不怕鬼了,我就通過小慧,傳點錯誤信息給你,再一次讓你害怕,讓你一輩子不得安生!


    在姚遠看來,他整治張順才,就等於是替姚叔報仇了。姚叔的養父養母,那麽好的人,都死在這家夥手裏,他不能輕易饒了他。


    小慧是個不錯的女子,很勤快,也不多說話,隻知道幹活。過來以後,幫了抗抗不少忙。


    兩個人幹活的時候,抗抗也和小慧嘮家常。漸漸地,小慧看出來,抗抗和張順才那一家人不一樣,話也就慢慢多起來。


    隨著日子的增長,抗抗對小慧的情況,知道的就越來越多。


    那時候農村的情況,不說大家也知道,兄弟姊妹多,生活極端貧困。小慧嫁給張建軍,可以得到一筆錢,給他兄弟娶媳婦,家裏還指望她將來成為張家媳婦,能夠不時救濟娘家點吃穿。


    那時候,嫁到城裏的農村女人,大概千篇一律,都是這種情況罷?基本是一部不折不扣的悲慘生活史。


    小慧可能是這些悲慘生活史裏麵,最悲慘的。


    張建軍不瘸不瞎,爹還是大廠的領導,卻找了個農村媳婦,心理很不平衡。


    可找農村媳婦是你自己的主意,職工當中漂亮的不肯跟你,不平衡你怨誰去?


    張建軍不這麽想啊。他就覺得自己虧了,得想辦法找補迴來,得讓小慧把他當祖宗伺候著,他心裏才能舒坦。


    小慧嫁到這裏來,也是有了充分心理準備的。誰讓自己是農村人呢?比起吃公家飯的,地位矮人家一等啊。


    吃苦受罪,幹活,她都不怕,甚至都做好了要遭受人家白眼和辱罵的準備。


    可她還是想簡單了。張建軍根本不拿她當人看啊!


    動輒伸手就打,張嘴就罵。做飯不好吃,要挨打;屋裏哪裏收拾的張建軍不滿意,也要挨打;甚至張建軍在家裏睡覺,小慧不小心幹活弄出了動靜,都會被他爬起來打一頓。


    這個,還不是最慘的。


    張建軍平時懶散,又不用出力氣幹活,那個小身體也就不怎麽樣。做夫妻的事的時候,當然堅持不了多久。這個他也怨小慧。一次完了不過癮,就得通過虐待小慧來獲得快感。


    小慧已經讓他折磨的兩次流產了,說起自己的事來,眼淚就止不住嘩嘩地往下流,弄得抗抗也陪著她流淚。


    就是這樣,張順才兩口子還不說自己的兒子,還要埋怨小慧不會哄男人。流產了,還得到張家來做家務,做的少了,老兩口就說她懶,在他家生活好給慣壞了,迴家就又要挨張建軍的打。


    抗抗受不了,和姚遠說這些事情的時候,都會流淚。


    有一天小慧幹完活走了,抗抗就跑到西屋裏去找姚遠。小慧來了,姚遠就不好老在東屋裏守著抗抗,隻要不幫著抗抗幹活,他就迴自己的西屋裏呆著了。


    “小慧太慘了!”抗抗跑過來,看姚遠坐在外屋的沙發上,就坐到他身邊說,“咱們得想法幫幫她!”


    姚遠是經曆過現代社會生活的人,思想比起單純的抗抗來,要複雜的多。


    他不能首先考慮小慧的慘,他得首先考慮小慧說這些的目的。


    她跟抗抗說這些幹什麽?抗抗還是個姑娘,你跟她說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是很不合適的。


    說這些,無非就是讓抗抗同情你,放鬆對你的警惕唄。然後,抗抗不防備你了,沒準兒就能給你透露一些鬧鬼的事,或者放心地把你留在屋裏,讓你盡情地去尋找張順才要的東西?


    這叫博取同情,也就能哄抗抗。如果不是這樣,你為什麽不說張順才弄過你來的目的呢?


    所以抗抗這樣說,姚遠臉色就冷下來,對抗抗說:“關於鬧鬼的事,一個字都不許跟她漏!”


    抗抗聽了就是一愣,然後就有些不高興,責怪他說:“你這人怎麽這麽冷血呀?我跟你說小慧的事,商量咋幫幫她,你想什麽呢?”


    姚遠依舊沒有任何同情,冷冷地說:“你都自顧不暇,還想著去管別人。天下比小慧慘的多著呢。那些大街上要飯的,哪個不比她慘?你都幫嗎,你拿什麽幫?”


    的確,這個時代,村裏不時就會來幾個要飯的,端著個破碗,挨家挨戶地敲門。抗抗看著了,隻要家裏有吃的,都會給人家一些。


    抗抗聽姚遠這麽說,心裏更不高興,噘著嘴說:“姚大傻,你就是個冷血動物,不是個東西!我這裏說小慧,你跟我說這些亂七八糟幹啥?我告訴你,我不喜歡你這個樣子,這個樣子,讓我看著很不舒服!”


    姚遠就側頭看她,然後就笑著問她:“不舒服你想咋的?”


    抗抗說:“我後悔了,不想和你談對象了!”


    姚遠就伸手過去摟她,抗抗使勁掙紮,就是不讓他摟。最終還是沒姚遠力氣大,被他抱在懷裏了。


    抗抗急了,又不敢喊,她媽就在隔壁呢。她就說姚遠:“你幹啥啊,想學張建軍啊?”


    姚遠說:“你安靜一會兒,聽我給你說道理。她什麽都跟你說,為啥就不跟你說張順才非要送她過來的原因呢?”


    抗抗就不掙紮了,老實坐在他腿上,想想說:“她說啦,這裏和他家挨著,有啥事兒好找她。”


    姚遠就搖搖頭,然後說:“也許,張順才會不告訴她自己真正的目的。但是,小慧每次迴去,他一定會問她在這裏的情況。我觀察了,小慧不笨,她猜也會猜到張順才的目的。如果她真心和你好,為你好的話,她就會提醒你注意。她提醒過你嗎?”


    抗抗就愣了,好一會才說:“姚大傻,你的腦袋到底是啥做的呀,你想到的這些,我怎麽壓根兒就想不到呢?”


    姚遠微微一笑說:“如果我也想不到,咱們怎麽跟張順才鬥?恐怕早就讓他給戳破秘密了。他能做到礦機二把手的位置上,不是那麽簡單!你以為領導人人都能做呀?”


    抗抗說:“要照你這麽說,你比他厲害,你能當一把手啦?”


    姚遠說:“咱在這裏說小慧,你又開始胡扯。你是不是除了搗亂,別的什麽也不會呀?”


    抗抗就得意地笑說:“你啥都會就好啦,我就不用會了。”


    姚遠就搖搖頭,然後說:“記住,堅決不能和她說鬧鬼的事,就是她往這方麵引你的話題,你也不要說,隻說根本不知道。然後就跟她說你膽小,怕鬼,讓她不要說這個。”


    抗抗想著,就慢慢點點頭。


    姚遠就接著說:“有機會就試探她,看她知道張順才多少事情?”


    抗抗就問:“咋試探呀?”


    姚遠想想說:“還是算了吧。我覺得那個小慧比你聰明,你別再試探不成,把自己的底漏給人家。”


    抗抗不高興說:“在你眼裏,我是不是就是個傻丫頭啊?”


    姚遠剛想迴答,就看見門外薑姨已經到了門口了。他趕緊從自己腿上往下推抗抗。


    抗抗側身坐著,根本就沒發現她媽進來,還責怪姚遠說:“你推我幹啥?”


    這時候,薑姨已經推門進來了,“哎喲”一聲,又把門關上了,在門外喊著說:“吃飯啦,過去吃飯!”然後就走了。


    不久,院子裏的鐵門發出“哐”的一聲響。


    抗抗光顧著思考姚遠說的那些話。那都是些推理分析的話,她不動腦子整不明白,早忘了自己是坐在姚遠腿上的了,這下全都讓她媽看見了。


    抗抗就傻了,坐著一動不動,半天用手捂著臉說:“完啦,我沒臉見我媽了!”


    姚遠也給弄了個大窩脖,心裏不得勁。他畢竟是現代人,臉皮厚。


    過一會兒,他安慰抗抗說:“你媽是過來人,什麽沒見過啊?她不會和咱們計較的。”


    抗抗反應過來,惱羞成怒,拿拳頭去打姚遠,嘴上喊著說:“都怨你,都怨你!以後再也不讓你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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