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姨迴來的時候,沉著臉,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走到寬街上的時候,她碰到張建軍了。


    這小子雖然結了婚,在附近農村租房子住了,可每天還是領著媳婦,迴來吃父母的,隻是到農村的家裏睡覺。


    小慧姑娘雖然長得不錯,可農村人的生活習慣和思維方式,在那個時代,與吃公糧的比起來,差異還是很大的。


    因此,張建軍對小慧不是很滿意。就是張順才兩口子,也看不慣她,沒他們想象的那樣勤快和吃苦耐勞。


    薑抗抗迴來了,張建軍當然會知道。這小子記吃不記打的德行不改,又開始在心裏活動心眼兒。


    姚遠在家裏的時候,他不敢過去。這個傻子和他不對付,他還有點兒怕他,自然就不敢過去。


    姚遠出去三天,他過來一次,是趁薑姨在家的時候。


    薑姨提防著他,不給他和薑抗抗單獨在一起的機會,甚至都不允許他在薑抗抗躺著的裏屋多待。


    看看沒什麽機會,他也就不來了。


    你老太婆和那個傻子都得上班,我就等你們不在家的時候來!


    他想的挺美。薑姨多精啊,出門的時候,直接就把院子門鎖了。


    直接翻院牆進去,張建軍還沒有這個膽子。正急得抓耳撓腮,這天下午,他就看著薑姨這邊的院子門沒上鎖。


    這個時候,離著下班還早,薑姨應該沒迴來。估計是薑抗抗自己開了門出去過,沒再上鎖。


    機會來了。他不由暗暗驚喜。


    悄無聲息地推門進去,卻看見姚遠在外屋裏坐著。趁著姚遠還沒有看到他,他又悄悄關上院子門出來了。


    傻子在屋裏,他進去也得給他趕出來。想接近薑抗抗,篤定得挨傻子的打。


    嘿,這老太婆!這也太不公平了吧?姚大傻憑什麽有他們家的鑰匙啊?不行,我得使點壞,想辦法把他們給拆了。隻要那老太婆對傻子產生了誤會,把他趕出去,姚大傻再不去她們家了,我就有機會了。


    薑姨說的一點沒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會打洞。張建軍別的不會,他爹使壞誣陷的本事他可都學全了。


    他就在他爹家的院子裏,透過鐵院門中間留下的小窗口,看著寬街方向,等著薑姨下班。


    遠遠看著薑姨從前麵的橫街上拐過來,上了往這邊來的寬街,他裝作若無其事地從院子裏出來,迎著薑姨走過去。


    “嬸兒,下班了?”走到薑姨跟前,他故意熱情地打招唿。


    薑姨不待見他,隻是答應一聲,繼續往前走。


    他就屁顛兒屁顛兒地跟在薑姨後邊說:“嬸兒,你別走那麽快,我正有事兒找你說呢。”


    薑姨站下,側過頭來看著他問:“啥事兒?”


    他就弄出一副嘰嘰歪歪的樣子來說:“這事兒在這裏說不方便。要不,你到我家裏,我和你說吧?”


    薑姨想一下,走到寬街靠著一排房子的邊上站下,對他說:“好事不背人,背人無好事。有啥事,就在這裏說。”


    他隻好跟著過去,挨著薑姨的耳朵,悄聲說:“今天下午,姚大傻去你們家了,一下午都沒出來。”


    薑姨就笑了說:“大傻一直跟著我吃,整天在我們家,這有啥奇怪的?”


    這招沒奏效,張建軍接著說:“他可是有你們家鑰匙。我看見他開你們家門了。”


    薑姨說:“鑰匙是我給他的,咋啦?”


    張建軍就露出吃驚的表情來說:“你怎麽能給他鑰匙呢?他雖然是傻子,也還是正當壯年的大男人!嬸兒你想想,你們家平時就抗抗一人在家,這個傻子可以隨便進出,這要是傳出什麽不好的閑話來,抗抗這輩子可就叫這個傻子給毀了!”


    薑姨就冷笑說:“大傻是什麽人,全礦機誰不知道?除了你,誰會吃飽了撐的傳這種無聊的閑話?”


    張建軍這個氣,特麽的,在你老太婆眼裏,我混的連個傻子都不如!


    他嘿嘿幹笑兩聲說:“嬸兒,我這可是為你好。既然你這麽不信任我,我也就不說什麽了。那個姚大傻可不光隨便進你們家,等到有一天,他把你們抗抗給禍禍了,可就什麽都晚嘍!”


    說完這句話,張建軍將手揣進褲兜裏,嘴上哼著樣板戲,一副得意的表情,向著前邊去了。


    這迴輪到薑姨追著他問了:“張建軍,你看見什麽了?”


    張建軍頭也不迴,邊走邊說:“你既然不信我,我幹嗎要告訴你?你就權當我說瞎話不就完了?”


    薑姨就急了,衝著他的後背喊:“張建軍!你說還是不說?”


    張建軍迴過身來,看著薑姨笑,一臉得意。然後才問:“你相信我了?”


    薑姨就胡亂點一下頭,“嗯”一聲說:“趕緊說。”


    張建軍就說:“你得先答應我,這事兒不能讓傻子知道是我說的,我才能說。”


    薑姨就看著他笑,然後問:“咋,怕背後說他瞎話,他打你?”


    張建軍一臉不高興說:“嬸兒,你要是這個態度,我就不告訴你了。”


    薑姨就又打馬虎眼說:“好了,你說吧,嬸兒聽著。”


    張建軍說:“你得發誓,堅決不能把我給供出來,不能叫傻子來找我對質。對質我也不承認!”


    薑姨隻好說:“好,我向他老人家發誓,這總行了吧?”


    張建軍這才說:“我下午睡覺起來沒去上班,見你們家院門開著,就想去看看抗抗。我推門進了院子,就看見姚大傻在裏屋炕邊上,正抱著你們家抗抗呢!他那隻手,就掏在抗抗的腋窩底下!哎呀,有點太不像話!我本來想進去說他,可是這個傻子現在知道打人了。你也知道,他打人沒輕沒重的,打死人都不一定要償命。我不敢進去呀,隻好等你迴來跟你說了,你還不相信我。其實,我是真心為你好,為抗抗好,才和你說這個。嬸兒,再不能給那個傻子鑰匙,讓他隨便出入你們家了!要不然哪天真的出了事,嬸兒你後悔都來不及了!”


    薑姨不怎麽相信張建軍的話,可也背不住抗抗要從炕上起來,身子虛沒有力氣,讓大傻幫她一把,正好讓張建軍給看見了,添油加醋的來和她胡說八道。


    但不管怎麽說,這一個小子和一個大姑娘,整天在一個屋裏,讓別人知道了,難免會傳出閑話。等有機會,得暗中提醒一下大傻,別老是和抗抗在一起。


    但轉念一想,大傻根本不傻,他和抗抗呆一下午,應該想到會被別人傳瞎話才對。而且,他為抗抗這事兒這麽奔波,難道會沒有私心?


    再說了,抗抗是要強的孩子,自己早就可以下地起來,為什麽還要大傻扶她呢?要麽是抗抗喜歡大傻,故意要他扶著,要麽就是大傻喜歡抗抗,去強行扶她。


    話說迴來,大傻一點不傻,就是把抗抗嫁給他,薑姨也沒什麽不願意。


    問題是,他們現在離談婚論嫁的年齡還早,這麽早就傳出閑話來,對孩子名聲不好。關鍵還是抗抗,這孩子好強爭勝。大傻雖然並不傻,可是大家都知道他是傻子啊。要抗抗和一個有傻子名號的人在一起,抗抗肯答應嗎?萬一抗抗看不上大傻,這名聲一旦傳出去,不是把閨女給坑了嗎?


    想到這裏,她對張建軍說:“行了,這事兒我知道了。記住,這事兒就爛到肚子裏,不許跟第二個人說,你家裏人也不許說!要是大傻聽別人說了,迴頭打了你,我可不管!”


    嚇唬一下張建軍,薑姨就匆匆往家裏趕。進了院子,就看見姚遠出來迎她。


    薑姨就問:“啥時候迴來的?戶口的事兒成了?”


    姚遠就說:“迴來就四點多了。戶口辦好了,就等著這邊通知轉關係了。”


    薑姨就點點頭。姚遠說的迴來的時間,和張建軍說的對不上榫。張建軍午休起來,也就是兩點左右。而姚遠說自己是四點迴來的。姚遠不會在這事兒上跟她撒謊,肯定是張建軍撒謊了。


    她問:“咋去了這麽長時間,是不是戶口不好辦?”


    姚遠不打算和薑姨說上麵有人因為看上薑抗抗卡著不放的事,怕薑姨想多了,還是以去山裏買雞做借口。


    薑姨就看見院子裏窗台下那隻綁著翅膀和雙腿的老母雞了,問姚遠:“又花不少錢吧?你這孩子,出死力氣掙的那點錢,都便宜這倆丫頭了。現在不是薑姨幫你,是你幫著薑姨了,你讓我說啥好啊!”


    姚遠就說:“薑姨,你幫我的時候,說是拿我當兒子看,不許我說見外的話,你咋老說見外的話呢?”


    薑姨眼裏就眼淚婆娑的,用袖子擦擦眼睛說:“好了,薑姨不說了。大傻啊,薑姨會一輩子把你當兒子,將來給你說個好媳婦。”


    姚遠就一揮手說:“咱不說這個行嗎?”


    薑姨就笑說:“這咋還害羞了呢?”


    姚遠說:“你迴來了,我先迴去了,待會兒過來吃飯。”說罷就出院子迴自己那邊。


    姚遠穿越過來就三十多了,一直忙事業,沒有結婚。這麽大的心理年齡,早就不知道啥叫害羞了。他根本就沒想別的,隻是跑一天路有些累,想著要迴自己那邊,躺下休息一會兒。


    姚遠迴去,薑姨沒有攔他。她正想著趁姚遠不在,問一下閨女,下午到底發生啥事兒了呢。


    她把姚遠買來的那隻老母雞的繩子解開,放到雞籠裏,和自己養著的四隻雞在一起,等有時間再殺了給抗抗熬湯,補身體。然後她就進了屋,抗抗還在炕上躺著。


    她進裏屋,看看抗抗,就問她:“覺著咋樣?”


    抗抗故意裝出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子來,瞅著她媽說:“還是沒有力氣,不想起來。”


    起來了就證明自己好了。好了,大家都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她就得在家裏幹家務做飯。她還想偷懶,不想幹活,就在她媽跟前耍賴。


    薑姨心裏卻想,抗抗自己起不來,要姚遠扶著起來,正好被張建軍看見,這倒有可能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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