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則消息,迅速蔓延到他的耳中。


    此刻,坐在他麵前的人,一身青袍。


    在這竹林之中,二人閑情雅致,對麵的青袍中年食指與中指間,夾著一枚棋子,石桌本身就是棋盤。


    “這一步,氣勢恢宏。”說著,他將黑子落在棋盤上,認真考量著這一盤棋。


    對麵的少年,眉開眼笑,似乎並沒有因為棋盤上的局勢而感到擔憂,他雙指吸來一枚白子,然後迅速落在棋盤上,“跳梁小醜,不足為懼。”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驕傲。”竹居士眯著眼睛,仿佛和對麵那人,並不是在下棋一樣,而是在激論某一件事。


    白河目光鎖定棋盤,一枚棋子落下,竹居士額頭冷汗浸出,麵色大駭,僵持不下的棋局,卻沒想到因為自己一時疏忽,而導致滿盤皆輸,他不可思議的看著白河,隨後麵色漸漸鬆弛,露出一絲苦笑,“白城主棋藝這些年一如既往的精湛,我甘拜下風。”


    白河搖搖頭,“你剛才說錯了,小人物,不該有小人物的驕傲,應當有小人物的覺悟。”


    竹居士有些尷尬,他和白河之間,總是會因為某些事而爭論起來,白河看上去雖像一個少年一樣,實則心性卻是一個老妖怪,如今江星的挑釁與威脅,絲毫無法引起他內心蕩漾,他穿著一身白衣,站了起來,眺望著自己的統領府,“家人你幫我照看好,”


    竹居士麵色難看,還是不敢相信,“難道一點勝算都沒有?”


    “江玄誌其實早就知道他是我師傅的兒子,隻是一直閉口不言,若不是江星這些年失蹤,江玄誌恐怕還在暗中韜光養晦,他既然拚了命也要爭取了這個副城主之位,必然是已經測算出江星遲早會歸來,因此好借助他的能力,輔佐江星。”


    白河宛若看穿了一切,他背負著雙手,想起了陳太光的一句話:人的一生有很多選擇,每一次選擇,都決定自己今後的成就與道路,我之所以能夠走到今天,是因為,我每一次選擇都是對的。


    他天賦不好,但不知道陳太光為何偏偏要收他作為自己的弟子,陳太光這一走,便是十多年,如今江星重臨望月城,結局幾乎已經注定,這兩父子,性格迥然不同,做事風格卻都一個樣。


    “我不相信江玄誌能夠測算出一切。”


    白河依然背對著竹居士,平靜的說道:“望月城是師傅的心血,也是師傅想要守護的地方,我知道,師傅遲早有一天會迴到這裏,取走屬於他的一切,所以在他還沒來到之前,我不能讓望月城毀在我手上,但我始終隻是一個小人物,所以我該有我的覺悟。”


    “這一次命界大輪迴,將要出現的大人物…江星,算是一個。”


    說完,白河笑著搖搖頭,眼中光芒堅定,亦如壯士赴死般,離開了竹居士的地盤,身子輕揚,朝著韶華區而去,他並不擔心自己的家人會如何,有竹居士在,他的家人應該會很安全。


    也許師傅收自己為徒,最重要的原因是自己能夠為他奉獻一切的精神吧。


    在這雄關漫道,殺戮無情,視萬物為數字的世界,他竟有這種心性,他也著實感到驚愕,隻不過,他從始至終都隻是一個小人物而已,他的一生,早就被人設定好了一切,他無怨無悔。


    “你說…你們總有一天會見麵,不知道,會不會就是今天?”白河忽然咧嘴一笑,身體每閃爍一次,便會在千米之外。


    距離江星說出那句話後已經過去了八個小時的時間,這期間,江星一直坐在統領府大殿之中,這期間,張楓一直跪倒在地,不敢起身。


    別說區長了,哪怕是其他區域的統領,也沒現身,似乎根本就沒人把江星的話當迴事,但暗中也有人驚歎白城主的度量,江星都以家人要挾,白城主竟始終無動於衷,也沒有怒焰滔天,仿佛經曆萬般事態之後,白城主早已寵辱不驚。


    然而,就當所有人認為這件事就會這樣平淡無奇的過去時,有人卻看見了白城主的身影,似乎正在朝著韶華區趕去。


    如此消息,比江星那句話散播的速度更快,整個望月城高層為之顫動,不論是區長,還是統領,都已經朝著韶華區趕去,他們倒要看看,江星究竟是憑借什麽樣的勇氣說出了這句話。


    一股暴風忽然降落統領府大殿之中,一席白衣風度翩翩,白影身姿挺拔,麵色不怒不笑,眼神波瀾不驚,他站在大殿之中,仔細的打量著那坐在王位上幾乎快要睡著的人。


    江星微眯著眼睛,他急忙起身迎接,他雖然微微欠身行禮,但他的身體,仍舊是站在高處,即便低著頭,也能俯瞰白河。


    “江星恭迎白城主。”


    作為一個下位者,該有的恭敬,江星給的很到位,可就是他的動作,絲毫沒有把白河放在眼中,他行禮之後,坐在了王座太師椅上,雙手搭著兩邊扶手,如同審視自己奴仆一樣,輕輕嗬斥道:“白城主,有一事我並不太明白,這韶華區統領是我在任職,且我並沒有遞交離職報告,為何白城主卻要擅作主張,卸掉我的職位?”


    張楓跪在地上,胸口起伏跌宕,雙瞳收縮,這…江星,是在審問白城主?


    那腦海中的世界觀,仿佛因為江星被直接給顛覆了。


    而此刻又有一人走進了大殿之中,剛好聽見了江星所言,此人正是韶華區另一位統領,在知道白城主將要降臨韶華區時,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現場。


    他先是朝著城主所在的位置微微躬身,“屬下參拜白城主。”隨後他挺直了自己的腰杆,食指指著江星,大放厥詞而道:“大膽狗賊,竟敢對白城主不恭不敬,我宰了你。”


    江星看向那人,此人虎背熊腰,身材壯碩,倒讓江星想起了元海變身後的模樣,隨後他踏著地板,龜裂的大地伴隨著震動,一雙展開的手,如同鷹爪一般,抓向了江星的喉嚨。


    江星緊蹙著眉頭,怒聲嗬斥:“我和白城主談話,你也竟敢插嘴?”


    冰火銀槍像是直接從江星的身體中刺出一樣,槍尖火光蔓延,速度奇快無比,一圈火光直接把對方身體吞噬,江星坐在王座之上,以龍勢拍出一掌,形成的勢域,瞬間便將對方的氣勢碾壓。


    在火光中掙紮的他從喉嚨中發出嘶啞的尖叫,一束光柱自他身體而起,命脈顯現,兩座星台光芒熾盛,一金一藍兩種顏色,交織在一起。


    江星並沒有理會他,但他身上,同樣有一束光柱衝天而起。


    然後當江星命脈顯現之後,一股惡勢從四麵八方撲向他。


    這種威勢之下,就連白城主也忍不住迴頭看去,隻見對方的命脈竟有裂開的趨勢,就像是一根金光柱子,即將破碎似的。


    一道道裂痕蔓延至命脈中的兩座星台,星台赫然間粉碎,命脈,也碎成天地星光,消散於這大殿之中。


    光芒殆盡後,地上躺著他的屍體,雙瞳怒目圓睜,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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