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說這個陳半鬥腦子好使呢,他就知道,就衝三裏屯老百姓對他的恨之入骨,也不會有人真的給他東西,但是他得硬著頭皮去問可能會有這些東西的人,所以他的目標就是以前比較虔誠的那些信徒,這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這玩意兒還真的讓陳半鬥給找著了,就有一個老太太家裏藏的有這些東西,這個老太太以前是初一十五都會去廟裏上香,現在看著這一幫年輕孩子砸神像毀道觀的,背地裏沒少對神仙懺悔,陳半鬥一去借這東西,這老太太還真給了,這把陳半鬥給樂的。


    但是陳半鬥沒想到的是,這個老太太他老伴,就是當時因為家裏沒糧食,陳半鬥他老爹又黑心的要死給活活的逼死的,如果是旁人這時候來要香表供奉神,老太太高興還來不及,這陳半鬥,讓老太太想起了自己慘死的老伴,這剛好是一個機會,陳半鬥前腳走,老太太後腳就找了鄰居的後生,這後生跑的快,馬上就去革委會告發了陳半鬥。


    所以陳半鬥還沒走到牛棚呢,就被民兵給摁住了,在身上還搜出了香表什麽的贓物,這下人贓俱獲,陳半鬥以前隻能算是老地主階級,現在一下子扣上個封建殘餘的帽子,當時陳半鬥就心如死灰,忍不住念叨:“難道這事兒是天要亡我陳半鬥來著?”


    橫豎都是死,人一豁出去,那還真的沒什麽可怕的了,陳半鬥被民兵給押到了革委會,到了這邊就是受審,陳半鬥當時就想,這事肯定得一個人扛下來,要是這時候再把我爺爺給出賣了,那他就真的太不是東西了,所以民兵審他為什麽身上有這些東西的時候,他直接說道:“就今天你們開的那個棺材,還從那個女人的肚子裏給剖出來一個孩子,真不是我嚇你們,或許你們沒注意,那個孩子的眼珠子會轉!他死死的盯著我!棺材是我發現的,是我帶你們去的,他們要算賬的話肯定是算到我頭上的,我能不怕嗎?這不就找點香表求求神仙保佑。”


    民兵一聽,這家夥真的囂張啊,當著我們的麵,這是嚇我們這些神聖的革命工作者呢,而且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家夥以前狡猾的很,今天竟然不狡辯?不過不狡辯也好,這家夥封建頑固思想嚴重,明天就送去縣城當典型!現在先打一頓殺雞儆猴再說!


    這些民兵就要打,這時候陳一果迴來了,陳一果是這幫人的主心骨,平日裏批鬥陳半鬥,就這犢子心狠,不心狠也當不了領頭羊,陳半鬥知道自己這次是真完蛋了,這陳一果一迴來,就有人給他列舉了陳半鬥的罪狀,這次可是人證物證俱在。


    陳一果拿起那香表看了看,對著那些紅衛兵們揮了揮手道:“你們先出去,這樣冥頑不靈的,我來收拾。”


    等到那些民兵們都出了門,陳半鬥幹脆閉上了眼睛道:“陳一果,按輩分你得管我叫一聲二大爺,栽你手裏我認,別折騰了,給我一個痛快。”


    可是這陳半鬥等了半天,也不見陳一果的動靜,過了一會兒他才聽到陳一果緩緩的說道:“這東西是你要用的?我想聽你說實話。”


    “啥意思?”陳半鬥一下子愣住了。


    “真是你害怕那娘倆找你的麻煩所以找的香表求神靈護佑,還是別人讓你來找的?”陳一果再一次的問道。


    “是我自己要找的!”陳半鬥害怕連累我爺爺,直接一口咬死!


    “你要是不說實話的話,那我就出去讓他們進來了,就算你不死在他們的手裏,這香表要是晚一會兒送出去,我估計你也有大麻煩。”陳一果作勢就要出去。


    “喂!你等等!”陳半鬥攔住了陳一果,他感覺這陳一果今天不太對勁,似乎他知道這香表是誰要的。但是陳半鬥還是摸不清楚這陳一果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就試探性的問道:“我要是跟你說了是誰要的,你就饒了我,而且不找人家的麻煩?”


    “楊開泰?”陳一果這一次幹脆直接問道。


    陳半鬥沒說話,但是他這就算默認了,也就在這時候,陳一果拿了一個破布,包起了那一堆香表遞給了陳半鬥,道:“拿上東西趕緊滾,告訴楊開泰,這事處理好了,以後你們倆在三裏屯的日子也會好過點。”


    這簡直可以說是虎口逃生,陳半鬥直接揣著香表才出了革委會就開始跑,有陳一果的話也沒人攔著,一口氣快跑到我爺爺在的牛棚那裏了,這陳半鬥多聰明的人?他隻是一開始被陳一果曖昧的態度給搞的愣住了,現在的他什麽都想明白了,忍不住一口濃痰就吐在了地上,罵道:“我以為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了,原來也有你這個王八犢子害怕的時候?”


    這陳一果白天的時候是威風,一刀劈開女屍的肚子,現在他在知道這香表是我爺爺要的時候默認了這個行為,他可不就是也害怕了?想通過爺爺把他白天做的事兒的後果給壓下去?


    陳半鬥見了我爺爺,說了這件事,陳半鬥現在就感覺陳一果似乎一下子跟他們成了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有了這個革委會的頭子照拂,以後的日子必然是會好過很多,這麽一想,還是件高興事兒,就對我爺爺道:“老哥,你看這件事,咱們倆算不算是因禍得福?”


    “是福是禍還不一定,處理好了那個陳一果是欠咱們一個人情,可是如果處理不好,豈不是也要記在我們頭上?”爺爺歎口氣道。


    陳半鬥知道這事難辦,那娘倆要是好對付,也不會在前朝的時候被告人封在廟底下鎮壓了,也沒再說話,隻是安靜的陪著我爺爺。


    這時候本身就已經是下午,下午的時候我爺爺又出去放了一個牛,等迴來之後天已經昏暗,陳半鬥早早的就等在了這裏,可是爺爺迴來之後就開始搗鼓草藥給我老爹上藥,等搗鼓完草藥之後幹脆就休息了起來,倒不是陳半鬥不想爺爺休息,主要是晚上這事,怎麽也要準備一下吧?


    爺爺一覺睡到了大概八九點鍾,陳半鬥不能忍了,叫醒了我爺爺道:“老哥,你說這事兒難整,怎麽也不見你準備一些法器?之前我也見過道士做法,那桃木劍金錢劍什麽的,你這什麽都不準備,就有這些香表就可以了?”


    “那是道士,我是道士嗎?我就是一個風水先生。”爺爺道。


    “這不是差不多嘛,老哥,您別開玩笑行嗎?我這條小命可全靠您呢。”陳半鬥道。


    “別著急,那個前朝的女人,被封起來這麽多年了,上有廟宇鎮著,棺材上還有道教高人的符籙鎮壓,也是元氣大傷,如果現在真的有個捉鬼降妖的高人在這裏,今晚無疑是鎮壓她們的最好時間,趁她病要她命嘛!但是我畢竟隻是個看風水的,玄門八百道,門門有不同,就算是元氣大傷的她我也不是對手,所以這件事,不能硬來,你先休息一會兒,等到午夜的時候,咱們再做商量。”爺爺道。


    有了爺爺這個話,陳半鬥也不再說什麽,他又不懂其中的門道,這事爺爺肯定有分寸,不說話歸不說話,外麵是漆黑的夜,這陳半鬥還是度日如年。


    真的等到了午夜的時候,爺爺醒來,讓陳半鬥去打了一盆水迴來,洗了臉用抹布大概的擦拭了一下身子,走出了牛棚,吩咐陳半鬥道:“你在屋裏看著當國,等下外麵有什麽動靜,你最好是不要看,不過你這命犯太極的,估計肯定忍不住看兩眼,記住,不管看到了啥,害怕就哪怕咬住自己的手指,也不準發出聲來。”


    陳半鬥點了點頭,看著我爺爺走了出去,爺爺在院子裏準備了一個鐵盆,開始在盆裏燒著那些黃表。


    而爺爺燒黃表的方向,正是玉林山的方向。


    等燒完了黃表,爺爺脫掉了上衣,光著膀子,對著玉林山的方向開始叩首,叩首三下之後,他忽然抽出了一把小刀,在自己的左手上劃了一道,鮮血直接就噴了出來,爺爺握著自己的左手舉過自己的頭頂,鮮血順著爺爺的頭頂流過額頭,流過臉龐,流過胸膛!


    不一會兒,爺爺看起來就如同一個血人一樣的恐怖!


    而就在此時,他忽然開始念念有詞,而爺爺說的話,語速極快,也不知道是哪裏的蹩腳方言還是什麽,總之陳半鬥一句話都聽不懂!


    同時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忽然起了一陣風,風不大,卻吹起了風沙迷了一下陳半鬥的眼,等陳半鬥揉了眼睛再看我爺爺的時候,他的心髒幾乎在那個時候驟停!


    在爺爺的頭頂上,飄著那個穿著前朝誥命服的女人,在女人的懷裏,抱著一個渾身綠色卻有一雙深黑色眼珠子的孩子!而爺爺卻伏在地上仿若渾然不覺!


    他想出言提醒爺爺,卻想起爺爺的話,不能吭聲,隻能咬住自己的手指讓自己鎮定。


    爺爺在這個時候起身,點上了香,說了一句話:“他日尋一良穴,安葬汝等二人,汝等可早入輪迴,餘蔭亦可照拂後人,此間事了,若同意,則接此香。”


    說完,他把三支香插在了地上,再叩首。


    陳半鬥咬著自己的手指,幾乎咬破。


    可是他卻聽到那女人的一聲冷哼。


    爺爺剛插在地上的三根香折斷,爺爺也在同時噴出一口血,在噴出血的同時,他猛然的錘擊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大喝了一聲:“去!”


    在他頭頂上的母子二人,也在此時緩緩的消散。


    而陳半鬥,已經全身冷汗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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