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不清楚的事情太多,而手邊要做的事情也太多,慢慢就丟了。


    我爸迴市裏以後,有一天突然想起問白小紅說:“奶奶不是說去旅遊嗎,怎麽現在沒動靜了?”


    白小紅不在乎地說:“大家都說不讓她去,說的多了她也不想去了,再說我二哥現在也沒事了,天天忙著桃園的事情,也沒個人幫手,她在家裏好歹也能照看點東西,還指望著將來給我哥娶個媳婦兒呢。”


    又一個合情中理。


    問起白小花的時候,白小紅的臉色才稍微怔了怔說:“你上迴不是拿的有電話嗎,給我一個得了,咱們這裏天天也是忙哩走不開,我叫二哥去幫她折騰去,隻是到時候如果需要你,你可不能說自己不管。”


    我問她:“還是決定要舉報崔恆?”


    白小紅說:“不是舉報,是起訴,我們就告他欺騙婦女,誤了我姐的青春,他還給我姐寫過一份保證書呢,上麵有他說過要娶她的話,還有簽字和蓋章。”


    我迴她:“這不是一迴事嗎?隻要這事一曝光,上麵查來還隻查他這一項不成?”


    白小紅冷冷地說:“那就是他的事兒了,誰讓他壞事做盡呢。”


    我猶豫說:“還是我去吧,二哥也沒怎麽出過門,這事不著咋弄哩。”


    白小紅這迴卻堅持說:“沒事,誰都有第一迴,你隻要把電話給他就行了,他雖然笨,但是事情懶好也能做圓了,我們家那麽大的桃園,每年摘桃賣桃的,跟別人談價,還不都是他一個人。”


    經白小紅這麽一說,我才突然意識到白二哥其實並非一個簡單的人,他們家的桃園至少也有四五畝地,每年都是一個人在做事,竟然處理的有條不紊,而我種了十幾畝的菜,經常請人還弄的焦頭爛額。


    從抽屜裏把那張名片還有白小花的資料一並給她說:“那好,東西都在這兒,讓他打過去看看吧,如果有啥事記著給咱也打個電話,一起想想辦法。”


    白小紅答應著收了東西,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北村。


    她迴來的時候,我才剛吃了早飯,倒是有些詫異這麽快迴來,以前她迴去總也得呆上一天或者兩天。


    心裏這樣想了,嘴裏了也就問了出來:“怎麽這麽快迴來,吃早飯了沒?”


    白小紅坐在一張椅子上看著我吃過的飯盤說:“吃了。那邊也沒啥事,我就先迴來了,咱家不是還有事嗎,聽說過兩天要降溫了,地裏的菜得趕快賣了,一凍可就不行了。”


    我想了想說:“嗯,你也木啥事,地裏的菜找幾個人去弄,你隻忙你的。”


    白小紅笑著說:“我這一年到頭都不去地裏一次,鄰居都說我呢,急著趕活兒還不舍得我去,真要把你一個人累壞了才行嗎?”


    我也笑了:“這麽大個人還真能累壞了,倒是你,身單力薄的,我都怕用你。”


    白小紅笑著起來進屋換了一件稍舊一點的衣裳出來說:“走吧,我去也就看著點,做不了什麽事的,不用怕累壞了。”


    兩個人一起出門就看到唐龍媳婦兒抱著孩子村北走,白小紅上去打招唿說:“嫂子,你這是去哪兒呢?”


    唐龍媳婦兒的臉色明顯不好看,也沒興趣迴答白小紅的問話,隻應付一句說:“到北邊。”


    兩個匆匆錯開身子,我看到唐龍媳婦兒頭發散亂,衣衫也明顯不整,甚至腳上都還穿著拖鞋。


    這邊人大概還沒出村,後麵唐龍就追著也往村北邊去,見到我們倆問了一句:“鵬,看到您嫂子過去了木有?”


    白小紅搭話說:“往村北去了,抱著孩子,看著急匆匆的。”


    唐龍來不及多話,快走幾步也往村北去。


    到我們出村,就看到唐龍跟他媳婦兒兩人站在地裏不知道在爭吵什麽。


    因為離的遠,什麽也聽不到,隻看到兩人似乎是在搶孩子,你爭過來我爭過去的。


    唐龍的媳婦兒身材高大,而唐龍則相對矮一些,加上都怕傷著懷裏的孩子,搶來搶去,唐龍竟然沒站到上風。


    我在路上看的著急,對白小紅說:“看著兩人是生氣了,你說這在地裏把孩子搶來搶去算怎麽迴事,我去勸勸他們。”


    白小紅拉著我說:“人家兩口子吵架,不定因為什麽呢,你去了,也不一定合適,你沒看出來兩人也沒有真的動惱嗎?”


    我轉頭再去看唐龍家兩人,似乎也不拉扯了,站著不知道說什麽,也就不在意,繼續往自家地裏走。


    隻是還沒走出幾步,就聽到白小紅一聲尖叫。


    我轉頭看她,她卻正看著唐龍家兩人,待我的眼光也看向地中間唐龍兩個人時,就隻見唐龍瘋了似地爬在地上,不知道在幹什麽,而他媳婦兒隻是立著沒動。


    我問白小紅說:“怎麽迴事了?”


    白小紅的眼睛仍然看著地裏,但是聲音卻像是夢幻似地說:“好像孩子摔到了地上。”


    我急著去地裏想看看唐龍家孩子的情況,但是卻被白小紅死死拽住,嘴裏還說著:“你過去幹什麽,就是有什麽毛病,你還會治不成,你忘了銅山家冤枉別人了,要是把你也弄到牢裏去,我還怎麽活呢。”


    我站定了看她,她眼圈都紅了,兩隻手拽住我的衣服,緊咬著嘴唇。


    對,二十多年前唐銅山因為自己女兒和媽淹死冤枉了兩個我們村的大好青年,還從中撈了一筆錢,現在他的孫子摔去了,我過去了會怎麽說,是我把他孫子摔去的嗎?


    到時候還真是說不清楚,就算是說得清,又有誰去趟這樣的混水。


    我們兩人正站著猶豫該怎麽辦時,卻看到爬在地中間的唐龍一閃身竟然不見了。


    我轉頭驚訝地看著白小紅問:“怎麽迴事,唐龍呢?”


    白小紅搖搖頭說:“不知道啊。”


    那個一直站著的唐龍的媳婦兒這時候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我們隻能看到她被風吹亂的衣服和頭發,然後大張著嘴像演一出悲慘的啞劇,卻並不能聽到哭聲。


    有人從我們身邊走過,也看到地裏的情況,斜刺裏往地中間跑去。


    接著,跑過去的人越來越多,漸漸把唐龍媳婦兒圍的看不見了。


    可是突然人群就散了開來,有幾個嚷嚷著向我們跑來說:“高鵬,恁倆咋光站著看哩,唐龍跳井了。”


    “什麽?”我不敢相信地大叫。


    那人重複說:“唐龍跳井了,他那個孩兒也弄到井裏去了,已經有人報警,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出來。”說著話人已經跑遠。


    我慌張著也朝地中間跑去。沒來及散的人都著急的趴著井口往看。


    我也爬在井口,可是幽深的井裏已經沒有任何聲音,周圍都是人們七嘴八舌的議論,也有人問我說:“鵬,你們兩人站在路邊看著,怎麽也不喊你一聲。”


    我不知道如何迴答,卻聽到不知什麽時候也跟了過來的白小紅說:“誰著是跳去了,還不知道是咋迴事呢,就看到人子不見,正跟高鵬鬧不明白呢。”


    說著又轉頭看著唐龍媳婦兒說:“嫂子,你咋也不喊一聲,你要是喊一聲,我們也能早些找人救啊。”


    唐龍媳婦兒已經完全傻了,隻是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衣衫不整。


    地中間的是一個小口井,也隻能容一個人去,而且得是瘦的人,所以沒辦法讓人去救,來施求的人直接開的是挖掘機,等到把整個井去挖開,露出麵的井水時,就看到唐龍頭直直地豎在井口,眼裏是說不清的驚恐和迷茫。


    臉已經泡的腫了,慘白的像一個怪物。


    把的屍體打撈上來以後接著浮上來的就是幾件嬰兒的小衣和一件薄抱被。


    到最後才看到那個小嬰兒的屍體,雙眼圓睜,竟然沒有像唐龍那像浮腫,整個臉上身體還保持著活著時的樣子,甚至可以從臉上看到若有似無的笑意,連嘴唇的顏色都不曾改變,呈一種粉嫩的紅色的。


    他的身上隻剩一件小衫,大概是水掙紮時把衣服都掙掉了,倒是看著幹淨清透。


    唐銅山跟他媳婦兒還在醫院裏沒迴來,唐龍的屍體沒人來收,已經有人喊了唐金山,但是也沒在家,隻好讓大隊裏安排人去清理,正找來找去,沒人願意出手時,卻看到唐龍的媳婦兒從地上爬起來說:“我男人我兒子哪用得著別人收,還是我來吧。”


    說著就一把抱住那個裸在外麵的小嬰兒,瞬間眼淚就出來了,在周圍看的人也一個個的掉眼淚。


    折騰到最後還是村裏安排人給他們全送迴了家。


    時間已經接近天黑,我才想起來地裏還有菜沒收拾,有點失魂落魂地往地裏走。


    白小紅跟在我身側,一直不說話。


    兩人來到地裏發現早上通知的人一個也沒有,大概都是去看熱鬧了,隻好我們兩個把蘿卜拔了一車,往家裏走的時候,天色已經接近黑了,整個天幕呈現一種黑灰的狀態,像一頂燒過的大鋁鍋扣著整個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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