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還沒送到嘴裏,就看到唐濤進了我家屋門。


    他一屁股坐在沙發裏,也沒理會我爸媽的不高興,甚至都沒跟他們打聲招唿就哭喪著臉跟我說:“鵬哥,我們這家真是沒法弄了。”


    我爸媽把桌子上的飯菜收拾了去廚房吃,我因為白小紅的事也鬧的沒有味口,幹脆也不吃了,拿起茶壺給唐濤和自己各倒一杯水後才問他發生了什麽事?


    他皺著的臉上沒有一點舒展,苦著聲音說:“我媽跟玲玲又打起來了,在自己家裏打還不中,直接打到俺二伯家去了。”


    這令我有些驚訝了,唐銀山家今天才埋了人,他們那個院落說真的,沒人願意去,怎麽這對婆媳還專門挑上這裏了?


    唐濤捂著臉躺倒在沙發說:“你知道我媽是不吃魚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下午從我二伯墳裏迴來,她就跑到我們家來,剛好玲玲在燉一條小魚,說是給孩子補補,我媽坐下來二話沒說吃了個淨光。”


    我不便多說,手裏端著水杯,心裏突然想著白小紅這會兒不知道到哪兒了。


    唐濤坐下來也就一刻鍾的時間,他爸爸就慌裏慌張地找來了,一看到他就大叫:“濤,你跑這兒弄啥哩,家裏都鱉翻壇了,到處找你。”


    唐濤把手插在頭發裏,抱著自個兒的頭半天都不抬起來。


    我趕快起身安慰他爸說:“叔,你先別急,濤也是心裏急木辦法,過來呆會兒,這就跟你迴去。”說完就去拉唐濤起來。


    唐濤垂著手無精打采地跟著他爸出門,身形走在夜裏明顯削瘦了很多。


    我媽走出來說:“這家人可不就是鱉翻壇了,天天鬧裏木個完,還老來找你,明著咱兩家也不對,找你又有啥用。”


    我反身迴屋推出自行車說:“我去北村一趟,看看小紅迴去了沒,這心裏老是不定。”


    我媽也沒攔著,給我拿了雙手套說:“快去吧,說好話,別老跟她執氣。”


    到桃園的時候看到裏麵燈火通明,隔著層層疊疊的桃樹枝,那些光亮像是閃爍在一個神秘的世界,遙遠且詭異。


    我站在桃園外麵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心裏還是有些膽寒,想著昨夜的夢,還有唐家的喪事,包括這桃園裏的貓,白小紅的異常,每一件都像是不正常的正常,透著難以名狀的陰寒。


    正拿不定注意,卻看到一些亮光緩緩向我移動,像是貼著地麵,速度很慢,但是顏色卻不斷地發生著變化,有時候暗綠,有時候清藍。


    我站著直等亮光靠近,才看清楚原來是兩隻貓。


    兩隻黑色的貓,跟在唐銀山家看到的一樣,它們此時臥在離我一米的地方,抬頭看著我的樣子並非善意。


    我想起下午白小紅的跟我說的關於貓通人性的事,試著跟它們說:“我過來找白小紅的,她在裏麵嗎?”


    兩隻貓神奇地點了點頭,又靜靜地看著我。


    我舉步想進去,它們兩個卻同時立起了身體,幾乎是擋著我的腳不能落地,硬生生地又給逼了迴來。


    還沒等我站穩,就又往前逼了一步,我也退後一步,已經出了桃園的籬笆門,而那個用樹條和鐵絲做好的大門在我麵前“當”地一聲合上了。


    再看門裏的兩隻黑貓,已經不知蹤影。


    桃園深處院子裏燈光也在此時突然熄滅,整個桃園一下子陷進了黑暗裏,分毫難辯。


    我雖然頭腦還算清楚,但是已經很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腿有些打顫,轉身往迴走,走到最後幾乎是用跑的迴到我們村。


    到了村口就聽到街上有人在嚷嚷著說話。


    有人看到了我,問:“鵬鵬大晚上的去哪兒了?”


    我胡亂地迴應著往家裏走,到家門口才看到大門緊鎖,正站著不知所措,看到我媽迴來了。


    她一見我就問:“咋了呀,小紅木迴來?車子哩,車子弄哪兒去了?”


    我這才想起來從桃園出來的時候,把放在路邊的車子給忘了,光顧著跑路呢。


    隨便應著說放在白小紅家裏了,就問我媽:“咱村裏咋了,大半夜的人都不在家裏呆著,我看路上還站著人。”


    我媽說:“唐濤家裏又打架了,都跑出去看熱鬧,鬧了半夜了。”


    我問:“打什麽?”


    我媽邊開門邊說:“唐濤晚上不是說他媽吃了他們的魚湯嗎?不著咋弄哩,吃了下去就渾身癢,起了一身疙瘩,他媽就說是他媳婦兒想害死她,就打到一堆去了。”


    我也納悶:“咋會這樣哩?”


    我媽開了屋裏的燈說:“唐濤說他媽一直吃魚都過敏,所以以前都不吃哩,不著今兒是咋了,搶著吃還鬧事。”


    我進屋把手套甩在沙發,嘴裏念叨一句:“鱉翻壇了。”心裏卻一直想著要不要把白小紅家的事跟我媽說說。


    還沒開口,我爸也從外麵迴來,一進門就說:“唐濤他媽這是鬼附身了吧?”


    我媽和我同時問他:“咋了?”


    我爸坐進沙裏說:“非要住在銀山的房子裏,聽說裏麵以前留的血都還沒人收拾,她卻死活不迴家,非住在人家那兒。”


    我媽問:“他家裏人也不管?”


    我爸說:“哪有不管?要是不管還鬧恁大動靜哩?她說人家的屋子好,房子新,現在一家人都死絕了,她就要住進去。你想想親一家哩說這話,唐家哩人都咋看,炸了窩了,到處指責唐濤和他爸哩不是,鬧哩村南邊跟弄啥哩。”


    我媽說:“她也是膽大,那屋子給別人也沒人敢住,她還想貪這便宜哩。”


    我無心再聽他們說這些,起身迴屋裏躺著,但是腦子裏全是北村桃園的情景。


    屋門打開的時候,我睜開了眼,窗外已是大亮,我媽進來說:“今兒也沒啥事,你一會兒再去一趟北村吧,我早上讓你爸去趕集了,說叫他多買幾條魚迴來,你無論如何叫小紅迴來,生著氣住娘家也不好。”


    我渾身無力,不想起床,勉強答應了又要迷糊睡去,卻被我媽搖醒說:“別睡了,這都快九點了,起來收拾下趕快去。”


    硬撐著起身,連飯也沒吃就又往北村去,可是出了家門腦子裏又出現昨晚的情形,便有些挪不動步,但又有些想弄清楚昨晚到底怎麽了,不明真相的衝動促使我重新提起精神往北村跑去。


    天氣不好,陰沉沉的,雖然到了二月,但是被風一吹,還是冷的刺骨,我把衣領豎起來,盡可能地護住臉和脖子一路跑著,身上和腳倒是不冷。


    到了桃園卻看到幾輛警車停在那裏,白家的院子裏也站著兩名穿著警服的人。


    我昨晚落下的自行車還歪倒在籬笆牆邊,走過去扶起車,站著猶豫不知道該不該進去,卻被外麵的警察看到了,人已經慢慢向我靠近。


    我也就直直往裏走去,麵對麵的時候那兩人問我:“幹什麽的?”


    我說:“這家閨女是我媳婦兒,昨天迴娘家了,我過來接她。”


    兩人沒再說別的,放了我進去。


    我一進屋就看到白奶奶領著白小紅,白小花和白二哥坐在屋裏,有三四名警察也都圍坐在裏麵。


    看到我進去,一屋子人齊齊抬頭看向我。


    白小紅起身過來說:“你怎麽來了?”


    我簡短地說:“叫你迴去哩,咱爸早上趕集買了魚迴來。”


    她拉著我向屋子外麵走,遠遠地離開了院裏的兩名警察才說:“我沒生氣,就是迴來看看,你看我哥這事整的亂七八糟,我奶奶也難過,出事到現在我都沒迴來過。”


    我也不好再提著昨晚的事不放,便問她:“這來這麽多人是咋迴事?”


    她往院子裏看了一眼說:“就是過來問問我哥迴來了沒,有沒跟家裏來消息什麽的?”


    我們說著話,就看見白奶奶先從屋裏出來了,直接就進了那間算命的小屋。


    白二哥在後麵去桃園裏給樹培土。


    我盯著屋子問:“什麽情況這是?”


    白小紅也看了一眼屋子說:“我姐跟我大哥關係最好,應該是單獨問她的吧。”


    我不恥地說:“這幫玩意最木人性,別嚇著你姐了,弄的什麽都說,走,咱們去看看。”


    白小紅沒有攔我,跟在我後麵一起進屋。


    屋裏的一幕卻是讓我驚呆了,隻見白小花安然地坐著,一臉笑意,正跟那幾個衣冠禽獸有說有笑,看到我們進去還一臉嗔怪地說:“你們還沒走呢?”


    我扭臉看白小紅,她也是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隻能拉著她出來,背後還能聽到屋裏傳出來的笑聲。


    看到桃園外停的自行車才想又起昨晚的事,於是問白小紅說:“昨晚我來了,你們家的貓不讓我進去。”


    白小紅驚訝地說:“怎麽會,你是不是做夢的呀,它們攔誰也不會攔著你的?再說,你來了怎麽不喊我呢,你站在這裏喊我在屋裏都能聽到。”


    我指著自行車跟她看說:“昨晚嚇的我不輕,車子都忘這兒了,怎麽會是做夢?”


    她笑著說:“發生什麽事了,還能嚇著你,你膽大的很呢。”


    我撇她一眼,竟然不知道怎麽把昨晚的事情跟她說清楚,隻淡淡地說:“走吧,先迴家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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