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寒川將洛影抱到千語院,將她放在床榻上,洛影的臉上還沾著淚痕,雙眼雖然是緊閉著的,但是眉頭依舊深鎖。


    沐寒川用手撫摸了一下她的眉頭,但是卻依舊撫不平,可能,真的撫不平的是她的心吧。


    「小姐……」這時候,盼香和魏若楠也都過來了,其實對於魏若楠來說,於好於壞,她都應該來看一看。


    她也很矛盾,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麽才會關心起洛影的一切,是任務還是真的想要擁有一個姐妹情。


    從小就是孤兒的她,何嚐能夠體會到被人關心的滋味呢,隻是一味地想著如何生活才是。


    「沒事的,別著急,隻是暈過去了,一會兒就會醒的。」魏若楠雙手撫著盼香的肩膀,拍了拍,示意她不要太過於著急。


    「可是……我家小姐一向身子弱,該不會又和上一次一樣,一病不起吧,要不要叫個大夫來看看。」盼香的話語裏充滿著哭腔,雙手不停的攪在一起,一雙眼睛又紅又腫的。


    「沒事沒事,不要那麽想……」


    「唔……」魏若楠安慰的話還沒有說話,床上的人就有了動靜,她的眉頭突然深深的皺了起來,睫毛顫動了幾下,隨後,睜開了眼睛。


    她轉頭,看了看四周,又覺得臉上緊繃的好難受,再看看大家擔憂的神情,才想起之前的事情。


    沐寒川要娶沈知秋了,一個她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她的女人。


    她不是怕見到她,和她鬥嘴,隻是,她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和別的女人分享,如若沒有愛上他,或許她可以一笑置之,可是如今,愛到深切,又怎麽能不在乎呢?


    她看向沐寒川,他臉上的表情她著實猜不透,隻是定定的看著她。


    洛影深吸了一口氣,吸了吸鼻子,然後將頭轉到了一邊。


    淚水又忍不住的留了下來。


    「王爺,讓我跟她說說吧。」


    魏若楠鬆開撫著盼香的手,走到了沐寒川身邊。


    沐寒川看了看她,然後點點頭,起身,讓開了位置,魏若楠坐到了洛影的身邊。


    「姐姐,其實選側妃的事情也是必然的,畢竟這裏是王府,我們嫁的男人是王爺,其實我知道,王爺也有難處,要不是太後和皇上……他也不會的。」


    「你看,我來了這裏,我們相處的不是還不錯嗎?你就放寬心,不然對自己的身體也不好。」


    「是啊,小姐,這男人哪有不是三妻四妾的,那會兒老爺夫人還在的時候就一直告訴你,進了宮不要和那些嬪妃爭什麽,你應該明白的啊。你這樣子,我很擔心,你的身體吃不消的。」


    「雖然你這一次從鬼門關走了一迴,你也變了不少,但是盼香還是擔心你,你是我家小姐,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盼香覺得自己說不下去了,她捂住了嘴巴,想起了曾經和洛影,玉書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洛影從小要承受的壓力就比一般人要大,頂著一張醜女的臉要去當皇後,又是那種要死不死的性格,洛老爺和洛夫人就一直擔心她這樣進宮會被欺負。


    不過如今嫁入了王府,盼香倒是不怎麽擔心這些事兒了。


    「盼香說的對,沒什麽過不去的,我們都知道你心裏難受,你和王爺……」魏若楠迴頭看了一樣沐寒川,接著說道,「你和王爺情投意合的,不管怎麽說你才是正妃,其他的都重要的,你才是姐姐,誰都要讓你三分的,若是那沈小姐嫁進王府怎麽不值禮儀,那也是不對的。」


    「再說了,她一個大家小姐,還能怎麽不懂禮數了都。」


    她們說了很多,但是洛影一點反應也沒有,就在她們準備放棄的時候,洛影才開口了——


    「你們都先出去吧,我要和王爺單獨說一會兒話。」


    她臉上的淚痕在已經被風幹,稍微臉部表情一用力,還是覺得有些幹痛的,而且眼睛也是紅紅腫腫的,也是極其難受的。


    但是這些不算什麽,心裏的痛才是真的痛。


    「小姐……」


    「你們先出去吧,我在這,沒事的。」


    沐寒川對魏若楠和盼香說著,魏若楠明白的點點頭,拉著盼香就離開了,迴去的路上,魏若楠還安慰了幾句盼香。


    本來聽玉書說起魏若楠怎麽怎麽奇怪,這會兒,盼香倒是覺得,魏若楠還是不錯的,至少不會像大家說的那個沈家小姐那麽難纏吧。


    房門關上,房間裏就剩下了洛影和沐寒川兩個人,洛影起身,坐了起來。


    沐寒川站在她的身邊,看著她。


    「你真的,要娶她是不是?」洛影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沒有一點波瀾。


    「對,我已經接旨了。」沐寒川想著聖旨上的內容,下月十八,就是迎娶沈知秋的日子。


    他以前還不知道這個沈家到底什麽來頭,還可以讓太後親自給一塊進宮的令牌,現在算是明白了,這個沈老爺不單單有錢那麽重要吧。


    難怪平日裏,沈知秋一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樣子,原來如此。


    「為什麽?就因為太後給你一道聖旨,叫你做你就做了?你對我的承諾呢,你對我的誓言呢,你知道的,我最在意的是什麽,我根本不在乎什麽王妃的身份,我要的是一個完完全全屬於我的愛人,愛我的人。」


    「你一直都說,你明白你明白,可是你真的明白嗎?或許,你真的對我還有一絲的感情,或許……」


    洛影沉默了。


    「或許什麽?」沐寒川雙手緊緊的捏成了拳頭,總覺得她將說出的話不是什麽好話。


    「或許你是在報復我吧,你還在為了紫靈的事兒耿耿於懷是嗎?」


    洛影起身,從床上下來,她走到沐寒川的身邊,抬頭看著他,和他對視著。


    「沐寒川,你的心裏可曾真的有過我?也許,我和聖旨一樣,隻是皇上給你的一個任務,你勉強接受罷了,你對我,隻是想要報復。」


    「你覺得我是你和紫靈之間的阻礙對吧,我在這個千語院裏,又阻礙到你納妾的對吧。」


    「嗬嗬,是啊,這個年代的男人,那個不是三妻四妾的,我一個算什麽,新鮮感沒了,就什麽都沒了,隻是徒留一個名分罷了,我又是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對吧。」


    洛影的聲音顫抖著,他覺得她越說越離譜,越來越激動,以至於整個身子都在顫抖一樣。


    「今天是沈知秋,明天又會是誰?魏若楠一樣的女孩?」洛影突然癡癡的笑了起來,「嗬嗬……嗬嗬嗬……我真是……真是太天真了……」


    她突然緊閉雙眼,淚水不斷地從眼中滑落。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沐寒川上前,伸手抓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可是被她推開了,她晃晃悠悠的要向後倒去,但是自己扶住了身邊的桌子。


    她冷冷的看著沐寒川:「不是?那是什麽?還有其他什麽?你還要騙我到什麽時候?王爺,你就說句實話,有那麽難嗎?」


    「小影,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是,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不是每個男人都如此,可以遇見一個真心相愛的人也沒幾個,但是我是王爺,我上麵還有皇上,還有太後,盡管皇上是我的侄子,太後是我的皇嫂,那又怎麽樣……」


    「這些親情愛情什麽在皇室都比不過權勢和利益,沈家你也去過的,你也看到了,沈老爺家財萬貫,他不但有錢有勢的,他不是簡單的人物,哪怕就是但說有錢這一項,就已經很重要了。」


    「他每年捐贈的數量不是我們可以想的。」


    「先皇在世的時候,就親自賜他一塊可以隨意進宮的令牌,但是他從來沒去過,但是這一次,為了沈知秋,他用了這個令牌,進宮了,求得太後這一事兒。」


    「我當然明白你的心意,但是我也身不由己,可是不管怎麽說,你才是我的妻子,是我唯一承認的。」


    「我承認,第一次見到若楠的時候,我確實想到了紫靈,她們的眼睛確實很像,我那時候也隻是為了氣你,但是後來……你也知道的,若楠無家可歸,在這裏留著她,她就已經很滿足了,根本不會威脅到你什麽。」


    「小影,你聽話,不要這麽折磨我和你自己了,你明白的,我知道你一定明白……」


    「別碰我……」


    沐寒川伸出雙手,想要抓住眼前顫抖的人兒,給予安撫,但是還沒有碰到洛影,就被她一把給甩開了。


    看著自己僵在空中的手,沐寒川心裏也很痛,可是……


    「你不要再說了,我就是這樣的任性,我就是這樣的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就應該在宮裏,被那些嬪妃整死,嗬嗬,不過沒關係,你這個沈夫人一來,我也就差不多了。」


    「等她給你再生一個孩子,或者更多的時候,我這個連孩子都生不出的王妃,你,你不如休了算了,省的你看的不舒服……膈應你們……」


    洛影頹廢的垂下雙肩,低著頭,長發遮住了臉,看不清任何的表情。


    「小影,你一定要這樣嗎?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沐寒川一聽到洛影說休了休了要麽和離和離的就頭疼。


    她明明知道他根本不會。


    「你可以的。」


    洛影忽然抬頭:「王爺,我也不知道我會留在這裏多久,也許是一輩子,也許隻是一瞬間,我來到這個世界上,總是帶著一絲其妙,與其如此,不如我們忘記曾經的一切,好也罷,壞也罷,什麽都不重要了。」


    「你……你什麽意思?」沐寒川皺起眉頭,臉上的表情有些變幻莫測,讓人難以猜想。


    「你現在不會懂,以後就懂了,王爺,我們就此忘記曾經的一切吧,我想,我是時候一個人離開,以後,不會再有誰打擾你的生活了。」


    「我……我……」洛影突然覺得渾身顫抖了起來,她好冷,她雙臂環住了自己,緊緊的抱著自己。


    她的身子蜷縮著,彎著,沐寒川看著很心疼,很想上去抱抱她,但是……


    他伸出雙手又放了下來。


    「洛影,你是本王的王妃,你就要履行自己的職責,不管是王妃該做的事情也好,還是不該做的事情也罷,你都要留在這裏當你的王妃。」


    「休了你,那是不可能的,你也說了,你是皇上聖旨裏的王妃,我怎麽能隨意就休了你呢,那我豈不是抗旨不尊,我可不敢,我隻是個王爺,你要想離開,這輩子也不要想,哪個男人不是如此的三妻四妾,再說了,我又是個王爺,沈家的家底你也知道的,我娶了沈知秋,何樂而不為呢。」


    「洛影,你就給我好好地待在千語院,哪裏也不許去,我會讓人看著你,以後本王也不想再聽見什麽休妻和離的話,至於孩子,你生不生我都不會在意,反正有人替我生。」


    「你……你怎麽能……」


    怎麽能說出如此讓人寒心的話。


    洛影吸了吸鼻子,淚水忍不住的流了下來,她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哭了,什麽時候才能不哭。


    「不,你不能這樣……」洛影忽然搖頭,她上前一步,緊緊的抓著沐寒川的衣袖。


    「不……你不能這麽對我,你放我走,放我走……」


    「你休想離開,這輩子,都不可能讓你離開,怎麽著,你是想離開了王府,去找傅淩天嗎?你對土匪比較感興趣嗎?還是你隻想給他生孩子。」


    沐寒川忽然反手一把扯住了洛影的胳膊,她吃痛的皺眉,淚水還掛在臉上。


    「不……」


    她開始有些驚慌失措了,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身子不住的顫抖著,沐寒川覺得她一聽到傅淩天就不淡定了,雙手緊緊的抓著洛影的肩膀,將她按在床邊上。


    「你是本王的王妃,腦子裏整天想著別的女人是不是不好?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在我這裏為所欲為嗎?」


    「不是……不是這樣……你為什麽變……」


    洛影覺得自己說出口了,什麽都說不出口了,她隻是不停的搖頭,流淚,其他的好像什麽都做不出一樣。


    她連一句完整的話似乎都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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