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這兒是市醫院,陶子君你認識嗎?剛剛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她被一輛豐田霸道撞了,麻煩你馬上來一趟……”

    電話裏的男聲沒有任何的起伏,但聽在元素的耳朵裏卻威懾力十足,如一記驚雷般,擊得她腦袋瞬間懵了。

    如同任何一個乍然聽到親人出事的人一樣,接下來的好長一段時間,元素都處於腦中嚴重缺氧缺血的狀態。

    頭痛眩暈,胃裏不適,耳鳴眼花,四肢無力。

    她不知道怎樣放下的手機,怎麽出門打的去的市醫院,一路上,她明顯感覺自己有點哆嗦,那種打心眼兒裏的懼怕,完全是出於本能,那種對於突發事故的無能為力,讓她頭腦混沌。

    中午的時候,還在醫院門口臭罵她的母親,怎麽一到晚上自個卻進了醫院?

    一路上,她就在想,隻要能讓媽媽沒事兒,她要打要罵,怎麽著都行,她又想,要是自己中午的時候跟著媽迴去,是不是就能避免悲劇的發生?

    怎麽這些事,繞來繞去,都是因為自己?

    到了醫院,她飛快的跑進病房,陶子君一臉蒼白的躺在病床上,人還沒有清醒過來,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元素坐在床邊,怔怔地看她,她不嘮叨了,她不打她了,也不罵她了,可這樣安靜的母親,讓她更加痛苦。

    她很害怕,怕她像洛叔叔一樣,睡過去,很久很久都不會醒過來。

    車禍,又是車禍!

    醫生說,這車禍是路過的群眾報的警,然後警察趕到後才將人送過來的,有目擊的群眾說,撞她的是一輛豐田霸道,人當時就昏過去了,可肇事車輛一秒鍾都沒停下,徑直開走了。

    很明顯,這是一次交通肇事,車主逃逸。

    目前,她母親還處於淺昏迷狀態,不過估計被撞時肇事車輛車速較慢,所以並沒有生命危險,傷勢也不算太嚴重,但她的雙肺在撞擊後造成了挫裂傷,右下肢腿骨骨折,已經作了石膏固定處理。

    聽著醫生的話,腦中模擬著車禍的現場,她手腳不聽指揮有些抖動,心裏的煩躁慢慢擴散。

    正怔仲間,幾個警察進來了,原以為是交警,沒想到亮了證件之後才發現……居然是刑警,元素半天沒迴過神來,這到底怎麽迴事?

    不過三兩句之後,她就明白了。

    他們是來了解情況的,先是例行公事的問了一些她母親的基本情況,然後話鋒一轉,突然意

    有所指地問道:

    “你母親最近有沒有跟人結怨?”

    這話讓元素一愣,結怨?

    “我不明白,什麽意思?”

    “現場報告顯示,你母親被撞時人不在主幹道上,從現場勘察的情況來看,這不是一起交通肇事,而是……蓄意謀殺!”

    蓄意謀殺?

    臉色比剛才還要煞白,連嘴唇都有些止不住的抖動起來,怎麽可能?她母親就一普通工人,平時少與人打交道,最大的惡劣事兒不過就是喝醉了撒撒酒瘋,誰會沒事兒去要她的命?

    要說結怨——

    突然,中午在醫院門口,她母親和錢傲爭執的畫麵就浮現在腦海,身子一抖,難道是他?這麽一想,又想遠了。

    她想到了第一次到似錦園的事兒,當時,他逼自己和她在一起時,也曾經說過,如果不順著他,小心她和她母親的命來的?

    不,不可能!她甩了甩自己的腦袋。

    轉瞬間,她自己又推翻了這個想法,雖然那家夥有些霸道,不講道理,但還不至於做這種沒有人性的事。

    說到底,相處了這麽久,他嘴上雖糙,可好歹並沒有真正的傷害過自己,更何況是去傷害她的家人,一個老人。

    所以,她搖了搖頭。

    然後,警察又遞給她一份檔案資料,接著問:

    “你看看,認識這個人嗎?”

    她顫著手接了過來,上麵是肇事車輛的詳細信息記錄,車主姓名,照片,車輛登記的車牌號,發動機號等等。

    看著資料上這個撞了母親的陌生寬臉平頭男,元素咬著嘴唇繼續搖頭,她實在想不明白,明明就是素不相識的人,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又問了一些其它的情況,幾個辦案刑警就走了,

    送走了警察,元素才慢慢地僵坐在陶子君的床邊,整個人趴在床沿上,手足無措地握住她媽的手,默默不語,好半晌才哽咽出聲。

    “媽,都是我不好……”

    想了各種可能,甚至還想到了那個恐怖電話,拳頭越握越緊,到底是誰要她母親的性命?是誰這麽喪盡天良。

    看來隻有等警方破案,才能水落石出了!

    可轉念又想,靠警察破案,機率有多大?但是,她一個女人……

    元素自己在那琢磨了一陣,最後,她還是撥了錢傲的電話,

    雖然之前她罵過他,他也吼過他,但說到底,這一有事兒,她還是第一時間想到了他。

    電話接通,那邊兒男人的聲音明顯充滿了驚喜。

    “妞兒,你找我?”

    “嗯,我在市醫院,我媽……我媽被車撞了。”

    沒有猶豫,元素幹脆的竹筒倒豆子,一股腦兒全說了,不知道為什麽,她就覺得這個男人有辦法,而且直覺告訴她,他一定能幫她。

    錢老二一聽她淒淒婉婉的語調兒,心疼得就不行,柔聲安慰著,說一會兒就過來,並保證一定把人給找出來,繩之以法。

    這時候的錢老二,正在公司加班,加班是假,逃避是真。

    放下電話,他就思索著自己怎的就這麽犯賤呢,真是賤得九頭牛都拉不迴來了,中午的時候才被那女人給氣得迴了公司,悶了一下午,還指天對地,信誓旦旦的告訴自個,這迴怎麽著也得有點老爺們兒的威風,絕不理會她。

    可就這一通電話,人家啥也沒說,自個就好了傷疤忘了痛,屁顛屁顛地上趕著巴結,差點連自個叫啥名兒都忘了,那麽多樂意討好他的小姑娘,他不要,非得把那個軸性的女人寶貝得跟什麽似的。

    心裏怨著惱著,手裏也沒閑著,打了好幾通電話了解情況。

    也不多會兒,情況就反饋了過來。

    有目擊者,看到了車牌兒,撞了人後,車輛就出了城,可很快就被交警給攔下了,肇事司機在他打電話的前一刻剛剛抓到,正在審訊中。

    掛上電話,錢老二交待了被迫和他一起加班的王助理一些例行公事,就下樓開車準備去醫院。

    留下苦逼的王助理黯然神傷的獨立風中,瞻仰他一陣風兒般被吹走的背影!

    ……

    市醫院的病房裏。

    元素一個人呆在她媽媽的病房裏,看著昏迷不醒的陶子君,她心裏那滋味兒真是百般難受,時間一分一秒的走著,這時候,她真心的希望錢傲能快點來。

    她怕,真的很怕。

    想哭,可又哭不出聲,那難受勁兒就憋在胸口,發悶,她想了很多,想到這麽多年,媽媽的不容易,想到自己是這麽的沒本事,以前還常常說要讓媽媽過好日子。

    這車禍對她來說,太意外太突然,衝擊性也太大了,人在這種突然的打擊麵前,最容易產生倦怠感和挫折感,甚至自怨自艾,現在的元素也是一樣。

    各種情緒襲擊了大腦之後,她就無力地癱坐在了椅子,除了愣神,手足無措就什麽也做不了。她甚至覺得自己指定是個克星,凡是她身邊的人,一個個都倒黴……洛叔叔被車撞,仲堯腿壞了,連錢傲這種鐵金剛也能跳樓,現在,輪到她媽被人蓄意謀殺?

    謀殺?

    一想到這個詞兒,她身體就開始發涼,她害怕失去唯一的媽媽,一把抓住陶子君越發消瘦的手,那眼淚兒,差那麽一點就掉了下來。

    咚咚!

    突然病房傳來敲門兒聲,這聲音讓她的恐懼感瞬間被驚喜覆蓋壓製,她想,肯定是錢傲來了,他來了,一切就好辦了!

    三兩步跑過去拉開了門,臉色一變,蒙了!

    門口,勤務兵推著的人是坐在輪椅上的錢仲堯,而不是錢傲,不過也是,如果是那個男人,肯定是直接推門兒就進了,哪會有禮貌的敲門。

    她臉上瞬息萬變的表情,沒有逃過錢仲堯的眼睛,他看到了她眼中濃重的悲慟,當然也沒有錯過她見到自己那一瞬間自然流露的失望。

    他雙手搭在膝蓋上,手裏捧著一個禮品盒,皺著眉,隨即又淡笑:

    “我剛聽說阿姨的事,我來看看她,怎麽,不歡迎我?”

    低下頭咬了咬唇,元素勉強地牽了牽嘴角,弱聲迴應:

    “哪有?請進!”

    雖然和他分了手,但畢竟仲堯是一片好心,她沒理由拒絕,就是心裏有點發慌,要是錢傲來了,這兩廂一撞上,可咋辦?

    心裏千頭萬緒,亂得一團糟。

    可行動上,她還是迅速地將門拉到最開,讓勤務兵推著他往屋裏來,進了屋,錢仲堯將手上的東西遞給元素,滿臉都是關切的表情,輕聲道: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給阿姨補補身子。”

    “這……”

    “老參,最適合阿姨現在的情況用了,我受傷,家裏收了很多禮,我也用不上,這不是借花獻佛麽,拿著。”還沒等元素提出置疑,錢仲堯搶先說道。

    元素猶豫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接了過來。

    如果這時候還搖頭擺手說不要什麽的,那太過矯情,中國人的人情世故就這樣,親戚朋友有點啥事兒,空著手去看望,就會覺得自己失禮,而不接受別人的禮物,那就是擺明看不起。

    所以,她一邊放下東西,一邊禮貌地道謝:

    “謝謝你,仲堯。”

    這話原是禮節,可聽在錢仲堯的耳朵裏,卻是最遙遠的生疏和客套。

    錢仲堯幽深不可及的視線直直地望向元素,在她的臉上停留了幾秒,然後又淡然地搖頭微笑,舉止始終有禮有節。

    “別客氣,我應該的,我受傷的時候,你不也一直照顧我麽?”

    說到照顧,元素心裏就有愧,局促不安的繞著手指,被錢仲堯目光炯炯的眼神兒這麽一盯,她渾身長刺兒一般不對勁,隻得輕聲轉移話題:

    “給你倒杯水吧?”

    不敢直麵他眼中的情愫,元素拿過剛剛洗淨的杯子,想想還是得顧左右而言它,這兩人這麽對著,不說點什麽,好像也不太對勁兒。

    “你腿恢複得挺快的,我記得好像聽誰講過,傷筋動骨一百天,至少得三個月才能坐輪椅呢。”

    嘴裏說著,這邊卻倒好了水,遞到他手上。

    “嗬嗬,是啊,打小鍛煉,身體複原能力強。”接過水杯象征性的喝了一口,錢仲堯有些不自然地牽了牽嘴唇。

    元素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卻輕易的捕捉到了他眉宇間不經意掠過的淡淡愁緒,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她的聲音變得有些歉意:

    “嗯,也是!咱當兵的人,就是不一樣麽。”

    這麽一對話,氣氛就緩和了不少,誰也不能在這種時候,在病床前去提那些讓人不開心的事兒,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元素算著時間,心裏越發不踏實,就怕錢傲過來剛好趕上。

    幸好,沒一會,錢仲堯就要告辭了,臨走的時候,也沒忘記安慰她。

    “素素,你也別擔心,阿姨她老人家福大命大,一定會挺過這關的。”

    “謝謝!”

    除了客氣的說謝,元素實在找不出啥詞兒合情合景,對於這個她傷害過,卻一直包容著她的男人,心裏的愧疚感,從來沒有任何時候消褪過。

    但願,好人,一生平安吧。

    陷在自己情緒裏的元素,沒有發現錢仲堯因為她疏遠的謝詞而蜷縮的右手,那握在一起的拳頭上,捏得泛著一陣陣青白。

    沉默了一下,他最終還是笑了笑,離開了。

    ……

    話說這邊,錢老二一出公司,就緊趕慢趕地往市醫院去。

    快到市醫院的時候,電話來了。

    一接起

    來,越往下聽,他臉上的表情越是沉重,到後來,簡直就是一臉的森冷,等到對方把事情說完,他已經是怒不可遏了。

    真是想不到,這事兒會是他幹的,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傷害那麽一個老人,對他又有什麽好處?

    他實在想不透這一點,不過,出於對他的了解,做任何一件事情,必然有他的目的,難道說,他想再來一遍苦肉計?真他媽的荒唐。

    不過,思忖了片刻之後,他暴怒的臉色又慢慢恢複了常態,接著,就冷聲對著話筒吩咐:

    “明兒一早,把那司機送到碼頭,讓他該死的跑路,至於那輛肇事車……”皺了皺眉,他頓了頓,才說:“先做一下處理,然後……放我家先。”

    到底這不是能放到明麵兒上的事,警方要是查起來,他自個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所在。

    掛掉電話,他俊朗的麵孔直接繃點了冷硬的線條,陰鷙的目光透過擋風玻璃死死盯著前方的道路,如兩把磨礪得無比鋒利的大砍刀。

    真該死!

    這樣的結果,讓他怎麽向他妞兒交待,這輩子,唯一一次,他躊躇了,換以前,他哪裏需要和誰去交待?

    想著想著,他自個兒狠狠咬牙咒罵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話,然後一記重拳狠狠砸在方向盤,一不小心按到了喇叭,汽車嗡嗡的叫了兩聲。

    聽到這車鳴聲,心裏越發煩躁。

    用力踩了一腳油門,車嗖嗖在路上狂飆著,可剛到市醫院的停車場,他就發現了錢仲堯慣常開的那輛軍用悍馬,心裏一緊,急急下車就奔醫院大門兒去。

    ……

    電梯在五樓停下,剛大步走出電梯,他就看到錢仲堯被勤務兵推著,正往電梯這邊兒過來。

    四目相對,錢老二鐵青著臉,而錢仲堯表情平靜,甚至衝他淡然一笑。

    一個糟糕的開始,經過亂七八糟的過程後,曾經設想過很多種兩人真正對恃的情形,該說什麽,該做什麽,可從來就沒有想過,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偶遇,卻不是偶然。

    兩個人,一家人,按輩兒講是叔侄,可按年齡,算得上是兄弟,打小兒,也是像兄弟這般的相處。

    那年那月,那時候都還是半大小夥子,對女人總是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幻想,兩人沒事的時候也常躺在自家院裏的草地上琢磨琢磨。

    “仲子,你喜歡啥樣兒的女人?”

    “……我沒想過,你呢?”

    “盤兒得亮,胸大,腿長……然後麽,我也沒想好……”

    “討來做媳婦兒?”

    “說你傻吧,沒聽過女人如衣服這話兒?這女人就跟手上的槍一樣,玩玩就好,千萬別認真。”

    “……”

    他們都是這個社會的天之嬌子,外邊兒的人稱他們為高幹子弟,仿佛一輩子就隻管享福來的,可別人不知道的是,他們身上還係著家族的榮譽,父輩的尊崇。

    所以,他們幸福,他們享樂,也空虛,也背負著責任。

    也就是那年,都青澀的年齡,老爺子卻準備讓兩人都下部隊服役,在此之前,還要進行一場比賽,輸了的就去最苦的特種兵狼牙大隊喂野狼,贏了的才去條件稍好的偵察兵大隊。

    比賽的內容,是他倆打小就玩的遊戲——猜槍。

    遊戲很簡單,參賽的人蒙上眼睛,就這麽伸手去摸,誰能又快又準的將整整兩長排的各類槍支名稱,型號,產地,口徑,有效射程一一報出,就算贏,反之,則輸。

    作為軍人家庭的孩子,兩人對那狼牙大隊的‘血腥’事跡簡直是耳熟能詳,裏邊的人全是特種兵中的佼佼者,但那種殘酷的非人般訓練……聽說還常常與野獸為伍,而那些教官還全都是沒人性的變態。

    腦子裏不斷閃過那些恐怖的畫麵,錢仲堯心裏真是磣得慌,手心裏全是溢出的冷汗,而錢傲則是一臉的淡然,若無其事的走向槍械架。

    在以往的遊戲中,錢傲總是一摸一個準兒,得瑟得不行,而錢仲堯卻從來沒有贏過他,所以,錢仲堯知道,這次也不例外,他自己輸定了。

    像赴刑場一般的,他也隨後走了過去。

    “美國,巴雷特m82a1半自動狙擊步槍,最大射程:1830m”

    “前蘇聯,ak74自動步槍。”

    “美國,m16突擊步槍,口徑5。56x45mm,有效射程:有400m。”

    “中國,js05式12。7mm狙擊步槍。”

    “……”

    沒想到,一向屢戰屢勝的錢傲,這次要不就是猜不準射程,要不就是猜錯口徑,所以,最終比賽的結果,從來沒輸過的錢傲反而輸了。

    呆愣了半晌之後,長籲了一口氣的錢仲堯也就明白了,他當然不是傻蛋,他知道,這是二叔讓著他,心裏

    狠狠地感動了一迴。

    “二叔,謝……”

    錢傲忙不迭的阻止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滿不在乎地嗤笑:“臭小子,別他媽娘們兒樣,放心好了,你二叔我皮糙肉厚的,啥玩意兒魔鬼教官,說不定還得挨老子揍!”

    拿過毛巾擦了擦手,兩人相視而笑。

    而始終摸著下巴默不作聲的錢司令員對比賽的結果似乎也頗為滿意。

    ……

    後來的後來,錢仲堯才知道,這不過是老爺子早就能夠預見的結果,不管是對兒子,還是對孫子,他都了如指掌。

    而這場看上去很認真的比賽,其實真心痛愛的還是兒子,不是孫子。

    因為,他從此就死紮在了軍旅生涯,為了家族在軍界的未來拚命,而他的二叔,卻能夠光榮轉業,瀟灑地繼承他母親的家族企業,風流倜儻的遊戲人間。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迴憶慢慢淡了,迴到現實,兩叔侄慢慢地就走近了,思緒嘎然而止,氣氛壓抑,沉默了半晌,錢仲堯無奈地推了推輪椅,低聲說:

    “二叔,你來晚了。”

    錢傲挑了挑眉頭,想到剛才那通電話,見他還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就有些來氣,可好歹也沒有發作,而是攥緊了拳頭,銳利的眼神直直的瞪了他一眼。

    “仲子,這次,你玩過份了,你到底想怎樣?”

    瞥了他一眼,錢仲堯倒也不搓火,勾起唇角笑了笑,就讓勤務兵將輪椅往前推了推,在與錢傲擦身而過時,他突然淡定地開口反駁:

    “二叔,你更過份!”

    錢仲堯或許能淡定,可錢老二卻不能淡定,想到那女人驚慌失措的言語,連帶著他自個兒跟著心慌,腦門兒的青筋突突跳著,對仲堯這次的所作所為恨得牙根兒癢癢,不由得提高了嗓門——

    “你站住!”

    輪椅停了下來,錢傲一揮手,那勤務兵就識趣兒的站遠了些,兩叔侄僵持著,過了半晌,都奇異般地沉默著。

    拳頭捏了又放,放了又捏,錢傲欣長的身體,突然有些頹然,耳廓也有些發紅,擼了擼頭發,隨後他萬分別扭地輕聲道:

    “你早就知道了?”

    “是的,二叔,你大概忘了,拜你所賜,我是一名偵察兵。”說這話的時候,錢仲堯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隻是有些恨意的目光緊緊鎖在錢傲的臉上。

    這話錢傲聽著有些刺耳,原本的好心,到如今全成了惡意。

    打量著這個大侄子,他花了極大的耐性,才壓製住心裏的火氣,世界上最滑稽的事兒,也莫過於此了,他本想好好和他說,可語氣卻沒法兒變得和善。

    “有脾氣就盡管衝著我來,你可以選擇更高的樓層,我絕不二話,皺一下眉頭就不是個爺們兒。”

    說完,頓了一頓,他的目光又冷硬起來,在接觸到錢仲堯淡然的笑臉時,怒氣更甚:“但是,你記住了,千萬別動她,要不然……咱叔侄的情份就沒了。”

    低下頭輕笑了一聲,錢仲堯的手漸漸握緊,原來,他早就知道那天二樓的事,是自己設計的,那為什麽不直接告訴老爺子呢?

    於是,他沒有反駁,而是抬頭直盯著錢傲,眼神兒有點飄,帶著濃重的不屑,聲音裏卻是慣常的雲淡風輕。

    “二叔,在你把她弄到你床上的時候,咱叔侄的情份,就已經沒了。”

    錢傲動了動嘴唇,終究是沒有出聲,這事兒,不管怎麽解釋,都難以自圓其說,不過,要是他和元素上床那會兒,知道她是自個侄子的女朋友,他決計不會上,可食髓知味,有了那層關係,讓他怎麽撂得開手?

    而且,讓他眼睜睜看著和自個上過床的女人,做侄媳婦兒,他確實做不到,更何況,那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那是他特別稀罕的女人。

    這時候,身邊有人經過,而兩個男人再次陷入了寂靜,漫長的寂靜。

    兩人自始自終僵持著,麵上各有各的表情,心思各有各的不同。

    錢老二知道,他在等自己開口,心裏越發煩悶,顧不上這裏是醫院,也管不到禁止吸煙這說法兒了,他需要香煙來讓自己保持清醒,以免失去理智。

    深吸了一口,他眼睛眯了眯,看向他耷拉著的腿,有些難堪地甩了甩頭,緊鎖著眉頭啞聲道:

    “仲子,這件事既然發生了,我也不逃避責任。二叔確實沒辦好,但是,這不關她的事,所有的火氣,你都衝我來,成不?”

    他這句明顯維護元素的話,讓錢仲堯更是惱怒,什麽時候開始,他和她成了一國,而他自己反倒成了外人?

    冷哼了一聲,他太了解這個二叔,雖然他花心玩女人,可他更加的心高氣傲,傲慢狂妄,絕不可能對女人霸王硬上弓,要不是元素自願,他又怎麽可能得手?

    就算不是自願,也是她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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