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得化不開的血霧包圍了懷紫,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念橙渾身是血,蒼白的手穿過血霧狠狠地抓住了她。懷紫用盡全力甩開了念橙的手,一迴頭,血霧中忽然盛開了一朵玫瑰,慢慢打開的花瓣滴出了血珠。

    “啊”懷紫猛然從床上坐起來,一聲尖叫把齊皓宣驚醒。

    “紫兒,紫兒,你醒醒,你怎麽出了這麽多汗?”齊皓宣把懷紫抱到懷裏,下巴抵住懷紫的臉,輕輕拍打她的肩。

    “齊郎,姐姐,我夢到姐姐了,她全身是血,好害怕。”懷紫喘息著泣不成聲。

    “做夢而已,夢都是反的,睡吧,我在你身邊看著你,別怕。”說著,扶懷紫躺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裏,輕輕握著。

    周二夫人一早聽說崔家的人來報喪,嚇得臉色大變。她之前設想了念橙發現她偷梁換柱的多種結果,就沒想到念橙會以死相抗。她不敢再隱瞞下去了,三步並做兩步,跑到佛堂,跪到佛堂門口,大哭起來。

    “姐姐,嗚嗚……”她一邊哭一邊狠狠地捶自己的頭。

    周大夫人從佛堂出來,看見崔家派來報喪的人,滿臉悲色,跪在二夫人身後。她沒站穩,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老淚縱橫。

    周夫人平靜了一會兒問:“是姑爺去了嗎?紫兒她怎麽樣?”

    “少爺去了,少夫人也去了!”崔家的人跪著向前一步說:“少夫人陪少爺一起去了,老夫人讓族裏給少夫人立貞潔牌坊……”

    “紫兒……”大夫人聽到這些,身子晃了晃,掙紮著沒起來又倒了下去。

    “表姐,我對不起你,”周二夫人跪在大夫人麵前,抱著大夫人的肩,說:“姐姐,不是紫兒,是……是橙兒,橙兒……是我,是我做的,你打我吧!”

    周大夫人看著二夫人哭急的樣子,明白是怎麽迴事了,她一下子昏死過去。

    候爵府的院子很大,裏外有迴廊相連,齊皓宣在外院吩咐管家,讓他傳話下去:“告訴府裏的人,崔家的事情不要讓夫人知道。”

    “齊郎,今天有心事?”懷紫走過來,拉著齊皓宣的手問。

    “沒有,紫兒,我有事和你商量,”齊皓宣握住懷紫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說:“紫兒,明日按祖例是你迴門的日子,你就別迴去了。過幾天我要去北郊大營監訓,這幾天你在家多陪陪我好嗎?”

    “應該迴去看看娘,也不知道姐姐怎麽樣了?我很擔心。”

    “你放心吧!我和母親說過了,讓管家去周府說一聲,有什麽事,我來處理。”

    齊皓宣把懷紫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感覺到她的存在。可周家玫園裏那張嬌豔的臉,此時已經裝進了棺槨,就要埋進黃土,今生再也不複謀麵了。

    深愛的人陪在身邊,固然歡喜,可那就此逝去的生命呢?他心裏深深哀歎,強烈的自責一次次擊在他的心上,讓他心痛難以平靜。他總是在想,如果有來世,上天讓他再遇那張嬌美的臉,他會用自己的一切去贖罪,為愛他的和他愛的人。

    “紫兒,有一天我死了,你的親人死了,你會怎麽樣?”

    “齊郎,怎麽說這些?你不會死,也不能死,你答應要陪我一起終老山林的。等到我們頭發白了的時候,還在一起相互攙扶著,慢慢散步,看夕陽落下去。”

    昨夜風雨過後,今日豔陽高照,可懷紫此時的心,卻是說不出的沉重。

    懷紫靠在齊皓宣懷裏,幽幽地說:“齊郎,如果我們倆個誰先死了,一定要在奈何橋邊等著,不管等上多少年,也不能一個人先過去。”

    齊皓宣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了,熱淚滾落下來,為了死去的和活著的人。

    “好,紫兒,我答應你,如果我死了,一定會等到你。”

    懷紫哽咽出聲,這些天,她有著更深的悲哀,她想把自己的心哭出來。

    齊皓宣蹭去懷紫臉上的淚水,輕聲說:“過了這幾天,我就皇上說請辭,我們到城外的山角下,蓋幾間草屋,種滿菊花,栽上青翠的竹子,在那過一輩子。”

    齊皓宣把懷紫擁到懷裏,緊緊地不願意放開。

    懷紫在外院迴廊裏看書,齊皓平過來打招唿:“弟妹,二弟今天就要從北營迴來了吧?他這一走就是十幾天,也舍得下。”

    “是的,大伯,齊郎一會就迴來了。”懷紫低頭笑了笑,臉上滿是期待。

    “他迴來,你們趕緊去周家看看,他去監訓,你也沒迴門,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親戚朋友都去問過了,你們不迴去,族裏人怎麽想呀?”

    “大伯,我家出什麽事了?”懷紫的心“咯噔”一下,提到的嗓子眼。

    “你怎麽問我呀?你不知道?你妹妹,周二小姐嫁到崔家當晚,新郎病逝,她就碰牆自盡,徇情了,真是烈女子,崔家要給她立現潔牌坊……”

    “咕咚”一聲,打斷了齊皓平的話,懷紫昏倒在地。

    “紫兒,你一定堅強,不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錯,真的不是你的錯。”齊皓宣坐在床邊拉著懷紫的手輕聲安慰。

    “是我害了姐姐,是我錯了,是我自私。”

    懷紫躺在床上幾天了,她眼神直直地看著屋頂,喃喃出語,不住自責。

    “紫兒,你快點好起來,你快點好起來,不是你的錯。”

    “齊郎,紫兒是個壞女人,對嗎?是我害死了姐姐。”

    “不是,紫兒,那次竹園相遇,我就心有所司,我們是相愛的!對不對?”

    懷紫看著齊皓宣的眼睛,這雙眼睛又一次流下了熱淚。是的,那次邂逅,他們已經情定今生。念橙死了,可這到底是誰錯了呢?

    齊皓宣扶著懷紫的雙肩說:“紫兒,你很善良,你那麽做全是為了我,我們誰也沒錯,要說錯,就隻能說天錯了,紫兒,你明白嗎?是天錯了,你比我勇敢。”

    “齊郎……你是紫兒永遠的依偎對嗎?”懷紫把頭埋在齊皓宣懷裏。

    齊皓宣把頭埋在懷紫的身上,輕聲說:“紫兒,我是你的依偎,今生是,來生也是,你也是我心裏的依靠,你知道嗎?北疆戰爭又起,我又要出征了。你這樣,我實在放心不下,你要好好的,我的紫兒,我們都沒錯,你不要總是自責。”

    “齊郎,我會好起來的,你放心去吧!別忘記我們的約定。”

    齊皓宣又要離家出征了,懷紫知道,這個男人是善良的,他不想有殺戮。懷紫也不想讓他心裏有更多的惦念,她強迫自己好起來。

    懷紫撫摸著齊皓宣的頭發,柔聲說:“齊郎,我給你梳梳頭吧,梳得順順的,讓我的齊郎平安順利,凱旋歸來。”

    懷紫輕輕梳著齊皓宣的關發,滿含柔情的眼睛看著他的每一根頭發。

    “紫兒,你的手真巧,真柔,梳的真好。”齊皓宣吻著懷紫的手說:“不管發生什麽事,紫兒,你一定堅強的好好的活著,為了我。”

    齊皓宣帶兵出征了,懷紫天天寫信,靜靜地盼著。

    “齊郎,你離家一個月了,我很好,我懷了你的骨肉,我想給他取名叫征兒,讓他記著他的父親在外征戰,我天天再盼,盼著你凱旋歸來。”

    “齊郎,你離家兩個月了,我天天給你寫信,一封也沒捎給你,我怕你分心。紫兒很好,征兒也很好,你放心吧!盼你迴來。”

    “齊郎,幾個月也沒有你的消息,我很擔心,我知道你也牽掛我,也惦記征兒。我可以摸到征兒的心跳了,他肯定也想你了,愛妻愛子都苦盼著你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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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更新兩章,明天不更了,周一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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