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寧覺得這一家子就真沒幾個好人,至少現在看來是沒好人,除了那個白老頭還說了一句人話,其它人分明就是看戲。那一老一少兩個惡婆子,更加讓人討厭。秋寧一向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生存法則,然她們都這麽無恥,居然想賣掉自己換銀子,那麽自己也不必客氣。古人可以不講理,說自己克死他兒子。那麽自己就隻能用古人的法子收拾這一家子了,送上門來的借口,不用白不用。“這位大姨娘口口聲聲說我克死你兒子,請問,你在成婚之前,可有為我與你兒子合過八字。可有問過我的生辰八字,可有問過我的出身,可有問過我任何事情。你隻是想胡亂尋個姑娘給你兒子衝喜,隻要不花錢,不管她的命理如何皆可。你根本不在意娶迴來的對你兒子有利還是有害,你隻要不花銀子的。


    我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乞丐,可是我也是爹生父母養大的,隻是安道中落,才不得不以乞討為生。可是皇上也沒規定,乞丐就可以隨意嫁娶,可以任由你們買賣吧!大娘救我不假,可是大娘卻沒權利在不經我允許的前提下,硬讓我跟你重病的兒子成親。而且還是一無媒,二無聘,三主婚之人。這算是成親嗎?這放在哪兒都是無效的,所以我並沒有克死你家兒子。”


    秋寧說完,又朝木板上那具冰冷的屍體看去,然後恭敬的鞠躬。嘴裏默默念著,“這位大哥,我與你無怨無仇,害你之人並非我。隻是慈母之心,用錯了地方罷了。請大哥放寬心,早登極樂,萬萬不可被俗事所擾。”秋寧不知道如何用古人的說法表達自己的感情,也隻能隨便說了。秋寧相信古人更信鬼神之說,對死人說話才更有效。


    院子裏的白老太,老大夫婦們,皆是一臉深思的樣子,白老太可不是後悔,而是在盤算。這小乞丐說的合情合理,自己確實沒有合過八字,就這麽辦了他和小兒子的親事,難怪小兒子這麽去了。可是白老太不肯承認,是自己的貪小便宜,讓兒子與不合八字的女人成親,這才一命歸西。


    白老頭卻是越想越明白,還真這個理,這八字都不合,就往小兒子屋裏娶,這不是要兒子死嗎?神婆都說了要衝喜,自然是要八字相合的,早就聽人說過,八字不合成親必有一死。這麽看來哪是這小乞丐的錯,分明自家老太婆貪便宜,不想花銀子,這才讓小兒子白白的死了。白老頭看著躺著木板上,已經冰冷無生氣的小兒子,想到小兒子多年一直躺在床上,就算成天咳嗽,要銀子養著,可是至少活著。可是如今,如今隻是一具冰冷的屍骨。


    白老頭空然拿水煙袋子,狠狠的敲在白老太頭上,嘴裏難得硬氣的罵著:“你個死老太婆,叫你貪便宜,隨隨便便就給兒子成親,如今害死兒了,你可安心了。”


    白老太從未讓白老頭打過,如今突然挨打氣的不行,立馬反撲上去打白老頭。兩個老頭老太就這麽滾在一起,院子裏的地上沒有鋪小石,全是泥巴。兩人滾在一起,一身的灰塵,本來發黑的臉,也越來越黑。滾到最後就隻剩下兩個眼珠子是白的了,秋寧苦笑,不過想想也沒什麽好同情的。誰讓白老太想賣自己的,這老太婆絕對不是什麽好人,也該讓人好好管教管教了。


    白二妞看著爹娘打架,一時還有些失神,等反應過來,立馬就上前勸架了。白二妞也不知道,好好的這小乞丐怎麽就把事情全推到娘身上了。不過聽著卻合情合理,連白二妞也深有同感。可不是娘的錯,如果娘好好尋神婆合了八字,再問清楚人家願不願意嫁,也許就沒這麽多事非了。可是現在說什麽也沒用了,娘也不該拿一個乞丐撒氣,為難一個小乞丐呀!


    白二妞上前拉開兩人後,老大家的夫婦才上前去,老大媳婦倒是真想看看熱鬧。這個厲害的婆婆把持著家計,銀子又全花在死了的小叔身上了,自個嫁進門這麽多年,真沒存下多少私房錢,眼瞧著兩個孩子大了,也該到用銀子的時候了。若一直由老太婆把持著,如何給閨女存嫁妝,老大媳婦可不希望閨女同自己一樣,因為沒有嫁妝,不得不嫁到像白家這樣的人家,受一個惡婆婆的閑氣。


    所以看到白老太挨打,老大媳婦心裏歡著呢?平時老太婆常挑唆自家男人打自己,這次好不容易公公硬氣一次,打了婆婆就該好好看戲。可是看到小姑上前勸架了,老大媳婦也不好幹站著。不然等婆婆迴過神來,到時候指不定如何收拾自己呢?這個老太婆除了她兩個兒子,誰都不當迴事,連小姑都算計上了,更何況兒媳婦呢?


    老大媳婦還真佩服那小乞丐,一下子把公公的怒氣挑起來了,能看到婆婆挨打,簡直比吃上肉還讓老大媳婦高興。老大媳婦可是做夢都盼著小叔和婆婆死了,這樣自己在白家就算出頭了,也能當家作主了。


    等幾人把老頭老太拉開了,老太婆臉上的表情,真是猙獰萬分,就差撲上去喝白老頭的血了。白老太靠在白二妞身上,衝著大兒子罵:“你個白眼狼,沒良心的。沒見你爹打娘,你咋就不幫你娘呢?這樣沒用的老頭子,留著也沒用。”


    白老頭見白老太不認錯,還繼續挑唆兒子打自己,這下更惱了。直接放狠話了,“你個蠢婦,你若繼續撒潑,我可就請村長寫休書了,省得你成日不把我這一家之主放在眼裏。你看看你幹的好事,兒子讓你隨便找迴來的人氣死了。閨女的親事你也算計,非要把閨女嫁到城裏去,現在整個王家村就沒人敢上咱們家說親,難不成你想閨女做一輩子老姑娘,好好的一個家瞧瞧讓你折騰成什麽樣了。”


    白老爹真是忍夠了,一直想著老太婆跟自己一輩子也不容易,沒想到越到老了,這老太婆越不把自己放眼裏,越不講理了。前兩日在村口遇到張老頭,本想上前說幾句,哪知人家直接丟給自己一個白眼,然後甩臉走人了。白老爹就算想當聾子,也聽到村裏人說自家閨女的壞話了,越聽白老爹心裏越氣,一肚子的火忍到現在,就這麽發作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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