勳桓沒有兄弟姐妹,在家裏是獨子,勳桓的父親是加勒比拍賣行的資深董事。老頭本身就是考古專業的,早期發了很多關於古焉耆文化的論文,對東涼文化(現東湖),三吳文化(古西涼,現逢餘)和燕雲文化(現京都)都頗有研究。其中一篇《青塚出土文物與三吳文化考》名揚海外,奠定了老頭在焉耆考古界泰鬥的地位。


    除此之外,老頭還天生一雙慧眼,凡是從他手裏過的器件,一眼就能辨出真偽,而且能將器件的品相,年代,用途,文物價值說的一清二楚。因為這個本事,加勒比拍賣行早些年就將老爺子請進了集團,做了資深董事。老頭也為拍賣行斷過不少器物,火眼金睛讓不少假古董商恨之入骨。


    可是,打雁的也有被雁啄的時候:這次加勒比冬拍,有幾件價值連城的器物,讓幾個拍賣行的高級古董專家產生了分歧。拍賣行高層請了勳桓父親出馬,老頭那天身體不大好,但還是堅持著去了。器物是真的,而且都是東吳禦用的上品!老頭的話一錘定音,寶貝便被放進了拍賣行的金庫,隻等著冬拍做壓軸戲了,可誰想到,前兩天卻出了大事。


    因為有政府官員視察,加勒比高層陪著去金庫參觀時也叫了勳桓的父親,一是長麵子,另一個也是讓老頭給介紹一下寶貝的淵源。可老頭在介紹到那幾件器物時,突然叫了聲說:“這個不對!”竟說這幾件器物是假貨,不是他那天看見的東西。這一下,加勒比的人全都傻眼了,送走了很不高興的官員,大家圍著老頭問了半天,老頭就是堅持說這幾件東西是高仿,絕對不是那天他看見的。拍賣行又特意從其他地方請了專家,鑒定結果是。。。確實是高仿!


    金庫是加勒比重中之重,層層設防。金庫的鑰匙也隻有兩個高管手裏才有,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偷梁換柱那是一百個不可能。拍賣行試著報了案,可警察來了勘察了一圈,金庫根本沒有被盜過的痕跡。結果還被一個姓吳的探長罵了一頓,說是瞎耽誤他的功夫。


    加勒比高層為此很是頭疼,大家都認為是老頭鑒定那天身體不好看走了眼,可是老頭卻說死也不承認。一氣之下,竟然病倒了!勳桓母親本來身體就不好長期臥床,老頭一倒全家跟天塌了似的。講到這兒,勳桓歎了口氣說:“唉,你說老頭子也是,就那東西,一般人誰能看出來?就算是假的又能怎樣?賣了不就完了。”說著又喝了口老酒,跟那兒自己愁自己的。


    “也可能真象老頭說的那樣呢。”之嵐安慰著“那兩個高管以前有沒有和你們家老頭有過過節?”


    “有倒是有一個,叫張珍”勳桓說到:“他以前因為一筆拍賣和老頭有過梁子。他從外麵收的一個淨瓶,本來都已經拍賣出去了。可在現場交割的時候,被老頭子撞見了,硬說是高仿。結果,那東西象是被老頭咒過了似的,再經鑒定,果然是假貨。張珍本來是執行副總的,結果因為這個事,被拍賣行貶到安檢部做了總監”,說到這兒勳桓歎了口氣:“可關鍵是那金庫向來24小時監控,而且鑰匙也是兩把,安檢總監一把,保安處一把,隻有兩把鑰匙一起才能打的開金庫大門。就算那小子想給老爺子使壞,也沒那能耐啊。”。一邊說著,勳桓又是一杯花雕下肚,唉聲歎氣不已。


    “都是什麽東西啊?”之嵐也不知道怎麽安慰,索性隨便聊閑話。


    “老頭說,是幾件東吳皇宮裏的青花瓷。大小,尺寸,形狀,質地都看不出什麽毛病。老頭就說是那個落款有問題。具體什麽問題我也說不清。”


    “那麽明顯的問題,怎麽能分辨不出?”之嵐開始覺得奇怪了。


    “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要不怎麽叫高仿?可內行裏的高手仔細比對還是能看得出來的。象老頭這樣的。。。也是啊,這東西老頭就算再怎麽身體不適也不至於在這上麵看走了眼啊。”勳桓說著說著也覺得奇怪起來。


    “老頭什麽時候做的鑒定?出事是哪天?”之嵐問道。


    “鑒定應該有日子了,怎麽的也有個把月了。出事是上星期的事。”勳桓說到:“難道這裏真的有鬼?”


    之嵐沒理他,因為之嵐已經進入了“輪迴模式”!


    加勒比拍賣行的大樓裏離逢餘酒店不遠,之嵐特意選擇了坐電梯上到了21層。以前之嵐和勳桓來這兒。是跟勳桓父親要錢,那是倆人現在開的茶葉批發公司的本錢。當時老頭是很不高興,可經不起寶貝兒子的死磨硬泡,也在集團丟不起那人,最終還是同意了。


    之嵐現在很享受這種在輪迴世界中做個小神仙的感覺,不但可以送花,可以睡覺,還可以玩點特意功能什麽的。比如,之嵐想讓人看見,就能讓人看見;想在哪出現,就能在哪出現;想從哪拿個東西,就從哪拿個東西。


    其實,這個是很簡單的事,無非是時間和空間的控製而已。試著想想,讓世界停止在一刻,而你可以隨便溜達,那各種神通也就不在話下了。據說,e國還根據這個拍過一些小黃片什麽的。之嵐曾經也想試試,可是剛動念頭,一想到如煙,立刻給了自己一個嘴巴。當時,正和李半仙聊天,這舉動給半仙嚇了一跳。之嵐好是尷尬的用理由搪塞過去了,之後還在想。。。秋天蚊子是挺多的,老頭應該不會懷疑吧?


    之嵐敲了門,便開始等。對待勳桓的父親,之嵐可不敢用別的手段,即使是在輪迴世界裏。如果以後勳桓知道之嵐曾經對自己老爸有過什麽不敬,之嵐認為自己會死的很慘。


    還好,門很快開了,勳桓的老爸站在門內。看見是之嵐,老頭一臉的厭惡加小小的驚訝:“你。。。有事?”


    之嵐知道這是上次要錢留下的印象,在老頭眼裏,之嵐就是勳桓的狐朋狗友,沒什麽好事!


    “伯父,您好。我還真有點事想請您幫幫忙。。。”說著,之嵐從身後拿出一個事物,外麵用個黑塑料袋包著:“我一個朋友家裏出了事,想賣個家傳的東西。我來是想讓您看看這東西值錢不。”


    “這是什麽?”老頭很是不屑。老頭見多識廣什麽沒見過,用黑塑料袋包著的東西,能有什麽看的?


    當然,在老頭眼裏的“東西”,那都不是一般的東西。


    見著老頭頗為不屑,之嵐自己也打起鼓來,雖然他手裏的東西是自己剛才玩時間靜止,從e國國家博物館裏拿出來的,但到底值不值錢還真不知道。心裏想:“要不是怕你見多識廣,我把e國博物館的鎮館之寶給你拿來啊。哪至於找了這麽不起眼的物件呢”。


    “無所謂了,大不了一會我再換一件牛叉的,嚇不死你個糟老頭!”,這樣想著之嵐打開了黑塑料袋,跟老頭說:“嗯,是一個碧玉吊墜。”


    黑塑料袋裏一片盈盈碧色映入了眼簾。見到這一灣青翠,老頭臉色變的慘白!


    “進來聊。。。”老頭說到。


    “放在桌上。”,之嵐進了屋,老頭急匆匆的說。


    之嵐依言而行,之後就發現好像沒自己什麽事了。老頭帶上花鏡,又穿上了一個特製的手套,拿出了一個放大鏡就著下午的陽光下開始仔細端詳起這塊玉墜來。


    許久之後,老頭抬起頭來看著之嵐問道:“你知道這玉墜是什麽來曆嗎?”


    之嵐心裏打鼓,從e國博物館偷出來的小東西,竟然讓老頭認出來了?


    “啊,是我一個朋友家傳的寶物。”之嵐開始編。


    “家傳?你朋友可姓吳?”老頭問道。


    “嗯?。。。不是啊。”之嵐怕掉坑裏。


    “那。。。可姓瑤?!”老頭眼睛都亮了。


    “啊,也不是。”之嵐覺得說假話很辛苦:“那個。。。,據說是我朋友的祖輩在戰亂時得到的。”


    “哦。。。”老頭點頭開始沉思,很長一段後方又抬起頭問道:“你可知道,這個玉墜在e國國家博物館裏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嗎?!”


    “啊?不會吧?!”之嵐徹底懵了,這都能看出來!


    “絕對一模一樣。”老頭接著到,看著之嵐有點慌神,不禁笑到“當然,我不會認為你是從e國博物館偷的,你也沒那本事。”


    “就是啊。”之嵐說到,暗暗擦了把汗。


    老頭笑笑“之所以我說一模一樣,是因為這吊墜本來就是一對!”


    “哦~~~”,之嵐哦著,心裏卻想:幸好是一對。


    老頭說:“之嵐,你朋友真想賣這個吊墜?”


    “嗯,您看這東西值錢嗎?”之嵐假意到。


    “價值連城!你可以迴去告訴你的朋友,這東西加勒比接手了,將作為今年冬拍的壓軸寶物進行拍賣。放心,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你朋友吃虧的。”


    “哎呦,那就太好了。”之嵐高興的跟真的似的。


    “之嵐,我還有個不情之請。”老頭殷勤的說到:“可否能將這吊墜借我端詳幾天?”


    “這個。。。”之嵐開始賣關子。


    “唉,實話跟你說。這個吊墜材質品相本身並無太大妙處。這妙處是在於它與那e國博物館裏那個吊墜牽涉著一段考古界的公案。”


    “啊,是嗎?”之嵐也被驚到了,沒想到自己隨便拿的這塊玉墜竟然這麽有來頭。


    “這可如何是好?。。。”老頭明顯是想將吊墜留下仔細端詳,卻也知道這麽貴重的東西根本就不能離眼的。


    “有了!”老頭轉了不知道多少圈終於停了下來“你朋友既然要賣。那索性我就讓加勒比將它入案收庫,這樣有了相關文書,你朋友也會安心。我也能和這寶貝多待幾天。”


    “那敢情好啊。”,之嵐覺得開始有譜了。


    接下來,兩人跑上跑下開始找人,後來是兩人坐貴賓室裏看著別人跑上跑下辦各種手續。


    直到手續辦全,老頭拿著文件要讓之嵐簽字,之嵐卻笑笑到:“伯父,這字呢,我是可以簽。但我要看著這玉墜被放進加勒比金庫才可以簽。”


    “這個不方便。”沒等旁邊老頭說話,幫著辦手續的人先說話了,看著還是個不小的主管。


    “為什麽?”之嵐問。


    “因為相關文件已經明確:加勒比將對此文物做完全擔保,直到拍賣出去前,出現任何問題都會由加勒比來負責。”


    “那這字我不簽了。”之嵐說到,轉身又低聲對勳桓的父親說到“伯父,其實我隻是想見識見識加勒比金庫裏是什麽樣。”


    聽到之嵐說不簽了,老頭早就急了。二話不說拿出電話就開始給人打電話,說了幾句老頭竟然大聲說到“你要不同意,我這董事就不做了!”。


    挺好使,不一會兒,老頭就把電話遞給那個主管:“你接電話!”


    二十分鍾後,之嵐和勳桓的父親站在了加勒比金庫門前。


    “開門。這是手續”,老頭將一張紙遞給看門的保安。


    “司董事,您能稍等一下嗎?張總監現在不在。我這一把鑰匙打不開啊。”保安隊長很為難的說。


    “他去哪了?!”老頭問道。


    “張總出去用餐還沒迴來。我這就給他去電話。。。”,看來老頭平時很牛叉,保安處很是緊張。


    正說著,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看見勳桓父親先是一愣,然後立刻一臉笑容的迎了過來:“司老,您怎麽來了?”


    “張珍,你看看這都幾點了?怎麽滿哪找不到你。”老頭很不給麵子。


    “哎呦,不好意思。剛才和一個朋友一起喝茶,時間有點過了。”,叫張珍的中年人邊聽著保安跟他低聲匯報的情況,一邊說到“您老是請客人參觀金庫吧。來。。”


    張珍和保安隊長各取了一把鑰匙,又輸了密碼。金庫大門終於在之嵐和勳桓父親麵前打開了。。。


    由勳桓父親陪著逛金庫,確實是種享受。老頭不但能將寶物的價值所在介紹的清清楚楚,還能將他的來曆和背後的故事都說的引人入勝。邊走邊說,兩人終於來到了幾件東吳青花瓷前。


    “這幾件是東吳青花瓷,前一個月剛收進庫的,也是價值不菲。說真話,如果沒有你這件吊墜,這幾件就會是今年東拍的壓軸了。”老頭邊說邊開始講解起這幾件青花瓷來。


    “伯父,這幾件東西是假的吧?!”之嵐突然說到。


    “胡說!”老頭被說的一愣。


    “您看看這落款對嗎?”之嵐直接問道。


    “當然對!”老頭十分確認的道:“東吳在三吳統以前,官窯做的上品青花瓷留款都有一個特點。。。”


    之嵐沒有去聽老頭的淵博講解,而是睜開了眼睛。


    在菟裘居中,睜開眼的之嵐對勳桓說“東西被人調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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