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家的家務大部分都是餘秋在做,家裏隻有兩個人,母親身體不好,餘秋不敢讓母親勞累,一般情況下,早上他會早起做好早飯,服侍母親吃過之後,叮囑母親在家千萬小心,若是他不迴來,母親的午飯就是熱一熱早上的冷飯,他在外買一個一文錢的餅子充饑就可以了。

    翌日,餘秋按照以往一樣,做好早飯,與母親一起吃過早飯,把家裏收拾得幹幹淨淨,叮囑母親在家好好歇著,別做勞累的事情。

    他走出家門後,慣性來到隔壁韓爺爺家裏,敲了敲門,韓爺爺開了門,嘴裏還叼著旱煙。

    “小秋兒要出門了嗎?別擔心家裏,我們幾十年的鄰居,會幫助看著你娘的。”

    餘秋拱手道謝,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韓爺爺,我有件事情拿不定主意,想問問您老人家的意見。”

    老人家大手一揮,“什麽事,直說就是。韓爺爺雖然沒讀過多少書,不過也是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還是能給你提點建議的。”

    餘秋老老實實說了前因後果,說起來餘秋之父去世時,餘秋還是十來歲的小孩,家裏的頂梁柱不在了,母子倆差點被擊垮,還是韓爺爺從頭到尾幫助他,更是在外麵受了委屈時,給他講大道理。雖說惡語傷人六月寒,彼時年輕,受不得委屈,還是韓爺爺安慰他,更是教導他,別人的閑言碎語雖然可氣,但是人生在世誰不受點委屈,犯不著生氣,努力過好自己的生活,活得比誰都好……

    老人家恨鐵不成鋼地道:“答應啊,怎麽不答應?你這小子是沒自信還是咋的?榮國府那麽大的家業,當家人豈會是沒有腦子的人?你若是教不好小公子,他自然會辭退你,你擔心什麽?你若是擔心當不好這個先生,就努力多學習更多的知識,盡你最大的努力教小公子就是。”

    餘秋有些赧然,不過聽了韓爺爺這話,本就傾向於答應的念頭更清晰了,拱手朝老人家一禮,“多謝韓爺爺開導,餘秋知道了。”

    餘秋雖然已經過了及冠之年,但是父親去世,又沒有正經的先生、老師,是以餘秋還沒有字。

    餘秋向老人家告辭,然後慢慢地往榮國府那方走去,他心裏現在傾向於九分答應,但是最後的一分不確定他還需要想清楚。

    說起來餘秋算是一個悲觀主義者,做事總是喜歡先想好失敗,想好自己能承受的最大限度的失敗後果,那麽事情最後無論出現什麽樣的結果,他都能接受。

    榮府,賈赦和賈政並不在家,

    兄弟倆這陣子忙著清查家業,那是上躥下跳,而且還必須得低調。本來有那麽多下人可用,偏偏母親要讓他們自己來,兄弟倆從最開始的手忙腳亂,現在已經找到規律了,不會再像之前那麽慌亂了。

    這會兄弟倆正在京郊西麵的一處莊子上巡視,府裏的事情一團亂,莊子上也不遑多讓,特麽的莊子上的管事竟然擅自加大佃戶的租銀,明明府上收佃戶的是三成,管事愣生生地收了四成,有些更過分,五成六成都有。

    其實這些事情,主子一句話就可以解決,不管是有證據還是沒證據。隻是紅葉要拿榮府的這些一團亂調/教兒子,自然不許事情這麽簡單就解決了,越是花費了時間的,不論是人還是物,越會被人銘記於心。而且人都有共性,特麽的我心甘情願給出來的是一迴事,背著我貪汙又是另外一迴事,不僅丟了錢財,還被敗壞了名聲,傻子才會不追究。

    賈政從未想過會遇到如此顛倒黑白又囂張的刁奴,這處莊子的管事愣是不承認自己擅自向佃戶增加租金,還一個勁地說是府上的主意,兄弟倆拿下了他,他還狡猾大喊:“我是老太太親自任選的管事,就算你是大老爺二老爺,也沒有不聽老太太的吩咐的,否則就是不孝子。”

    賈赦頓時暴躁,跳起一腳就踢在管事身上,“老周,捆起來,帶迴去好好關起來。特麽的不要臉的家夥!”又看向圍繞過來的,越來越多的佃戶,賈赦平穩住唿吸,“諸位請聽我一言,我是榮國府大老爺賈赦,這是二弟賈政。”

    “我明確告知大家,府上每年收大家的租金都是三成,每逢災年還會視情況減免租子,從未漲過租子。以前是我不知道,現在知道了,竟然是這刁奴在背後搗鬼……”

    賈赦有些氣憤,這些刁奴敗壞的是榮國府的名聲。

    那管事還要分辨,老周直接拿抹布堵住他的嘴,佃戶們很安靜,仿佛不相信似的,仿佛這件事情是這些老爺們唱的大戲。

    賈政皺了皺眉,說道:“諸位,我大哥說的是真的,不會欺騙你們。府上收租子是三成,這管事收了你們四成,那麽多出來的一成就進了他自己的腰包,這一成我們會退迴給大家。”

    這話才是佃戶們愛聽的,立即有人問道:“二老爺說得是真的?真會退我們多交的那一成?”

    “能退,我們就相信大老爺二老爺。”這是最實際的說法。

    賈赦鄭重點頭:“自然,不過還請大家等一等,不單是這裏出現了這種膽大包天的管事,其

    他地方也有,我們需要整頓一下。三月份時,我和二弟會再來莊上,到時候來與大家結算清楚,多的那一成都退給大家。這管事我們就帶走處理了,莊上不能沒有管事,你們推薦一位你們信得過的人來做這個管事,有什麽事情可到榮國府來找我。”

    佃戶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終於相信這個吸血的管事真的被東家弄走了,大家圍成一個圈,最後派了一個代表出來。

    “我們選楊管事,他是二管事,挺照顧我們大家的。”

    楊管事現在可謂受寵若驚和膽戰心驚,賈赦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行,就楊管事。現在給楊管事分派一個任務,統計一下每家每戶是從什麽時候多收的,總共多收了多少銀錢,三月份之後,我和二老爺再來時,比照著統計數量退還大家的租子。”

    氣憤填膺的兄弟倆又趕往下一個莊子,至於那名管事,被捆得死死地,丟在了最後那輛破爛的馬車上,老周好像是故意折騰這管事似的,馬車顛簸得厲害,管事被折騰得口吐酸水,渾身沒力,根本沒有力氣逃跑。

    早上出門時,賈赦倒是向紅葉提了邀請先生那事,說餘秋今日會來府上給一個答複,讓母親留意一下,若是餘秋答應了,便讓府上安排就是。

    不答應,賈赦心裏嘀咕,他再接再厲繼續找唄!

    餘秋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從外城走到內城榮寧大街,在榮府門前站了許久,這才敲開榮府的大門。

    門房心裏鬆了口氣,他其實早已看到這位年輕的公子在門前徘徊,有事或者找人,你倒是敲門啊,這樣不上不下的,搞得他心裏也不上不下的。

    “這位公子可要找誰?”門房很是有禮有節地詢問。

    餘秋拱手一禮,“勞煩老伯通報一聲,就說餘秋來見大老爺,昨日與大老爺約好的。”

    門房一聽,連忙道:“好好,餘公子稍等。”門房老伯轉頭吩咐小廝,“小幺兒還不趕緊去通知老太太。”

    說罷門房把門大開,“餘公子請進,大老爺事先囑咐過,您若來了,直接進來就是。”

    餘秋心道,榮府這下人好生禮貌,而且這規矩真好。

    門房把餘秋讓了進來,自有人引導餘秋往前廳去,不過等了不到半刻鍾,一位氣質凜然的老太太走了出來。

    此時東院,張氏正與其母張老夫人說話,本來昨日張老夫人就該來探望女兒的,隻是恰好家中有客到來,耽誤了時間,這才今日來的。

    張老夫人每逢十天來探望女兒一次,這馬上二月份了,三月份女兒就要生產了,越到後麵越是危險,張老夫人很是擔心女兒。

    張老夫人說什麽,張氏都認真聽著,也點頭應承,當然母親某些觀點已經不適合榮府的,她不會反對,隻是自己心裏清楚就是。

    有下人進來迴稟張氏,說昨日老爺提起的餘先生已經如約前來,正在前廳與老太太交談。

    張氏點了點頭,打發下人離開,表示知道了。

    張老夫人就趁機問道:“靜姝,你爹這幾天上火。”

    張氏神情詫異,“爹怎麽了?可是家裏有什麽事情為難?或是吃了什麽上火的東西?娘不妨給爹泡點清火的東西喝喝,菊花茶、黃連茶?”

    張老夫人好笑地搖頭,“算啦,娘直接問你吧。你爹不是自認為桃李滿天下麽?瑚兒請先生一事,你和女婿怎麽不事先讓你爹幫忙?”

    張氏愣住了,半響醒過神,捂著嘴笑了起來,“娘,爹怎麽這麽小孩子氣呢?和老爺最近的行為有點像呢。”

    張老夫人洗耳恭聽,張氏沒說得太過於詳細,隻說道:“瑚兒請先生一事,是婆婆讓老爺操心的,不讓老爺先請父親幫忙。婆婆…在重新教導老爺和小叔,母親可能不知道,老爺和小叔連賬本都不會看。”出嫁從夫,張氏以前也沒多想,反正家務事一向都是女人的事情,男人隻管在外拚搏就是,隻是婆婆隻說了一句話,就讓她無言以對。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老爺和小叔現在感情融洽許多,我想這是婆婆希望的,家和萬事興。”

    張老夫人隻是要一個結果,迴去好堵住張老太爺的嘴,張家與榮府的情況不相同,張老夫人也不會過多猜想的。

    作者有話要說:節日快樂(^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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