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耘昭一路上從秦勇的口中聽到了不少關於陳青是如何孝順,如何善良的話,但是現在卻忽然知道,原來眼前這二老不是陳青的親祖父和親祖母,那這又是怎麽樣的關係呢?


    她確實很好奇,一個人的本性與他的家庭有十分重要的關係,陳青能成長成這樣一個有擔當的男子漢,應該離不開眼前這位老人耳濡目染的教導。


    「姑娘,這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一年我們的親孫子沒了,老婆子發病之後,我覺得人生都沒有了希望。就在我打算帶著老婆子一同跳河的時候,正好撿到了陳青,當時的他隻有一個多月大小,也不知道為啥就被人丟了。我瞧著他小臉被凍多的青紫,覺得可憐,就帶著老婆子和他迴家了。」老漢許是覺得薑耘昭心善,這會子說起來的時候,絮絮叨叨的竟然將一些該說不該說的話都說了。


    說完了這些話,老漢嘆了一口氣又說道:「算起來都已經二十多年的時間了,我們雖然養了青娃的小,但是青娃也養了我們兩個的老,我們的年紀大了,青娃從十幾歲開始就在外頭幹活養活我們兩個老不死的。是我們兩個老的拖累了他,要是沒有我們,他也不至於到現在還沒有個媳婦。」


    陳青到現在沒有媳婦這件事一直是他心裏的病,他總是覺得,就是因為他們兩個總是吃藥,才將家裏的錢都吃光了,要不然,陳青這樣看吃苦,早就有媳婦孩子了。


    薑耘昭也不嫌煩,就是耐心的聽著陳大爺說話,陳奶奶時不時的說一句話,卻根本就是隨口說的,與他們所說的話一點關係都沒有。


    薑耘昭這才確定了,陳奶奶的腦子確實有些問題,也真是可憐見的,二十多年渾渾噩噩的就這麽過了下來。


    「我給她瞧瞧可以嗎?」薑耘昭忽然開口說道。


    陳大爺顯然沒有想過薑耘昭是個會醫術的,更沒有想到,薑耘昭會自己提出來給老太婆診脈。大戶人家的小姐,便是會醫術,也是輕易不會幫人看病的。


    他哽咽著說道:「大小姐,您真是個好人。隻是,老婆子這病已經是幾十年的老毛病了,青娃孝順,這些年也找了不少大夫,都沒啥效果。」


    陳大爺覺得,他總是遇到好人,青娃是他養大的,是個好人,街坊鄰居們這些年沒少幫著他們,都是好人,現在就連這忽然出現的天仙一樣的姑娘也是大大的好人。


    「我也不敢保證能看好陳奶奶,畢竟都是幾十年的老毛病了。」薑耘昭看著陳大爺如此激動,倒是有些心虛了,萬一看不好怎麽辦?豈不是讓人白白失望一迴?


    她確實學了不少的理論知識,但是卻從來沒有實踐過。


    陳大爺倒是個開通的,笑著說道:「老婆子病了都這麽長的時間了,有時候好,有時候壞的,我也習慣了,大小姐要是能給看看最好,便是看不出來,也無所謂。好歹就這麽過著,總也沒幾年活頭了,糊塗著就糊塗著吧,反而比清醒的時候痛苦少。」


    當初一念之間收養了陳青,要不然他們兩個老的早就不知道死到哪裏去了,現在這樣已經算是上天憐憫了。街坊們總說是他們養活了陳青,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要是沒有陳青,他們老兩口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


    但是,老婆子就算是糊塗了,卻依然知道,陳青不是她的孫子,為此陳青也受過不少的委屈,但卻從來沒有抱怨過什麽。


    薑耘昭認真的給陳奶奶診脈之後,最終還是無奈的搖搖頭,陳奶奶這病是因為受了刺激,其實她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隻是她自己不願意從自己編織的夢裏醒過來,別人根本沒辦法。就像是人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一樣的道理。


    「大爺,當年您的孫子是怎麽沒的?」薑耘昭總覺得,這才是事情的關鍵。如果能解開陳奶奶心中的這個結,或許還有希望。


    「說起來也是可憐,我跟老婆子統共就生了一個兒子,不想二十歲那一年上沒了,他媳婦年輕就走了,隻留下一個可憐的小孫子,我們老兩口原本想著將小孫子拉扯長大,誰知道,辛辛苦苦好些年,總算將孩子拉扯到了十歲,那日老婆子帶著他出門之後,小孫子就被街上縱馬的惡霸給打死了,一個好好的孩子,就那樣死在老婆子麵前,老婆子受了刺激,從此就變的瘋瘋癲癲糊裏糊塗的了。」老漢說著,老淚縱橫。


    多年前的事,就算是到如今也是他心裏難以癒合的傷口,陳大爺每每想起那惡霸,就很不能化作厲鬼報仇雪恨。


    隻可惜的是,他們家不過是平民,根本沒有辦法為可憐的小孫子報仇,這麽多年,當初害死小孫子的惡霸還一樣風光無限的活著,而他們二老到如今也差不多要行將就木了。


    小孫子的仇這一輩子應該是沒有可能報了,隻盼著小孫子能早早投胎到個好人家。


    陳奶奶樂嗬嗬的笑著,看起來一副什麽都沒聽明白的樣子,嘴裏還叨叨咕咕的念叨著,也不知道到底在說什麽。


    看著這一幕,薑耘昭都覺得,有時候什麽都不懂糊裏糊塗的活著,或許是一件更幸福的事。陳大爺說的對,這幾十年來,陳奶奶說不定反而比清醒的他更加好過。


    「大爺,是我不該問這個話,讓您傷心了。」薑耘昭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說道,早知道陳家的事這樣痛苦,她還不如不要提。


    陳大爺一麵抹著眼淚,一麵說道:「多少年了,心裏頭苦啊,隻是這苦都不知道該說給誰聽。好在姑娘不嫌棄老漢煩人,能耐著性子聽老漢說這些。說了這一迴,心裏頭真是舒服多了。」


    就在薑耘昭想著要怎麽安慰陳大爺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麵大門響動的聲音。


    「爺爺,我迴來了。」


    一個年輕的聲音從門外響起,薑耘昭猜測應該是陳青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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