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業三年,七月,洛陽行宮。


    偏殿內,時女子的怪嗔聲從屋內傳出,且伴隨有曹丕笑鬧的聲音。


    “不可!”


    “沒事,今下無人!”


    “別~”


    曹丕不安分的手在孫瓔纖細的腰肢上撫摸,輕薄如蟬衣的漢服,難以阻止曹丕的動作。火熱的手掌伸入衣袍的隔層,輕撫著那滑膩如絲綢般的肌膚。


    聽著曹丕在她耳畔上頭的唿吸聲,孫瓔保持清醒,奮力想從曹丕懷中掙脫,但被曹丕雙手抱住,令她難以掙脫。


    曹丕的手往上摸去,將要掀起雲縷心衣,想要觸碰x-x時。


    忽然孫瓔雙眸含淚,說道:“殿下,陛下尚在!”


    曹丕的手先是驟停下,似乎在畏懼什麽,繼而毫不客氣地摸上去,說道:“我不日將為陛下!”


    孫瓔嬌軀一顫,落淚哭泣,說道:“殿下莫欲令妾死乎?”


    曹丕見美人落淚,急忙抱住孫瓔,憐惜問道:“瓔兒何出此言乎?”


    孫瓔抹著眼淚,說道:“妾為陛下妃嬪,卻與殿下私通。若讓陛下得知,殿下尚能活,妾必難活之。”


    說著,孫瓔趴在曹丕懷裏哭泣,說道:“我父為貪富貴,將某送入宮中。今幸得遇良人,但卻不能與之相合,此天欲懲妾也!”


    曹丕心中那點色心頓時消散,低聲安慰說道:“瓔兒勿哭,我為太子,不日即可為天子,彼時則能迎愛妃入宮,同享人間富貴。”


    “不!”


    孫瓔蔥指堵住曹丕的嘴,垂淚說道:“殿下與妾之事,天地難容。殿下君臨天下,豈能行自毀名聲之事。妾自知罪孽深重,願侍奉上君,以身代殿下受罰。若殿下愛妾,許以冷宮幽宅即可。殿下閑暇有空,能臨宅寵妾便好。”


    這般綠茶的言論,激發出曹丕憐憫之心,緊摟住孫瓔,保證說道:“瓔兒放心,有孤在。卿既不負孤,孤豈能負卿乎?”


    自那次藥屋相逢後,曹丕打著取藥的名義,處處尋孫瓔,創造相遇的機會。孫瓔非良人,屬於是心機深沉之女,既知曹操旦夕將亡,自要為今後謀劃。今曹丕主動上門,孫瓔豈能不與之勾搭。


    郎有情妾有意,在孫瓔故意拉扯下,曹丕終是與孫瓔確定關係。今天是兩人首次在宮中幽會,孫瓔為了己身的未來,不斷用言語蠱惑曹丕。曹丕被孫瓔所迷,自是許下了諸多諾言。


    一番言語下來,孫瓔為曹丕收拾衣領,柔聲說道:“陛下雖身患重病於榻,但殿下行事切莫草率。若被陛下所察,妾恐殿下太子之位不保。及待殿下繼位,妾當屬君也!”


    “瓔兒當是為賢也!”曹丕讚道。


    二人歪膩了幾下,孫瓔趨步出殿,除了眼眸的泛紅,幾乎與往昔如常。


    孫瓔捧著藥湯,入了主殿,帶著鼻音,說道:“陛下請用藥!”


    身患重病的曹操,其眼神雖不好使,但耳朵卻可說為靈敏,聽出了孫瓔的變化,問道:“愛妾為何哭泣?”


    聞言,孫瓔臉色微變,順勢抹著眼角,故作傷感說道:“妾見陛下久治不愈,今病情日重,妾怎能不為之悲乎?”


    曹操眼神迷離,模糊難見物,摸索握住孫瓔的手,微歎說道:“聖人雲,‘獲罪於天,無所禱也。’今命歲將盡,非人力所能改,當無需多悲。朕若病逝,亦能令卿衣食無憂。”


    孫瓔默默垂淚不語,顯得甚是悲傷。


    “陛下!”


    此時,衛臻從殿外入內,說道:“武漢城內傳有斥候消息,言關羽因箭傷久治不愈,於上月病逝家中。劉備為關羽親自發喪,追拜漢壽縣公,諡號元公。”


    “咦!”


    靠在軟墊上的曹操,抬頭驚唿了一聲,說道:“雲長竟亡也!”


    衛臻躬著腰,拱手說道:“陛下,伐遼大軍已按時起程,先鋒已過孤竹,不日或可傳捷報歸京。”


    曹操搖了搖手,示意衛臻與孫瓔出去。


    眼神迷離,仰望木梁,曹操不禁陷入迴憶當中。


    念起三十幾年來的南征北戰,以及所遇見的那些敵友。


    袁紹、張邈、袁術、邊讓、陳宮、關羽、劉備……


    “哎!”


    曹操默然而幽歎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曹操嘴裏念叨著話,然因患病而嗜睡,則又漸漸昏睡過去。


    忽然間,睡眠中的曹操頭疼欲裂,似乎從夢中驚醒,卻見關羽出現在他的跟前。


    牽著赤馬,關羽持槊抱拳,說道:“蒙曹公封賞重恩,恕羽在世難報。今公將行九幽,羽願送君一程。”


    “不!”


    曹操驚恐而喊,雙手搖擺,說道:“雲長,我尚未死焉,後事尚未托付!”


    “曹公!”


    關羽神情不變,似乎在等著曹操上路。


    “不!”


    曹操猛地從榻上驚醒,自我唿吸喘氣,見眼前無關羽,方確信自己已從睡夢中醒來。


    緊接著,曹操頓感自己耳鳴心亂,頭疼欲裂,躺在榻上低聲呻吟。


    見狀,左右侍從急忙上前,幫助曹操蓋好被子,替他揉著腦袋。


    隨著劇烈的疼痛消散,曹操竟發覺自己眼前漆黑,看不見任何東西。


    再念著睡眠中發生的事,曹操自感歲數將盡,喘氣說道:“來人,傳太子及諸卿入宮,朕有急事相托。”


    “諾!”


    半響後,華歆、賈詡、陳群、董昭等高官來到殿外,衛臻正在殿門恭候。


    賈詡上前問道:“陛下今日病情如何?”


    衛臻搖著頭,說道:“陛下聽聞關羽病逝,入睡夢得噩事,醒來頭疼更加厲害,眼難以見物。”


    “這~”


    賈詡與眾人臉色微變,曹操病情愈發不樂觀,此番喊他們入宮,莫非要說後事了。


    賈詡、陳群、董昭等人不敢耽擱,趨步入殿。


    與此同時,曹真、夏侯尚、夏侯儒等曹家將擁著曹丕至宮中,與賈詡、陳群等文臣前後腳入宮。


    宮內,曹操見眾人紛紛而來,在侍從的幫助下靠在高枕上。


    “臣拜見陛下,願陛下萬壽,疾病早去。”


    約二十人烏壓壓的跪在曹操榻前,拱手而拜道。


    曹操望著跪地眾人,盡量保持氣息,說道:“朕~”


    “朕喚太子與諸卿來,是為盡托後事。”


    陳群直腰拱手,說道:“望陛下善保禦體,不日或能豁然康複。”


    “不成了!”


    曹操無力地擺了擺手,說道:“昔季漢無道,群雄並起。朕持三尺劍,縱橫天下三十餘載,群雄皆滅,還中國太平之世。然唯劉備在南,未曾剿滅。今身體日沉,不能與諸卿協力平賊,特欲以家國之事相托。”


    “長子曹昂性情淑均,不幸戰沒宛城。今卞後所生四子:丕、彰、植、熊。太子丕孝仁恭敬,文政達人,故可繼朕之基業。餘者諸子,或可委任為官,或是遷居封國。望諸卿好生輔佐太子,不可背忘君恩。”


    “諾!”


    眾臣頓首,泣而領命。


    言語間,曹操讓曹丕上前,叮囑說道:“劉備在江南,其武雖不及高、世二祖,但能服於人,誌在中國,不宜急圖。朕亡之後,以劉備之習性,必會舉兵北伐取利。”


    “今得襄樊,可望河洛與關中。宛城遏其北伐之要道,若被劉備所下,則中原、關中多震蕩。然劉備短謀而無長見,興兵遠伐,糧道多難保全。若太子無計破賊,以正兵固守,奇兵襲取糧道,則劉備必退也!”


    “壽春者,河南之屏障。若壽春有失,則河南必為焦土;祁山者,隴道之要害,道長上千餘裏,巴蜀欲伐關隴,糧道必被祁山所阻;宛城者,河洛之門戶,凡宛城有失,潁、洛有危。太子保有此三地,大魏可安。”


    說著,曹操唿吸愈發急促,握著曹丕的手,說道:“今天下兵亂初安,一州之民尚不及舊一郡之戶籍,故朕繼位以來,與民休養。中國地民廣於江南,太子若效文、景二帝,圖治二十年,則子孫必能再統華夏。”


    “兒謹記之!”曹丕抹著淚水,答道。


    “且出!”


    “諾!”


    曹丕領著曹魏眾臣出殿,將位置留給前來受領遺命的妻妾們。


    孫瓔與其餘妾室跪地嚎啕大哭,皇後卞氏坐在榻側,默默泣淚。


    曹操緊握著卞氏的手,望著跪地的妾室,虛弱說道:“中國初安,百廢待興,不宜濫封食邑享樂。朕死之後,除皇後外,其餘妃嬪各領錢糧,歸居銅雀台,勤習女工,多造鞋履,用於購換錢糧,自給自足,不宜增廢民力。”


    “諾!”


    眾妃嬪哭泣不已,紛紛上前領取她們份額的錢糧,進而默默退下。


    眾人走後,曹操雙眼不能視物,摸著卞氏衰老的容顏,傷感說道:“皇後平時賢德節儉,朕多有虧待。今朕病亡後,當多督促太子為賢為能,萬不可行非法之事。人言妻賢興三代,我曹氏能否德盛,今後唯望皇後。”


    “請陛下放心!”


    卞氏擦著淚水,答道:“妾必好生督促太子!”


    《河陽國誌·魏先主誌》:……建業三年,七月。先主薨於洛陽,年六十六。遺令曰:‘天下未安,服喪一日,其將兵屯戍者,皆不得離屯部。有司各率乃職。’諡曰武帝。八月,葬高陵。


    昔王粲之《英雄》曰:中漢之末,天下大亂,雄豪並起,袁紹虎據河陽,強盛莫敵。曹操運籌帷幄,鞭撻寰宇,烏巢奇破袁紹,遂得中國八州,廣籠河陽人心,與中祖各有所長,故分鼎天下,是有梟雄之器焉。


    然曹操性暴多酷,所經屠戮無忌,誅後而害百卿,故雖得一時之盛,但終如嬴、項無道而失中國。


    是曰:江水如民,舟似為君;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此為天之常理。季漢之所以再興,曹氏之所以覆亡,蓋從斯理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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