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都城中的散修道士,在聽見洱海道宮道士的聲音後,全都心中一驚。


    不少人當即叫罵出聲:“非人哉!這洱海道宮當真不做人!”


    “一個個獐頭鼠目的,沒想到心思也都如此的歹毒。”


    可是他們咒罵的再是厲害,道宮中的道士都渾不在意,任由他們罵去了。


    許道的身旁有道士厲笑著,對方變化出了龐大的鬼軀,徑直往吳都城的陣法撲過去,轟隆隆的擊打。


    “桀桀,希望你們待會兒還能罵的出來。”


    其餘的道宮道士也都不再廢話,全都施展出了自己的手段,轟擊起吳都城的陣法。


    一陣又一陣的波瀾出現在吳都城的陣法上,百餘頭龐然巨物圍攻著,頓時就讓整座城市都晃動起來。


    許道也是夾雜在其中,他沒有動用法術,而是將墨魚劍化作拳爪,動用龍種肉身巨大的氣力,狠狠的鑿擊著陣法。


    劈裏啪啦的靈光閃爍在吳都城上空,恰似一朵朵煙花綻開似的,竟然有些唯美。


    可是在底下的城中人看來,此景卻是驚悚可怖了。


    因為一顆又一顆猙獰的頭顱、扭曲的麵孔,在煙花後浮現,企圖從陣法外探入,其目光皆是興奮,滿臉的覬覦之色。


    如此場麵,即便是那些築基境界的散修道士見到,心中都是發悚。


    隻是道士終究還是道士,散修們在略微驚慌之後,無需他人驅使,一個個也都運轉起身上的法力,或是輸入陣法的脈絡當中,穩固陣法,或是騰飛上半空,與陣法外的道宮道士隔空激鬥起來。


    嗡嗡嗡!


    兩百餘道法力柱子撐在陣法下,遍布了整座吳都城,形成大小節點。相鄰的道士還互相援助,很是齊心協力。


    如此一來,即便許道等人都在出手攻打吳都城,可是百來個唿吸過去,吳都城的大陣並沒有出現要被擊破的趨勢。


    出征受阻,包括許道在內的不少道士都暗皺眉頭,連連地將目光投向那九個煉罡道士。


    而吳都城的散修們見狀,則是紛紛大喜,還有人立刻高唿道:“哈哈哈、傳聞洱海道宮道法精深,如今一瞧,也不過爾爾。”


    其中尚存警惕的散修道士,則是喊道:“諸位道宮道長,可不要小覷了我們,當真是要和我們為敵麽?”


    “趁著現在局勢還可以收拾,希望諸位道長以大局為重,離開此城,不要敗壞了道宮的名聲、丟了自家的性命!”


    就在散修道士們喊話時,吳都城中另有一些道人冒出,一個個以某道士為中心,紮著堆加入到了穩固陣法的行列當中。


    這些道人的修為隻是煉氣境界,但是他們人數不下於三千,且各有智慧,能夠查漏補缺,頓時就分潤了散修道士們不少的壓力,讓吳都城的陣法更加穩固起來。


    嗡!


    整座吳都城表麵的靈光更加濃鬱、堅韌,仿佛一隻巨龜趴在地麵,而許道等人的身形雖然龐大,但與之相比則像是蚊蟲一般渺小。


    許道見到這一幕,緩緩的收斂了自己的法力,保存氣力起來。


    他雖然自信洱海道宮肯定有破局的方法,但是散修方麵未必就沒有相應的處置手段,還是謹慎一些比較好。


    果真如同許道所料的,下一刻,幾聲冷哼聲在吳都城的上空響起。


    正是那九個煉罡道士,隻見這九人懸浮在半空中,冷冷的注視著,當中那騰詔道士發話:


    “當真是自不量力,就這點手段,也想擋住我等?”


    此人眨眼間恢複成了人形,然後一甩袖子,並有一桃核狀的物件從他的袖子裏麵飛出來。


    桃核之物見風便長,渾身靈氣湧動,突地就從桃核大小變成了幾十丈大小,上下一共四層,比騰詔道士的妖軀還要龐大。


    其赫然就是一艘高大的樓船,渾身捆著鐵鎖,靈氣騰騰,撞角猙獰,仿佛連一座山都能給撞碎似的。


    這艘樓船出現之後,並沒有直接撞上吳都城,而是懸浮在半空中,不住的釋放出強大的威壓感。


    而許道瞧見這隻樓船,麵上也是微怔。他雖然在道宮中見過不少的樓船,比眼前這艘還要高大寬廣的也不在少數。


    但是這還是許道第一次看見道宮的樓船出行的模樣。


    在他發怔的時候,旁邊其他幾個煉罡道士,也紛紛從懷中、袖中取出了相應的物件,或是梭形、或是瓜子形、或是鴨蛋形……不一而足。


    其中還有長條形狀,與樓船模樣相去甚遠的法器跳出。


    此物乃是莊不凡的樓船,其恰巧是一柄劍鞘形狀,三四十丈長,雖然在幾樓船當中最是瘦小,但上麵雕梁畫棟的,有火燒雲文、雷霆圖畫。


    此船所透露出的氣息赫然也是築基中期的寶物,船身上有五道經絡像蛟龍一般隱隱浮現。


    九艘樓船排排懸空,其中七隻都是煉罡層次的法器,最大的有百多丈長,已經是一座懸空的島嶼。


    它們懸浮在吳都城的上空,其給城中道人的壓力,比之許道等人剛剛圍攻時還要巨大。


    “這、這些家夥連船都開出來了!”城中有散修道士望著天,喃喃道:“不知道陣法還擋不擋得住。”


    而煉罡道士擺出了樓船法器,紛紛就衝身旁的道士們揮手招唿:“諸位道友,快快上船!”


    築基道士們聽見這些話,都有些遲疑,沒有立刻動作。但是有些人和幾個煉罡關係較好,毫不猶豫就登上了樓船。


    煉罡道士在眾人思索的空隙,飛在半空中,先將一同前來的近千道徒給劃分幹淨,全都裝入了樓船當中。


    許道是其中率先反應過來的一批人,他招唿著身邊的四個道士,立刻就往莊不凡的樓船法器投過去。


    等進入到樓船當中之後,一股神識落到他的身邊,正是莊不凡的神識,對方稍微一解釋,許道便明白了過來。


    原來此等樓船大則大矣,但是消耗的靈氣法力也不少,煉罡道士們招唿其他人上船,為的就是讓其他人幫忙分擔壓力。


    同時樓船中裝的人越多,樓船所能發揮出的威力也就越大。


    略微嘈雜中,剩下的道士也都先後踏入就近的樓船內,並聽從煉罡道士的吩咐,將真氣直接灌入樓船體內。


    九艘巨大的樓船淩空排列,透露出的氣勢比之剛出現時更要強悍,一艘艘仿佛活過來了似的,兇悍如斯,一言不發的便往吳都城撞擊過去。


    轟!


    第一艘樓船撞在了吳都城的陣法上麵,製造出了驚天的巨響,吳都城中的不少門戶都被震開,一個個凡人正像鵪鶉一般縮在裏麵。


    “這是!”散修道士們也是膽戰心驚。


    但是不等散修們反應過來,緊接著第二艘、第三艘、第四艘……一共九隻樓船,先後且不斷的撞擊在吳都城上。


    哢哢哢!


    吳都城的陣法很快就傳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散修們麵色大變:“不好!快快穩住陣法!”


    其中有散修道士衝麾下的門徒大吼:“都還愣著做甚,城破了,你們都得死!給我把吃奶的力氣也拿出來。”


    嗡嗡!一道道法力柱子再次閃爍,晃動不已的吳都陣法又變得凝實了幾分。眼看著有戲,散修道士們頓時大喜。


    可是緊接著讓他們大悲的事情出現,九艘樓船突地同時撞擊在了吳都城上麵。


    啪哢一聲!


    散修們苦苦維持的陣法立刻就破開,像是雞蛋殼子被敲裂開一般,裂紋橫生,且迅速的,一處處節點也都崩裂,無法再維持陣法。


    這下子,整座吳都城以及其中的道人,全都赤裸的暴露在了許道等人的眼中。


    “破了!”散修們見到陣法徹底破裂,一時間都有些茫然,反應不過來。


    而許道等人在撞開了陣法之後,麾下樓船並沒有停下,繼續往吳都城的內裏撞擊而去。


    哢哢!


    像是撚碎雞蛋殼一般,吳都城矗立了千百年的高大城牆,在樓船的撞擊下,僅僅來得及發出哀鳴聲,便像沙製的沙盤一般被輕易推倒。


    九艘樓船繼續橫行著,專門往城中靈氣濃鬱的方向撞擊過去。


    眾多散修見此一幕,不得不迴過神來。他們除了目瞪口呆、心驚膽顫之外,也有人驚怒起來。一夥人憤怒的拔地而起,身上的法力燃燒,徑直往九艘樓船擊打而來。


    可是不知怎麽迴事,主動撲來的全都是道徒,散修道士們則是一個個都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麽。


    而許道等人卻隻聽見身下樓船上有幾聲啪啪聲響起,等到動用神識打量過去,方才發現是數個道徒撲上來,被樓船撞中,當場變成了一攤血泥。


    這一幕落在許道等人的眼中,頗是有些慘烈以及可笑。但是他們的目標也不是這些煉氣道徒,僅僅是抽空看了幾眼,便將注意力收迴去。


    真正值得許道他們在意的,還是吳都城中的那兩百餘個散修道士。


    對於散修道士一方而言,這些人在瞧見道徒們的慘象後,一個個心中惶恐,去意已生,連忙的就收拾身家準備走人,並無多少要負隅頑抗的心思。


    可是眼下的時節,這些散修道士就算是想要逃走,也不是那麽容易了。


    九艘樓船已經牢牢的將整個吳都城封禁住,劃分成九塊區域,內裏每一個築基的道士都已經被記掛上。


    一股股神識在許道等人之間湧動,以莊不凡為首,他們所在的一船人立刻就分好了任務。


    轟!不等散修們開始逃遁,許道同自己的四個夥伴道友就翻身下船,直接往某個散修道士撲去。


    隻見這散修占了城中偌大一片宅院,身旁奴仆無算,正駕著法壇、施展著法術,其抬頭一望,看見許道等人朝他奔來,當即臉色大變。


    這個散修身上立刻湧起一股黑氣,先將周遭服侍作法的百來個凡人和道徒囫圇吞了,然後便架起一道黑煙,滾滾的往旁邊的某個散修道士跑去。


    許道五人瞧見他跑動起來,也不急切,遙遙綴在對方的身後,甚至還有心思打掃對方剛剛作法的現場,將一些靈物符錢給收入囊中。


    霎時間。


    一道道靈光、各色的煙氣,在吳都城中竄來竄去,散修道士們大多恍若無頭蒼蠅一般亂竄,或是想要聚合起來攻打樓船,或是隻想要聚眾出逃。


    可是等散修們聚集在一起之後,迎來的卻是樓船無情的碾壓。


    九艘樓船壓根無需多少花裏胡哨的手段,其在煉罡道士的驅使之下,僅僅以其龐大的氣機和形體碾壓過去,各個散修道士所顯出的妖軀、鬼軀就活不過第二個唿吸,啪嘰像是泡沫一般被碎裂。


    等到一夥夥散修再次被打散之後,便該耐心等待在一旁的許道他們上場了。


    “啊!”當即一聲聲慘唿響起。正是許道幾人以逸待勞,聚眾撲上,狠狠的痛打落水狗起來。


    落入他們手中的散修道士,當場就重創,即便是當中心思謹慎、手段厲害的,也隻是能勉強招架罷了,再度倉皇而逃。


    破陣之後的如此一番亂戰中,散修一方完全不似先前的那般齊心協力,直接就被道宮以樓船為刀俎,一塊一塊的切割、啃食起來。


    僅僅片刻鍾之內,偌大的吳都城就陷入了血雨腥風當中。


    對於凡人和道徒、道童來說,今天是終身難忘的一日。


    龐大如山的法器威壓頭頂,平日裏難得一見的道士們互相追逐,得勝者持著對方的身家財物耀武揚威,落敗者滿麵惶恐,累累如喪家之犬。


    城池殘破,昔日的繁華之所,徹底變作成了道人們爭相殺戮的鬥場,其中被牽連到的無辜者數不勝數。


    而許道在領著自己的一夥人,打殺了幾個散修之後,也是半點想要停下的意思沒有。


    要知道根據他們了解到的,整座吳都城積累的靈物、資糧,都被散修道士們用各種手段裝入了囊中,現在他們每多打殺掉一人,便能多得到一人之身家,大發橫財。


    此種機會甚是難得,他們要是不抓住機會,簡直天理難容。


    一時間,道宮中人完全不像是在降妖伏魔,反倒是更像是黑吃黑的強人,各個鬥誌旺盛,相互間也你爭我搶的,摩擦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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