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師徒一脈道士的笑聲中,五詔道士的臉色頓時變得極其的難看起來。許道心中一動,猜測金丹道士的處理應是對自己極為有利。


    果不其然,無需他發問,年長道士便主動對許道傳音說:


    “道友幸運,玉瓏道師這個處置僅僅讓道友自罰三杯罷了,也未禁止道友拜入道宮中,無甚大事,盡管放心便是。”


    師徒一脈的另外一個道士也是衝許道拱手,臉上帶著笑意,似是恭喜之色。許道細細一問,方才徹底弄懂了敕令上的意思。


    按對方所說,他雖然打傷了雷詔道士,且毀了對方的道途,但是金丹道師隻是取消了他在此地修行百日的資格,將這個資格轉讓給了雷詔道士,讓對方療傷罷了。


    如此處置,若是對於一般的道徒而言還算嚴厲,皆因眾人所在之地緊鄰洱海仙園,乃是八方靈脈匯聚之地,離開了此靈氣濃鬱之地,道徒度過百日築基的可能無疑會小很多。


    但是對於許道來說卻不同,他早已經在仙園當中完成了百日築基,道行還直接就達到了一甲子的數目,接下來需要的是熬練已有真氣,而不是增長真氣。


    缺少了在此地閉關百日的機會,對許道來說雖然是一個損失,但是壓根談不上傷筋動骨。


    年長道士笑盈盈的說:“無甚,不用忍受百日苦悶,也算是一個好事。等安排好了這些新人,貧道就帶你出去耍子耍子。”


    許道聽見對方這些話,心中的一塊石頭也落下地來。


    其思忖著自己應是可以成功進入洱海道宮當中,而且他還和師徒一脈搭上了關係,無疑又是一件好事。


    隻是他瞥著被重創的雷詔道士,心中暗暗道:“倒是便宜這家夥了,但就算這廝在這靈氣濃鬱之地療傷百日,也絕不可能將傷勢徹底恢複。”


    此八方靈脈匯聚之地,道士們除了剛入道宮時,百日築基可以免費使用百日之外,平常想要來此閉關一天,都得花費不少的道功,又或者是得立下大功勞,方才會得到賞賜。


    而雷詔道士得了許道的機會,能夠留在這裏療傷百日,對其來說無疑是一件幸事,但再是幸事,也比不上此人的損失。


    並且許道還眯眼看著對方,心中冷哼:


    “正好百日的功夫,也方便我在外準備準備,等到這廝快出關之時,便是其死期將至之時。”


    他們這邊談笑自若,而五詔道士那邊則是臉上都掛著鬱色,似乎對金丹道士的處置不滿,可是又不敢說些什麽,隻敢相互間用神識交流,並一個個冷眼冷哼的瞧著許道三人。


    年長道士迴過神來,他望著臉色陰鬱的一夥道士,先是領著許道二人朝著金光卷軸拱手作揖,口中齊聲唿到:“謹遵道師法旨。”


    然後便笑看著五詔,說:“怎的,諸位還不快快謝過法旨,可是對玉瓏道師的處置不滿?”


    聽見這話,五詔道士的臉色頓時變化,一個個連忙搖頭如搗蒜,口中說著“不敢不敢”,趕緊的也朝著金光卷軸拱手低頭,“謹遵道師法旨!”


    現場輕笑聲頓時又起,年長道士不再看對方一眼,轉身招唿著許道幾人往旁邊走去,安排那些剛出仙園的道徒去閉關了。


    隨著年長道士的帶路,一間間古樸簡陋的石屋出現在許道眼中,赫然是一個閉關的場所,石屋有開有關,總數約莫三四十來數,並不算多,但是各個內裏的靈氣濃鬱至極,比之洱海仙園中的金柱四周也不讓多少。


    幾個和許道一同出來的道徒,在年長道士的安排下都走入了石屋當中,一番交代後,先後進入百日築基的狀態。


    瞧見這點,許道心中還是生出了絲絲羨慕。


    想他自個百日築基時,條件那是一個艱苦,吃都吃不飽,還是後來進了江州城,才勉強得到了充足的靈食。


    而眼前的這些道徒,不僅可以從仙園中獲得靈根,種靈根過程中的靈氣消耗也是完全不用擔心,隻需要一心打磨真氣,紮實根基便是。


    許道不由的感慨:“這便是旁門散修和玄門弟子的區別。”


    一直等到師徒一脈將麾下新人安排妥當,五詔道士那邊都沒有再造次,其隻是圍繞著雷詔道士,助之療傷壓製。


    這也讓五詔那邊的新人隻能眼巴巴的站著等候,無法趕去閉關修行。


    至於雷詔道士,其臉色則是依舊灰敗,僅僅氣息比剛才要穩固了些,不像是下一刻就要爆體而亡罷了。


    但在即將離去的時候,許道眉毛一挑,忽的朝此人做了一個揖,唿到:


    “雷道友在此好生閉關,待道友出關,貧道必定擺上一桌好酒席賠禮道歉。”


    雷詔道士依舊麵色木然,氣息枯槁奄奄,似乎壓根理會不了外界。


    但是許道頓了頓,歎著聲補上一句:“畢竟貧道與貴徒雷亮嘯乃是生死之交、患難好友,閣下乃我丈人行也,可不要如雷兄那般早逝。”


    這話說出,其他道士全都側目看著他,神色怪異。


    而許道瞧著雷詔道士,發現對方沒有半點反應,隻得可惜的轉過了身子,準備隨師徒一脈離去。


    但是他轉過身子沒多久,雷詔道士臉上的黑氣再度翻滾不定起來。


    不僅如此,此人更是猛的睜開眼睛,張口噗的吐出了一口血箭,其臉色頓時灰白無光,傷勢更重。


    道士緊盯著許道的背影,目中恨意滔天,好似傾洱海之水也澆滅不了。旁邊的五詔道士連忙驚唿:“雷兄不可,速速壓製真氣。”


    “殺你、殺了你!某家誓要殺了你。”雷詔道士雙目通紅,在心中大吼大叫。


    原來在聽見許道的話之後,此人立刻就認出了許道正是之前進入雷府的道徒,而根據種種聯想,以及許道話中的意思,其意識到雷亮嘯之死必定和許道脫不了幹係,因此大動肝火,傷勢加重。


    許道瞧見對方的反應如此之大,也是感到有些愕然。


    他隻不過想用言語影響對方的心境,打亂一下其真氣,結果沒想到一句話之下,竟然將對方氣得吐血,簡直像是殺了其獨子似的。


    這讓許道暗自嘀咕:“莫非雷亮嘯真是他的親兒子?”


    但是他也來不及想這麽多了,眾人多半還處在金丹道師的注視之下,許道雖然沒有直接動手,卻也是坑了對方一把,得見好就收趕緊溜,免得觸怒到了金丹道師。


    於是在師徒一脈道士的暗笑之下,許道連忙跟著兩人,穿過了層層的陣法,進入幽藍色的水層當中緩緩的離開了靈地。


    ………………


    徹底的離開洱海仙園之後,許道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幽藍色大海之上,海上霧氣彌漫,令人看不了多遠。但是在他的感應當中,立刻有數股神識朝著幾人掃視過來,周圍並非空無一物。


    師徒一脈當中的一人招唿他:“許道友這邊走。”三人身上的法力湧動,立刻朝著濃霧中撲過去。


    經過對方的一番介紹,許道方才得知幾人出沒之地是洱海的正中心,其底下不僅是八方靈脈匯聚之地,也是仙園的錨點之所在,屬於洱海道宮的重中之重,周圍布置有無數陣法禁製,時刻駐紮有道士。


    至於洱海道宮的山門所在,等到許道隨著兩人飛行數裏,一片綿延的建築出現在他的眼中,其巍峨高大,雕梁畫棟,靈光閃閃,幡旌無數,乃是一艘艘幾十丈高大的寶船,以粗壯的鐵索首尾相接,結成了一片海上水塢。


    許道一眼就能看出,這些寶船赫然都是一件件近乎法器般的東西,且靈壓強大,遠勝尋常能握於手中的法器。


    而在年長道士的口中,這些寶船的數目不下於百艘,如同長蛇般銜尾連接成了一個圈,將仙園的錨點所在護持在了中間。


    並且每一艘寶船都藏有甲兵利器,布置有陣法,隨時都能夠升騰起大陣,驅逐外敵,鎮壓四方。


    不僅如此,此百船水塢上還豢養有靈獸、種植有靈藥,開設有坊市,生活著大大小小的仆役、道徒,合起來的作用便是整個洱海道宮的山門。


    許道看見如此山門,不由得咋舌。


    他本以為洱海道宮的山門會在島上、山上或者水底,皆是依土而建,固定的居所,沒想到的是其居然是由一艘艘寶船連成的船塢。


    許道在心中嘀咕:“如此山門,不像是傳道授業的地方,反而更像是行軍打仗的家夥事。”


    這片船塢除了能夠將仙園的錨點圈起來之外,肯定也還能拔錨起航,巡遊四方,鎮壓不服,隻是洱海中不僅沒有妖獸存在,甚至連活物都少有,也不知道能鎮壓個甚麽。


    初來乍到,知曉的內情太少,許道也隻能按下猜測,跟隨著那兩個師徒一脈的道士登上了一艘寶船。


    一路上,三人已經再次互通姓名,許道知曉了那年長些的道士叫“莊不凡”,年輕一些的叫“陳門”。


    這兩人都是百歲的年紀,但已經凝煞功成,正是在道業上勇猛精進的大好時機。


    隻是根據兩人透露的,莊姓道士築基時所采的靈根並非是上等靈根,無有結丹的可能,其修為多半也就止步築基後期煉罡圓滿了。


    不過洱海道宮中每一茬百餘名道士,都不見得有一個結丹的,對方和許道談談笑笑,麵上並無多少在意之色。


    而當兩人得知許道的年歲居然才二十來歲的時候,其臉上更是驚訝,口中大讚許道天資不凡,態度也更熱絡了不少。


    一般交際下來,雖不知兩人實際為人如何,但起碼兩人的態度友善,且還幫助過許道,頓時讓許道心中稍稍安心,對這陌生的洱海道宮有了幾絲熟悉感。


    接下來的時日,許道被安排在船塢中生活,因為他同期的新晉道士們都還在閉關,也不知道能活著走出來幾個,其正式拜入道宮的環節也就被推遲到了之後,等著和其他新晉道士們一同舉行。


    並且也不知是因為船塢上的常駐道士太少,還是因為師徒一脈和五詔部族又有所交涉,這段時間以來除了莊陳兩個道士之外,並無其他道士前來尋他。


    好在幾天功夫來,許道發現這百船水塢果真儼然一城,茶館酒肆之類的應有盡有,其中不少凡人更是一輩子都生活在水塢上,從未上過岸。


    再加上如此地界乃是道宮之山門,比之吳都城中的鬼市還要高檔玄妙許多,令他一點都不覺得苦悶,反而開了開眼。


    其間他還遣人往吳都城中送了封信,讓留在城中的蘇玖幾人不要太擔憂。


    等到新鮮感過去,莊陳兩個道士也都各自有事情忙活,不再時常來找他後,許道便開始深居簡出,在暫住的地方好生打坐修行起來。


    因他在仙園當中的收獲不少,道行驟增,正是需要妥善消化一番的時候,其也就沒有太在意自己好似被道宮方麵給遺忘了一般。


    時間流逝,一晃眼月餘的功夫便過去了。


    這一日,許道正在閉關之中,兢兢業業的打磨著法力,以求能盡快的消掉其中火氣,但是突有信箋傳來,讓他走出了閉關狀態。


    信箋有兩張,其中一張是道宮方麵來信,道宮雖然依舊未將其正式列入門牆中,但也承認了他半個道宮中人的身份。


    並提前允許他享有一方帶有靈氣的島嶼,以作為洞府修行之用,意思是他終於可以離開水塢,不用再住在旅舍當中了。


    第二張則是莊姓道士的來信。


    原來這一個多月下來,道宮方麵其實是在調查他的來曆,現在稍有眉目,在師徒一脈的努力之下,他也就被解除了軟禁。


    隻是五詔部族方麵還不死心,依舊還想從許道的身份上做手腳,所以道宮方麵暫且隻是允許他開設洞府,至於功法、俸祿之類的享有,還要等到其他新晉道徒出關再說。


    如此結果,已經讓許道很是滿意了。


    在收到信箋後隔幾日,他審視完真假和安危,便迫不及待的離開了百船水塢,自行前去開辟洞府。


    這不僅僅是因為許道已經在百船水塢中呆膩了,更是因為在水塢中,他除了打磨真氣之外,並不敢做太多的事情,其日夜都警醒著,以免隔牆有耳,或者有人暗害於他。


    如今終於可以自行開設一方洞府,其不僅可以安心修行,更可以琢磨琢磨一件事情了。


    此事便是百日時間已過三分之一,還剩兩月便是雷詔道士出關之時,許道得盡快增長一下實力,方便打殺對方。


    具體的方法他早早就考慮好了,那便是煉製道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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