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許道壓根沒在意他的話,嗤笑一聲,便輕彈符籙,將一道白焰打在對方身上。


    “不!啊啊!饒……”麻臉道人表情一僵,目中絕望。


    嘩啦!他全身開始抖動,慘叫中五官融化,身上血肉頓時掉落了一地。


    哢哢哢!


    霎時間,又一具新鮮的白骨架子出現在許道麵前。


    小花旦站在一旁,她呆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幕,眼神中已經不再是麻木。


    “敕!”許道燒死了麻臉道人,掐了個訣,讓道人變成的白骨骷髏也拱衛在身邊。


    處理完麻臉道人,許道低頭正要撿起地上的幡杆,忽地發現對方血肉中有張符籙樣的東西。他心中念頭一動,令身邊的一具骷髏將其撿起。


    是一張黃紙,普普通通,長約九寸,寬約兩寸,和用來畫符的符紙差不多。許道瞧見無甚異樣,大膽接過,在手中摩挲起來。


    符紙表麵粗糙,攤開一看,正反兩麵寫有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


    許道掃視了一下,眼神變得微冷。


    這符紙上居然記載了一方秘術,喚名“采生割折”。


    這是一方用於捕殺生人,折割其肢體的邪術,尤其以孩童為重,或取其五官髒腑等用以合藥斂財,或製造畸形怪物博取他人同情斂財。


    符紙反麵還寫有麻臉道人的施術心得。


    他家傳此術,嚐試過多次,雖然合藥失敗,但也摸索出了製造畸形孩童、白骨精、毛孩狗孩等手段。


    其中白骨精就是將人兩臂的血肉全部刮掉,隻留下骨頭,然後用秘藥敷上,令傷口不至於繼續潰爛,從而形成骨頭露出的奇觀。


    而毛孩狗孩,則是將人身上的皮撕掉,再用新剝的猴皮、狗皮趁熱貼上,用藥養著,能將一個活人變成會說話的猴孩、狗孩。


    看到這裏,許道扭頭,想要找到之前在台上唱歌的那隻猴子。但他掃視幾眼,並沒有發現對方的身影。


    除了以上兩種,符紙上還寫有將童子長年養在罐中,隻放出腦袋和在罐底留出排泄的小孔,由此童子便能多長腦袋,少長軀體,不長四肢,漸漸的變成“大頭鬼”一類的畸形怪物種種……


    許道手持采生割折秘術,通篇看完,心中默然。


    此種邪術,應是從某一道門之中流出,或是由某種秘法篡改得來。方法不足為奇,奇怪的是此術專用於殘害無辜,折磨生人,僅為斂凡俗之財而已。


    許道搖頭,他想了想,將符紙暫時收入袖中。


    許道自是不會用此術去害人,也不屑於去記下其中惡毒的手段,但紙上的一二療傷秘藥,卻是值得他記下。


    此時不便於抄寫記憶,等之後記下了再毀掉。


    收好黃紙,許道發現四周一片混亂,看客們逃走的逃走,癱倒的癱倒,現場哭聲、喊聲、推搡聲不斷。


    所有看向許道的目光,全是畏之若鬼,驚懼不已。


    唯有小花旦,她翹首望著許道,模樣呆呆的,臉上也沒有恐懼。等許道看向她時,她還嬌滴滴的欠身,臉上露出一道嬌媚的笑容。


    許道看著她,卻是暗自皺眉起來。


    眼前小花旦的情況,活命不愁,但手臂唯有道術才能治療。可許道自己隻是個道童,手段有限,也無能為力。


    “罷了。”思來想去,許道心中一歎,又皺眉想到:“如何安置此人?”


    恰在這時,有個人影居然畏畏縮縮走到了戲台前。許道抬眼一看,發現個衣衫破爛、頭發花白的老婦。


    婦人身上並沒有妖鬼氣,也沒有血光。她戰戰兢兢的望著台上,沒有看許道,而是神色緊張的盯著小花旦。


    老婦人猶豫再三,口中試探問:“囡囡?”貓叫一般。


    但小花旦一聽見聲音,頓時身子一顫。她看向台下的老婦人,雙目忽地流下淚來。


    小花旦張開口,想說話,但口中說不出一個字,隻是能發出咦啊聲。


    但僅僅是聽見這咦啊聲,老婦人就激動起來,她難以置信、震驚又害怕的望著小花旦,又叫出一聲:“囡囡?”


    小花旦淚流兩頰,濃妝早已經花掉,她嗚咽著點頭,遲疑的朝前走出了兩步。


    “啊!”婦人見此,尖叫著,跌跌撞撞的朝許道和小花旦奔來。


    她衝上戲台,視許道和三具骷髏為無物,一把抱住小花旦,立刻撕心裂肺的哭起來:“囡囡、娘來了!娘來了!”


    這一幕不僅讓許道微怔,也讓四周的其他人且驚且愕。


    忽有人顫聲說:“那是祥林婆,她七年前在外地丟了女兒,便瘋了。”


    還有人喃喃說:“祥林婆的女兒要是還在,應該和這小花旦一般大。”


    聞言,婦人的哭聲更大,小花旦也緊緊的靠在對方身上,雙目流下淚來。


    “娘終於找到你了!”


    聽見祥林婆的這句話,剩下的人都目中恍惚,似乎明白了什麽。


    原本驚叫不斷的現場,又詭異的安靜下來。


    等眾人再度迴過神來,想要尋找許道的身影時,卻發現許道早已經走下戲台,正往城外走去。


    許道杵著算命幡杆,搖頭晃腦,他身後有三具白骨骷髏亦步亦趨。


    眾人聽見有唱詞聲響起:“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算命咯!”


    老婦人驚醒,立刻痛哭著朝許道離去的方向磕頭不止,“多謝、多謝道長!”


    不一會兒,許道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詞聲也被風吹散。


    留下的,隻有小花旦身旁的些許凡俗銀兩……


    ————————————


    出城繼續西行。


    許道殺了人,不方便在城中過夜。他領著三具骷髏,在一個山坳坳處找了個背風的林子歇息。


    打發三具骷髏替自己守夜,許道生了一堆火,獨自盤坐在火堆前。


    閑來無事,他拿出從麻臉道人身上摸來的符紙,默默記起來。


    修道以來,許道雖然境界低微,隻是個胎息境界的道童,但記憶力也不是普通人能夠比較的,隻是默讀幾遍,他便將該記的東西全部記下。


    記憶完畢,許道捏著符紙,輕輕一彈。


    唿!符紙飄入火堆之中。


    但詭異的事情出現了,符紙並沒有立刻燒起來。


    “咦?”許道微怔。


    更令他驚訝的是,紙上字跡居然扭曲蠕動起來,慢慢的脫離符紙,像蝌蚪遊動一般遊動在半空中。


    緊接著,符紙上空三尺處出現了一個墨團。墨團繼續翻滾蠕動,變化多端,有組合為一個“采”字的跡象。


    許道看見這一幕,目中驚愕。


    他緊盯著墨團,腦中念頭翻滾。隱隱的,他感覺眼前的墨團有點熟悉。


    忽地,許道眼簾一抬,目中難以置信:


    “符籙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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