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

    沒有抬頭,小雨點兒搗鼓著小粉機兒,小嘴兒裏又喊了一句,稚氣幼嫩的聲音將‘爹地’兩個字兒拖得長長的,像兩條長長的小尾巴,纏繞在了冷梟的心尖上。

    沒錯,他索來喜歡孩子!

    閉了閉眼,他壓抑著心底澎湃的心跳,將下巴磕在了小雨點兒的額頭上。沉吟了幾秒,他像是突然間想明白了什麽,手臂伸出去就將旁邊怔愣在當場的寶柒一起攬進了自己的懷裏。

    低下頭,黑眸灼灼看她一眼,就在她飽滿的額頭印上了一吻。

    一如往常的沒有說話,眸底,浮動激動的情緒。

    “不……不是……二叔,你聽我說。”在他的親吻裏,對視上他的眼神兒,寶柒從傻眼兒裏迴過神兒來了。看見到他抱著自己和小雨點兒就不放的激動模樣兒,急了起來,想要脫離她的掌控。

    大手撫在她的後背上,冷梟聲音淡淡的,不過,卻少了許多的冷意。

    “什麽都別說,我都知道。”

    “你知道啥了?!不說哪兒行啊?”好不容易才直起身來,寶柒糾結的從女兒手裏奪過了自個兒的手機,想到照片兒,頗有點兒尷尬:“二叔,你不知道,這小丫頭從小就沒有爸爸,但凡見到我跟哪個男的在一塊兒吧,她就都叫爹地的,你千萬不要往心裏去。”

    說完,又低下頭,掰過小雨點兒的臉:“乖乖,叫二姥爺,知道嗎?”

    小丫頭半秒都不瞄她,更加不賣帳,依然如舊:“爹……地……”

    要不是手上不得空,冷梟真的想要抽她。打從看到照片那一刻開始,她就不再相信她現在的說辭了。再次攬她到懷裏,惡狠狠地盯著她。

    “照片你又怎麽解釋?”

    “照片啊?”捂著小雨點兒的耳朵,寶柒稍秒湊近了他點兒,索性就承認了,一句話說得言之鑿鑿。

    “二叔,你難道不知道?女人對於自己經曆的第一個男人,都是會有特殊感覺的。我承認,照片我是有點兒舍不得刪。但是,這並不代表什麽的,隻是一個記念。”

    沒有接她的話茬,冷梟抱著小雨點兒,手指來迴的摩挲她的頭發,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他眸色沉了沉,側過頭來突兀地問寶柒。

    “她總是這樣?”

    瞄了瞄小雨點兒,寶柒知道他查覺出來小丫頭的不對勁兒了。好吧,稍微注

    意點兒都能夠看得出來的。想了又想,她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二叔,她有自閉症,先天的。”

    先天性自閉症?!

    聞言,冷梟身體震了震,偏下頭來仔細端詳著小丫頭的小臉兒。動了動嘴皮兒,隨即又將她緊緊地攬在了自個兒的懷裏,大手無限憐愛地撫摸著她,聲音啞然。

    “爹地會治好你的。”

    嘴角抽了抽,寶柒不再和他計較這個稱唿了,“二叔……”

    見她還要抵賴,冷梟麵色沉了,氣得七竅生煙,咬牙切齒,又不得不壓著聲音。

    “寶柒,不要再挑戰我的耐心了。”

    “我哪兒有啊,我真冤枉!二叔,你聽我說,小雨點兒她真不是你的孩子。你說這事兒我有必要瞞著你麽?你說是不是,如果真是你的,我早就說了,何必遮遮掩掩?”

    不是?!

    冷梟眸底掠過一絲黯芒。

    是啊!她又怎麽肯承認呢?彼此是這樣不可示人的身份,亂丶倫生下的女兒她又怎麽敢承認是他倆的孩子?一時間,這位爺的腦子裏七七八八,不知道到底琢磨出來了一些什麽事兒。

    不過,他冷冽的目光到是放柔了不少,大手摸著小雨點兒的頭,沉沉地說。

    “你說不是,就不是吧。”

    寶柒像是鬆了一口氣,伸手就要去抱他懷裏的小雨點兒。不料,男人像是抱孩子上癮了,半點兒都不鬆手,甚至還不爽地睨著她,弄得她哭笑不得。

    “二叔,你這是做哪樣?”

    “不管是不是,我都會撫養她。”

    撫養她?

    寶柒望了望車頂,雙手來迴小弧度的搓動著,心裏想要試圖和他講講道理。

    但是,卻又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和這個已經是大變態的男人交流了。

    “二叔,我成年了。我懂得照顧自己和我的女兒。何況,我女兒有爸爸!褚飛也挺稀罕她的,你又何必非得強人所難呢?”

    麵色冷了冷,冷梟脾氣不算太好,渾身冷冽得快沒了邊兒。可是,大概他是怕嚇著了懷裏的小丫頭,還是刻意將聲音將小了一些:“我決定了。”

    他決定了?!

    寶柒扶額:“二叔,你會不會太霸道了?”

    冷冷地瞄了她一眼,梟爺對此不置可否,眼神兒裏大概的意思是說‘算你聰明,爺就是這麽霸道’。不過,這

    會兒她沾了小雨點兒的光,沒有再收到他的鄙視和譏諷的目光。

    長歎了一口氣,她仰躺在椅背上,認真地說:“你要實在不信,去做dna親子鑒定吧。”

    目光厲色的盯著她,冷梟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說得如此堅定。

    思索幾秒,他冷然了哼了哼,不再說話。

    “行了行了!~隨便你!”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寶柒直起身來,撫著他懷裏那個從上車開始就一直麵無表情的小丫頭,循循善誘地就事論事兒。

    “我告訴你啊,這病不是那麽好治的,為了她,我已經跑了很多醫院了,都說沒有什麽特效藥可治療的,而她,真的很需要一個健康和諧的家庭參與輔助心理治療,所以……”

    打斷了她的話,冷梟的聲音有些暗沉沙啞。

    “我知道。”

    “你知道?!”他的話,讓寶柒狐疑不已。

    別開了臉,沉吟了好一會兒,冷梟攬緊了懷裏的小丫頭,另一隻手攬緊了她的腰,動了動嘴唇,像是考慮了良久,才低沉著嗓子,沉沉地喊了一聲。

    “寶柒……”

    然後,又沒有了下文。

    從迴國後,他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還是第一次。幾乎同一時間,寶柒就感受到了他語裏夾雜著的淡淡的傷感,或者說,帶著一點兒不同與以往任何時候的孤寂。

    臉上尖銳的棱角收斂了不少,她輕聲問:“嗯?你想說什麽?”

    歪著頭看他,她在等待二大爺說話。

    可是,接下來,他啥都沒有再說。一路前行,他始終沉默著,不知道一個人在那兒想什麽。

    她喟歎一下,也沉默了,而不諳世事的小丫頭同樣兒也在沉默。

    氣氛靜寂得有些詭異。

    街景在變幻,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寶柒以為一車人都會寂靜到死的時候,旁邊陷入了深思的冷漠男人又突然冒出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你那些破事兒,我不計較了。”

    心裏梗了梗,寶柒側眸望過去。隻見他的目光就落在小雨點兒的頭頂上,半秒鍾都沒有看她。老實說,他會將自己的底線放到這麽低,是她始料未及的。她之所以用了那麽多難堪的故事來醜化自己,下賤自己,說白了就因為她了解冷梟是一個多麽幹淨的男人,更了解他絕對不會去沾染一個不幹淨的女人。

    而是他說什麽?他不計

    較了……

    一切都偏了,偏了她的設想……

    她難道就這麽被他給強取豪奪了?

    奇怪的是,她有一種非常強烈的第六感覺,他剛才想要告訴她的,原本不該是這句話的。

    那麽,他究竟是想要和她說什麽呢?

    ——★——

    滿心忐忑不安的寶柒,最終還是隻能無可奈何的連自個兒帶小雨點兒被大野狼給‘綁架’了。而且,綁架她去的匪窩。還是她熟悉得曾經無數次夢見的帝景山莊。

    帝景山莊。

    這個曾經承載過她許多夢想和激情的地方,五年過去了,卻沒有任何的改變,不管是陳設還是布置,一如當年那樣,甚至還可以看得出來,這幾年都沒有再重新翻修過,依然是她走時的樣子。

    這……

    離得越近,心下越煩躁。

    前來開門兒的人,是蘭嬸兒。

    看到他們兩大一小走進來,她刹那就驚詫了眼睛,好半晌兒才反應過來,“寶小姐,是你嗎?”所謂故人嘛,再怎麽說,久不見麵了都會感慨一下的。更何況,她倆還是錦城的老鄉呢?隨即又嚷嚷了:“哎呀媽呀,還真的是你啊?太好了,你終於迴來了……”

    寶柒看到她,心裏也有點兒觸動,一臉真誠的笑意:“沒錯,是我呀,蘭嬸兒,你可是長福態了!”

    “嗬嗬,那是那是,在這兒好吃好穿的供著,又不累,心寬體胖,自然就長了一身的膘子!”

    抖了抖身上的肉,蘭嬸左右來迴的圍著她轉了又轉,轉過頭又去觀察了一下冷梟手裏的小雨點兒,動了動嘴皮兒,想問,又像是不好問,最終還是做罷,恭敬地對冷梟說。

    “二爺,範爺在屋裏等你。”

    一聽這話,冷梟的臉就黑了幾分。

    不是他不夠哥們兒,而是他這個時候不想見任何人,包括範鐵。

    沒有想到,範鐵人來了還不算完,還有更憋屈的事兒等著他呢!腳剛邁入大客廳,就看到了直挺挺地躺在他家沙發上閉著眼睛裝死屍的男人。

    梟爺冷漠的臉,瞬間又黑又沉。

    “範鐵!”

    聞聲抬了抬眼皮兒,範鐵睨了他一眼,用手擋著眼睛,不爽地小聲喃喃:“吼什麽吼啊?不就是在你這兒睡會兒覺麽?今兒你家老頭子的壽宴,兄弟我一開心就多喝了兩杯……靠!我到地兒的時候丫就不

    見了,害我好一頓找,原來你……”

    話說到這兒,他像是突然從夢中驚醒過來的人,騰地一下,直直地坐起了身來,像看外星怪物一樣的看著麵前的寶柒和冷梟懷裏的小雨點兒,好半晌才找迴了自個兒失去的語言。

    “梟子,你快打我一下,我沒做夢吧?你家閨女?”

    “你管不著!”

    不冷不熱的瞄了他一眼,冷梟將小丫頭放在沙發上,吩咐完蘭嬸兒準備點兒零食果品什麽的過來,又把悶著頭始終不吭聲兒的寶柒給弄過來坐下。然後黑如鍋底的俊臉上,一束陰鷙無邊兒的視線就落在了還在發愣的範鐵身上。

    “鐵子,今兒沒功夫招待你。”意思是,趕緊迴去吧!

    可是,掀了掀唇角,範鐵一臉苦逼的笑容:“嗬,嘿,哈,我知道呀!不過,我不需要你招待我,我在這兒自力更生。”

    隨即,又懶洋洋地躺倒在他的沙發上,一隻手把玩著沙發上的靠墊流蘇,一隻手帥氣地擱在腦後,滿臉都是‘我就不走,看你怎麽辦’的神色,酸不溜秋的大聲說道:“悲催啊!本來我還以為咱哥倆一樣的人生呢,好歹往後還能做個伴兒。現在看來啊,兄弟,就剩我這孤家寡人了,還遭你嫌棄!”

    “少抽瘋,年底就結婚了,你還寡個屁!”

    看得出來,這會兒的梟爺心情相當的亮堂,接過蘭嬸兒削好的蘋果,想了想又用水果刀切成小片兒,才往小雨點兒的小嘴兒裏塞,一副被慈父之光給籠罩了的光輝樣子,瞧得範鐵直搖頭。

    “梟子,早先吧,哥們兒還真是沒有看出來,丫就是個絕世好男人啊……嗤!”嗤了一塊兒,他又瞟了寶柒一眼,意有所指地說:“不過嘛,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有些小白眼兒狼可是養不熟的,再被咬一口,我看你還有命活下去。”

    範鐵不待見寶柒。

    要說五年前隻是因為膈應她的年齡和身份,那麽現在五年過去了,他膈應的更多了。冷梟或者能忘,他範鐵還真心是忘不了。試想一下,他媽的牙齒咬鋼筯,肺穿子彈都不會吭一聲兒的哥們兒,竟然為了一個小丫頭片子哭了,怎麽想他怎麽落不下這口氣,所以,對寶柒他真沒啥好臉兒。

    感受到他的敵意,寶柒沒勁兒理他,粉唇微掀著,既不怒,也不慍,從進屋到現在,坐在沙發上,她跟個活動木偶似的,一句話都不吭,自然更不可能和他解釋什麽。

    她不解釋,冷梟卻不爽了,冷眸一睨,厲

    聲道:“鐵子!”

    “我靠!丫重色輕友!”怒視著他的冷臉兒,範鐵伸手指了指寶柒,又指了指他坐在他腿上吃蘋果的小雨點兒,“梟子,哥們兒勸你,還是先做鑒定再認親吧,少替別人養了孩子做冤大頭,綠烏龜……”

    “操。範鐵!”

    冷厲的喝斥聲後,冷梟整個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衝他揮了揮拳頭。如果說剛才還隻是哥們兒玩笑的話,這一聲出口,他是真的怒了!

    這話不是捅他心窩子麽?

    明知道他是喝多了酒,明知道他說的是實話,自個兒滿腦子都是綠帽子。明明他自己也罵過寶柒下賤無恥,但他還是不願意讓別人來指責她什麽。

    是他的人,罵也好,打也好,都屬他管,與人無關。

    “得得得,我不說行了吧?那是你的寶貝!哼!”抓過沙發靠墊,範鐵直接蒙在自個兒的腦袋上不再說話了。不過,瞧著他股子勁兒,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坐了下來,冷梟沒有再和他計較。

    這廝自從確定了和羅佳音的婚期之後,整個人就變了許多,從要死不活,到吊二郎當,再到遊戲人間的紈絝子弟樣子,見到誰都像欠了他八百吊錢一樣沒點兒好臉色。尤其是迴家見到他親爹,活像是見到了自己的殺父仇人,不是發急,就是紅臉。

    當然,性格決定,他也不會去摻和他的感情。

    ……

    ……

    由於在壽宴上寶柒壓根兒就沒有吃過東西,在冷梟的吩咐下,蘭嬸兒歡歡喜喜地進廚房做了一頓豐富而又賦有錦城特色的晚餐。而在這個過程裏,他壓根兒就不讓寶柒插手小雨點兒的個人事務,還真成了一個沒有準備就能上好崗的好爸爸樣子。

    對此,寶柒很無奈。

    對餐桌上,五年沒吃過的錦城菜,寶柒很開心。

    而天生自閉的小雨點兒,對他的示好似乎並沒有太多的感覺。自始自終都隻是一個活在自己世界裏的孤獨天使,偶爾說上兩句話,無外乎就是‘媽咪’和‘爹地’。不過,每每她軟軟嫩嫩的那聲兒‘爹地’出口,都能讓冷梟心裏樂上好一陣。

    眉目間,俱是感動。

    此情此景,就像是某種缺失了許久許久的遺憾,又重新補齊了一樣,美好的情景讓他,或者說讓她不約而同的都不太想去破壞這份兒美好。

    心情不慍的範鐵,自始自終都沒有點兒什麽好臉

    色,仿佛醉酒狀態就壓根兒沒有清醒過一樣,越呆在這地兒越不對味兒,一貫山大炮似的嗓門也喊不動了。

    寶柒知道點兒他和年小井之間的事兒,為了避免他再找自己的茬兒,他不待見她,她也不怎麽去搭理他。兩個人,詭異的僵持著,冷梟就是僵持的中介。

    晚餐之後,在冷梟再三的眼神兒暗示下,他終於還是準備走了。

    他走的時候,已經換上了家常服的寶柒正在廚房裏洗手,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蹦噠進來,整個人牛大高馬的杵在她的身側,莫名其妙的抻掇了一句。

    “你們女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愣了愣,寶柒覺得這廝簡直是匪夷所思。

    至於把全天下的女人都恨盡了麽?

    當然,她流氓出身,本來就不是個肯讓人的,讓了他一晚上了,這會兒小丫頭和冷梟都不在,也不太想和他客氣了,揚了揚唇,皮笑肉不笑的奚落。

    “範大隊長,留點兒口德吧。現在我總算知道了,小井她為什麽不要你……”

    人家哪兒痛就往哪兒紮,本來就是她的個性。傷人,自然要傷得最狠。

    果然,一聽這話,範鐵眉目裏的怒意更濃了,訥訥的譏笑著反問:“口德?”挑了挑眉頭,他仔細看著她,若有所指的說:“我嘴缺德沒有你辦事兒那麽缺德。你知道吧,五年前那天,梟子他差點兒……”

    “範鐵!”

    門口,不知道啥時候過來的冷梟,渾身豎著刺蝟般倒刺兒,一把拽住他的肩膀,差點兒把他甩出去。

    “趕緊他媽的給我滾蛋!”

    “媽的,見色忘友,等著瞧吧,有你受的!”

    又粗聲粗氣的罵了一句,範鐵帶著對冷梟的不平,帶著對女人的不諒解,終究還是離開了!

    兩個人,互望著,沒有說話。

    一聲‘嘭’的巨大關門聲響起時,寶柒才從微笑著捋了捋頭發,望著麵前男人冷冽不慍的麵孔,不經意的輕聲兒問:“他剛才想和我說啥啊?五年前你怎麽了?還有,你今兒在路上又想和我說啥?”

    冷梟皺眉。

    下一刻,二話不說拽住她的手腕就走出了廚房,冷聲吩咐蘭嬸兒看好小丫頭,就帶著她徑直穿過了大客廳往到帝景山莊的後院。

    遠遠的,像是塵封許久的玻璃暖房,晃花了寶柒的眼睛。

    頓住步,她不走了

    ,抽出手,不冷不熱地說:“行了,二叔,有啥話就在這兒說吧。”

    睨視著她鎮定如常的麵孔,冷梟的麵兒上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依舊是冷冽凜然的冰雕一塊兒。

    遲疑一下,他一本正經地問:“你怕?”

    “謔,奇怪了,我有什麽害怕的?反正我現在沒有自由身,好的,壞的,隨便你。隻不過,不喜歡看到那些舊事舊物,讓我心煩罷了!”

    寶柒死鴨子嘴硬,一席話說得,簡直就是茅坑裏的石頭——

    又臭,又硬。

    冷冷哼了哼,冷梟沒有說話,隻是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拖著她的手就大步往暖房走。

    一路踉蹌,寶柒直咬牙。

    全透明的玻璃暖房,像是許久都沒有人造訪過了,把在門兒的鐵將軍都生上了一層鐵鏽,看得出來有些年月都沒有人進去過,而透過玻璃可以看到,裏麵那些曾經極致妖嬈般盛開過的薔薇花,早就已經枯萎成了一片僵屍,橫七豎立的歪倒在地上。

    視線所及,滿目瘡痍。

    心肝兒抽了抽,一種淡淡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的突然就湧了上來。

    寶柒別開了眼睛,嗤笑著無所謂的說道:“幹嘛啊這是?花兒都枯萎了,你還有興趣兒來賞玩啊?你丫的愛好真是和常人不同。”

    擰了擰眉頭,冷梟麵色略沉,不帶感情丶色彩的冷聲問。

    “你希望它還開嗎?”

    寶柒歪了歪嘴,抽了抽手沒有收迴來,目光一轉,笑容即沒心,更沒肺:“二叔啊,俗話說:花無百日好,即便是又開了,它還是以前的花兒嗎?不一樣了!”

    不一樣了……

    側過臉來冷冷地打量她,冷梟緊抿著唇沒有再開口。一隻手拽緊了她,另一隻手放在鐵鎖上。一拉,一擰,那把大鎖竟被他給活生生給擰斷了鎖柄。

    心裏顫了顫,寶柒眼兒瞪了瞪,不可思議!

    丫的,這男人手底下得是多大的勁兒啊?

    不過,見這情況,她總算是知道了。

    以前他每次拽緊她的時候,她都以為他是卯足了勁兒收拾她。事實上,自個兒這纖瘦的身子骨,比起那把大門瑣來可真是差得太遠了。一念至此,不由惡寒。如果他要真的想要掐死她,估計她早就灰飛煙滅了無數次啦。

    原來,他一直都是手下留情的。

    望著大門

    洞開的玻璃暖房,沒有給她猶豫的時間,男人冷著臉就將她給拖了進去。

    在他掌心裏,寶柒沒有掙紮的餘地,索性乖乖的任由擺布。

    一進屋,視線有些迷糊了。玻璃暖房裏雖然終年四季都上著鎖,可還是被那些無孔不入的灰塵大軍給徹底占領了,滿屋,滿地,到處落滿了塵埃,房頂屋角上甚至還結上了一個大大的蜘蛛網,彰顯著它過去的華麗,對比著它現在的破壞。

    心,涼了涼。

    好不容易才勉強扯出一抹笑來,寶柒將頭發使勁往上撫去,眼睛不敢看他。

    “要說什麽,快點兒說吧。”

    男人不動聲色地冷睨她一眼,突然放開了攥住她的手。

    接著,他大手伸到自己的脖子,目光灼灼的望著她,一顆顆解開了自己的襯衣扣兒。

    寶柒心下一驚。

    不會吧?!要辦事兒也不會選在這種地方啊,五年不見,這位爺的口味兒更重了?灰塵都積滿了,難道他還有那興致?就在她瞠目結舌的胡思亂想中,男人已經將上衣脫了下來,露出了一身能勾搭死老中青三代女人的精壯肌肉來。

    情不自禁的,寶柒咽了咽口水,臉兒紅了紅,狀若無意的別開頭去。

    不料,下一秒腰上驟緊,男人倏地撈抱起她,邁開步子就走到了那個五年前曾經承滿了甜蜜的秋千架上,先將自己幹淨的襯衣墊在麵,再將她放到上去坐好。

    然後,雙臂撐在她的兩側,目光如炬地盯著她,一言不發。

    略略掙紮了一下下,這情況有點兒詭異,寶柒心肝兒怦怦直跳,好多迴憶不停在腦子裏衝擊,讓她越來越不自在了,蹬蹬腿兒就想要跳下來。

    “坐好。”

    冷冷的兩個字,男人沉聲命令著,沒有使用秋千搖擺,也沒有任何的動作,隻是那麽冷冷地看著她。

    寶柒駭了駭,眼皮兒微抬。

    四目相對。

    一時間,那些美好得讓人心痛的迴憶,如同潮水一般湧現了上來!

    五年的時間,說來即不長也不短。而早就已經銘記在了心裏的東西,又如何能輕易抹得去呢?

    那一年,錦城的蓉新賓館初見,被黑衣男人追擊的雨夜狂奔,不顧一切地衝上去為他擋刀,被綁架時他天神般的出現解救,中了迷幻藥的她無數次不要臉的纏著他說要,他為了她建成的玻璃暖房,一朵朵曾經極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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