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都被灰頭土臉地押了迴去,在路上遇見不少人,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不過看著被押的人身上多少帶傷,而且有兩個的大腿還是血流不止,他們就知道,這是打架了。

    施寧一行八人,先是被押到了戒律堂。這裏的管事是龍大人,已經有人通知他出來處理這些滋事打架的學子。

    龍大人之所以會是戒律堂的管事,就是因為他為人嚴厲,剛正不阿。不管是哪個學子犯了事,隻要到了他手裏,就要受到處罰。沒有世家子弟和寒門子弟之分,隻有聽話和不聽話之分。

    今天押來的這幾個,明顯就是屬於極其不聽話的典範。

    龍大人瞧著他們,在他們麵前走來走去,說道:“大架?還動了刀子?你們膽子不小,有點血性。”

    “大人您聽我們說,不是我要動刀子,是他們莫名其妙地跑出來打我們的,您看,他們臉上還蒙著臉!”施寧爭搶說話,急急地解釋道。

    “住嘴!我有讓你說話嗎?你有說話的資格嗎?這裏是我說了算,我沒讓你說話你就不許說話!”龍大人怒氣衝衝地瞪著他,叫他閉嘴。

    施寧聞言,悻悻然地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不管因何事打架,打架就是不對!你們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龍大人說道:“按照以往的規矩,打架就要關禁閉十天,鑒於你們這次情況比較嚴重,我要重新定罰。”

    施寧這邊的師兄三人在心裏想道,難道這位大人事由都不問就開始定罪嗎?這算是什麽?有人來打自己,難道自己還不許還手不成?

    “動刀子的那個,你叫什麽名字?”龍大人問道。

    “迴大人,學生叫施寧。”施寧答道。

    “你一共傷了兩個人,我判你關禁閉二十天,你可甘願受罰?”龍大人問道。

    “迴大人,學生不甘願。”施寧想也不想地道。

    “你!為什麽不甘願?”龍大人沒聽到滿意的答案,便滿臉不愉地看著施寧。難道這個奶油小子,還是個硬骨頭不成?不過也是,既然敢動刀子,可見就不是個什麽好學生。

    “迴大人,您完全沒有了解這次打架的來龍去脈,就開始給學生定罪,學生不甘願。請大人了解了這件事再來定罪吧,就算結果還是一樣,學生的心裏也好受些。每個人都是來之不易的,我們憑什麽就要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呢?那不是人,而是一頭蠢豬。”施寧說道:“大人,學生不想做蠢豬

    。”

    龍大人一時啞口無言,他指指施寧,又收迴手指,在堂中走來走去。最後道:“好,我就先了解了解你們因何事打架,雖然不管因為何事,打架就是不對。”說罷,他問了一個蒙麵的學子,“你!先把真麵目露出來,竟然敢打架,就不要怕被人知道!”

    那名學子無奈,隻好把麵罩拿掉。

    “你說說看,你為何要打這三人?”龍大人對他問道。

    可是那人支支吾吾,就是說不出。把龍大人支吾得煩了,又問了另一個,可是那個也一樣。連續問了五個,竟然沒人說。

    “怎麽?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打人?哼!那你們就等著被趕出國子監吧!”龍大人氣道。

    五個學子一聽要被趕出國子監,都臉色慘白慘白地,特別是傷了腿的那兩個,他二人雖是世家子弟,可其實也是好不容易才進來的,這迴要是被趕出去了,家裏還不怨死。

    “大人,別趕我們出去,我們說……”其中有一個學子說道:“其實是別人叫我們幹的,有個人叫我們教訓一下這三個人……”

    “什麽人叫你們幹的?”龍大人問道。

    “是……是趙晨。”那人說道。

    “趙晨?哪個班的趙晨,來人啊,去傳趙晨來見!”龍大人當即叫人去押趙晨來。

    沒過多久,趙晨就被帶過來了。他赫然就是李珣托付的那兩人的其中一個。這次事情敗露,就獨獨捉了他自己,他不是那麽憤氣,一跪下就說道:“大人,這件事我也不是主謀,是別人叫我這麽做的。”

    龍大人一皺眉,又是別人叫的,他道:“那個人是誰呀!快從招來!”

    趙晨道:“是敬王府世子李珣。”

    施寧等三人一聽是李珣,就心中有數了。原來是李珣還在記恨著上次在食堂的那件事,怪不得。竟然會找人來教訓他們,真是……

    施寧側頭對二位師兄低聲道:“對不住,我是連累你們了。”都是他招惹的是非,不然嚴奕和徐惟就不會遭到無妄之災。

    “說什麽呢,咱們是一起的,你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二人同時說道。

    龍大人聽聞竟然是敬王府的世子李珣讓幹的,他猶豫了一下,不過沒有遲疑,喝道:“來人啊,去押李珣過來!”

    等了好久,迴來的人兩手空空,他們說道:“大人,李珣不在國子監,聽聞有兩三日不曾來過。”

    龍大人聞言皺眉,不在國子監,那怎麽辦?

    “竟然他不在國子監,那就等他來了再審問。至於你們幾個,先待下去療傷,然後關禁閉。還是一樣,打架的管十天,動刀子的關二十天。”他特意問了施寧一句道:“這個結果你可服不服氣?”

    施寧搖頭道:“關學生二十天,學生服氣。可是預謀打人的人,卻隻關了十天,學生不服氣!”

    “那你想怎麽樣?”龍大人問道。

    “預謀打人的,可見其心惡毒,要嚴厲處罰!”

    “哼……”龍大人想了想,決定道:“那就讓你們每人關二十天,這下沒異議了吧?”

    施寧卻道:“不行,學生的兩位師兄是無辜的,他們不能關這麽多天,倒是那個指使之人,也要處罰才對!”

    龍大人吹胡子瞪眼,就這小子事多。這戒律堂到底是他管事,還是這小子管事?

    “不要再說廢話了,都壓下去關禁閉二十天,指使的也押下去!等李珣來了,我再重新審問你們!”

    就這樣,幾個人被押到了戒律堂的禁閉房中。為怕他們再次打架,是一夥一夥地關起來。這裏的禁閉房就是一間空曠的黑屋子,裏麵隻有茅廁和被子。水和食物都是有人定時送來的。

    屋裏也並非全黑,唯一的一束光線就是牆上的一個洞,隻是那個洞口很高,站起來都摸不到。

    施寧瞧著屋裏的二人,和自己同在這樣的屋子裏,很是抱歉,他道:“是我連累了你們,真是太對不住了,要不是我,你們就不會來這裏受苦了。”

    “別說這樣的話了,我們不怪你。今天要不是你大顯神威,隻怕我們要被打成豬頭呢。”他們說道。

    “可如果不是我,也不會招來這樣的麻煩。”施寧沮喪地道。

    “有時候麻煩是會自動找上門來的,那時候就隻能自認倒黴。咱們現在就正在倒黴,不過我相信,黴運很快就會過去的。”徐惟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徐惟今兒總算說到了一句人話。”嚴奕讚賞道。

    “去你的,小爺我說的話什麽時候不是人話!”徐惟瞪了嚴奕道,不過屋裏這麽暗,他就不浪費表情了。

    “那李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來,我們還要被關好久呢。”施寧坐在炕上,摸了摸那些不知道什麽時候放在這裏的被子,一點兒去蓋的念頭都沒有,幸虧這時候也不是太冷了。

    “

    是啊,在這裏不能傳消息出去,如果不是……”徐惟望了望施寧,他想道,要是九千歲知道這件事,肯定不會讓施寧繼續關禁閉的吧?

    “你沒有和九千歲說李珣的事嗎?”嚴奕則是問道。

    “說了的,不知道他有沒有去辦。”施寧也想起來,心裏就止不住埋怨印心:“這人也真是的,明明跟他說了還不上心,我被人打了他就高興了吧,看我出去以後還理不理他!”

    二位師兄聞言,這是生氣了?可別啊,甩臉色給九千歲看似乎不太合適,就勸道:“其實也不怨九千歲吧,也許他隻是沒來得及,你看,這才多久。”

    “什麽來不及,隻要他有心去管,半夜都給我辦好!”施寧卻越想越氣,是啊,印心是什麽人,有什麽事他辦不好,隻是著不著急放不放在心裏罷了。

    其實也是冤枉了印心,他不是不把施寧放在心裏,而是沒把李珣放在心裏。不就是一個沒權沒勢的落魄小子,他敢對付兵部尚書的兒子?可印心沒想到的是,男人好麵子,尤其李珣最要麵子。

    為了麵子,他是怎麽樣也得把施寧教訓一頓,好讓他有臉迴到國子監。可是沒想到這麽一整,他和國子監是再也沒有緣分了。不止如此,還深深地被人恨上,從此永遠寧日。

    就在施寧等人被關入禁閉的時候,迅速迴到國子監的李珣,也正在找當初托付的那兩人。其中他和趙晨最熟悉,就前往趙晨的住處找他,可是同寢室的人告訴李珣,趙晨今天中午並沒有迴來。

    李珣隻好又去找另外一個人,那個人是趙晨的朋黨,已經知道趙晨被關禁閉了。

    “你找趙晨做什麽,他因為你的事,已經被關禁閉了。”

    “什麽?”李珣驚訝道:“什麽時候的事情?”被關禁閉了,那就說明事情敗露,他們已經動了手,那可就糟糕了!

    “就是半個時辰之前的事情,聽說戒律堂的龍大人還派人來找過你,你自己小心點。還有,別把我供出來。”那人說道,趙晨既然沒有供他出來,那就是謝天謝地,要是這個主兒跑去一說,到時候他也遭殃。

    “眼下誰都不好過了,誰還有心思去供你……”李珣失魂落魄地道,然後馬上飛去戒律堂。他是知道的,打架的人不管隨錯,全部都要被關禁閉!

    龍大人正在午休,下頭的人來通報說,李珣自己跑來要見他。他就奇怪了,犯了事還上趕著自己來戒律堂受罰,這也真是少見之極。

    “龍大人,學生求見。”李珣見龍大人出來,連忙拱手道,神情是一片焦急。

    “你就是李珣,我正想找你呢,你就送上門來了。那便好辦,我問你,可是你指使人去尋施寧等人的麻煩?”龍大人一邊走來一邊嚴厲問道。

    “是的,是學生指使的。”李珣連忙說道,更是飛快認錯:“學生錯了,所以學生前來自首懺悔,甘願受罰!”戒律堂受罰,頂多就是關禁閉,可要是惹惱了那位,就是性命堪憂的問題。

    “罰是自然要罰,我問你,你為什麽要指使人去尋施寧等人的麻煩?”龍大人問道。

    “這個,是因為學生一時糊塗,犯了衝動,才做下這種錯事!學生已經後悔了,請龍大人處罰!”李珣乖覺地道。

    “好,念在你認錯態度誠懇的份兒上,我就不說你什麽了,你也一樣,關禁閉二十天吧。”龍大人對李珣的態度十分滿意,做錯了事就該這樣,而不是裏麵那個小子似地,事那麽多。

    “是,大人!隻是學生還有一事要說。”李珣連忙說道:“此事完全是學生的錯誤,那位施寧公子是無辜受災,還請大人放了他吧!”

    “嗯?”龍大人聞言很是奇怪,不單止認錯,還替人說起好話來,這扭轉得也太徹底了。

    “大人,請您放了他吧,學生願意替他關禁閉!”李珣不惜代價地道。

    “李珣,雖然你有這份心意很好,可是這裏是戒律堂,規矩是不能打破的。他雖然無辜,卻也出手傷人。你可知道這次為何要關禁閉二十天之久?以往可都是十天就夠了,那是因為他手持利器,刺傷了兩名學生。”

    李珣一驚,他以為這次隻是個簡單的打架事件,竟然流血了嗎?可是他吩咐過趙晨的,隻許拳腳教訓一頓,不可見血呀!

    “所以,我不能答應你這個請求。你起來把,我讓人帶你去禁閉房關禁閉。”龍大人叫人來,把李珣帶下去。

    “不不,龍大人,不能這樣啊,他不能被關禁閉!”李珣連聲說道,要是他就這樣被帶下去了,等他出來之日,就是他李珣的死期!

    “為什麽不能?難道他是天皇老子不成?就算是天皇老子,犯了事也一樣要被處罰!”龍大人擺手道:“你不要再多說了,來人,帶下去!”

    “是!”幾名值守的學生把李珣強製帶下。

    “大人!大人!”李珣不死心地叫道,一路上都掙紮不休,可是沒有一個人理會他,學生隻把他

    帶到禁閉房,放他自己一個房間關著。

    “你們別走!把他放了啊,快把他放了!”李珣狠狠地拍著門道,見那些人竟然不理他,就這樣走了,他恨恨地想,你們遲早有一天也會遭殃的!

    在隔壁關禁閉的施寧等人聽見動靜,很快就認出來那是李珣的聲音。顯然李珣也被關禁閉了,而且就是隔壁。徐惟解氣地說道:“好呀,那個敗類也被關進來了!哼!”

    “他被關進來了,說明龍大人已經審問過他了。搞清楚了來龍去脈,我們會被重新處罰嗎?”施寧期待地問道。

    嚴奕卻說:“我看不可能,那個龍大人古板嚴肅,不知變通,要他放過我們太難了。”

    “是啊,那個什麽大人,簡直就是不可理喻。按照他的規矩,真是便宜了那幫人渣!”徐惟憤憤地說道,這樣一來,真正有心滋事的沒被教訓道,而無辜受害的卻被處罰得寒了心。哼,龍大人也不怕夜晚走在路上被人套麻袋。

    “他也就在戒律堂是個東西,走出了戒律堂誰還知道他是誰,呸!”施寧也氣急地罵道,真不是東西。如果隻能挨打才不會被處罰,他永遠也會還手,下次就再多戳兩刀子。

    “罵得沒錯,就是這個理兒!”徐惟握著拳頭道,把空氣當成是龍大人,重重地砸他兩拳!然後他就嘿嘿笑了:“阿寧今天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沒想到你竟然會這麽兇猛?”

    “那有什麽,人欺我我就反抗唄。雖然我不能打,可是我有反抗的勇氣!”

    “我是說,你隨身帶著刀子,也太壞了!”徐惟賊兮兮地笑道。

    “嘿嘿,防人之心不可無,遇上了就戳他幾個血窟窿!看他還敢不敢!”施寧嘿嘿笑道。

    “說的沒錯,下次我們也要帶著刀子才行,世道太亂了,誰知道哪一天就用得上呢。”嚴奕說道,覺得施寧這個習慣很好。關鍵時候的自救,才是最重要的。

    “嗯嗯,迴去就買把匕首來,以後隨身揣著。”徐惟讚成道。

    施寧見他們這樣,心中挺高興。帶匕首的習慣,是以前做太監的時候養成的,是印心的吩咐。後來就一直延續,沒有改變過。

    關禁閉的第一夜來臨,三個少年聚在一起說說笑笑,並不難過。其實忽略了處罰本身,這樣的經曆還是挺新奇的,反而給了他們一個盡情抒發交流的環境。一起說說別人的壞話,衝討厭的某個人擱擱狠話,或者聊聊其他別的東西,很快就過去。

    與此同時,印心卻沒那麽好過。今晚是他和施寧越好的日子,可是入夜之後來到無芳小苑,卻沒有看見任何人。在小苑內搜了一圈無果之後,印心去了國子監的學生寢室樓。

    國子監的學生中,世家子弟大多聽說過九千歲的名頭,但是真正見過的其實很少。所以眾人都不知道這位前來尋找李珣的美貌男子,就是鼎鼎大名的九千歲。

    隻是見他樣貌不俗,衣著鮮麗,便客氣地告知,李珣於今天中午,已經被戒律堂關禁閉了。

    “因何事而關禁閉?”印心皺眉問道。

    “額,好像是指使同窗打人。”那人說道。

    “打人?”印心的心髒一縮,很快就想到施寧身上去。不過他很希望李珣沒那麽大膽,他是不想要命了才敢那樣做。“告訴我戒律堂在何處!帶我去!”

    “這個,請問這位公子是何人?看衣著不像我們國子監的學生,也不像先生。”在眾位大人之中,也沒有這麽出色的人。他不敢貿然帶著人去戒律堂。

    “哼!你們的屠大人在何處,帶本大人去見他!”印心說道,從腰間取出一塊銘牌扔給那學生看。

    那學生小心接在手裏,也是個識貨的人,一瞧就瞧出是大內的銘牌。他連忙雙手奉還給印心,說道:“大人勿怪,學生剛才無禮了,請大人跟學生來。”

    這時候掌管整個國子監的屠大人,正和各堂的大人們商量國子監即將迎來的四月出遊活動。他們糾結著,世家子弟一處,寒門子弟一處,還是大家共同在一處。往年都是大家一同出發的,可是去年發生了一件令人頭痛的事情,今年就有些猶豫了。

    “各位大人,我看這事還是各自先迴去想想,明晚將你們的思路呈上來,待我看過之後再做一個決定出來。”屠大人最終說道,現在每位大人的想法都不一樣,他不好統一。

    “也可。”眾位大人點頭。

    突然,門外有人敲門道:“打擾一下,請問屠大人可在?”

    “何事?”

    “有位大人來找您。”

    “哪位大人?”屠大人皺眉,這國子監的大人都在屋裏了,外麵的那個會是誰?外麵來的?那不可能,大晚上的,要不是急著計劃出遊的事情,他們也散了。還有誰會這麽時候來國子監找人。

    “屠大人。”這會兒,是另一個聲音響起。

    屠大人聞聲臉色一變,然後就在各位大人疑惑的眼光中

    ,起身連忙迎了出去。他親自打開門,躬著身子對門外的人行禮道:“下官屠輔見過九千歲大人,請九千歲大人安。”

    屋裏的眾大人聞言,均是一驚。什麽?門外竟然是九千歲?他們再不敢遲疑,均扶正官帽連忙出去拜見。

    印心垂眸睇著一地的官員,問道:“哪位是掌管戒律堂的大人?”

    龍大人出列來,說道:“迴千歲爺,戒律堂正是下官掌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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