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盡數消滅倉河城中的僵屍和厲鬼,唯一的辦法就是一次性將躲在黑暗中的這些妖魔鬼怪引出來,集中進行消滅。


    “分開走!”忘川一掌將撲來的僵屍和厲鬼擊飛,手上捏著一根引魂香,掌心鮮血緩緩地溢出,血腥味快速在城中彌散開,他不急不緩地朝著城東走去,沿途街道上、鋪子中、宅子內的僵屍和厲鬼混著血腥氣和引魂香的香氣,尾隨著他走去,每每撲近忘川時,他的身體便會迸發出一股柔和的力量,將那些僵屍和厲鬼震開。


    歐陽飛羽、幽若和柳夕笙等人各自依葫蘆畫瓢,朝著不同地方向走去。凝空俯視,隻見四骨屍鬼潮奔向不同的方向,浩浩蕩蕩。約摸著半個時辰過去,四人匯合於一處,


    眾人對視一眼,旋即縱身立於虛空,忘川一記星宿問路劍訣打出,天空立馬降下五道光柱,月輝星華猶如千丈高的瀑布垂下。陣中,一條條巨大的鎖鏈纏向僵屍和厲鬼,指決一變,天空中出現數百飛劍。


    飛劍正要轟擊地麵時,悟塵出手阻攔,“阿彌陀佛,師兄這些僵屍厲鬼死後變得安寧,怪可憐的,就讓小僧超度了他們吧。”忘川點點頭,飛劍消失。


    “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南無·阿唎耶。婆盧羯帝·爍缽囉耶。菩提薩埵婆耶。摩訶薩埵婆耶。摩訶迦盧尼迦耶。唵。薩皤囉罰曳。數怛那怛寫。南無悉吉利埵·伊蒙阿唎耶。婆盧吉帝·室佛囉楞馱婆。南無·那囉謹墀。醯唎摩訶皤哆沙咩。薩婆阿他·豆輸朋。阿逝孕……”(摘自《廣大圓滿無礙大悲心陀羅尼》)


    悟塵雙掌合十,吟唱著經文,梵音浩渺,撫人心疾苦,耀眼的光芒從他的身體宣泄而出。漆黑的天空中雲層滾滾,忽然有萬丈佛光降下,氤氳之氣竟是凝成一尊聖觀自在菩薩,悟塵的聲音消失在梵音中。


    眾人沐浴中佛光,暖洋洋的,像是置身於溫泉中,那梵音經咒好似清泉蕩滌這心中的塵埃,寧靜祥和,身體輕鬆舒暢。


    漸漸地,整座倉河城都被佛光籠罩著,通亮無比。僵屍和厲鬼緩緩地跪在悟塵身下,低頭伏在地上。悟塵飄向地麵,步步生蓮,浩瀚的佛光像是浪濤一般,一次又一次的湧向周圍的那些僵屍和厲鬼,似是要替他們洗去過往的業障。


    僵屍和厲鬼臉上的猙獰之色一去不複返,此刻無比的安詳,一縷縷紅色的光芒從他們身體中飄出。地麵上,忽然湧出紅蓮業火,燃燒著他們的身軀,但是他們並沒有感到任何痛苦,直至最終消散,他們的臉上還掛著祥和的笑容。


    隨著悟塵念罷,籠罩在倉河城中的佛光漸漸消去,聖觀自在菩薩陰雨黑暗之中,紅蓮業火沉入地底,那些金蓮開花結出了蓮蓬,蓮蓬中飛出數百顆金色的蓮子,隱沒進悟塵的眉心之中。


    忽然間,悟塵全身散發出一股驚人的威勢,大量的佛氣湧出,旋即又迅速隱入身體中,他的境界突破了。


    “阿彌陀佛!”悟塵睜開一雙明亮的眼睛,頷首微笑,“多謝師兄和諸位師姐成全。”


    “悟塵,這一切都是的你功德。”忘川摸了摸悟塵的頭,笑著說:“照悟塵這個修煉速度,遲早會超過我們,芷雪,你可是要加油了哦。”


    芷雪瞪了忘川一眼,暗暗較勁,不能被悟塵給比下去,一定要努力修行。


    歐陽飛羽說:“忘川,你也別太自謙了,我們還不知道你,修行才三年,就已經進入了太虛境,論境界你雖然暫時還不及我,但是要論實力,我還真是遠遠不如你。”


    “城中的僵屍和厲鬼都已經除了,忘川,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該去找馭鬼宗那些弟子的晦氣了?”柳夕笙說。


    “飛羽,你和芷雪留下,看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忘川嗯了一聲,抬頭看了看夜色,繼續說道:“夕笙、悟塵、師姐,我們四人先去大風觀探查一下,若是我推測沒錯,那些馭鬼宗弟子極有可能霸占了大風觀。”


    眾人應聲點頭,忘川、柳夕笙、幽若和悟塵四人飛往長河鎮南。


    越過一條河流,向南行有二三裏路,是一片竹林。竹林深處傳來鈴鐺清脆的響聲,隨後便聽見一陣腳步聲,四人落在竹林上方,借著月色俯視竹林。


    隻見有一名馭鬼宗弟子裝扮的人,搖晃著手中的鈴鐺,身後跟著一群僵屍,柳夕笙正要出手之際,另一個方向又傳來清脆的鈴鐺聲,隨後一名馭鬼宗弟子操控著一群僵屍走了過來,兩名馭鬼宗弟子碰麵,停下腳步,攀談了起來。


    “師弟,沒想到能碰見你。”說話的馭鬼宗弟子打量了對方一眼,笑著說:“看來師弟收獲頗豐啊,這次迴大風觀,少不了要受到一番獎賞啊。”


    “師兄,你也不差啊。”


    “嗨,吳長老吩咐的事,不敢懈怠啊。你知道嘛,鬼九他們三人都一年多了,還沒有拿下稻香村,上次我向長老匯報時,吳長老提及此事很是不悅。鬼九他們再拿不下稻香村,估計死期快到了。”


    “鬼九他們三人,簡直就是廢物,這麽點小事都辦不好。吳長老居然能扔到現在,換做是我,早就治他們一個辦事不利之罪了。”


    “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還是不要太苛刻了,希望他們能夠盡早完成任務吧。”後來的那名馭鬼宗弟子歎了一口氣,又說道:“對了,師弟,倉河城現在是什麽情況了?”


    “誰知道呢!吳長老把我們派到鳥不拉屎的地方,人煙稀少,我那邊的兩個村子,村民都已經被我煉成僵屍了,接下來還得換新的地方,不知何時才能完成任務。不像鬼六和鬼七,隻要拿下倉河城,就可以提前迴鬼王山安心修煉了。師兄,這日子我簡直是受夠了,不如我們現在折迴倉河城,多抓一些百姓煉製成僵屍,再迴去交差?”


    “師弟,不可。若是讓鬼六和鬼七發現了,準又要在吳長老麵前告我們一狀。吳長老賊得很,我們不會有好果子吃的。再者,煉製僵屍也需要時間,我們若是延誤了交差的時辰,吳長老肯定會怪罪。哎,說到底你我還是不懂得討吳長老歡心,不然倉河城這塊大肥肉又怎麽落到鬼六和鬼七難兩個小子頭上。”


    “真是氣煞我也!”


    “別說了,趕緊迴去交差吧。”


    “鬼老三、鬼十二,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背後議論吳長老。”竹林中傳來一陣笑聲,緊接著又有一名馭鬼宗弟子走來,手中拿著一根弟子,腰間係著一個黃色的布袋。


    “鬼老四,你小子怎麽也來了?”鬼三問。


    鬼四攤了攤手,“吳長老下了詔令,我不敢不從啊。煉了十幾隻厲鬼,本來打算好好休息兩日,一接到詔令,這不連夜奔襲了四十餘裏,真是累得都要散架了。”


    “都是碎催的。行了,都別抱怨了,咱們啊還是早點去把差交了,早點迴去,也免得聽那些糟心的話。”鬼三說。


    三人帶著兩縱屍對出了竹林,直奔大風觀而去。


    “忘川,剛才你為什麽攔著我?剛才你也聽到了,他們禍害了好幾個村子,若是不殺了他們,天道何存。”柳夕笙甚是不快,方才她想動手殺了馭鬼宗的那三名弟子。


    柳夕笙發起火來,像是一隻小老虎,露出兩顆虎牙。忘川笑了笑說:“夕笙,這三人又跑不了,稍安勿躁。我們要是在這裏動手,肯定會驚動大風觀裏的人,而且大風觀周圍有沒有布置陣法,你我都不清楚。所以啊,不如先跟著他們,趁他們不備,打他們個措手不及,豈不是更好。”


    柳夕笙一聽,怒氣頓消,四人偷偷尾隨著馭鬼宗弟子,一路南行,去有四五裏,終於見到一座中等規模的道觀。


    “兩位師弟,我們三人此次是應吳長老的詔令前來,煩請通報一聲。”


    大風觀觀門口,有兩名守門弟子,他們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地打量了一下屍群,私是在清點數目,隨後一名守門弟子淡淡地說:“知道了,你們在這裏稍等片刻,我去向吳長老稟報一下,至於吳長老見不見你,那是他老人家的事了。”


    說著,那位守門弟子轉身進了道觀,嘴中嘟囔道:“倒黴催的,連個覺都睡不安生。”


    守門弟子態度極為傲慢,鬼三、鬼四和鬼十二連微微抽搐,雖然心中有火,卻也不敢發作,靜靜地等待迴音。


    過了片刻,那位守門弟子迴來了,淡淡地說:“進去吧,將這些僵屍都放進後院,別髒了道觀,否則吳長老發起火來,可別別怪我。”


    “是是是!”三人點頭,驅著僵屍進入大觀,直至到了後院,這才啐了一口吐沫,“他媽的,狗仗人勢,總有一天,我一定好好教訓那兩條看門狗。”


    ……


    三清殿。


    殿前盤坐著一名老叟,在他兩側站著十二具樣貌俊俏的女屍,這些女屍與方才趕進道觀中的僵屍不同,她們雖然有些慘白,但是肉身卻完好無損。在昏黃的燭光中,她們的肌膚上泛著些許光澤,讓人生出一種活人的錯覺。


    此刻,鬼三、鬼四和鬼十二正恭敬地跪著。


    那名老叟並未發言,嘴唇囁嚅著,十二具女屍吼間發出一陣陣怪聲,口中吐出一團綠光飄香老叟。老叟張口將十二團綠光吸入腹中,隨即便看到他那滿臉的褶子開始漸漸變淡,似乎年輕了一兩歲。


    此人正是馭鬼宗的吳長老,吳邪。


    “屋外的朋友,深夜造訪,何不進來一敘?”吳邪運足真氣,對著屋外淡淡地說。


    鬼三、鬼四和鬼十二這三人麵麵相覷,心想,誰人這麽大膽,敢夜闖大風觀,是嫌命活得太久了嗎?


    忘川一行四人聞之心中一驚,心想,這姓吳的邪道還真有點本事,竟然能發現他們。於是,四人走進了三清殿。


    吳鬼抬眼打量了一下忘川四人,開口問:“諸位道友,深夜造訪大風觀所謂何事?”


    “你是何人,為何在大風觀,觀主長風道長何在?”忘川問。


    “幾位道友原來是找長風道長,很是不巧,長風道長於數月前雲遊去了。”吳邪說。


    忘川看了看身邊的三人,笑了笑說:“哦,長風道長出外雲遊了?本來還想和長風道長敘敘舊,看來我們來得還真是不湊巧啊!對了,長風道長的弟子可在觀中,我這裏有書信一封。”


    “道友將書信交予我也是一樣,等長風道長雲遊歸來,我自會將書信轉交於他。”


    “交給你?”忘川故作遲疑,隨後又說:“長風道長能將大風觀交予你打理,肯定是信得過你,書信交給你也無妨。信中所言之事非常機密,事關倉河城安危,還請閣下務必要將書信交給長風道長。”


    忘川作勢要從懷中掏出書信,忽然咦了一聲,手又收了迴來,他走到一具女屍麵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伸手去捏女士的胳膊,那女屍突然睜開雙眼,眼中透露出黃色的光芒。


    “道友,你這是要作甚,是不是有些太放肆了?”吳邪有些不悅地說。


    忘川在十二具女屍身前走了一圈,每經過一具女屍,都要捏一捏對方的胳膊,“閣下煉屍的手段很是高明啊,這些女屍除了白了一點,看起來跟真人沒有分別。”


    “雕蟲小技罷了,難登大雅之堂。”吳邪聽到忘川的誇讚,麵上古井無波,但眉角的笑意帶起了數條溝壑褶子。


    他握住吳鬼身旁的一具女屍的胳膊,轉身對柳夕笙和幽若笑了笑說:“哎,師姐,你們看,真的和活人沒什麽區別。”說著,還捏了捏女士的下巴。


    “道友,若是信得過在下,就將書信留下吧,否則就請哪裏哪裏迴吧。”吳邪見忘川遲遲不將書信交出,有些不耐煩,直接下了逐客令,但想到那書信中內容與倉河城有關,於是語氣上倒是柔和不少。


    “是我失禮了,閣下莫怪。”忘川鬆開了女屍的胳膊,轉身走到吳邪身前,屈身抱拳,作勢將手伸向懷中,忽然猛地一抬頭,一掌直接朝著吳邪拍去。


    吳邪一門心思等著書信,卻沒料到忘川突然出手,情急之中,下意識與忘川對了一掌。忘川這一掌蘊含雷靈力和陰柔的水靈力,吳邪被忘川一掌打飛了出去,將三清道尊前的香案供桌給砸了個粉碎。


    “小子,你到底是什麽人,竟敢偷襲傷害於我!”吳邪站起身,憤怒地看著忘川。


    “什麽人?自然是來殺你的人。”


    “小子,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如此做?”吳邪問。


    “你這邪道,殺人煉屍,有違天道,人人得而誅之,今日我就替天行道,替那些無辜死去的冤魂討一個公道。”說著,忘川便朝著劍指揮出,一道弘弧劍氣劈向吳邪。


    吳邪一個側身,劍氣從他身旁劃過,“嘭!”的一聲,三清道尊像四分五裂,吳邪扭頭一看,驚魂未定的心情平複了下來,他怒不可遏,“就憑你這點修為,還敢對我動手,簡直是找死。”


    吳邪一抹嘴角,手上結出一道法印,那十二具僵屍朝著忘川撲去,他衝著還跪在地上的鬼三、鬼四和鬼十二吼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驅屍馭鬼,對付這些人!”


    “是!”三人連聲應答,起身便朝著殿外跑去,他們在死人堆中爬出,天生對死亡有一種靈敏的嗅覺。方才跪在對上,瞧著忘川等人雲淡風輕的樣子,便知道吳長老不是對手,心中就在盤算著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我等無意與諸位為敵,都是姓吳的逼著我們幹的!”說完,他們大步流星朝著殿外飛去。


    “噗!”


    三人剛剛踏出殿外,身體便是一滯,三道劍氣直接貫穿了他們的後背,他們迴頭看向柳夕笙,滿臉的不甘,甚至有些怨毒。


    “想走?哼,問過我了嗎?”柳夕笙冷哼了一聲,隨即太清玉虛劍斬出,一道劍氣徑直地削去了三人的腦袋,隨後轉身看向忘川。


    十二具女屍一身修為不俗,肌膚看似水嫩,吹彈可破,實則比金石還要堅硬,她們將忘川鉗製住,一時間難以分出勝負。


    吳邪在一旁哈哈大笑,“小子,知道我的厲害了吧!有她們在,哪怕你們四人聯手,都休想討得便宜。”


    忘川一劍朝著女屍劈去,隨後冷笑著說:“原來這就是你的依仗啊,那就不好意思了。”


    “小子,你要幹什麽?!”


    吳邪臉色一變,冥冥中有一種慌亂襲上心頭,隻見忘川水靈臂浮現出一道蔚藍色的光芒,他的左手猛地一握,那十二具女屍頓時停止了對忘川的攻擊,忘川趁機閃身至幽若身旁。


    但聽聞女屍發出一聲聲淒厲的慘叫,旋即全身的肌膚裂開了一道道口子,藍色的光芒從體中射出。


    “轟!”


    接連十二聲爆響,女屍的肉身四分五裂,一股股屍液瞬間將大殿中央染成了綠色。


    原來忘川之前並非是出於好奇去觸碰女屍的胳膊和下巴,而是早有算計,他將一股陰柔的水靈力打入女屍的體中,隻因水靈力與女屍身上的陰寒之氣極為相似,吳邪並未發現異常。


    方才交手之際,忘川催動水靈珠,直接引爆了女屍體中的水靈力,此等手段也是近期觀潮和連番生死搏鬥中所悟,雖然隻是初窺門徑,尚不成熟,但所展現的威力卻非常驚人,他將此手段暫命名為“元爆!”


    “啊!臭小子,你敢毀了我銅屍,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吳邪氣得直跺腳,他怨毒地盯著忘川,用幾近咆哮的語調吼叫,手上結出一道指決,最後仰頭長嘯,其音如狼,響徹山林四野,緊接著有無數的野獸般的吼聲充斥在大風觀中。


    無數道黑影朝著大風觀快速奔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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