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端上瑤台鏡,影入平羌東水流。


    推窗舉杯邀仙子,海棠花落自去留。


    弘農不夜城沉浸在歌聲樂舞之中,殊不知隻在數裏外剛剛發生了一起人命案子。在距離案發現場不遠處,有三道紅色的身影從天而降,快速的趕到案發現場,這三人身批一件血紅色的長袍子,戴著一張青麵獠牙的麵具,在清冷的月光下,如同夜羅刹無二,模樣甚是可怖。


    “大哥,剛才的動靜就是從這邊傳來的。”一名紅袍人率先落地,麵具下兩道幽冷的光芒掃向巷道裏,“奇怪,怎麽連個人影都沒有,這段天耀去哪兒了。”


    紅袍人嘀咕著,他身邊又出現一名身穿紅袍子的人,體型非常壯碩,手裏拿著一並深綠色的大刀,刀刃上寒光閃閃。


    “大哥,看著牆壁破損的情況,應當是段天耀的烏錐造成的。”又一名紅袍人從忘川原先奪藏的地方走出,他狐疑地說:“段天耀那廝莫不是死了吧,鬧出這麽大的動靜,怎麽連個人影都沒有。”


    眼前這三名身穿紅袍的人是魯氏三兄弟,老大叫魯能、老二叫魯智、老三叫魯深。魯氏老二、老三平日非常不待見段天耀,尤其實看到段天耀那張尖嘴猴腮的臉,心裏便不痛快。平日裏段天耀總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但總讓人覺得陰陽怪氣的,若不是老大魯能壓著,恐怕老二、老三早就尋個理由把段天耀給除了。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麽嗎?”魯能沉聲說。


    “還能聞到什麽,不就…”老三魯深話說一半,聲音一頓,“血腥氣!”說著他繞過老大魯能,徑直地走向魯能身後的兩座宅子之間的角落裏,發現有一具屍體躺在地上,他彎腰細細打量,隨後一驚,這怎麽可能!段天耀雖說實力不濟,但也不至於死在那小子手上,難道那小子有幫手?


    驚訝之色轉瞬即逝,他心中反而歡喜,段天耀死了更好,以後就不用對著這張令人生厭的臉了。


    “大哥!”魯深唿喚了一身,“段天耀的屍體!”


    “什麽?”聞到空氣中散發的血腥氣,魯能下意識認為忘川被段天耀重傷於此,此刻段天耀或是已經帶著忘川迴鳳鳴軒邀功,他本來對段天耀這種擅自行動的行為非常惱火,可是當聽到三弟魯深話,他大驚失色,要壞事了。


    魯能兩三步來到段天耀的屍體前,他下腰一看,麵具裏的一雙眼睛瞪圓,他伸手探了探了段天耀的鼻息,“完了,壞事了!”


    “大哥,不就死了個段天耀麽,能壞什麽事?你也太小題大做了吧!”魯深不解地問,他還沉浸在段天耀死亡的喜悅中。


    魯能“噌”地起身,一拳打在魯深的左肩膀處,罵道:“我平日裏怎麽跟你說的,說話辦事要多動腦子,多動腦子,你明不明白?你我三兄弟一路走來艱辛多舛,凡事都得相信謹慎,你明白嗎?!”


    魯深揉著發疼的肩膀,他此刻一肚子怨氣,大哥從來沒有對我紅過臉,更別說動手打我,今天就因為你這孫子,害老子與大哥發生不快,你這狗日的死了活該。心中怨氣難平,魯深抬腳對著段天耀的屍體踢了兩腳,隨後啐了一口唾沫。


    “老三,你別怨恨大哥。他段天耀的算什麽東西,大哥豈會將他放在眼裏。我們三兄弟屬大哥最為沉穩,肩上扛得單子也最重。今日鳳鳴軒被砸了招牌,主家顏麵全失,若非大哥往日打點苗爺,我們又怎麽能接了這事。這事若是辦成了,我們三兄弟在組織中將會被更加重視,但是若是事情辦砸了,日後組織裏哪還有你我兄弟的一席之地?現在人我們沒抓著,段天耀這孫子還他娘的死了,迴鳳鳴軒後大哥該怎麽交代?”


    魯智對魯深太過了解,有勇無謀、意氣用事,於是隻好出言解釋,否則依魯深的性子,不知道能做出什麽事情來。


    魯深聽完,心中的怒氣更勝,他抬腳狠狠地踹在段天耀的屍體上,“都是你著狗娘養的惹事!想要吃獨食,你到是吃呀!廢物!他媽的,死了還要陰我們兄弟一把。”


    “三弟…”魯智見魯深對一具屍體如此狂虐施暴,實在看不過去,出言製止。


    魯智的製止,讓魯深立馬老實,他轉身對著兩位哥哥問道:“大哥,二哥,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大哥、三弟,段天耀的死也不並太過介懷,到時候如實稟報即可,眼下當務之急是抓住那惹事的臭小子。那人能殺了段天耀說明修為不低,最起碼能夠與我和三弟相匹敵,又或者他有幫手,所以我們兄弟三人還是要小心行事。”魯智鄭重地說。


    “二弟說得不錯,段天耀的屍體還有熱度,而且我們三兄弟一聽到動靜立馬就趕了過來,那小子應該還未走遠。我們剛從南城迴來,所以那小子應當不會往南邊跑,西邊鳳鳴軒在也不太可能。不如這樣,我們兵分兩路,二弟、三弟你們一路往東邊找,我往北邊找。一旦發現那小子的行蹤,立馬以發出訊號,另外一方立即前來增援。”魯當下作出決定,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抓住惹事的小子揍他個半死不活,若是他敢反抗,直接打殺。


    魯氏三兄弟按照約定的計劃離開了巷道,段天耀的屍體依舊躺在那黑暗角落裏,一絲絲熱度逐漸消散。


    不遠處的黑暗中忽然走出一個人影,他開著魯氏三兄弟離開方向,嘴角上露出一個弧度,“想抓我,沒那麽容易。”嘀咕了一句,他縱身一躍飛在屋頂之上,朝著南城門的方向掠去,像是一隻豹子在屋頂上飛簷走壁。


    正當他準備躍過一處屋頂時,眼角的餘光瞥見一道寒光一閃,他心中頓覺不妙,隨即停住腳步,一把綠色虎頭刀刃從他的臉頰的飛過,鬢角被疾風吹起的長發瞬間被隔斷。


    他腳下一瞪,整個人縱身飛入黑暗之中,手上已經握著兩把烏錐隨時準備迎敵。頭頂上方傳來落腳之聲,隨後這裏又化為寂靜,忘川的心髒撲通撲通狂跳,渾身的毛孔都已張開,額頭冒出細汗,嗓子發幹。


    “彭”的一聲,一道氣勁從天而落,半壁屋簷瞬間被斬成兩截,忘川沒有料到來者竟然如此毫無顧忌,帶他再作反應之時,頭頂上的半壁屋簷已經朝他砸了過來,閃避不急,他的肩膀還是被那破壞的屋簷被砸得疼痛欲裂。


    他顧不得疼痛,神色快速的鎖定了來者位置,催動著體內的真氣,化作一道殘影朝著那人攻了過去。那人不慌不忙,嗬嗬直笑,“小子,你讓我們兄弟找得好苦。”


    “廢話少說,納命來吧!”忘川手上兩把烏錐朝著那人刺了過去,那人也不閃避,手中的三尺虎頭刀攔腰一橫,擋住了忘川的攻擊,隨後一拳朝著忘川轟了過去。


    忘川見勢當下一個翻身,烏錐再次刺向那猛漢。猛漢似乎料敵於先,借著出拳之勢一個側步轉身,避開了烏錐,手上的虎頭刀反手朝忘川橫劈而去,忘川手中的烏錐再次招架,隻是那虎頭刀攻勢過於剛猛,他整個人被擊飛了出去。


    “小子,有兩把刷子,看看我這一招你能不能接得住。”猛漢倏地爆嗬一聲,全身的氣勢翻湧,手上的虎頭刀光芒大漲,他舉刀朝著忘川倒飛的方向劈了過去,空中頓時巨大的刀刃,朝著忘川劈了過來,與此同時,從那猛漢腳下一道綠色的光芒瞬間覆蓋了周圍數仗的區域。


    忘川見狀,手中兩把烏錐脫手,化作兩道流星朝著猛漢攻了過去,而他則是快速的朝著朝著一側退避,躲避迎麵而來的巨刃。那巨人落下之後,當忘川慶幸自己躲避了這一擊時,他發現腳下的空間猛地一震,他與烏錐失去了聯係,而身體被震得飛起,他臉上露出了驚懼之色。


    遠處的大漢提著虎頭刀已經朝自己飛了過來,他從大漢麵具中露出眼睛裏看到嗜血的興奮,難道我今天便要命喪於此嗎?不,我不能死在這裏!


    他內心深處拚命的呐喊著,神識極盡之力溝通著失去聯係的烏錐。


    “三尺”


    “兩尺”


    “一尺”


    忘川憤怒地看著即將近身的紅袍壯漢,他並不是怕死,隻是不願自己的命被一個惡人給奪了去。人在極度驚恐之下,便會不由自主的憤怒到極點。或許是元府感受到主人的生命受到了威脅,磅礴的真氣從元府中噴薄而出,充盈他的全身。


    紅袍壯漢注意到了忘川身體的異樣,此刻忘川的身體外出現了一層火紅色的真氣將他護在其中,那紅色的真氣如同炙熱無比的火焰。紅袍壯漢哪顧得了這些異樣,眼前這小子已經無法動彈,隻要自己手上的虎頭刀落下,他的性命便要交待在這裏。


    可是他還不想這麽快就殺了忘川,這小子害得他和魯智、魯深三人一夜奔波,這筆賬總要與他算上一算。這紅袍壯漢自然是魯能,他飛到忘川身前,反手用刀背襲向忘川的肩膀。


    “什麽!”刀背並未破開忘川身體外的那一層火紅色的真氣,魯能驚訝之餘,不禁好奇,這小子修為不高,連運氣用氣之法都未曾掌握,怎麽會使出如此厲害的護體罡氣,莫非是他修煉了什麽高深的功法?


    龍淵大陸上的修行功法普遍分為下、中、上三等功法,功法的品階越高,其稀缺性越高,往往流傳在修修行界中的功法大多以下等和中等功法為主,上等功法幾乎都掌握在修正界重要的勢力手中。而超越上等功法的極品修行功法,更是傳說中的存在,唯有那些曆史淵源流長的大宗大派手中才有。


    修行功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同等修為境界的修士對戰,不僅要拚在戰鬥過程中的意識和經驗,而且要拚功法的優劣。如果兩名修士擁有同等修為,若是其中一名修士的修行功法品階高,那麽即便戰鬥意識和經驗薄弱,功法品階的優勢也會彌補其不足,甚至是成功擊殺對手。


    也就是說,修行功法的品階高低,不僅能夠影響一名修士的修行境界,同樣在對戰中也能成為製勝的關鍵所在。即便是修為境界上差了一、兩個境界,若是修行功法品階高出對方,那麽這名修士同樣有機會越過境界擊殺敵人。


    對於一個隸屬於組織外圍殺手的魯能而言,他對於高階修行功法的是多麽的渴望。他激動地渾身都有些顫抖,眼中露出炙熱的光芒,若是能得到忘川那神秘的功法,他們兄弟三人又何必待在這無情的組織裏,隻要修為提上來,這天下之大自然有屬於他們更好的去處。


    魯能並非是一個容易被利益衝昏頭腦的人,相反他那粗狂的外表下有一顆非常細膩的心,他並沒有因為一刀沒有劈開忘川那護體罡氣,就斷定忘川身懷高階功法,他還需要再試一試。


    他非常的謹慎,虎頭刀刃一次次劈向忘川,每一次攻擊都會增加一層真力,當他運足到九層真力時,虎頭刀刃終於劈開了那道護體罡氣,而且攻勢已經完全被卸去,並沒有傷到忘川分毫。


    忘川此刻感覺自己就是一個任人宰割的羔羊,一次次的被對方玩弄與股掌之間,他收購對方的嘲笑與戲弄,他的怒火已經完全控製自己的神識,隻見他對著魯能一拳轟了過去,魯能卻是大笑一聲閃避躲開。


    忘川見一擊未得手,當下怒喝,兩隻拳頭不停的轟擊著,空中頓時出現一個個像是由岩漿澆築而成拳頭,如通傾盆大雨盡數的落在魯能身上,封堵他的去路。


    魯能見狀手起了嬉笑之心,他不停地躲避著拳頭的轟擊,三尺虎頭刀綠光更勝之前,“疾風斬!”他爆嗬一聲,虎頭刀朝著拳頭最密集的地方斬去,無數把綠刃化作疾風迎向那些拳頭。


    眨眼之間,疾風所過,綠刃化作萬把飛刀直接看在拳頭之上,兩兩相碰,空中發出砰砰響聲,迸發出一道道紅綠色的光芒。


    遠處那些在熱鬧的大街上人看到空中的景象,紛紛停下腳步,不停的讚歎,這煙火之景真是絢麗多姿。


    “小子,你若是將修煉功法盡數傳給我,我就饒你一命!”魯能已經十分確信忘川所修煉的功法乃是高階功法,否則以他的修為,又怎麽能打出如此具有威脅的一擊。


    忘川並沒有理會,他還沉浸在憤怒之中,人衝天而起,此刻手上出現一把藍色的長劍,朝著魯能衝了過去,速度之快讓魯能都難以捕捉。不過魯能並不懼怕近身搏鬥,他所修煉的功法著於強化肉體,於是他立馬催動護體法訣,他的身上綠光一閃,全身猶如套上一件綠色的盔甲。


    “爆炎斬!”


    魯能大喝一身,朝著忘川飛來的方向斬去,天空中初見出現三道綠色的真氣,像是三根綠色的鐵鏈朝著忘川飛了過去,卻又好似三條劇毒無比的毒舌吐著張開血盆大口。


    忘川身形不停地變化,躲避那三道綠色的真氣,可是那三道真氣突然爆裂開來,強大的破壞力向著四周擴散,忘川躲避不急,終還是被爆裂的力量給擊得落在地上,一聲“悶響”,一座宅子的屋頂出現了一個窟窿。


    屋子裏,一男一女正在輕紗帷帳中酣暢淋漓的巫山雲雨,被不速之客闖入,嚇得所在床幃的一角,拉著被子遮蓋著裸露的身體,瑟瑟發抖。


    忘川口裏溢出鮮血,雙眼充血,他起身緩緩地轉頭看了那兩人一眼,嚇得那男女二人臉色煞白,身體更是大幅度的顫抖了起來,連被子滑落了都不自知。


    忘川迴頭衝出了屋頂,而魯能此時早已在屋頂上方等著他,見他飛出來後,他又是一招爆炎斬劈向忘川,忘川雙掌拖頂,濤濤真氣從他的雙掌之上噴吐而出,擋住了那三道綠色的真氣。


    “小子,你是打不過我的。聽我一句勸,現在收手來得及,隻要你將所修功法交出來,我勉強饒你一命。”


    經過多番試探,魯能已成竹在胸,雖然忘川功法奇特,但是他的修為境界太低,而且戰鬥經驗不足,是不可能打得過自己的,於是他又打起了忘川修煉功法的主意。


    然而他沒有注意到,忘川手掌之上噴吐而出的真氣中,多了一次次暗紅色的力量,這估量像是一根絲線正纏繞在他打出的爆炎斬的三道綠色真氣之上,並且不停的蔓延著,直至纏繞至三道綠色的真氣另一端。


    “啵”的一聲,那三道綠色真氣被暗紅色的力量絞碎,緊接著忘川發出桀桀的笑聲,那些暗紅色的力量忽然燃起熊熊之火,一道碩大無比的火牆朝著魯能撞了過去。


    火牆炙熱的焱力傳來,隱約間魯能感受到一股毀滅之力讓他心中有些發怵。他再一次斬出疾風斬,萬刀綠刃並未能劈開火牆。


    “我就不信邪了,還劈不開這道火牆!”於是他手上虎頭刀不停地揮砍著,一道道綠色的真氣化作真勁不停地劈砍在火牆之上,火牆紋絲不動而是愈發快速的朝他飛來。


    “爆炎斬!”


    “疾風斬!”


    “銀月斬!”


    “……”


    在火牆即將撞到他身體的一刻,魯能這才想起了躲避,他驅使著全部的修為催動身法躲避。


    “兩尺。”


    “三尺。”


    “五尺。”


    “……”


    “唿……”離開火牆一丈遠後,魯能長出了一口氣,這小子的功法真是詭異,他感覺後背都濕透了,正準備他額頭豆大的汗珠時,他的身體一繃,眼睛瞪直,兩顆眼珠子似要飛出眼眶,“噗…”,一口鮮血噴灑而出,兩道烏白的寒光從他胸前飛出,勾起兩道血箭。


    他的身體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頭從空中栽了下去。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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