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對未知有天生的恐懼,當有人打破未知時,將無所畏懼。隻有在爭鬥中無所畏懼,才能所向披靡。


    沒有組織的人聚在一起,就如同一盤散沙,不具備任何反抗的力量。往往這些人最容易被一些虛無縹緲、不切實際的利益所誘,他們自以為可以形成一股無比頑強的力量,卻不曾想蚍蜉豈有撼樹的力量,臨死之時不曾有半點炮灰的覺悟。


    漠煙鎮上的散修正是這樣一群人,在某些個出挑的人挑唆煽動下,個個義憤填膺,好似打了雞血一般,想要一憑己之力改天換日,卻為那些不可能得到的利益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那些豪情壯誌,誓要讓這天再也遮不住陰暗的人,在大難臨頭之時,早已沒了身影。失敗的代價永遠是這群沒有覺悟的人,他們慷慨赴死,獻出了生命,卻還遭受煽風點火之人的惡語相向。跟著這樣一群毫無責任感可言的人,無論成功與失敗,終究是遭受嘲諷和唾棄,真是傻得單純,傻得可愛。


    本是蒼涼地,卻有不凡心。攪動風雲會,煙火無處尋。


    漠煙鎮地處西牛賀洲邊陲,已然蒼涼無比。奈何鎮上有白、李和歸海三大氏族各懷心思、暗流湧動,已是苦不堪言。偏偏月華靈液橫空出世,攪動風雨。多事之秋,無數的散修不思量,將這潭水攪得天翻地覆,支離破碎的漠煙鎮,再難承受,殘垣斷壁,烏煙嫋嫋,破敗不堪。


    白氏、李氏和歸海氏為了盡快結束散修之亂,不約而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散修們絞殺於鎮上,血流成河,滿目瘡痍,再無人敢冒犯三大氏族,能逃者紛紛逃離這座屠宰場,反之則縮在角落內不敢大聲喘氣。


    真應了那句話,在絕對力量麵前,一切皆為虛無。


    白家的四小姐在明珠苑裏閑庭信步,不料一樁看似門當戶對的婚事落到了她自己的頭上。讓她無法接受的是,將要與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卻是臭名昭著的歸海一策。白琴即便再陰狠、內心再堅韌,此刻也是無處安神。


    她本以為白氏一族內無論如何鬧騰,兄弟如何鬩牆,在大是大非上依然可以達成一致,共同對外,可是沒有想到白氏族人尤其是那些長輩和自己的親生父親竟無一人為他說一句公道話。


    更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她這一輩子最尊敬和愛戴的三哥竟然要將自己親手送進地獄之中。


    白琴拚命地掙紮和逃離,卻被這張無形的網裹得越來越近,越來越難喘息,終究還是淪為了氏族弄權的玩物。


    她失望之極,總以為自己可以主宰他人的命運,如今卻連自己的命運都掌控不了,她有些羨慕狗雜種。雖然狗雜種活得卑微,但是他不用背負整個家族的使命。白琴屈服了,她隻盼著這場殺人遊戲早點結束,自己也好早點結束。


    歸海一策此刻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早聽聞白家的四小姐生得是閉月羞花,一直想將她弄到自己的床上把玩,卻苦無良機。誰知在歸海家準備從白家手裏搶奪月華靈液的開采之權時,白家自己主動將四小姐送上門來了,他自是欣然接受這份便宜的禮物,將四小姐白琴玩弄得淒慘至極,若非是白琴有修為在身,長期淬煉筋骨,恐怕此刻早已下體撕裂,流血至死。


    一方麵歸海一策與白蕭虛與委蛇,準備聯手對付李玄,一方麵又暗自盤算吞並李氏之後,如何將白氏一舉拿下。


    達成協議後,原本月牙湖前對峙的青霄衛和天策羽衛忽然箭頭一轉,直接瞄上了隱藏在不遠處的李氏子弟。三大氏族修為最為高深的長老們紛紛趕至戰場,準備做最後一搏。


    百密一疏,李玄懊惱至極,千算萬算卻沒算到歸海氏和白氏竟然聯手了,在聽到兩家正式聯姻的消息之後,氣急敗壞的李玄到處尋找狗雜種的身影,卻遍尋無果,他知道自己被狗雜種給戲弄了,悔不該當初被狗雜種的花言巧語欺騙,否則也不至於被他橫擺了一刀,將李家致於危險之境。


    處於被動的李玄隻能盼著太爺爺和華長老力挽狂瀾,以解決李家當前之禍,而他現在正帶領著李氏子弟陣前督戰。而這場紛爭的“罪魁禍首”狗雜種此刻正陪著三位麗人坐在逍遙樓的滄月亭裏吃茶。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漠煙鎮令人觸目驚心,這一切皆是眼前這位少年一手造成。


    賽西施沒有想到短短數月的時間,狗雜種竟然成長到這般地步,憑借一己之力將整個漠煙鎮上的勢力玩得雲裏霧裏。上天有好生之德,看見那些慘況,賽西施原本古井無波的內心實難平靜,多少人為了狗雜種的複仇之火而送了性命,多少人因為這場天災人禍而流離失所,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應該是狗雜種這個年紀應該幹的事。


    不,無論是何年紀,也不能因一己之私枉顧他人之性命。


    可是,這些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賽西施又能怎麽辦呢?她見慣了人性的醜惡,始終不願麵對這一刻,她希望狗雜種能夠活得純真一些。


    “賽姐姐,現在說這個還有何意義?”狗雜種放下茶杯,望著亭外那一池平靜的清水怔怔出神。


    他無數次幻想要那些身負罪孽之人得到應有的報應,但是當他見到鎮子上的慘劇發生之後,他還是後悔了。他甚至懷疑,他所做的這一切對嗎?可是如果他不做,他的爹娘和家姐的仇誰來報?那些一輩子遭受欺負的人,誰又曾為他們伸張過正義?


    若靈見狗雜種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氣唿唿地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狗雜種說羅道:


    “死了這麽多人,你難道沒有半點悔改嗎?你的心莫非是石頭做的不成?”


    狗雜種迴頭淡淡一笑,反問道:“誰的心不是肉長的呢?若我是石頭做的,你的不是麽?”


    “你!”若靈氣的七竅生煙,他怎麽這樣,明明自己犯了錯,還要責怪人家。他造成這麽多殺孽,還好意思在這裏笑,真是看錯他了。不,我一定要罵醒他。


    “你整天擺出一副別人欠你的樣子,你爹娘和家姐死得是冤枉,鎮子上那些人死得就不冤枉嗎?冤有頭債有主,害死你家姐和爹娘的是歸海一策,你有本事找他去報仇呀。你拉上整個鎮子的人為你爹娘陪葬,算什麽男人?你現在跟歸海一策有什麽區別?別總以為別人欠你什麽,你以為你誰啊?你討厭那些欺行霸市、藐視法度的人,你看看你現在什麽樣?真是惡心!”


    若靈“哼”的一聲扭過頭,不願再看到狗雜種。心中暗暗較勁,狗雜種,你若是不認錯,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放在平時,賽西施和綠綺一定會阻攔若靈,但是這一次她們都選擇了沉默。實際上她們非常認同若靈剛才那番訓斥之言,她們都覺得狗雜種做得確實太過分了。


    麵對若靈的說數落,狗雜種噌的起身,一掌拍在茶桌上,雙眼充血,麵目猙獰,他衝著若靈吼道:“我就是想讓整個鎮子為我爹娘陪葬,你看不過去現在就殺了我呀!說得比唱得好聽,換成你爹你娘被殺,你姐姐被人糟蹋羞憤自盡,你以為會做得比我好?瞧你這幅刁蠻任性勁兒,恐怕發起瘋來也不遑多讓吧?別跟我裝什麽清高,說到底你跟我都是同一種人!”


    狗雜種怒吼完,轉身便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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