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澍鑫看著莫程,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緩不露馬腳,說:“如果你是a,你會怎麽做?或者換個說法,如果五年後的a恢複了記憶,而b帶著長大的孩子來找她,說是還愛著她,a應該怎麽辦?”

    莫程看了王澍鑫一眼,笑著說:“沒想法!我又不是女人!”

    王澍鑫說:“假設一下嘛。”

    莫程調侃地說:“你做的什麽破假設?要不,你先發表一下高見?”

    王澍鑫當仁不讓地說:“如果是我,我會做和a同樣的選擇,轉身,驕傲地離開,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如果五年後b再來找我,我也還是堅持當年同樣的選擇。”

    “說得很文藝啊,可惜生活不是文藝劇,”莫程看著王澍鑫,笑了起來,說:“而且,小鑫你也不是那樣的人,我太了解你了。你的心底柔軟,對人真誠,還有點優柔寡斷,如果你是a,可能你一輩子都被束縛住了。倒是我……”莫程停了下來,墨黑的眸子裏似有流光閃爍。

    王澍鑫急忙追問:“你會怎麽辦?會不會和a一樣地選擇遠離渣男和他的渣家人,珍愛人生?”

    莫程沒迴答,卻拿過果盤裏的一個蘋果,用水果刀不慌不忙地削著,彎彎曲曲的蘋果皮像蛇一般順著他修長白皙的手指落下,看得王澍鑫焦急起來,莫程才慢悠悠地說:“我說,這個a是不是個孤兒,或者說,小的時候有沒有什麽不幸的經曆?”

    王澍鑫的嘴巴微微張開,說:“啊?”

    莫程看著他笑了笑,說:“我跟個心理諮詢師天天住一塊,所以也偷師了幾招心理分析。我是覺得,一般的女人,特別是有了孩子的女人,在這種事情上都是很被動的,若沒有外力作用,一般不會選擇自己離開,更別說采用這麽決裂的方式。嗬,你不知道我們婚介所裏,天天都是聽類似的圍城故事,有些一時腦熱離了婚的,見小三挎著前夫耀武揚威地過,簡直腸子都悔青了,還總結說,婚姻就是女人的陣地,死都不能讓,不然,看著外來的入侵者住你的房子,用你的錢,睡你的男人,還打你的孩子,真是死了都要氣得從棺材裏爬出來。女人的戰爭比的是耐力,不能光看局部的輸贏。a呢,就你剛才說的,並沒有一敗塗地,她生了b的孩子,b也還對她餘情未了,試圖挽迴,而且貌似b沒有大錯,一般的女人都會選擇原諒和忍辱負重,而a的做法不太符合常理,一般人不能理解,但是,如果她有不尋常的童年經曆的話,就能解釋得通了。”

    王

    澍鑫凝視著莫程,看他將削好的蘋果放在一邊,深吸一口氣,然後說:“如果她是一個孤兒,生來就沒有父母可以撒嬌,可以依靠,所有的事情都要靠自己,再多的委屈,往心裏吞,再多的困難,靠自己的肩膀扛。如果她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她會有一個深深的體會,她,就是她自己的精神世界的全部,如果她失去了她自己,她的精神世界也就隨之崩塌,所以,她必須先是她自己,先確保是有尊嚴有能力的她自己,然後,才能是別的什麽社會賦予她的角色,所以,在那種情況下,即便是麵對幼小的、可憐的孩子,她也隻能舍棄,往前走,不迴頭。”

    王澍鑫聽得眼睛酸痛,這是第一次聽莫程提起他自己在孤兒院時的想法,一直以來,都是莫程擋在王澍鑫的身前像個無所不能的大哥哥一般安慰他,鼓勵他,卻從未提及他自己的心事,原來,每一個被拋棄的孩子都有著自己難以自愈的傷口,莫程亦是一樣!

    王澍鑫好容易才平複了自己的心情,又扭頭對莫程說:“對,人應該不斷地,路在腳下,景在前方,往前走,會有更好的風景,更好的人生。一個人,就應該把自己的命運好好地握在自己手上。”

    莫程卻微微蹙眉,說道:“不過,我雖然讚同a的離開,但是,封閉記憶這麽極端的手法似乎過激了吧,抹去記憶的同時也等於是完全抹去她生下的那個孩子,這對那個孩子貌似不太公平。”

    王澍鑫的嘴張大成“o”型,半天,冒出一句,“可是,你剛才說的,那個……”

    莫程自嘲地一笑,說:“自相矛盾了是嗎?也許是因為我現在閱曆長了,考慮問題要全麵一點了吧。a的孤傲我是很讚同,但是,孩子已經降臨人世,而每一個孩子都有且隻有一個爸爸和一個媽媽,除非死亡或者什麽不可抗的原因都不應該剝奪孩子擁有雙親的權力。而且,問題一直都在,不是a不去解決問題就會自動消失的,她完全可以采用更加積極的態度,更加堅強的心態去麵對和解決的。封閉記憶,其實就是掩耳盜鈴,采取鴕鳥的逃避態度。萬一那個孩子有個什麽意外,a卻因為記憶的缺失完全不知情,以後知道了也晚了,豈不是要抱恨終生……咦,小鑫,你的臉色怎麽那麽白?不舒服嗎?”莫程停了下來,關切地看著王澍鑫,還摸了摸他的額頭。

    最壞的答案貌似已經出來了!王澍鑫覺得自己的心尖都在顫栗,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掩飾地說:“是啊,我怎麽忽然有點頭疼,可能是感冒了。算了,不說了,我吃點藥早點睡覺。”

    王澍鑫在心裏對自己說,原來莫程真的是這樣的對應,也就是說,他如果一旦恢複記憶,肯定不會再做記憶封閉了!而且,莫程提到的那些什麽隨著年齡和閱曆的增長想法也改變的話,是不是說明他的心態改變了,如果再加上賀彥楓狂追不舍的態勢,他們一家三口的破鏡重圓豈不是指日可待嗎?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還有莫程說的什麽“萬一孩子出了意外”的話雖然是順口說的,可是……能告訴他嗎?可是一旦說了,他肯定會問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那麽他馬上就會明白所謂的a,其實就是他自己!

    不不不,什麽都不能說!

    因為,失去他的後果是我承受不了的!

    夜深人靜,王澍鑫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心潮澎湃。一邊是巨大的誘惑,設法催眠莫程,給他做記憶封閉,然後想方設法地說服他一起移民海外,叫賀彥楓暫時都找不到他們,看看換個環境,莫程會不會愛上自己;一邊又是良心的拷問,莫程的孩子,那個叫樂樂的小男孩,尚且生死未卜,怎麽能這時候隻想著如何趕在賀彥楓騰出手來之前蒙蔽莫程,並帶著他遠走高飛呢?

    也不知道出於一種怎樣的心態,王澍鑫找到賀彥楓上次留下的電號碼,撥了過去。

    賀彥楓那邊很快就接了,傳來一聲沉沉的“喂,哪一位?”

    可能以為是來報樂樂的消息的陌生人,賀彥楓的聲音有點刻意克製住的激動。

    王澍鑫沒想到自己還真打了賀彥楓的電話,但是,此時掛斷已經來不及了,他隻能硬著頭皮說:“是我,王澍鑫。”

    賀彥楓有些意外,說:“是你?有事嗎?”

    王澍鑫遲疑了一會兒,說:“樂樂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要不要告訴莫程?”後麵一句話實非王澍鑫的本意,不知道怎麽就說出了口,也許是因為在腦子裏糾結得太久,自動自發地就說出了口。說完了之後,王澍鑫後悔不迭,閉上了嘴巴,在心裏把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

    賀彥楓口氣微酸地說:“果然莫程和你在一起。”隨後,他又想到,住在一起又如何,他們之間肯定沒什麽,不然,王澍鑫上次就會擺出正牌男友的姿態來。

    就算他們之間沒什麽,老婆身邊蹲著個虎視眈眈的愛慕者總不是個事兒,等樂樂找迴來一定要把老婆接迴來。賀彥楓這麽想著,話音一轉,道:“暫時不要告訴莫程,因為告訴他也隻是讓他白白著急而已。我能搞定,我一定會自己找迴樂

    樂,不然,以後也沒臉再見他。”

    王澍鑫心裏鬆了一口氣,想著好吧,這是你決定的,我可沒有打算蒙蔽莫程。他深吸了一口氣,又說:“賀彥楓,我想給你幫個忙。”

    賀彥楓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問:“什麽?”

    王澍鑫說:“是這樣,我迴來之後琢磨了半天,覺得那個蘇瑾有點問題。你說她有過精神分裂症?我覺得不像。當然,這是我作為心理醫生的直覺,究竟是不是,還是要看了真人才能判斷。另外,我還會催眠術,可以在人意識清醒的情況下實施催眠,要是你找到樂樂的時候,她以樂樂為人質想要逃脫,我就可以對她實行催眠,以免誤傷到樂樂。”

    其實,這是王澍鑫糾結再三後決定的對莫程的補償方式。如果能幫助賀彥楓找迴毫發無損的樂樂,讓孩子又重新過迴富足無憂的生活,即便莫程現在不知道,以後總能安心吧。那麽的話,他即便是未經莫程的同意給做了記憶封存,也能心安理得一些。

    可是,賀彥楓那邊沉默了很久,說:“我很想接受你的幫助,但是,我怕你對我提出什麽交換條件,是我所不能答應的。”

    王澍鑫說:“你……”尼瑪,對情敵的警惕心要不要這麽高!我隻是想對莫程負責而已,哪裏想要和你交換什麽,難道你以為我想潛了你?這完全是白求恩式的不圖迴報呀魂淡!

    賀彥楓冷靜地說:“我怕你會不自量力地提出要求,要我把莫程讓給你。不,任何情況下,我都不會願意把莫程讓給別人。所以,你的熱心,我心領了。”

    王澍鑫一下子按斷了電話,氣得一晚上沒睡好,早上頂著兩個熊貓眼從床上翻起來,慘唿著奔進廚房,一邊還嚷嚷著:“完了完了,今天起來晚了,來不及做早飯了,哥,咱們出去吃吧。”

    莫程隨意地靠在櫃子上,結實修長的雙腿自然舒展,漫不經心地說:“隨便吃點吧,有牛奶有餅幹,我剛才已經吃了一點,你要嗎?”

    “好吧,”王澍鑫抓過一代餅幹一邊一邊問:“哥,你晚上想吃什麽?”早餐這樣馬馬虎虎地就完事了,他的心裏很過意不去,決定晚上做一頓好的補償一下莫程,同時也展示一下自己在網上的美食帖裏學的新菜。

    莫程卻說:“不用了。我可能……”莫程看了王澍鑫一眼,爽朗一笑,說:“我想出門旅遊一趟,反正婚介所那邊修路,沒生意,不如趁此機會出去玩玩,也許下午就出發。”

    王澍鑫呆了一呆,問:

    “去哪裏?”

    莫程說:“不走遠了,就x南吧,坐飛機一個多小時,票也好買。”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就是這樣任性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捕快A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捕快A並收藏就是這樣任性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