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大雨中情,渭來苑之行(1)


    當然她並不知道,發那條短信的時候,謝銘誠的手顫抖得有多厲害,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勇氣才敢發那條短信,更不知道他喉嚨哽咽了多久才點擊了發送。


    雨,越下越大。


    在屋裏來迴踱步了好一會兒,她終於還是忍不住撐著傘下樓,緩緩走了過去,越接近那個身影,她的心跳得越快。


    雖然他倆不常見到,可是她卻很容易分辨得出來的這個男人,總是像塊兒木頭似的站在那裏,一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木頭。


    怔了怔,她冷著臉問,“你跑我家來幹什麽?”


    謝銘誠望著她,這麽大的雨她怎麽下來了?


    聽到雨點打在她傘頂的嘣嘣聲,他倒抽了一口氣,“你快進屋去,衣服濕了!”


    “我問你來幹什麽?”


    “我,我來找你。”


    這不費話麽?


    如果是兩個深愛已久的男女在這樣的雨夜,說這兩句話其實也算是蠻溫馨的一件事情,然而這話從謝大隊長那個榆木腦袋的思維控製下說出來,真的半點兒都不逗人愛。


    找你,為啥就沒點兒重點啊?


    目光閃了閃,邢小久緊緊地盯著他被雨水打濕的臉,眉目間的英氣和那份憨直沒有改變,沒有半點兒像他這種地位男人臉上那種意氣風發的張揚,隻有飽經滄桑後的成熟和穩重。


    也許是看多了京城裏那些有錢的公子哥們遊戲人間,風月無邊的生活態度,不管過去了多少年,也不管她在生活中或商場上見過多少唿風喚雨的優秀男人,也從來再沒有人能撬開她緊閉的心扉。


    還是隻有他,眼前這個傻得像塊兒木頭的男人。


    他怎麽就那麽笨呢?


    唉,傻站在這兒有什麽用!


    如果換了其他會哄女孩兒開心的男人,腦子稍微活絡一點兒不早就抱過來了麽?可是他卻半點兒動靜都沒有。


    事實上,他會翻圍牆進來,這一點就已經足夠讓她意外了。


    兩個人的目光對視裏,周圍的雨霧一點一點的升騰,她看著雨水從他的頭頂淋下,額頭,眉眼,渾身上下,無一不濕……其實整個心髒都在狂跳,很心疼,很心疼。


    可,她是個女人啊!


    緩緩地調整了一下唿吸,她微微牽唇,用僅比雨聲稍大聲點兒的聲音問:“謝銘誠,你找我有事?”


    “沒事,我就想看看你。”


    “現在看到了!”


    “看到了,小久,我對不起你。”


    閉了閉眼睛,小久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已經被雨霧弄得有些潮濕了。


    她最不需要聽的就是道歉,事實上他也沒有錯,而她更是從來就沒有怨懟過他,感情這種事兒上,從來都沒有誰對誰錯,她自己的情感,她自己的一廂情願,不需要他來買單。


    “你沒有錯,雨大,趕緊迴去吧。”


    “小久,隻要你原諒我,讓我做啥都成,你說什麽,我就聽什麽,你指東我絕不往西!”謝銘誠的眼眶兒有些發紅,口氣裏帶著軟軟地請求。


    “這事兒都過去了,我都差不多忘記了,你更不欠我什麽,說原諒太可笑。”


    看到她冷冰冰的小臉兒,可憐的謝大隊長滿臉都是焦急的神色,還有在閃電劈下時猛烈跳動的心髒。


    他抬了抬手,很想上去拉住她,可是半秒後還是垂了下來,“小久,我這人嘴笨,我,我也不知道說什麽,隻要你開心,什麽都好。”


    心裏不停地掙紮,邢小久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快被這個傻瓜給揪痛了。


    “不說了,你趕緊走吧,出去的時候小心點兒,別被警衛抓住坐大牢。”


    平靜的語氣說得雲淡風輕,而臉上冷漠的表情更讓謝銘誠沮喪,他記憶裏的小久是笑得比菜花兒還燦爛的嬌嬌小姑娘,看來這些年她真是受了不少的委屈,就連性子也完全變了。


    他看不懂她,也不知道她心裏究竟在想什麽,更不知道她究竟還有心,或者說無心。


    “小久,我……”


    淡淡地看看他,邢小久盯著他的抬起又放下的手:“你怎麽?”


    他的聲音透過雨霧傳過來時,有些許的抖動,他其實很想告訴她,這麽多年來,他沒有半時半刻忘記過她,心窩子裏裝的全都是她,也一直隻有她。


    可是,在她蠻冷的目光注視下,他緊張的開口卻變成了,“小久,隻要你能解恨,捅我一刀都成。”


    “你趕緊走,我不想再見你。”小久惱了。


    “小久,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看到他那又緊張又愧疚又真誠的臉,邢小久的臉部表情有些扭曲,無奈有幾分,心痛有幾份,掙紮有幾分。


    無奈這個男人的傻,心疼這個男人的直,掙紮自己到底要不要像以前一樣主動一點兒?


    微微晃了晃神兒,最終女性的矜持還是戰勝了情感,她到底不是青春年少的小姑娘了,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心裏歎了歎,輕聲說,“我上去了,再見,謝銘誠,你記住了,咱倆誰也不欠誰的,過去的都過去了。”


    說完,她撐著傘轉身進了屋,沒有再看他一眼。


    過去的都過去了麽?


    謝銘誠攥了攥拳頭,看著她的背影有些頹然。


    是啊,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他怎麽可能奢求她還像當初那個不解世事的小姑娘一般喜歡他?那他提出什麽讓人家跟他的要求,會不會太突然太傻太不合理了,沒把人給嚇到就不錯了。


    站在雨裏,他半晌沒有動彈,因為暫時沒有東西可以支撐他的身體,他怕麻木的腿腳一動彈就會倒下去。


    無良作者打個岔:談戀愛這事兒吧,在初期階段屬實蠻傷神的,互相折騰來折騰去,猜來猜去一團亂麻。


    剪也剪不斷,理也理不順。


    一個字表達,傻。


    鏡頭拉迴來,不知道站了多久後,雨霧裏的謝大隊長終於有些頹廢地從來時的圍牆邊兒翻了出去,移動的時候步子很是緩慢,完全不像平日裏那副剛毅迅猛的樣子。


    而站在樓上窗邊兒的邢小久,緊緊地拽著窗簾上的流蘇望著那個身影出神。


    因為站得高,所以她看到了他翻出圍牆的時候,跌倒在雨地裏的樣子。


    他摔了!


    心裏一痛,她真的很想跑出去扶起他。


    可是最後,她還是什麽都沒有做,腦子裏隻能不斷地問自己——


    邢小久,你該怎麽辦?


    她愛謝銘誠,幾年前愛,幾年後愛,愛得幾乎到了病態的地步,但是為什麽現在他明明到了眼前,她卻沒有了幾年前的勇氣?


    雨後的清早,空氣格外的清新。


    景裏。


    連翹醒過來的時候,火哥早就已經不在床上了。


    喟歎著自己的懶,她真的很佩服那男人,從軍事素質和軍人作風上來講,火鍋同誌真的保持得蠻好的。


    半眯著眼睛,還未徹底睜開,她就覺得有人在親她的臉,軟乎乎嫩嘟嘟的,不由得掀唇一笑,不用猜也知道是她的寶貝閨女。


    “三七,別鬧啊!”


    下一秒,她差點兒被鬧鍾的鈴聲給震破了耳膜。


    那正驚叫的鬧鍾被她家的小惡魔給拿到了耳朵根兒上,機關槍似地炸得嗡嗡響——


    “連三七,真要命!”


    受不了地捂著耳朵,她猛地睜開眼,正對上小家夥兒笑眯眯的小臉蛋兒,“媽,趕緊起來了。”


    “嚇死我了,知道不?”


    “不嚇著你,你能起來麽?懶豬媽媽。”


    被女兒稚聲稚氣的數落了,連翹默了,仔細琢磨覺得自個兒還真是有點兒不著調了,哪裏有做人媳婦兒和老媽的自覺性啊?


    可是,這能怪她麽?


    昨晚上她就跟那砧板上的魚肉似的,任由那大屠夫給霍霍來霍霍去,折騰得渾身像散了架似的,她哪裏有勁兒早起啊。


    悲!


    輕咳了一聲兒,她隱了隱睡衣,蹙著眉頭問,“你爸呢?”


    三七撇了撇嘴,小手學她老爸的樣子去捏她老媽的臉,“邢烈火先生在樓下準備出發呢,老媽,快,快,快!”


    一連三個快字兒,很立體的體現了三七小美妞那份焦急的心情。


    在女兒惡魔般的折磨下,連翹迅速起床洗漱好下了樓。


    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就是有些詭異。


    一家三口,一人一碗素麵,素麵碗裏就飄著幾根兒青菜,包括三七也沒有逃脫這個可憐的命運。


    兩母女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在邢爺黑沉沉的麵色威壓下,都神奇般的沒有抗議,乖乖地就將碗裏的素麵給撥拉幹淨了。


    吃完早餐,一家人就準備出發了。


    看著火鍋將大包小包的東西放到汽車後座,連翹有些好奇地走過去瞅了瞅,不經意地瞥到他竟然裝的全是祭祀的用品,香火蠟燭,紙錢冥幣,不由得詫異地問。


    “火哥,這是……”


    男人的麵色特別沉重,沒有直接迴答她,長臂卻伸了過來緊緊地摟住了她的腰,然後將她扶到車上坐好。


    “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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