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一直前行,在一個夜晚的時候,一行人聚集在一個岔道口停留過夜。

    兩條岔道,一條通向康縣,一條通向武縣。

    待到天明,眾人將隨著通向武縣的道路繼續前行。

    在車隊點燃篝火開始準備歇息的時候,從黑暗之中卻傳來了清晰的馬蹄聲。

    周圍剛卸甲的騎兵紛紛抓起兵刃戒備,不知來者是何人。

    一直隱藏在附近的方家和斐家高手也氣息一陣變動,顯然也對來者充滿疑惑。

    而一直坐在車廂裏的江遠,也終於走下馬車。他一直在等待的生機,終於出現。

    隻見從夜幕之中出現的,是三名年輕的騎手。

    他們兩男一女,正是陸俊生、銀雀和謝雲三人。

    隻見陸俊生縱馬來到車隊聚集地,然後翻身下馬,全然不顧周圍騎兵的叱喝,而是徑直朝著江遠走來。

    待得走到江遠麵前,陸俊生才開口說道:

    “江兄,你竟不顧生死前去征伐妖鬼……此事,怎少得了俊生?”

    特使疑惑地望向江遠,江遠解釋道:

    “這是我朋友,帶著你的人走遠些,我和朋友有話要說。”

    特使倒也沒有反對,隻是說道:

    “衛子,前往封地就任,或許才能有一線生機。如果半途生變,恐怕對衛子不利。”

    說完之後,特使就招唿著一幫騎兵走遠。

    江遠則從馬車上取了些酒,與陸俊生坐在篝火堆邊閑聊。

    陸俊生這個家夥一直行蹤不定,江遠要找他極為困難。

    所以在彭城的時候,江遠才會派人在整個無射郡都散播關於自己要前往封地與妖鬼決一死戰的消息,就是希望能夠被陸俊生知道。

    江遠深知陸俊生立誌要掃平天下妖鬼,那麽江遠此行,定然也能夠吸引陸俊生出現。

    如今江遠深陷困局,必須要依靠陸俊生的缺月神璧,才能獲取一線生機。

    缺月神璧能夠進行傳送,簡直就是逃命利器,有它在,江遠的不少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兩人在篝火堆邊坐下之後,喝了幾口酒,陸俊生才開始說道:

    “江兄,你的事情我聽說了不少。原以為你會利用你那奇快的速度逃離,卻沒想到你竟然選擇了前往封地征戰妖鬼。五鬼道和屍神道,並不好對付。”

    江遠笑道:

    “我江某自幼生活在貧苦百姓當中,自然知曉普通人的艱辛悲慘,對於妖鬼同樣是深惡痛絕。如今薛王既然將那裏賞賜為我的封地,那麽我又有什麽理由不去為嚐試一番呢?”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對於陸俊生,就要曉以大義。

    陸俊生盯著江遠看了一陣,說道:

    “江兄,你的行徑雖然時常令人捉摸不透。但是當日陽城你能出現在鳳翔山莊救我,我就知道你與我乃是誌同道合之人!實不相瞞,對於身陷妖鬼環伺的衛縣、陽縣二地百姓,俊生也一直想要前去解救,但是奈何一直有心無力。如今既然江兄有此誌向,你我聯手,定然能夠救出他們!”

    江遠聽到這裏,卻是微微詫異:

    “那地方還有活人?”

    原本江遠以為,被屍神道和五鬼道占據的兩縣,應當活人全被食盡才對。

    但是如今聽陸俊生的話,似乎並非如此。

    隻見陸俊生點點頭說道:

    “我也是從缺月神璧之中看到的。不過那兩地百姓十不存一,幸存的也淒慘異常……等你親眼見到,就會明白了。”

    說到這裏,陸俊生似乎有了什麽不好的迴憶,他開始沉默下來,自顧喝著酒。

    江遠也沉默下來,沒想到封地之中竟然還有活人,這樣的話一些計劃得再仔細想想。

    銀雀和謝雲一直坐在遠處,江遠帶來的人也都無人靠近。

    緘口良久,陸俊生才重新抬起頭來。他看了一眼周圍,疑惑地問道:

    “於小姐呢?我記得她可是從來不離江兄左右。”

    江遠無奈笑道:

    “她已經迴歸鳴蛇一族了。”

    陸俊生點點頭,當初於玲曾托付自己聯絡鳴蛇一族,他也做到了。

    隻是對於這個結果,令他有些意外:

    “於小姐迴去了?我可一直發現,她似乎十分鍾意江兄呢。反倒是江兄對她,似乎……不冷不熱。”

    江遠沉默了,他麵上也露出困惑。

    最後江遠喝了口酒,有些苦澀地說道:

    “感情上,我向她說了許多騙她的話。可是隨著假話說得太多,真真假假,我卻開始逐漸分不清了。不知道哪幾句說的是真心話,也不知道哪幾句是言不由衷……”

    江遠覺得自己已經開始混淆,他是依然在欺騙於玲呢?還是已經對她產生了一些感情?亦或者,自己隻不過是在享受被人愛慕的虛榮?

    隻不過,於玲就那麽離去,江遠心裏倒也有不少失落感。

    微微搖了搖頭,江遠不想再談論關於於玲的事。

    他開始試圖轉移話題,於是望向了不遠處的銀雀一眼:

    “陸兄,那個叫什麽……哦,銀雀!那女妖,也似乎很喜歡你啊。”

    陸俊生迴頭望了銀雀一眼,隨後笑道:

    “江兄說笑了,你是知道的,我不過是一個喪偶的鰥夫。又何德何能,能得別人傾慕?”

    江遠聞言疑惑道:

    “喪偶?陸兄莫非還對那個……就是好像姓孫的那個……”

    對於一些遙遠的名字,江遠一時間難以記起。

    陸俊生說道:

    “孫小荷。”

    “對對對!就是孫小荷!”江遠也迴憶了起來,“我可清楚地記得,當初她爺爺拜托我將一塊金子捎給她,說那是為孫女未來準備的嫁妝。而你們在軒河邊河神廟見麵的時候,她已經……所以陸兄,你們都還沒有成親,何來鰥夫之說?”

    陸俊生眼中閃過一絲悲痛,他沉聲說道:

    “在我的心中,小荷永遠是我的妻子,即便我們沒有拜堂!”

    江遠注意到陸俊生過於激動,而幾乎快要將手中酒袋捏破,便也沒在繼續說這件事。

    陸俊生平複了一會情緒,才歎然開口:

    “當日河神廟,多虧江兄相救,否則我已死於那僵屍之手。細細想來,俊生還是虧欠江兄太多……”

    江遠雙眼一亮,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隻有當陸俊生覺得欠自己人情,他才會幫助自己。

    當即江遠說道:

    “陸兄,不知你可否知曉,在這附近,可是潛伏著兩大世家的高手。”

    陸俊生點點頭:

    “來時我便已經發現。”

    江遠豎起了大拇指:

    “陸兄果然夠義氣,知道我這裏深陷險境,還依然來了。那我也明人不說暗話,必要時候,我需要陸兄用缺月神璧助我逃脫。”

    陸俊生望向江遠:

    “這乃小事。隻是不知,江兄是打算依靠缺月神璧逃向他處,還是打算繼續前往衛縣陽縣?”

    江遠的眼底兇戾之色一閃而過,有了缺月神璧在,他便不會再選擇逃走。

    進入衛縣和陽縣,他唯一擔憂的就是五鬼道和屍神道的歿境妖鬼在等待自己一擊必殺,不給自己慢慢發展的機會。

    自己進入衛縣的路徑並不是什麽秘密,恐怕兩大世家的人也早已將自己的行蹤泄露給了五鬼道。

    說不定兩大世家不方便對聽從王命的自己出手,還會暗中許下重利雇傭五鬼道對自己下手。

    這樣的話,自己就是死在妖鬼手上,也不會讓王室和兩大世家落下一個失約的名聲。

    而如今有了缺月神璧,這個問題便能解決。

    憑借傳送的神奇功效,再加上自己奇快的速度,江遠不相信五鬼道的歿境妖鬼能夠那麽快找到自己。

    隻要給江遠足夠的時間來獵殺妖鬼吸收鬼氣,他成長強大起來的速度,定然會讓所有人驚訝震撼。

    當下江遠迴答道:

    “逃?陸兄,我可是抱了必死的決心前往封地與妖鬼死鬥。隻不過如今隨著你來到,我的勝算又多了一籌而已。我又怎麽會逃?”

    陸俊生被江遠的“決心”所觸動,他舉起酒袋:

    “江兄如此誌向,豪氣幹雲!俊生敬你!”

    說完之後,陸俊生一飲而盡。

    江遠也毫不猶豫,把手中的酒喝盡。

    新的酒很快又準備好,兩人邊喝邊聊,徹夜長談。

    聊了大半夜,江遠終於問出了另外一個自己關心的問題:

    “陸兄,不知道始境的高手,比起祧境上三闕要強出多少?你如果未受傷的話,差不多應該就是祧境上三闕的實力吧?”

    陸俊生迴答道:

    “始境很強,即便比起祧境上三闕,也完全強出一個層次。那是一個恐怖的境界,與其餘境界最大不同,就在於始境觸碰到了‘法’。”

    “法?”江遠疑惑,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概念。

    陸俊生組織著語言:

    “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法,猶如是這個世間本身就存在的力量。隻不過我們無法看到,無法觸碰,無法察覺。但是它一直都在,從未曾消失。始境強者,舉手投足之間無不觸動著這世間的法。

    與始境強者戰鬥,等於是在與他附近的那片天地在鬥。即便不動用神器,始境強者也非常人能及。可以這樣說,始境強者一擊,有著毀滅一座大城市、斷山裂河之威能。”

    聽到陸俊生的描述,江遠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始境強者遠遠超出自己的想象,也幸好自己當初沒有衝動,否則若是真的麵對始境強者時,那可就危險了。

    隻不過陸俊生對於“法”的描述,倒是讓江遠有了一些感悟。

    當下江遠毫不猶豫,繼續向陸俊生請教著關於始境和法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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