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殘如鉤,周圍稀稀疏疏幾顆星子暗淡無光,使得目所能及的一切模糊不清。

    忽然,一抹白影劃破暗夜,向著前方破廟飛去。

    「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從斷柱後麵閃出一抹黛青身影,氣質縹緲脫俗的青年昂首望著至交好友從天而降,眼中閃現的光芒應該叫做欣慰,「或者我該說,恭喜你在走火入魔的情況下還能讓蛇蠍夫人吃了癟。」

    白衣人冷哼一聲,卻也不多說什麽。

    向來在他麵前表現溫文儒雅的好友既然能說出這種話來,說明是真的動怒了。

    他當然明白這個好友並非隻有表現在他麵前的這一麵,隱藏在這層麵具下的另外一麵有多麽令人恐懼膽寒,他一點也不想領教到。

    「你走火入魔居然也不通知我這個好朋友一聲,會不會過於見外?甚至在臨劍莊失陷後,我才通過別人得知你的消息,這實在讓身為你好友的我汗顏。」柔和聲音聽不出任何怒火,不過籠罩在他背後的陰影卻讓人禁不住肌膚刺痛,徹骨生寒。

    白衣人沉默半晌,才道:「挽秋,蛇蠍夫人來的太過突然,我走火入魔是我意誌不豎,這一切都是我的失語。」

    對他這樣坦率的承認錯誤,「半照晚」丁挽秋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一點,向前走了兩步,一伸手就搭在白衣人的手腕上,閉目運功,過會兒睜開眼道:「無畔,傷勢恢複的不錯,現在已經有了八成功力,看來你遇到了很厲害的杏林高手,要下然就憑你的傷勢,一身功力盡毀也是很有可能的。」

    白衣人--江無畔點點頭,「白雉確實厲害。」

    「白雉?」丁挽秋皺緊眉,「沒聽過這個名字......」

    「嗯,他年紀輕輕,不過二十四、五歲,但是醫術卻可以媲美『妙手迴春』,甚至是更高......」

    「耶?還有這樣的厲害人物?」就算是丁挽秋也禁不住吃了一驚,妙手迴春是個什麽樣的角色,擁有怎樣的本事和地位,隻要是現今的江湖人,有哪個不知道?居然有人能和他相提媲美,或者是更高一層,而這個人還是個年輕人,這怎能不讓人驚訝?

    「他是杜鱗的同門。」

    「杜鱗。」丁挽秋愣了愣,顯然沒反應過來,一雙眸子掃了眼好友的臉色,這才失笑道:「你是說,那個橫刀奪愛、將你從蛇蠍夫人手中搶過來的那個書生?嗬,能和蛇蠍夫人作對,還真是有膽色......等一下,那個白雉是他的同

    門?」

    「嗯。」

    「真看不出來。」丁挽秋雙眉微蹙,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其中的奧妙,「難道說這其中不是偶然?」

    「無論是黑衣殺手襲擊我的時間,還是臨劍莊遇伏,他們都來得實在太巧,巧得有些過頭了。」就連一開始杜鱗救他的時機也都巧得不可思議。

    一次還可以算是巧合,那麽第二次呢?第三次呢?

    江無畔心中總覺得有什麽擺放在能看得見的地方,奈何前方迷霧重重,阻礙了他的視線,讓他辨認不清。

    「我總覺得這些都和那所謂的藏寶圖殘片有關。」

    丁挽秋認同的點點頭,「『絕殺』的目標是藏寶圖殘片,這絕對沒有錯誤,關鍵是那個杜鱗還有白雉,他們的師門在這件事裏又扮演著什麽角色?」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

    想知道杜鱗你一開始接近我會不會還有其它的目的......

    現在已經知道你心意的我,經受不住欺騙。

    「所以我需要你幫我查一下他們的來曆。」

    「嗯。」丁挽秋點點頭,「除此之外還有什麽線索沒有?」

    江無畔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了手。

    他的手上有一條白布,上麵描繪著一個奇特的圖紋,兩朵桃花交錯糾纏,雖然畫的不是那麽細致,卻也能看出大概的形狀。

    江無畔本來隻是打算讓丁挽秋看看而已,並沒有指望立刻就能給他答案,卻不料丁挽秋一看到這個圖案,雙眼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下九流門!」

    隨著天下第一淫賊大會開始時間的逼近,整座麒麟城都開始沸騰起來了。

    如同事先約定好的一樣,這非但是天下間那為數眾多的淫賊難得一聚的大好時機,也是眾多積讚著力量,準備明爭暗奪某項寶物的勢力一決雌雄的最佳時機。

    杜鱗的心情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緊張,他都有些不太確定自己這樣的選擇究竟對不對,但事情已經不由他的選擇而有所改變,而是按照著既定的軌道向前行進。

    到這個時候,杜鱗本身的選擇已經是無關緊要的了。

    一大清早,地下小作坊的所有淫男蕩女們全部都起了個大早,就是為了這三年一次的大聚會,每個人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等著在大會上出盡風頭,順便看看還能不能勾搭到對眼的另外一半。

    至於杜鱗,則是準備好了大批趕工印出來的新書,又在衣服裏塞了一大堆銀票,江無畔看著他身後背著個大包袱,身上衣服被塞的鼓鼓囊囊的模樣,都有些發愣。

    這樣......會不會太誇張?

    「一點都不誇張!到時候人特別多,要買的東西也特別多,搶還來不及呢,我估計有些東西我想用銀子買都很難,八成要用換的。有一些珍貴的孤本,絕對是千金難買的好東西,如果我以前的那些收藏還在,這次興許能換到我想要好久的那些孤本......唉......」

    說到這裏,杜鱗又想起了初次見麵時,被江無畔辣手摧殘掉的那些可憐淫書,嗚嗚嗚,那可都是現在有市無價的絕佳好物,就這樣被這個老夫子都毀掉了,嗚嗚嗚......

    被他滿是哀怨的眼光盯的有些發毛,江無畔直接扭頭選擇無視。

    不過話說迴來......

    「那個......為什麽會在大白天舉行?」

    那個下流無恥、供下天淫賊享樂、交流經驗所得的狗屁淫賊大會,居然膽敢光明正大的在大白天、在如此熱鬧的地方舉行,這幫賊人未免也太膽大包天了吧?大白天公開集體宣淫,這還真是讓人有種強烈的想要一網打盡的衝動。

    「當然要在白天開啊!」杜鱗一臉看傻瓜的表情讓江無畔很想一劍刺過去,後者明顯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劍氣而向後退了一步,「別人都想不到淫賊們會在白天聚會,如果趕在晚上開,反而比較引人注意。」

    嗯......這算是人們理解上的誤區麽?

    江無畔很認真的考慮這個可能性。

    不得不說這些淫賊還真有腦子,能想出這招。

    該不會是彷佛過街老鼠一樣總是被追殺,所以本能的選擇了最安全的交流方式吧?

    江無畔一陣沉默。

    被追殺也有被追殺的好處啊......

    望著一臉沉思狀的江無畔,接了任務、心中有鬼的杜鱗在心中又用絕世孤本《小玉》刺激了自己一下,這才壯著膽子道:「江大劍客,你、你真的決定今天動手?」

    「嗯。」他忍了許久,才決定今天動手。

    淫賊大會,蛇蠍夫人那個淫婦絕對不會輕易放過。

    自從攻下臨劍莊之後,蛇蠍夫人就和「絕殺」那堆人龜縮在莊內,守著福伯那一堆人質,讓人想

    要下手都難免投鼠忌器。

    而今天,那個所謂的淫賊大會,勾引不動「絕殺」的殺手,但是勾到蛇蠍夫人絕對是一點問題都沒有。隻要想法子在這個什麽大會上抓住蛇蠍夫人,自然可以利用她和那幫殺手勾結的關係,將大魚釣出來。

    至於蛇蠍夫人那淫婦,江無畔絕對不會讓給別人。

    那淫婦讓他吃盡苦頭,又被惡心了這麽多年,不親手擒住她、殺了她,江無畔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當然知道他的決心,以及和蛇蠍夫人之間的孽緣,杜鱗還真沒什麽話好勸的,「江大劍客,你的功力恢複了多少?」

    「八成。」還有後招,要不然哪敢和蛇蠍夫人硬碰硬?

    「你你......之前功力十成的時候還不是打敗仗?」八成就敢到處亂跑,你不要命可也要顧及你自己的貞操啊,如果再被蛇蠍夫人壓倒怎麽辦?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杜鱗就倒抽一口清涼氣。

    似乎是猜到了他後麵想說什麽,江無畔狠狠剮了他眼,「胡思亂想些什麽!」

    「咳咳......」我怕你到時候又被蛇蠍夫人逼得自殺。

    當然這句話就算撕裂杜鱗的嘴他都不會說出口。

    江無畔頓了頓,還是說明白了,「你放心吧,蛇蠍夫人那邊我還應付的來。」

    該不會有什麽伏招?

    杜鱗還真的很少見到江無畔耍詐,不過這人耍起詐來也挺有模有樣的。

    杜鱗又迴憶起了昔日在臨劍莊時,將江大劍客惹毛了之後受到的苦難折磨......還有那張驚悚的答婚書,咳咳,幸好最後毀屍滅跡了!要不然留在世間,還真是他的一大恥辱!

    如果這次蛇蠍夫人能把江無畔惹毛了,說不定還真有好戲可以看......咳咳,他還是躲遠點,等到時機差不多了再動手。

    感覺到白雉交給他的小紙包還在貼肉放著,這種感覺踏實不少,但緊接著就是心中一緊,杜鱗覺得現在雖然信誓旦旦能完成任務,但是當時會遇到怎樣的狀況也不清楚,萬一完成不了,同時得罪兩方大頭,那他就五顏六色很好看了。

    看杜鱗還是一臉擔憂神色,江無畔心中感動更甚,如果這裏不是大庭廣眾,周遭還有不少虎視耽耽盯著看的人,他興許會拉過杜鱗吻上一吻。

    話說這春宵書坊的人還真夠變態......看人都不光明正大的看,而是躲藏在柱子後麵、房門背後,用

    濕瀌瀌的渴望眼神盯著看,被這麽多雙眼睛盯著看,真是讓人渾身雞皮疙瘩直豎。

    這又讓他想起了昔日杜鱗威逼他畫春宮圖時用的招數了......

    果然不愧是同門啊!

    杜鱗深吸一口氣,決定船到橋頭自然直,什麽事到時候再說。

    對了,說起來蛇蠍夫人...

    「不許去!」

    「耶?」杜鱗還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

    「不許去!」江無畔轉過頭來,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字說道。

    「為什麽?」杜鱗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無法置信的望著江無畔。

    江大劍客到底在說什麽他自己知道嗎?

    「你知道我為這場大會準備了多久嗎?以前就算是要趕三個月的路,我也認命的趕了,這次難得就開在麒麟城,這麽近你居然不讓我去?開什麽玩笑?那我的所有努力不是白做了嗎?」

    相對於他的氣急敗壞,江無畔冷靜多了,「就算會正麵遇上蛇蠍夫人,你別忘記她可是非常想要抓住你。」

    杜鱗頓時被「蛇蠍夫人」四個字打趴下了。

    瞥了一眼江無畔,禁不住嘀咕一聲,「還不都是你造的孽?紅顏禍水啊紅顏禍水......」

    「嗯?」眼一瞪。

    「沒、什麽也沒......」

    「那就好。」江無畔也不和他蘑菇,直接起身準備出發。

    不行啊!如果就讓江人劍客這麽走了,那他的任務要怎麽辦?

    杜鱗慌忙嚷嚷,「不是有你在嗎?」事實上蛇蠍夫人見到江無畔腿就軟了,哪裏還能注意到他這個小蝦米?

    江無畔轉過頭瞥了他一眼,「那時候我可能無法顧及你的安危。」

    杜鱗拍拍胸口,「安心啦,我別的不行,逃跑還不錯。」

    「就算是被一大堆人圍擊?」像上次臨劍莊那種?估計剛一跑,就被圍起來動彈不得了。

    「呃......」杜鱗頓時語塞,隨後又慌忙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我特地找白雉要了不少藥粉。你也知道他醫術不錯,會醫就會毒,毒粉自然不差了!到時候蛇蠍夫人過來找我麻煩,我揚手毒粉給她這麽一撒下去,一切都清潔溜溜了。」

    「......」

    「別想啦,上次她那麽對你,我還想找她算帳呢。」上次折騰的江

    無畔險些就掛掉,杜鱗雖然怕那女人,心中卻仍是忿忿不平。

    聽到這句話,江無畔的堅持頓時被擊潰不少。

    而且,杜鱗說這句話時握緊拳、忿忿不平的模樣讓他心中暖洋洋的,別人不清楚,他當然明白杜鱗對蛇蠍夫人有多懼怕,先不管能不能做到,能說出這種話來,對杜鱗而言,對他而言,都是相當了不起的。

    真是被他打敗了......

    江無畔總覺得不管是從哪個方麵,他對杜鱗無奈的時候還真多。

    「到時候你要緊緊跟著我。」有什麽問題也好照顧。

    「喔!嗯!那當然......」杜鱗頓時喜開了顏,又忙著搗騰那堆要帶去交換的東西去。

    看到他這個動作,江無畔眼角跳了跳,盡力將「杜鱗方才那麽說可能隻是為了去淫賊大會」的想法壓下去。

    「那,丁挽秋呢?」

    「他帶著其它人守在臨劍莊外。」和他同時動手,同時掐斷蛇蠍夫人和「絕殺」兩條線。

    「哦......」杜鱗小心翼翼的看向江無畔,「那個......」

    「你說。」江無畔看著杜鱗的臉,看著他的欲言又止,心中禁不住咯登響了一聲。

    「我其實挺擔心的。」

    「擔心什麽?」

    「就是福管家他們啊,那幫殺手們一占了地方,就霸著茅坑不拉屎......錯了,就什麽動靜都沒有,到底在搞什麽鬼?真是讓人心裏滿不舒服的。」

    可惜,福伯他們這麽好玩的存在如果被黑人殺手們玩掉了,那就真的好可惜,他已經打了腹案,就等著日後見到福管家,能不能去寫福管家從小到老的風流史,或許可以寫寫福管家和莊丁之首江三之間說不得的奸情?或者是福管家一直暗戀自家莊主江無畔,堅決杜絕任何不良分子接近他家主人的妄想?

    杜鱗腦袋裏轉著這些見不得人的構想,連帶著雙眼也開始灼灼有神起來。

    看著他夢幻般的眼神,江無畔禁不住打了個哆嗦,雖然不知道他腦袋裏在想些什麽,但總有種極其不詳的預感......

    這時候問起臨劍莊和那幫黑衣殺手們,到底是......

    江無畔心中有種奇特的忐忑不安,他想起了杜鱗的師門,想起了丁挽秋告訴他的關於下九流門的一些事,忍不住緊緊盯著杜鱗,拳頭也下禁握了起來。

    「江大劍客,呃,你抓人歸抓人,可千萬別將好不容易舉辦的淫賊大會鬧騰的開不下去啊。」

    聽到這句話,江無畔險些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杜鱗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那個啥,你也知道開這麽一次大會有多麽不容易,要知道大家總是被追的雞飛狗跳,難得三年一次機會放鬆一下,就連這麽點機會都不給。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殺人不過頭點地,咳咳......追人嘛,也不要太投入,這樣搞得大家都很累,偶爾也要放個假,休息一下,接下來才更有精力追追逃逃的......」

    江無畔覺得全身上下積讚的力氣全部都被抽離了。

    這樣子一會兒喜一會兒憂,再這樣折騰下去,江無畔真擔心自己會承受不住。

    注意到他的神情古怪,杜鱗有些擔心的湊上前來,「江大劍客?」

    「......嗬......」

    「耶?」杜鱗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他似乎聽到江無畔的笑聲?不是吧?

    「哈哈......哈哈哈......」從嘴裏溢出的笑聲越來越大,江無畔冰容融化,撫著前額,笑的彎下了身子。

    「欸?耶?」杜鱗的下顎都掉落到地,完全無法置信的望著眼前這人,他從來不曾見江無畔如此笑過,這般爽朗到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大笑,完全不符合江無畔一貫的形象,平時的冷峻也好,氣的發狂時的腹黑或者該說是鬼畜也罷,微微一笑就非常奢侈了,這種大笑,想都不要想。

    「江、江大劍客......」不會吧?自己到底說了什麽話又刺激到江無畔了?該不會又走火入魔了吧?杜鱗慌忙轉頭叫道:「白雉、白雉!江無畔又走火入魔啦!你小子跑到哪裏去了?」

    忽然間頸項一緊,脖子猛地一下被人勒住,杜鱗鬼叫一聲,一轉頭這才發現摟住他的人是誰。

    「江、江大劍客......」

    「杜麟。」江無畔將他的身子板正,伸手攪了他的腰,深深凝視著他的眼。

    「幹、幹嘛?」氣氛好詭異,詭異的杜鱗渾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江無畔那古板老夫子,從來不曾在光天化日、公眾場合之下對他摟摟抱抱!

    杜鱗都能感覺到四周射過來的狼光,那可都是赤裸裸的嫉妒啊,雖然一天到晚都沐浴在眾人羨慕、嫉護、恨不得將他拉開取而代之好調戲美人的目光中,但今天這目光格外

    強烈,強烈到他都有種會被燒成灰的錯覺。

    天哪......神啊,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說起來都是江無畔忽然發神經,光明正大對他親熱的錯!

    江大劍客,到底還是走火入魔沒好吧?

    「原來你還是你。」

    「欸?」這話是什麽意思?他當然是他自己了。杜鱗望著怎麽看怎麽詭異的江大劍客,有些擔憂的伸手撫他的額,「江大劍客,你......其實還沒好吧?我去叫白雉來。」這種狀況還想去和蛇蠍夫人火並,實在是過於不自量力了。

    江無畔搖搖頭,感覺到自己之前的那些想法真是可笑。

    杜鱗從來不曾變過,他這完全就是庸人自擾,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一旦想通,心中頓時變得一片晴空,就連找蛇蠍夫人算帳都覺得幹勁十足。

    江無畔鬆開抱住杜鱗的手,徑自轉身離去,留下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的杜鱗呆站在原地。

    「搞什麽?」望著突然發瘋,又突然好了,隨後自顧自離開的江無畔,杜鱗完全跟不上江大劍客充滿跳躍性的思維模式。

    到底搞什麽鬼?

    算了,不管那麽多!

    杜鱗想到了那個讓自己有些頭疼的任務,算了,想那麽多還真是麻煩,船到橋頭自然直,他現在的任務就是跟緊江無畔,該出手的時候就出手,省得延誤時機,完不成師叔派給他的任務。

    想到這裏,杜鱗慌忙大喊一聲,「江無畔,等等我。」背著偌大的包袱跟在後麵追了過去。

    雖然被杜鱗這麽一說,江無畔多少有些心理準備,但是親眼看到那副盛況的時候,江無畔就算做了很多心理準備,卻也是非常難控製住不抽出腰間長劍,將那幫禍害人間的妖孽砍成十七八段的衝動。

    怎麽、怎麽會有這樣無恥的大會出現啊!

    江無畔臉色鐵青,慢慢走在亂舞群魔之間,他要用盡十二分力氣才能控製住自己不在此處失控殺人,擾了捉拿蛇蠍夫人的大事。

    可是,這淫賊大會未免也過於荒唐了吧?

    放眼過去,看到的都是油頭粉麵、滿麵淫色,衣著或花俏或暴露的男男女女,要不然就是一看就知道,儼然就是杜鱗所寫書稿中那些殺人強奸的惡徒,耳中傳來什麽「方兄不知道這三年間探了多少名花」、「不多才三十六朵而已」,之後就是吧啦吧啦闡述自己的風流豔史,要

    不然就是用何種手段才能順利采花得手,且又能輕鬆自在的在追殺中逃得生路,或者就是房中術多少多少招等等諸如此類,讓人一聽就氣血上湧的話題。

    淫賊大會開在麒麟城靠南側的七雲街,這些行事誇張的淫賊們,居然包下了整條街作為活動地點。

    雖然已經到了冬未,但春天的溫暖尚未暖和到哪裏去,街道兩側樹木還是光禿禿的,看起來分外不雅,可是此刻卻被那些淫賊們纏繞上了各色絲絹,大肆妝點一番,花花綠綠紅紅粉粉。不知道是不是江無畔先入為主,怎麽看怎麽覺得那顏色那感覺那麽像是極樂宮內隨時都在飄來蕩去的紅紗,無處不蕩漾著一種驕奢靡亂的味道,刺激的深受其害的江無畔險些暴走。

    至於兩旁的店鋪,都不知道這些神通廣大的淫賊們做了什麽手腳,老板暫時易主--當然很有可能隻易主一天而已,販賣的商品也變成了毫無掩飾到足以讓捍衛道德廉恥的老夫子們昏厥吐血的地步。

    更過分的是,他們大刺刺的擺放在顯眼處也就算了,偏偏還要拉上大條布幔,上麵寫上種種聳人聽聞的名字,還有可怕的描述語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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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勉子鈴、懸玉環、三十六宮都是春,應有盡有,任君挑選,多買者價格優惠--

    字字句句讓人觸目驚心,更有心思靈巧的店家,讓身著暴露衣飾的美女嬌娘在門口招攪客人,來此處者多是淫男蕩女,談著談著往往一拍即合,雖然不至於做出當街宣淫這種事,卻也來迴撫摸,好不到哪裏去。

    這也就算了,這些事也不是沒有見過,花街柳巷雖然不像這麽誇張,不過也差不了多少。

    盡管戴了紗帽遮住臉,但他一身白衣,越發顯得身姿挺拔、玉樹臨風。內傷好了八成之後,原本的逼人劍氣也迴來了,就算丟到一大堆人裏麵,還是格外引人注意。

    尤其他身體周遭的氣質幹淨的讓人咂舌,放在一堆淫男蕩女中間更是引人注目。

    杜鱗跟在他身邊,望著身邊人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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