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花江上,一夜風雪。

    扁舟劃破浮冰,向江水深處駛去。

    一名年輕公子獨立舟頭,雙手負於身後。江風獵獵,他身上披著的狐裘被撕出條縫兒,露出裏麵繡了精致紋樣的紫緞。

    扁舟順江而下,越行越遠,緩緩入了江心,這才停了下來。

    「爺。」劃槳的二人之一躬身立在他身後,紫衣公子點點頭,喜怒不形於色,淡淡地「嗯」了一聲,雙目如電,直射前方。

    隻見前方黑水白雪之間,一葉孤舟漂在江心,遠處看得不甚真切,等到再駛得近了,便見到舟頭上一人蓑衣笠帽,佝僂著身子手持釣竿,在這銀雪茫茫中獨自垂釣。

    漁民靠江吃江,生活甚是清苦,而這瀾花江中的白魚味美異常,卻隻在冬日遊迴此處,因此價格高昂,隻需要釣到兩三尾便夠度過這難熬冬日,所以雖然是這種天氣,依然有人出來垂釣。

    舟上紫衣公子望著那漁夫背影,忽然開口笑問:「敢問老丈,不知你有沒有見過一名年約二十四五歲的青年打這兒經過?」

    漁夫抬起頭來,笠帽下麵容滄桑老邁,聽到這人這麽問,不由滿臉疑惑,「這位爺,這兒可是江心,是街上,哪會有人路過?」

    紫衣公子望望四周,兩岸湮滅在晦暗深處,天水一色,都是灰蒙蒙的。這雪是不落了,可天還是陰惻惻的,真讓人心中不舒服。

    「那人可不是尋常人。」

    「那個……我……」

    「老人家,就當是趣聞,聽聽又有何妨?」紫衣公子微微一笑,卻是喜悅,反而更增森冷,「不知道老丈可曾聽過『一毛不拔』羅大官人?」

    「啊,莫非是下三江的那個大老爺……」

    「不錯,就是那個不光自己一毛不拔,還雁過拔毛的羅大官人,其人不愛姬妾,不養奴仆,唯一的愛好就是搜羅那些奇珍異寶,因此家中財寶堆積如山,珍品更是不少,傳說他家的寶庫足抵得上這天朝國庫的一半,真可敵得上『富可敵國』這四個字。」

    紫衣公子左手拈動著右手尾指上的翡翠指環,漫不經心地說著,而那老丈麵露羨慕之色,似乎在他的描述中看到那通瓶的盛景一樣。

    「財寶那麽多,自然就多了人覬覦,偏偏這個羅大官人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兒。一身十八太保橫練功夫也是在江湖上叫得上號的,再加上手中判官筆出神入化的打穴手法,不知道栽了多少江湖巨盜、妙手神偷

    。」

    「羅大老爺還有這手功夫?」老丈一臉茫然,顯然完全沒聽過這樣的傳聞。

    「不僅如此,這位羅大官人的交友也不錯,其中也有三四個紮手的硬角色,三山派的鐵鷹,淩霄門的五絕書生,嶺西的追魂手,個個都是在江湖秘聞錄中那本武林英雄譜上有名有號的人物,結果在這十幾號好朋友的陪伴下,依然讓羅大官人收藏的至寶白玉珠失了蹤影。」

    「霹啪」一聲輕響,似是有什麽碎裂的聲音。

    「此外,還有鎮南山莊的鎮莊之寶如意天書,傲劍堡舉世無雙的明霜劍,桃花小榭百年珍藏、價值萬金的好酒『春日晚』等等等等,數不勝數。」

    「霹啪」,又是一聲輕響。

    「最後,那賊居然還嫌偷不夠,居然打上了皇家的主意。年前西域藩國進貢天朝的三件異寶,在一夜之間也失了蹤影。」

    「噗啦啦」一連竄的碎響,紫衣公子手指上的翡翠尾戒居然已經被他捏碎,細粉噗哧哧直向下飄落。

    「那賊人武功如何,因為所有人都沒有正麵交手,到現在都不太清楚。隻是輕功高絕這一點是肯定的,加上易容術高明過人,縮骨術也是練得伸縮自如,一人可以化身千萬,再加上江湖各路好手,還有六扇門的人一路追蹤,居然也毫無頭緒,可想而知這人掩藏形跡有多高明。又沒有再度對那些寶物出手,那賊人應是不貪圖錢財,而是意在收藏。」

    紫衣公子雙眼微合,不去看對麵老丈已經被這番話說得癡傻的模樣。

    「隻是那廝雖然心思縝密,但是百密也有一疏,他雖然掩飾形跡,但是有樣東西卻難以掩飾!」

    說到這裏,紫衣公子雙眼猛地一睜,寒光乍現。手腕一抖,一道銀芒破空而出,直向老漁翁射去。老漁翁「啊」的叫了一聲,身子向後一仰,顯然已經中了暗算。

    與此同時,紫衣公子身後早就蓄勢待發的二人拔空飛起,手腕一抖,一張鐵網從袖中飛出,直向老者屍身籠去。

    變故快若電光火石,隻見原本躺倒像死魚似的老漁翁一個翻身,身形詭異地消失了。

    叱喝一聲,二人手中鐵網忽然向江水中一擲,其勢如泰山壓頂,直激起冰屑雪塊四處飛濺。

    卻不料鐵網剛落水,立刻就以更快的速度向上逆飛,那兩人原本就向下墜去,這時又迎上上飛的鐵網,當下躲閃不得,兩個人悶哼一聲,被鐵網捆了個結實,向著紫衣公子砸過去!

    紫衣公子冷哼一聲,一甩袖,將兩隻粽子借力使力地拋到舟上。

    與此同時,江麵動蕩不止,小舟搖晃不停,像是江麵下有什麽東西在折騰似的。

    忽然,一點紅色暈染開來,隨即就是咕嘟嘟的血泡直向上湧。

    在水下,居然正在進行一場生死博鬥!

    紫衣公子唇角微微上揚,直盯著江麵,眼中既有不屑,也有不加掩飾的躍躍欲試。

    就在血紅蔓延到舟下時,突然,隨著「轟轟轟」的連聲爆響,江麵炸開無數道水箭,直向紫衣公子麵門射來。

    紫衣公子麵色略微一變,直覺向上飛躍躲開,噗哧哧聲響不絕,他所站著的小舟頓時千瘡百孔。

    等到水箭消失,紫衣公子落迴到舟上時,霸占了大半個視野的血水中漂浮起十幾具屍身,這讓他終於色變。

    這些人身著緊身水靠,身材修長矯健,看起來都是功夫不弱的練家子,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這些人可是重門中費盡心血培養出來的死士,功夫也就罷了,關鍵是精通暗殺,鮮少有人能躲過他們手中的匕手,但是現在,這些死士居然變成了死屍!

    他們都是被一個人所殺。

    那個被他們當成獵物的男子。

    「夜貓!」

    紫衣公子低低咆哮,左袖再卷,勁力到處,轟隆一聲巨響,那條漁船頓時變成碎片。

    與此同時,他腳下小舟也發出「轟」的一聲巨響,瞬間化為碎片。

    兩艘船差不多是同時爆裂。

    紫衣公子卻沒有受傷,在小舟炸裂的同時,他已經向空中飛去,此時已經輕飄飄地落在江麵一塊浮冰上。

    浮冰本來就薄,隨著水波漂浮不定,紫衣公子身材高挑,此刻單足立在浮冰上,居然隻讓鞋幫略微濕了濕,浮冰往下沉了一點,便穩穩站住。

    這份輕功,簡直就是駭人聽聞。

    「哼!」紫衣公子輕哼一聲,錦袍袖子再向水麵揮了一揮,隻聽得「轟」的一聲巨響,江麵頓時炸開了花,一股水柱向上直噴,裏麵混雜著一個人的身影。

    紫衣公子早在水柱爆炸的那一瞬間,就已經飛到半空中,左袖翻轉,一道寒光直襲水中人影。

    與此同時,那人影也伸出左手,也沒看清是出了什麽招式,一股水流就迎上了那道寒光。

    「碰」的一聲響後,紫衣公子身子向後下

    墜,再度輕輕地落在不遠處的另外一塊浮冰上。

    而那道水中身影,則是慢悠悠地飄落在碎裂的殘骸上。

    漫天水花宛如暴雨,將二人身影衝刷得模糊不清,同時也激起陣陣波濤,直攪得江麵動蕩不安,紫衣公子先不說,到是對麵那人卻站得穩穩的,彷佛腳底下不是一塊殘破不堪的破爛木頭,像是艘比那艘小舟更加堅固穩當的船似的。

    待到浪停雨止,對麵那人這才顯出形貌來。

    赫然正是方才的釣魚翁。

    紫衣公子望向不遠處的那個人,目光森冷,卻又蘊藏著充滿仇恨的熾烈熱意。

    感覺到這種露骨的視線,已經丟棄了笠帽,隻剩下蓑衣的老者挺直了脊背,「嗬嗬嗬」地笑出聲來。

    「好劍法。」聲音清澈透亮,完全不是之前的老邁沙啞。隻是這把聲音配上那張老臉,倒是讓人很不舒服。

    「哼!」紫衣公子冷哼一聲,卻也知道那人隻不過發了一掌,就將劍氣化消於無形。

    「許久不見,你的劍術倒是愈發精進了。」

    「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抓到你!」紫衣公子冷哼一聲。

    「哎呀,真沒想到韓二公子這麽熱情,莫非還對當初我不小心偷看到你赤身露體那事耿耿於懷?還是說因那一次,你就對我的魅力念念不忘,導致現在千裏追夫?」

    「放你的狗屁!」紫衣公子棋深知這是這小人最喜歡也最擅長的招數,前幾次就是被這種曖昧不明的廢話氣得半死不活,結果失了先招,被夜貓溜掉。現在隻能忍,等到把這小子抓住,非將他剝皮抽筋不可!

    「韓二公子不要這麽害羞麽……」夜貓嘻嘻一笑,完全不把對方能發射利刃的眼神放在心上,「我倒是很好奇,別人連我的尾巴都找不到,韓二公子怎麽能這麽輕易地就截到我呢?」

    「哼!那些蠢貨沒腦子,不代表別人就沒腦子。」

    「說的也是,我每次都提前發去書信,說我要『借』寶貝賞玩,結果大家都慷慨大方地讓我去拿了……」

    「天下哪家盜賊像你這般不知廉恥?偷就是偷,還有臉說借!?」韓棋冷笑兩聲,「不過也多虧你狂妄自大,不將別人放在眼中,才能讓我抓住你這廝的貓尾巴!」

    「哎呀,多年的習慣改不了麽,況且和你玩追追逃逃的遊戲實在很有趣。」

    不能生氣,不能生氣,絕對不能生氣……

    這廝說話和放屁沒兩樣,如果生氣就顯得自己小肚雞腸,所以絕對不能生氣,不能中了他的激將法!

    在心中默念一番,再睜開雙眼時,韓棋就恢複了以往的冷靜。

    「夜貓!今天後既然者到了你,我們兩人之間就隻有一個人能活著離去。」

    「韓二公子,你每次見到我都說這句,能不能換個說法?」

    「放屁!」

    「哎哎哎,韓二公子,開口閉口都是『屁』,你這大家公子的修養……」

    「住口!」

    韓棋左手平舉,這才將袖中劍露了半尺出來。

    他這柄劍名喚「薄霧」,是把非常罕見的軟劍,全長三尺三寸,寬不過一寸,通體透明,舞動起來無聲無息,取他人首級於無形。

    此刻薄霧露出半尺,隻看得對麵的夜貓雙眼發直。

    夜貓別的愛好沒有,就是喜歡收集那些天下聞名的寶貝。當年若不是為了重門裏藏的碧犀角,他才不會惹上這出名難纏的門派,被重門中出名難纏的韓二公子盯上,這追殺逃竄,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將近三年時光,屢次抓人抓不住,這也使得原本沉靜陰冷的韓二公子一啊對夜貓,自然就會氣得怒火上衝,腦袋發昏。

    咳咳,話扯得有些遠,話說迴來,韓二公子手上這柄「薄霧」,占據了兵器譜上前幾位的寶座不知道有多久了,自百年前由鑄劍師莫須子耗盡心血鑄造出來之後,就在江湖中輾轉於眾多豪傑之手。此劍殺氣甚重,飲血無數,持劍人若是功力不足,便會被此劍反噬,乃是一等一的大兇之物。「薄霧」之前的主人多數都下場淒慘,想必也是因為此劍的綠故。

    不過這把劍還是讓眾人打破了頭,神兵利器向來是學武之人的最愛,就更不用說是這麽一口可遇不可求的好劍了。

    夜貓左看看右瞅瞅,心中陶醉。

    不管看多少次,這口劍都是這樣地讓人心醉啊……

    「夜貓!」

    正當夜貓雙眼癡迷地盯著「薄霧」上上下下看個不停,就差飛撲過來殺人奪物了,韓棋猛地斷喝出聲,左手微微一抖,透明劍刃瞬間卷向夜貓。

    也幸好夜貓癡迷,反應還不算慢,身子向左輕輕一偏,動作不算大不算小,不過剛好躲過淩厲的劍氣。

    韓棋手腕接著一抖,摘天劍法順勢揮灑,薄霧織成綿密劍網,將敵人上下三路封死。

    夜貓口中咿咿呀呀地叫著,身子卻左一彎右一曲,每次都險險避過。

    韓棋攻出二十餘招,夜貓也就躲避了二十餘招,一來一往不過是轉瞬之間。韓棋臉色陰冷,巳經是動了真怒,手底下也不再試探,真接上真功夫了。

    「呀呀呀……韓二公子,犯不著生這麽大氣吧?」夜貓低低笑道,也不見先前閑散姿態,身形挪移之間姿態優美敏捷,招式大開大闔,顯然也已經動了真格的。

    二人一旦認真,聲勢更是驚人。

    劍氣掌風四起肆虐,炸得江麵水柱四起,浮冰亂雪化為激雨,潑灑而下。

    兩道人影就在江麵上快速奔行,他們都用的是踏雪無痕的絕頂輕功,無論是劍法還是掌法都走的是瀟灑飄逸的路子,這一番打鬥直叫人瞠目結舌,歎為觀止。

    韓棋越鬥越是心中憤恨,招式也就越發陰毒。

    夜貓雖然還不至於被逼到走投無路的地步,但是也略微有些吃緊。

    盛名之下無虛士,這個韓二公子還真是比那幫蠢材們難纏許多,而且一次比一次不好對付。

    心中一想,腳下步代忽變。

    韓棋心中一驚,卻見夜貓的身形已經快速向江邊飛馳而去。

    夜貓一路踏著江麵浮冰,迅若飛鳥。

    「想逃麽?」韓棋提氣追了上去。

    「喝!」一聲厲喝,韓棋劍氣橫掃,夜貓突然提氣一個後縱,反而向他這邊撲來,手腕一揚,手掌化成萬千幻影淩空壓來。

    韓棋冷哼一聲,手中薄劍倒是不退反進,用的正是兩敗俱傷的招數!

    夜貓倒是不願意和他硬碰硬,千葉掌施展到一半忽然身子一矮,漫天掌影忽然散去,隨之而來的則是淩厲的一腿。這還不算完,夜貓一記腿法使完,單手一勾,居然用出了金鷹門的大力鷹爪手,之後居然接著的是柳家堡的流雲掌,鬼知道這些七打八不挨的功夫他是怎麽連到一起去的。

    韓棋一邊心中怒罵這廝下流無恥,盡用別人的功夫,手中一柄長劍卻是反手發掌,沒衝著韓棋,而是直接打向旁邊的江水。

    韓棋猝不及防,幸虧他反應不慢,借力使力,這才躲過那片水花冰屑,盡管如此,紫衣上還是多出了大片水跡。

    韓棋生性愛潔,看到衣服上一片狼藉,加上方才那廝根本就是騙他,哪裏有什麽毒針?不由心中怒火更盛,「夜貓!」

    水花散去,卻已經

    尋不到夜貓的身影。

    韓棋心中一驚,想到那小子向來詭計多端,該不會藉此機會逃跑了吧?

    他落在岸邊,四下張望,卻是除了他和江麵上那一大堆浮屍之外再無旁人。

    「夜貓,藏頭縮尾算什麽英雄!」

    剛喊出這句話,韓棋身後就有人笑著接話,「不好意思,我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英雄。」

    韓棋反手就是一劍,但是他反應快,早就蓄熱待發的夜貓反應就更快。

    也沒聽到破風聲,韓棋就覺得渾身一麻,膝蓋一軟,力氣就像是被袖乾似的,居然忍不住向前跌去。

    就在他眼看就要一頭栽進江裏時,一雙手忽然從後麵伸出,一把抱住他的腰。

    男人的身體貼在身後,在耳邊響起的聲音既親切又熱絡,「哎呀,小心小心,掉到江裏麵就麻煩了。」

    「你這廝……」韓棋氣得幾欲吐血,「你對我……做了什麽?」

    聽到他這樣問,夜貓輕輕歎了口氣,既無奈,又帶著一點點的寵溺,像是麵對著的不是名滿天下的韓二公子,而是要不到糖就哇哇大哭的小孩子,「我剛才不就說了麽?看毒針──」

    「你這廝……居然……」真的卑鄙到用毒針?韓棋頓時心涼了大截,一半是為那不知道究竟是什麽玩意兒的毒,一半是他究竟何時著了這小子的道兒!

    夜貓側抱著渾身癱軟、半分力氣也沒有的韓棋,稍稍垂下頭,仔細端詳著韓棋的臉。

    韓棋隻見到那張原本就不怎麽好看、經過一場激戰裂了幾道口更顯得猙獰的人皮麵具,腹中翻江倒海。

    夜貓仔仔細細看了一會兒,忽然用一隻手抱住韓棋的腰,另外一隻手則捏住韓棋的下巴,強迫他將臉貼得更近。

    「你……」韓棋隻見那雙原本還算清明的眼頓時籠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那種像是見到「薄霧」劍一模一樣的神情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怎麽辦呢?」夜貓既像是說給他聽,又像是喃喃自語,「我本來打算殺了你,隨後搶走『薄霧』的……但是沒想到你這麽好看。」

    從小到大說韓棋好看的不隻一個,夜貓既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但是能把這句話說得讓韓棋忍不住打寒顫的,他絕對的絕無僅有的一個。

    「嘖嘖嘖,看看這眉這眼,也難怪那個眼高於頂的問劍莊大小姐對你念念不忘,落繁紅的花魁對你朝思暮想。不光這

    臉,還有這身子,兼備了文人的纖瘦卻又有武人的堅韌,最要命的還是這種讓人忍不住想要欺負的傲慢性子……好東西啊好東西──」

    這種稱讚,實在是讓人渾身雞皮疙瘩直豎,就連傻子都該明白那種蘊藏在淡淡口吻中的興奮是怎麽迴事。

    被女人用那種目光看是榮耀,但是被男人用那種目光看就是恥辱!

    最糟糕的是,他現在毫無還手之力,完全任由這個惡鬼擺布。

    「你、你想對我做什麽?」氣力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但是莫名的恐懼還是讓韓棋說出句完整的話。

    夜貓的眼睛越發越朦朧,他像是在做夢般地撫摸著韓棋的麵頰,「唔唔,如果隻是殺了的話太可惜了,真的太可惜了……這年頭,美女容易找到,但是像你這麽俊美的男子倒是少見得很。唔唔,應該能賣個好價錢吧。」

    韓棋頓時無法置信地瞪大了眼。

    說白了,夜貓這無恥之徒不但卷走了重門中至寶,居然還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他韓棋從初入江湖到現在成就聲名,還真沒遇到過這種事。

    這廝簡直就是無賴!

    「你、你……」韓棋一時怒極攻心,胸口一悶,口中一甜,頓時氣昏了過去。

    夜貓抱著他,垂首望著他雖然氣得鐵青但是絲毫未減魅力的容顏,微微一笑,正是貓兒吃飽喝足的滿足表情──雖然唯一一個見證者看不見,又或者是就算韓棋醒著,隔著人皮麵具也不可能看見。

    「韓棋啊韓棋,不能怪我心狠手辣,實在是你自動送上門來。惹上了我,也隻能說明你福薄吧。」

    如此說著,夜貓將韓棋往肩上一丟,足尖輕點,身形在空中略微一晃,便幻化出七八道重影,向著西南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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