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先生開車很穩,尤其駕駛的還是輛五係列的寶馬,就更不顯絲毫顛簸了。

    杜弼忬靠在副駕駛的背墊上,斜著身子瞟了一眼穆先生的手。這是雙細白的手,白的甚至有些病態,皮層下青色的筋脈一覽無餘。這雙細嫩的手不比任何一個每天用牛奶浸泡雙手的美婦遜色,杜弼忬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怪異,這雙手和穆先生是如此的不相應,甚至……杜弼忬隻覺得後背起了一層疙瘩。

    “師傅,您在這個組織裏是什麽……什麽職位?”杜弼忬忍了好久還是問了出來。

    “長老!”穆先生淡淡道。

    長老?靠!這是在武俠小說裏才出現的詞兒啊,這……我不會是加入了現代丐幫吧?!

    看杜弼忬沒有說話,穆先生進一步解釋道:“在組織裏,除了龍頭、二哥——就是副龍頭,以及龍頭的助手天哥,就是八大長老了!接下來便是各地的堂主以及堂主手底下的小弟了。”

    想不到師傅如此唿風喚雨的一個人物,隻是組織裏八個長老之一!杜弼忬不由暗暗感歎。

    “怎麽,覺得我隻是一個長老,很失望?”穆先生手扶著方向盤,眼角的餘光看到了杜弼忬的神情。

    “沒……沒有”杜弼忬慌忙解釋道。

    “哎……”穆先生歎了口氣,徐徐說道“等你真正了解了組織,你就會明白能熬到一個長老是多麽的不易!還有,聽說過聯合國的五大常任理事國嗎?”穆先生問。

    杜弼忬點了點頭。

    “八大長老就如這五大常任理事國,都擁有一票否決權,組織遇到重大事情事八大長老以及正副龍頭十人要開會,隻有八大長老其中一個對事情有異議投了否決票,那即便兩個龍頭和剩餘七個長老都投讚成票也沒用!這就是規矩!也是長老的無上權力!”穆先生鄭重地道。

    想不到長老的權力如此顯赫,不過有些事情也該不會如師傅說得如此簡單吧!要知道,龍頭才是真正擁有至高無上權力的,權力,代表一切!當年美國攻打伊拉克,其餘四個理事國還沒投票呢,美國的飛機坦克都入了伊拉克境內了!

    杜弼忬暗自想道。

    “當然,我還兼任了組織在南京的檔口的堂主,前些日子去蘇州是因為蘇州的那個堂主出了點問題,嗬嗬,否則也不會遇到你了”穆先生笑道。

    “組織在各地都有堂口嗎?”杜弼忬驚疑地問。

    “何止在國內,即便在世界各地……哎……以後你就會知道組織的龐大和可怕了!”穆先生歎道。

    車子經過鼓樓區、建鄴區,現在剛到飲馬橋,再往前開就是雨花台區了。

    這時車子往左手邊小路一個轉彎,越往前越發的荒僻,大約行駛了四十分鍾,來到了鄉村的一戶四樓四底的房子之前。

    門口一張滕榻,坐著一個年逾古稀的老嫗,靠在滕榻上不知是假寐還是睡著了。

    接近老奶奶的時候,穆先生打了個手掌往下壓的手勢,示意杜弼忬放輕腳步,杜弼忬會意地點了點頭。

    走到老人生側的時候聽見了微微的鼾聲,看來是睡著了。

    進到裏麵,水泥地,八仙桌,門背後還有鋤頭等種田的工具。

    這實在是再普通不過的鄉村人家了。

    穆先生熟門熟路,徑直走上樓梯。

    杜弼忬尾隨其身後,看著前麵穆先生的後背,不由想起在蘇州的時候跟蹤穆先生欲劫財的那一晚上。

    看著穆先生白的病態地手,杜弼忬不由嘀咕——那夜隨意出手打倒兩個大漢的便是這雙手?

    經過一個樓梯轉角往上便是一道塗紅色的木門。

    穆先生隨意敲了三聲。

    “誰?”屋裏一個及其兇悍洪亮地聲音喝問。

    杜弼忬一聽著聲音便能想到這聲音的主人是如何的一位了——魁梧、光頭、紋身、刀疤、眼神犀利而有殺氣。

    “我!老壩子開門!”穆先生道。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杜弼忬透過擋在身前的穆先生身體的縫隙朝裏探。

    出乎意料,這個叫“老壩子”的不僅不魁梧,更不是光頭,沒有紋身、刀疤——至少露在外麵的皮膚上沒有。

    這是一個不過一米六八左右的中年漢子,四十出頭些,看著很普通的一個人,普通到在大街上遇見不會多去看他一眼。

    杜弼忬唯一猜對的是對方的眼神,殺氣騰騰,絕對是彪悍、見過血敢玩命的主兒。

    杜弼忬想不明白,這樣一個人怎麽能發出那樣的聲音。

    對方恭敬地彎了彎腰叫了聲“穆爺”。而透過穆先生身體看到後麵的杜弼忬時,明顯有著一絲不屑。

    杜弼忬明白,這不是針對自己,而是長期居高臨下才有的,如同條件反射一般,如同一個君王看自己的臣下,無需刻意的表露,是長期的強勢——甚至是與生俱來的。

    杜弼忬猜測,這個不起眼的家夥在這個堂口地位不低啊!

    果然,穆先生接下來的介紹應正了杜弼忬的猜想。

    “這位是我的搭檔,我們組織在南京堂口的副堂主,雖然我是名義上的堂主,但在南京連這裏在內八個檔子都是由老壩管理的!功不可沒啊!這些年東奔西闖真是累了,嗬嗬,人是越來越賴了,以後就要你們多操心了!”穆先生道。

    杜弼忬注意到,在穆先生說到“你們”兩個字的時候,這個被稱為“老壩子”的中年人肩膀輕微抖動了一下。射來的目光已從不屑轉化為殺氣重重的敵意。

    “穆爺太誇獎了,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老壩子不帶任何情緒地道。

    杜弼忬注意到,他說的是“我”,而不是“我們”。

    難道檔口上所有的弟兄都是擺設,所有一切全是你的功勞?

    杜弼忬腦海裏立即跳躍出幾個詞:自傲、自私、冷酷、最重要是……有野心!

    這絕對是個難纏厲害的危險角色!

    “這是我的徒弟杜七,你叫他小杜就可以了!”穆先生介紹道。

    對方的眼神明顯一驚,現出一絲慌亂,不過一瞬間就恢複了過來,掩飾地幾乎不帶一絲痕跡。

    果然是個厲害角色!杜弼忬立即警覺了起來。

    看來是“徒弟”二字嚇到他了。

    他看杜弼忬的眼神沒有了不屑,然而殺意卻更濃了。

    “從今天開始,你就跟著你壩子叔在場子裏好好學學吧!”穆先生道。

    “知道了師傅,那以後還請壩子舒多多關照了!”杜弼忬謙虛地道。

    “您是穆爺的高徒,我們這些小的跟您學習才是,不過我們這小廟,隻怕留不住您吧!”老壩子不痛不癢地說道。

    杜弼忬不由皺了皺眉。

    “哈哈哈,都是自己人了,不別這麽客套了,嗬嗬嗬!”穆先生趕忙出來打圓場。

    賭場分為三層,第二層是普通賭場區,第三層為貴賓賭場區,第三層為至尊vip區。

    第二層龍蛇混雜,什麽人物都有,比較混亂,煙霧繚繞,酒味煙味汗味加屁味,小混混、婦女、老頭、癮君子都有,這一層屬於大眾化的。

    第三層為貴賓區,要進入貴賓區有個條件,身邊必須帶有現金三十萬元方可進入。

    而第四層反倒沒有這規矩裏,即便你身上一分錢沒帶也沒關係,但是——你得有足夠的身份!若你沒有一定的社會地位,你即便帶上五百萬現金也休想進入。

    “那麽多人,你在外麵見到一輛車了嗎?”穆先生笑問。

    杜弼忬這時候才想起來,是啊,那麽多人,離開城區又那麽遠,怎麽來的?!

    “我們公司有專車接送,等到了時間點,到了散場的時候便會來接了”穆先生道。

    “如某個人有急事或輸光了要走,那該如何是好?”杜弼忬問道。

    “不可以!到點了才可以走!”穆先生道“無論再尊貴的客人都是一樣!這就是規矩!沒有人強迫誰來賭,但你既然來了就得遵守這裏的規矩,也是為了保證其它賭客的安全!”

    杜弼忬無語了,規矩?組織可真是強勢啊!

    “你知道嗎,這四樓上任何一個人,報出他的名頭或職務,都能嚇你半死。不是嚇唬你,即便市長來了也不敢在這些人麵前大聲說話的!”穆先生道。

    這有些誇張了吧!杜弼忬暗道。

    “一會兒你去四樓會看見一個穿軍裝抽雪茄的老者,他跺跺腳,別說南京地界了,整個南中國都得震三震!”穆先生威嚴的道。

    二樓玩的是牌九,幾十個賭徒吵鬧著將人民幣、港幣壓在自己看好的一門上。

    “天門一千人民幣”

    “下門兩千港幣”

    ……

    三樓貴賓區相對安靜些,人也少了些,不過十多人。

    這些人腳邊都有個裝錢的皮箱——電影裏黑幫交易裝毒品和美元那種。

    一桌在打著麻將,還有兩桌在玩紙牌,一桌在鬥地主,一桌在打包分,桌上一疊一疊的錢整齊堆放著。

    ……

    四樓,杜弼忬一上到四樓就呆住了。二樓和三樓不過簡單的裝修罷了。而這四樓,簡直和這幢房子完全不匹配啊,圓形多層水晶燈、紅色花邊中間是各色花朵圖案的高貴地毯,踩在上麵異常柔軟,杜弼忬知道,這種地毯巴掌大一塊也得要上千塊。

    侍者穿梭,托盤裏各色酒水,看著托盤裏那酒水的顏色,杜弼忬一眼就知道是上好的洋酒。

    要知道,杜弼忬上高中的時候跟著幾個“大哥”蘇州的場子跑了個遍,什麽黃庭一號、黃庭二號、黃牌、sos、百度、木瀆帝豪等酒吧以及一些會員製的高級私人會所都混趟過,後來杜弼忬的父親把杜弼忬送到了外地讀書,期間又換了幾所學校才和那群人斷了聯係。

    四樓是不用現金,桌上放著各色的大小籌碼。

    杜弼忬一眼就看到了穆先生說的那個穿軍裝的人,六十歲開外,健壯的體格,要挺得筆直。杜弼忬看著軍裝肩膀上的星星,一顆、兩顆、三顆、四顆……

    靠!杜弼忬越點越吃驚,操……這級別不是……

    杜弼忬隻覺得一陣眩暈。

    感到有人扯自己的衣服,杜弼忬側頭一看是自己的師傅穆先生。

    穆先生起步往四樓一個掩蔽的很好的側門走去,杜弼忬緊緊跟隨。

    門口有個探頭,穆先生對這這個攝像頭擺了下手,幾秒後門就從裏麵打開了。

    這是四樓的bushi一個夾層,裏麵共八個人,他們盯著牆壁上幾十個屏幕,屏幕裏有四樓的各個不同方向的全景、三樓的全、二樓的全景、一樓的全景、連屋外前後門都有,杜弼忬看到其中一個屏幕上門口老太太正在睡覺,隻是頭側向了另一邊。唿吸均勻,臉上的皺紋如石子落湖後泛起的漣漪,一條條、一層層,那麽清晰。

    “這個檔口給你的感覺如何?是不是很失望?在你的印象中賭場應該是在豪華的酒店天台或豪華遊輪上,金碧輝煌,賭客們穿著西裝打著領帶、領結,手裏高腳杯裝著威士忌,優雅地投上幾個籌碼,贏了還塞幾個在風騷兔女郎的胸口?你是不是覺得還得有俄羅斯輪盤之類的賭具?或者有個大的屏幕放著直播的歐洲球賽賭賭球?”穆先生笑問。

    杜弼忬並不否認,無奈地一笑。

    唉……電視裏,小說裏、電影裏不都如此嗎?

    “別忘了,這是中國,不是澳門,更不是拉斯維加斯!這些個家夥不喜歡那些洋玩意兒,賭馬?賭球?他們連巴塞羅是哪國的俱樂部都不知道。還有女人,哈哈哈,兔女郎?哈哈哈!中國人迷信地很,別說賭錢的時候碰女人,有些家夥賭錢的前三天就開始戒色了——碰女人後賭錢是鐵定要輸的,晦氣!在賭錢的時候你即便把茱莉亞羅伯茨、章子怡、李嘉欣脫光了送到他們麵前,他們也不敢碰一下的”穆先生笑著道。

    “說說你的感受”穆先生看著杜弼忬。

    “那……那個穿軍裝的……他……?”杜弼忬隻覺得口幹舌燥。

    “你看到那些個星了吧!嗬嗬,怎麽樣,我沒亂說吧,他跺跺腳,南中國都得地震吧”穆先生道。

    杜弼忬不得不承認,那個人的地位,什麽市長、市委書記,在他麵前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告訴你,在這四樓的二十七個會員中,地位和他差不多的至少有五個,還有兩個連他見了都得讓三分”穆先生道。

    杜弼忬:“……”

    “我看不少賭神係列電影裏都是用現金換籌碼的,他們不帶錢,這……?”杜弼忬疑惑道。

    “你是電影看多了,我告訴你,每個人的上限是三千萬,也就是說,每個人最多可以在賭場領取三千萬的籌碼,在賭局結束後結算輸贏,比如我贏了六百萬的籌碼,你輸了六百萬籌碼,那麽賭場會給我六百萬,可以取現金、取支票、也可以打如銀行賬戶。而你則必須在三天之內將錢還到賭場,無論是現金支票還是打入賭場——也就是公司賬戶,都可以。當然,還有百分之七的賭場借支費以及三天內每遲一天要多付的百分之一的利息,舉例說你輸了一千萬,賭場替你預先支付給你贏的一方,那麽即便當天立即支還給賭場,也得付一千零七十萬。若不當日歸還,拖欠的第一天是一千零八十萬,第二天一千零九十萬,第三天是一千一百萬!”穆先生說道。

    “百分之七?太高了吧!”杜弼忬驚疑道。

    “這並不算高,組織在深圳的一個場子收百分之十!”穆先生不以為然道。

    “照這麽說,要是我直接把錢給你,不通過賭場呢?或帶現金,或直接付支票甚至去銀行打卡到你賬戶,不通過賭場這中間方呢?”杜弼忬問道。

    “不可以!無論輸贏,無論是何種支付方式都要通過賭場!比如你輸給我一千萬,那麽賭場就得支付我一千萬,即便我不接受賭場方的錢也沒用,你這個輸掉的一方錢還得照付,一個嘎嘣都不能少!”穆先生自信而驕傲的道。

    “那個軍方的……大人物,師傅你也說了,他跺跺腳,整個南中國都得震上三震!手握軍權啊!還有兩個不是連他都得讓三分的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嗎?他們為什麽要遵守我們的規矩?”杜弼忬驚奇的問。

    “還有,即便他不付帳有怎麽樣?輸了一千萬我就不給有怎麽樣?難道……難道還能進到槍炮林立的軍隊裏拽他出來讓他還錢”杜弼忬實在不解。

    穆先生微笑著看著杜弼忬,仿佛看著一個幼稚的孩子說出一些幼稚到不能再幼稚的話。

    “所以說你不了解組織啊!我們這個組織能在各地站穩腳跟難道是靠運氣嗎?不給錢?賴賬?借他們十個膽都不敢!”穆先生意氣風發道。

    杜弼忬一驚!看來組織不簡單啊!

    原本以為和地方上一些有權勢的高官有些糾結,黑道又有些實力罷了,看來是把組織看得太簡單了。

    不知道為什麽,杜弼忬突然想到了“黎伯”。

    接下來的日子,杜弼忬每天早上要驅車近一個小時到這所鄉村看似普通的房子裏“上班”。

    杜弼忬現在隻算是普通的工作人員。隻比打領結端著托盤的侍者高一個檔次。

    由於穆先生的特別關照,杜弼忬現在負責四樓的事宜,穿著黑西裝,黑領帶黑皮鞋,腰裏別著個黑色對講機站在門旁裝酷。

    杜弼忬鬱悶之極,每天除了裝酷沒有任何事情可做。

    每天早上驅車一個小時到一個莫名其妙的賭場站好幾個小時,聽著對講機裏嘈雜的茲喳聲板著臉裝酷,然後莫名其妙地結束一天的工作,再莫名其妙的開一個車迴家睡覺,靠!真他媽荒唐!

    你現在要做的是多看,多聽,少說話!

    這是穆先生交代他的。杜弼忬每天看著這群大佬們抽著雪茄,各色籌碼從你身前移到我身前,一會兒他堆積成山,過了一會兒那一堆籌碼又到別人桌前去了,循環往複。

    杜弼忬木頭似的站在那裏,心裏說不出的厭煩。

    難道我是到場子裏做布老虎嚇唬人的嗎?

    再說了,我穿成這樣嚇唬誰呢?那些賭桌上的大佬?笑話!人家抬抬手指就能讓你在地球上消失。

    那還能嚇唬誰?那些組織裏的弟兄?靠!那個什麽壩子的根本不正眼看他,連他手底下的小子也不當自己一迴事,甚至……甚至他媽的那些端托盤的侍應生看自己的時候眼睛裏都帶著譏諷的笑意,杜弼忬感覺自己完完全全、徹徹底底是個笑話!杜弼忬實在想不明白,師傅為什麽要如此安排,不是要了解賭場嗎?不是要從基層做起嗎?即便做侍應生都比……都比現在這般傻逼似的強啊!

    “師傅,我想做侍應生!”杜弼忬實在無法忍受了。

    “怎麽,讓你看場子顯威風不好嗎?你看看你,黑西裝、黑褲子、黑皮鞋黑領帶,多氣派!”穆先生夾了塊牛肉放在杜弼忬碗裏。

    杜弼忬夾起碗裏的牛肉在川崎裏沾了沾,又移到旁邊的調味盤裏沾了點麻油,拿起來又準備往豆腐乳裏沾去。

    “你多大的人了,吃個東西都沒個好樣子。行了!你那麽一弄這些調味品混在一起還哪能吃啊!”穆先生笑著阻止道。

    看著穆先生慈父般的笑容,杜弼忬的心猛的抽搐了一下。

    要知道,自從黎伯離別時說了那些話之後,杜弼忬心裏總是對穆先生有些提防。

    吃著穆先生夾給自己的牛肉,杜弼忬隻覺得自己不是東西!

    穆先生難道想貪圖我什麽嗎?若不是穆先生,自己就算未被逮去坐牢,也不定像馬+爵一般混在難民潮裏做乞丐避難呢!哪有如今的生活?公寓?轎車?

    我……我怎麽能懷疑這樣一個對我恩重如山的人?我他媽還是不是人了?!

    杜弼忬想著,眼淚忍不住往碗裏掉。

    “喲!呦喲!喲喲喲!都這麽大個人了,還哭鼻子!唉……你這不丟你師傅我的臉嗎?行行行!別哭了,旁邊那桌的兩個美眉看著你呢!”穆先生以為杜弼忬在賭場裏做的不順,笑著說道。

    杜弼忬聽著越發的覺得對不起師傅,哭得更大聲了。

    “受委屈啦?哎……我也是想讓你多曆練曆練,說動、少說、多看,看看賭場是怎麽運作的,所以安排了這麽個活兒給你,看來是師傅欠考慮了!別哭了,飯店裏這麽多客人都朝這邊看呢!是不是老壩子對你怎麽樣了?這幫老油條是欺新的,等你呆時間長了就好了”穆先生繼續安慰著,還用手推了推杜弼忬的肩膀。

    杜弼忬抬頭看了看四周,發現很多客人正眼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杜弼忬隻覺得臉上發燙起來。

    “師……師傅,讓我做侍應生得了!”杜弼忬止住了哭,抽泣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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